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投資銀行的事杰克金給方雅帶來好消息,很快,這消息方雅通過自己的渠道得到證實。接著,在任遠歸來這幾天,方雅于是陸續收到各地分公司傳來的消息,在這次全國性的土地整頓中,天放集團基本上沒受什么影響,僅僅是有兩塊地退回政府而已。
萬幸啊!
當然,方雅相信以自己的能力,即使不來紅樓,這些問題也可以逐一解決,但是要耗費一定的時間與精力,公司為之的花費肯定也不少,特別自己大抵免不了要像交際花一般穿行各種勢力之間。現在,用不著這樣了,來紅樓前纏繞方雅的問題似乎都得到很好解決。在方雅與老爺子方嘉誠溝通之后,方嘉誠樂呵呵地告訴她,現在看來一點沒錯,任遠就是她方雅命中的貴人。
老爺子方嘉誠大力鼓勵,說有的人是一見鐘情的,而有的人是不打不相識的,是歡喜冤家。
聽得這話,方雅心中暗惱,可是偏偏出自最疼愛自己的爺爺,她又不好辯駁,只得心下計較,若杰克金來上海,接受自己的邀請加入方正投資銀行,到時倒是可以考慮推出他,暫時當自己的擋箭牌。
沒錯,任遠是個很神奇的人,偶爾也能讓自己也芳心半惱半羞,但自己對他頂多是有些好奇,嗯,欣賞也是有一點,畢竟高人風范在那擺著,讓人不心折不行。
方雅講究實事求是,承認這一點,但若是自己喜歡上任遠,甚至愛上他,然后哭著喊著嫁給他,這怎么可能?拋開這些不說,就算是萬一自己愿意吧,可任遠基本上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看他看自己的眼神就知道,雖然偶然也很狡詐,但基本是與那些色男有本質區別;再說了,還有一個蘇晨虎視眈眈隨時保護她的這個姐夫,而遠的說似乎還有一個陳可欣。跟一幫子女人搶食吃,還不如讓方雅直接跳黃浦江得了!
再說,方雅現在沒這個閑功夫。她在這紅樓呆上這一陣子,朦朦朧朧中心頭生起了對商道的追求,整個人精氣神似乎都有了一個提升,更加耳聰目明了。在這樣的狀況下,人的大好年華,怎么能用來談情說愛呢?唯一有些讓方雅作為女人動心的是,任遠那個煉丹爐似乎真有可能出產一些寶貝,這其中似乎有能讓女人永遠青春的美妙仙丹。這個方雅不動心那不是可能的,任遠是有些神奇之術,但是說真能煉仙丹,方雅卻還是大部分不信。
總之,在方雅住進紅樓的第三個星期,一切看起來都順當了起來。
一天,忙完了手頭事,也忙了紅樓的家務,方雅上樓問任遠還有別的吩咐。任遠沒有像往常一樣說不用,而是指了一下椅子,示意方雅坐下。
方雅心下有些奇怪,但也聽話坐下。坐下的瞬間,方雅忽然發現自己微微有些緊張,方雅與蘇晨這等級別的美女,對男人,特別是這么近距離的男人有一種本能的警惕,但想到自己應賭約來做使喚丫頭,而不是侍妾,任遠自不會暴起把自己推dao在就近的床上。而任遠顯然不同其他男人,這讓方雅想起大美女陳可欣說過的一句話:面對著任遠,就像面對整個自然。
方雅認同這一點。
感覺到真切的放松之后,方雅心又有些警惕起來,方雅終究是無法把自己徹底放松的,因為徹底放松,就是對對方徹底的信任,就在這時,任遠說道:“在想什么?”
“哦,沒什么。”方雅應道。
任遠笑了笑,沒作聲。
方雅微微氣惱。任遠不作聲,大概是他這樣的人,對于小老百姓的心思恐怕一點好奇心都沒有。
“別緊張,沒什么,只是想和方總聊聊天。”
“任先生,在這里請直接叫我方雅吧。”
任遠呵呵一笑,道:“舊社會的丫頭,主人喚起來可都是喚小名的。”
方雅貝齒微微咬著嘴唇,學任遠剛才一樣不作聲。
“不開玩笑了,只是想問,住在紅樓這段時間,感覺怎么樣?”
“感覺很好。”
“與其它地方有什么不一樣?”
方雅思考了一會,道:“這里很容易讓人靜下來。”
任遠點點頭,說道:“當年禪宗達摩老祖言道:外息諸緣,內心無喘,心如墻壁,可以入道。”
方雅眉頭微皺,有些不明白任遠在說什么,似乎在隱隱感覺任遠在點撥于她。
“紅樓是個獨在天地,外有四墻,擋在外頭喧囂,內中花草以及廳堂陳設都不是偶然,給人寧靜無波之感,人在其中,無論敏銳還遲鈍,多少都會有所覺,方雅你第一次進紅樓院當時不是就有那種感覺嗎?”
