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麒笑了一聲,端起茶杯說道:“就知道高大哥你是個爽快人,來,我以茶代酒,敬高大哥一杯。”
“嗬,這高帽子接著就扣腦袋上了,怕是我不答應,你不會放過我的。”高建東端起茶杯,和林麒碰了一下,湊到嘴邊抿了一口。
說完正事,林麒問道:“高大哥,金華的情況還好吧?”
高建東笑著說道:“還是老樣子,咱們金華的傳統你又不是不知道,從章憲群任縣長時,就是二把手強勢壓倒一把手,傳統傳到了我這里,自然不能丟掉。”
林麒和李安和對視一眼,兩人哈哈大笑,林麒道:“還別說,這種情況真像是形成了光榮傳統一樣。”
“可不是嗎?傳染”李安和也笑著說道。
“老任在金華也待了快兩年了吧?就沒有什么想法?”林麒問道。
高建東拿起煙盒,給林麒兩人遞上了煙,笑著說道:“他能沒想法嗎?前幾天跟我閑聊的時候還說起了你,也是感慨萬千啊,看著從前的下屬都蹭蹭的向上走,他心里也急,不過沒辦法,市里的領導換了一茬又一茬,當初支持他的領導們進去的進去,調走的調走,他就像趴了窩的破車一樣,屁股底下沒有千斤頂,想起來,難”
林麒、李安和被高建東的比喻逗得笑了起來。
“不是有傳言說老任在省里有人嗎?”林麒問道。
“嗯,不是被你擠走了嗎?”高建東沒好氣的白了林麒一眼,說道。
“被我擠走?你開什么玩笑呢?”林麒說道,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地,但又不是很確定,林麒問道:“任長江背后站的是姜昕榮?”
高建東笑著點了點頭。
林麒恍然大悟:“怪不得任長江當時會如此囂張呵呵,背靠省紀委書記這棵大樹,是個人尾巴就能翹上天去。可惜啊……呵呵。”
“你小子得了,回去洗洗睡了,你說的事情抓緊辦吧,辦好后給我說一聲。”高建東站起來說道。
三人握手后就此分別。
第二天一早,林麒剛來到辦公室坐下,凌楠便敲門進來:“書記,青云造紙廠的工人們一大早就去了區政府,和孫區長討要說法,問區里為什么強制工人們下崗?政法委陳書記剛來過電話,說事態不好控制,現在工人師傅們已經鬧起來了,詢問您該如何處置。”
林麒一愣,“騰”地從椅了起來,怒視著凌楠說道:“這么大的問題,你為什么現在才匯報?”
凌楠心里一突,接著說道:“書記您別生氣,我也是剛剛得到通知,事先并不清楚啊。”
聽了凌楠的話,林麒逐漸冷靜下來,心里為剛才自己對凌楠發的莫名火感到不好意思,他說道:“對不起啊凌楠,我太激動了。”見凌楠想說話,林麒擺了擺手,阻止了他的言語,林麒繼續說道:“現在事情處理的怎么樣了?區政府那邊是什么態度?有多少工人去政府上訪?是誰組織的?”林麒一口氣問了四個問題。
凌楠想了想,說道:“陳書記打來電話,事態暫時還在可控制范圍內,接到陳書記電話后,我給楊區長打了個電話,據他說……”凌楠猶豫了一下。
“有什么事就說”
凌楠局促的站在旁邊,對林麒的脾氣,他非常了解了,知道如果不把楊亞洲的話跟他講明白的話,林麒肯定勃然大怒,咬了咬牙,凌楠說道:“楊區長說,一大早,他就給孫區長打了電話,孫區長的意見是,要求公安部門強勢介入,一定要把這群刁民全抓起來,不準放走一個,這件事情交給楊區長全權處理,聽楊區長的意思是說,孫區長說了,治理造紙廠排放污染原本就是區委交給楊區長的工作,孫區長表態全力支持,楊區長還說,孫區長指示完后,借口去市里開會,一直沒有在區政府露面。”
“什么東西?”林麒罕見的當著下屬的面爆了粗口。
“工人誰組織的?共有多少人去的區政府?現場除了楊區長以外,還有誰在?”林麒問道。
“書記,這次誰組織的不好說,去區政府上訪的工人一共有接近六百人,區政府在家的副區長們基本上都在現場。”凌楠介紹道。
林麒疾步從辦公桌后面繞了出來,臉色嚴峻的說道:“走,去現場看看”
凌楠聽了林麒的話,趕忙跟上他的腳步。
區政府和區委不在一個大院里辦公,但相隔不遠,林麒走下樓來,并沒有讓龐志鵬開車,和凌楠兩人安步當車,急匆匆的向區政府走去。
于揚從樓上看到了林麒匆忙的腳步,趕忙下樓來追上林麒,神色恭謙的問道:“書記,您這是……?”
