第二部燃燒的大地——第三部刺刀1937
“總指揮,你終于回來了。”
一下飛機,先他一步回來的第三戰區新任參謀長陶平的臉色陰沉得可怕。
“出什么事情了。”鄭永冷冷地問了一句。
“咱們才走了幾天,這里已經亂成一團了。”陶平冷笑著說道:“戰統的公然去軍隊抓人,把團的中校團長蘇正中給抓走了。陸昱彰和陳龍更加不得了,居然領著軍隊去戰統要人,要不是孫立人和張靈甫及時趕到,恐怕真要出大簍子了......”
奇怪的是鄭永并沒有生氣憤怒的表現。
蔣介石和黃雨欣的擔憂一起應驗了,看起來一直非常平穩的第三戰區終于還是出事了,那些隱藏在冰山下的矛盾開始爆發。
出了問題不要緊,遲早要出的,早出比晚出好,起碼還有補救的余地。唯一的問題是,該怎么來補救。
聽陶平說的,雙方的矛盾和積怨已經非常深了,要想徹底解決恐怕沒有那么容易。
“上車再說。”鄭永鉆進了車子里。
“不光只有這些,總指揮,聽說過青年軍官衛士團沒有?”見鄭永點了點頭,陶平看起來有些無奈,嘆了口氣緩緩說道:
“不光是戰統和軍隊之間,還有就是青年軍官衛士團和咱們以前被他們稱為所謂東北系的老人,之間也存在著矛盾,大家誰都看不起誰,東北系認為自己資歷老,跟著你的時間長。那些青年軍官不過都是晚輩。
而青年軍官衛士團地人因為是由警衛師發起地。又被叫做警衛系。這些人說實在地。文化高。打仗勇敢而且肯動腦子。他們崇尚地是德國地那一套。私底下稱呼你為鐵帥或者領袖。一直都認為東北系地老了。缺乏必須地活力了......”
“這么看來我是得分到東北系還是警衛系?我算是年紀大了還是年輕?”鄭永臉上地表情透露著古怪:
“領袖?我們國家只有一個領袖。那就是蔣校長。他們把這頂帽子扣到我頭上。是為了我好。還是想置我于死地?
什么狗屁東北系警衛系。都是拿槍打鬼子地。弄那么多派系做什么?陶平。先把羅魚勐、陸昱彰、陳龍這些人都暫時關了禁閉。晾上幾天再說。至于怎么處置我還得好好地考慮下。”
陶平點了點頭。不過這問題只怕有得總指揮頭疼得了.....
“鄭司令長官到!”
隨著這一聲聲音,會議室里的軍官全都站了起來,鄭永摘下帽子交給了一邊的副官,揮了揮手讓他們都坐了下來,看了一眼高級軍官們,說道:“可以匯報第三戰區目前狀況了。”
陶平站了起來:
“從南京保衛戰結束之后。敵我雙方都在積攢實力,雙方雖然小的摩擦不斷。但沒有大地沖突。而在重慶開始的談判,也為兩面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
現在談判雖然破裂了。但顯然我們對面的日軍并不想急著發起進攻,由于諾門坎戰斗的爆發。日本人地注意力被暫時轉移到了那,反而在這。暫時被冷落了下來。
經過這一點時候的調整,目前幾個主力部隊都已經初步完成整編,武器也已陸續到位,其中主要以我們自己造的武器和蘇聯援助的武器為主。
但是我們同樣存在著問題,士兵們使用的武器參雜不齊,有過去德械師時候的,有我們自己兵工廠出品的,有蘇聯援助的,這是其一。
其二,這次我們補充了大量的新兵,盡管他們求戰強烈,但具體地戰斗力如何,我們還不得而知,這還需要真正到了戰場上才能檢驗得出。
其三,在軍官的使用問題上。由于在累次作戰中,我們損失了大量中下層軍官,因為軍官出現了很大地口子,盡管補充了大量的軍官,但和士兵一樣也存在和實戰經驗問題。
比如昨天我視察部隊地時候,就遇到了這么一個團長,是才從別的部隊調過來地。我問了他幾個作戰方面的問題,但是,結果很不理想。
這名團長甚至不留一點預備隊,在他地設想里,只要槍聲一打響,所有的人都沖出去,沖上去就就是英雄,沖不上去就是烈士......”
“荒唐。”鄭永鼻子里哼了一聲。
“我那也是。”鐵定國苦笑了下:“我問了個班長,假如他的班現在被一群敵人包圍了,但地形位置非常好,又有充足的子彈,他會怎么選擇?結果你們猜他怎么回答?