方雅想起第一次孟浪,輕輕一笑,道:“那次讓先生取笑了。”
任遠沒馬上說話,給人感覺似乎是在思考,最終還是說道:“我知你心中還有一疙瘩,那就是當日那夢,”說到這,任遠停頓了一下,看著方雅變得羞怒的樣子,卻繼續說道:“有些事藏在心中不見光只會發酵,所以說開了,更好。”
方雅氣惱不行,但看的任遠一雙眸子清澈干凈,分明能感覺對方的真誠,當下道:“那任先生準備怎么開解?”
“當日種了一因,我過幾天就進了局子里,也算了了這樁因果。”
方雅不屑道:“你是誰啊?我不相信對你有什么傷害,相反,那兩個人現在都還是一瘋一傻的。”
任遠呵呵一笑道:“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其實很難說。人有意識,有下意識,還有更深層次的意識。也許,我們在很早很早以前認識,而你的深層次意識認出了我,所以,我就不請而入了。”
方雅臉蛋發燙,說道:“先生想說,在很早很早以前,我就是先生的丫頭。”
任遠微微一笑,道:“也許是,也許不是。”
方雅紅著臉啐道:“先生的解釋實在太過怪異荒誕,而且,似乎有結下新因果之嫌!”
“方總聰慧過人!”
“是嗎?我從小就聽人們這樣夸我!”
任遠沒再作聲,而是凝望陽臺外的世界,都市的燈火遠遠近近,照映在人的眼簾。方雅感應到任遠的這份沉默,一時間也沒作聲,也是靜靜地看著外頭。看著看著,方雅心頭之前紛雜的關于商道的念頭涌現出來,在奇妙的寧靜氛圍當中有序地構造起來。方雅靈犀一動,開口問道:“很想聽聽任先生對商業的看法。”
“商業,我不太了解,但是各行個業都是有其規則,”任遠答道,“也就是所謂的道!”
方雅就感覺自己心臟被敲了一下,喃喃道:“商道?”
“聽說過日本的一代商神嗎?”
方雅點點頭。
“他現在在做什么?”
方雅對這位商神的事跡耳熟能詳,答道:“現在出家了。”
“為什么出家?”
方雅眉頭微微擰在一起,想了一會,答道:“因為他放下了。”
任遠今天晚上找方雅聊天,的確有點撥她的意思,既然要與人結緣,自然是選擇善緣,一旦纏上惡緣,那可修行人的大忌。
方雅能答出“他放下了”,這表明這女子的確有靈犀一般的聰明。任遠點了點頭,道:“對!方雅,你可以好好琢磨一下‘放下’的涵義。”說完,任遠又閉嘴不說話,仿佛這樣與方雅說話耗費他不少精力一般。
方雅琢磨了一會,卻覺得剛才有些澄清的大腦現在又混沌起來,心里說道,與高人說話真是不一般的累。這一會子,方雅倒有些希望任遠回歸到那個時時“挑逗、刺激”讓她總是氣惱得不行的那個任遠。
任遠笑了笑,道:“國際上的金融游戲玩的好的,做到了部分的放下。在他們看來,金錢就是數字。數字的高低起伏永遠引起不了心境的起伏,因此基本上能夠立于不敗之地。”
方雅聽到這話,雙肩微震,目光大凜,被任遠這話震的有些說不出話來,心念急轉,知道任遠原是量身訂做一般跟自己說“法”演“道”。
“其實,他們依然是不了道,若所有數字歸零,還有些意思。”
“所有數字歸零?!”方雅當時就站了起來,覺得自己大腦是猛的像了一記巨雷,轟得整個人都微顫。
任遠點點頭,道:“數字歸零也不是徹底,歸無才是徹底。只有歸無,這場游戲自然洞悉。”
方雅現下還無法估量任遠的話對自己的影響有多深遠,對自己在金融戰場上搏殺的心境提升到底如何,但是,方雅隱隱感覺自己到了一種豁然開朗的境地,可謂是被任遠提攜進這個“境界”的。方雅心潮一陣澎湃,當下說道:“謝謝任先生!”
任遠笑道:“謝你自己,你日夜沉浸其中卻不迷,這些道理早晚知曉,我只是提前說說而已,算是對你在紅樓做一個月丫頭的回報吧。”
方雅目光灼灼地望著任遠好一會,忽然輕聲喃喃道:“我想我應該好好考慮一下爺爺的建議。”說著,方雅就轉身下樓。
“什么?”任遠腦袋一轉,當初一品軒方老爺子看自己灼灼的目光再現。任遠惟有苦笑,于人世間,因果是沒有完的,了一個舊的就來一個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