最近一段時間,心里最郁悶的恐怕就是于揚無疑了,自從上次常委會上公然表態支持了孫守文的意見后,于揚心里一直忐忑不安,他也知道,自己的作為已經引起了林麒強烈的不滿,給自己調整位置,也就是早晚的事兒,但是,為官之人都有那么一絲僥幸心理,即便是明知自己的做法是錯誤的,也寧愿相信領導的大度,于揚目前就是這種心態,期望著林麒能放自己一馬,雖然他明白這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愿,但是,他更懂得,愿望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他想通過自己認真的工作取得林麒諒解,不過,從林麒的態,希望不是很大了。
“嗯,我去區政府那邊看看,你就不要跟著了。”林麒淡淡的說道,甚至沒有正眼瞧于揚一眼,繼續大步向前邁去。
于揚心里一沉,簌簌的站在旁邊,眼神里凈是迷茫。
六百多人把區政府圍了個水泄不通,不住的有人吶喊助威,場面異常壯觀。
林麒快步走近人群,在外圍駐足觀察起來。
“,您站在這里,我怕有危險。”凌楠擔憂的說道。
“有什么危險?”林麒瞪了凌楠一眼,說道:“我們的群眾還能把自己的同志禍害了不成?怎么想的你?”
凌楠冷汗流了下來,今天林麒的表現和往日大不相同,相處了一年多時間,凌楠還是第一次見林麒266064407如此沉不住氣,凌楠知道,林麒這是真的憤怒了。
“是是我不對了,對不起書記。”凌楠低頭說道。
林麒搖了搖頭,心說:這小子基層工作經驗還是太少了,應對突發事件茫然無措也是可以理解的。
楊亞洲站在人群前方聲嘶力竭的呼喊著,現場的氣氛仍然“熱烈非凡”,不住的有人叫囂,讓區里領導給個說法。
林麒緊蹙著眉頭,倒背著手走向路邊較為偏僻的地方,掏出手機給孫守文打了過去,自家的老窩都被不明是非的群眾們圍堵了,你這個區政府一把手卻堂而皇之的找個借口溜了,這才是林麒惱怒的原因所在。
電話在響了幾聲后接通。
“林書記,我是孫守文。”孫守文知道林麒為什么給他打電話,聲音拿捏的非常到位。
林麒膩歪的蹙了蹙眉:“你在哪兒?”
“哦,這個,市里有個會,我來參加一下。”孫守文明顯言不由衷。
林麒眉頭蹙的更深了:“有會?你確定有會?”
孫守文聽出了林麒的疑惑,但是話說出口了,自然不能扇自己耳光:“呃,是有個會。”
“我知道了”林麒沒給孫守文解釋的機會,“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去把楊亞洲喊過來。”林麒對凌楠說道。
凌楠趕忙跑了出去。
不大會兒工夫,楊亞洲滿頭大汗的跑了過來,見林麒臉色陰沉,站在旁邊一口口的抽著煙,趕忙說道:“書記,我們的工作沒做好,讓你費心了。”
林麒揮斷了他的話頭,說道:“目前情況怎么樣?”
楊亞洲道:“工人們情緒很大,對我們采取強制性手段關閉造紙廠非常不滿,我懷疑,這里面有人為因素促使他們來區政府鬧事,人群中明顯就有幾個混混頭子搖旗吶喊,趁機擾亂不明真相的工人的情緒。”
通過觀察,林麒也發現了事情不對頭,點了點頭,林麒說道:“這樣吧,我來和工人師傅們解釋一下,讓陳偉做好準備,一旦發現工人中間有跳動唆使鬧事者,全部抓起來。”
“?畢竟……”楊亞洲擔憂的說道。
林麒做出的決定不是誰都可以輕易給他更改的了的,林麒說道:“暫時顧不了這么多了,如果事態任其發展下去,造成群體上訪事件,誰來負這個責任?就這么辦吧,去和陳偉說一聲,讓他做好準備。”
楊亞洲見改變不了林麒的決定,只能按照他的要求去和陳偉交代了。
林麒從楊亞洲手里接過擴音喇叭,邊走邊喊道:“工人師傅們,我是新東區區委書記林麒,大家有什么話可以跟我反映,我保證,在我能力范圍之內的,一定會給大家解決。”
眾人聽到了林麒的喊聲,自覺的向兩邊靠了靠,給林麒閃出了一條通道。
林麒順利走了進去。
這時候,不知道誰喊了一嗓子:“他就是區委書記,讓大家下崗的就是他,他是罪魁禍首,大家不要聽信他的話,他是為了欺騙大家,好達成他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