好家伙,回答得倒非常有氣勢,他說把所有的彈藥全部打空,恨恨地揍那幫,然后全體上刺刀,和鬼子玩命了,拼死一個夠本,拼死兩個賺一個。”
軍官們笑了起來,鄭永的目光在軍官們身上掃視著,然后在方雨晰身上停了下來。方雨晰正好和總指揮四目相對,好像做了什么虧心事似的,趕緊把頭低了下來。
“繼續說。”收回了目光,鄭永點了根煙說道。
陶平清了清嗓子:
“不過也不都是壞消息,起碼現在經過這段時候的休整,全體將士的斗志非常高昂。都在那等著和鬼子決戰。有些剛入伍的士兵,那勁頭大得讓人奇怪。
還有一點就是從我們偵察回來的情報,鬼子也不比我們好多少。
大家知道在幾次大的戰爭之后,倭寇同樣損失嚴重,尤其是幾個精銳師團那些富有作戰經驗的老兵的傷亡,也讓倭寇的戰斗力下降。
而據我們地觀察,倭寇訓練最多的。居然和我們一樣是白刃戰。
我們是缺乏先進武器才不得不如此,但倭寇這么做,就實在有些太奇怪了......”
“在重慶的時候。我和校長討論過這個問題,倭寇地戰術思想還停留在過去。”鄭永站了起來緩慢地說道:
“在戰場上精神非常重要,有的時候精神可以決定一場戰斗的勝負,但全部依靠精神來取得勝利就不太現實了。
倭寇從九一八事變開始,一直到七七蘆溝橋事變,整整威風了將近七年。在中國的大地上當真是銳不可當啊。可現在,他們的這股銳氣已經被打掉了。
為了打掉他們的這股銳氣,咱們付出了巨大地傷亡,可在我看來完全值得。陶平剛才說了,倭寇也開始大量補充新兵。我們承認,他們新兵的素質比我們高,但我們的差距卻正在一點一點的拉近,我們彼此的起跑線,也正在一點一點地靠攏。
所以,我決定,在未來幾個月內在打一次大仗!”
這句話一下讓軍官們興奮了起來,已經閑了很久了,戰場才是他們最向往的地方......
鄭永來回走了幾步:“倭寇心煩。心煩得很。在正面,他們雖然得到了南京。可依舊無法取得決定性的勝利。還必須調集重兵防范著我們。在他們的后方,是忠義救、游擊隊、新四軍在那頻繁活動。不斷給予敵占區以打擊,迫使他們不得不分兵清剿。
我看再派小股部隊。以營連為單位出擊,專吃他的小股部隊。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跑,不和他們糾纏。同時各團、旅,要對這些出擊部隊實行輪換制,別死打硬拼的,一來為了騷擾倭寇,二來也是為了增加戰場經驗,尤其對于那些新兵來說......”
軍官們臉上露出了會心的笑容。這時聽到鄭永問道:“我們正面有多少倭寇?”
“目前隨時可以投入戰斗的我們判斷為三個師團,而總兵力到本月底為止,從情報上分析能達到二十五萬到三十萬人。”陶平不暇思索地說道。
“這是在拿主力和我第三戰區打啊。”鄭永冷笑了下:“看來這次要么不打,要打就又是惡仗......”
空襲警報忽然在上空尖利地響了起來。
會議被暫時地打斷了,軍官們有秩序的退出會議場所,向防空洞方向轉移。
趁著這個機會,鄭永拉住了歐陽平:“青年軍官衛士團你也聽說過了吧,你地部隊里有沒有?”
“怎么可能沒有?”歐陽平奇怪地看了總指揮一眼:“現在哪個王牌師里沒有?一個個都以身為這個組織的為榮。”
“這個,你是怎么處理地?”鄭永制止了想要帶著他快速前進的衛兵,問道。
“處理,我能怎么處理?難道解散了他們,我這長官還要不要做了?”歐陽平冷笑了下,干脆停下了腳步點著了一根煙說道:
“要說打仗或者是在平時地訓練里,這些人還是絕對服從長官的,可在平時就不行了,這些人狂得很。每天都聚集在一起,宿舍里、食堂里,到處都能見到他們三五成群地。你還沒有辦法去管,在那談論著些什么,也不會向我們匯報。
不過,據說討論得最多的就是怎么維護你,總指揮,這在軍隊里可不多見啊。一大群一大群地年輕軍官真把你當神看待了,據說有個軍官不服,和他們爭辯了幾句,好家伙,那真是一擁而上啊,要不是阻止得快,那人真會被他們給打死......”
“是嗎?這就有些亂來了,得想個辦法控制一些。”
鄭永喃喃地說道,空襲的警報聲更加地刺耳了,但他的腳步依舊是不急不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