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盤子的侍者急了,立刻追問道:“怎么不是?這~~這就是我的理想啊!我朝朝暮暮都想這樣,連做夢都經常做這些夢啊。若不是我得理想又是什么?只不過想的沒您這么宏大細致罷了。”
但艾力露牧師還是把頭搖得想波浪鼓:“不是、不是,我且問你,吃飯只需要吃的香、吃的飽就可以了,過多的味道和油膩只是負擔,其實你自己的腸胃肚皮都吃的發撐了,更本就是難受。只不過你的心思依舊附著在貪戀美味的念頭上,所以才會不斷的想要更多更好。你主意哦,對你的身體來說其實已經足夠了,只是你的舍棄了自己真正需要的那個程度、那個東西,而是附著在自己念頭上去追求一個其實并不適合自己的程度、的東西。而這些念頭又是從何而來?嗯?你說當初你這念頭是為什么為產生?
端盤子的年輕侍者支支吾吾的說道:“因為~~因為~~我天天只能吃一些簡單枯燥的面包,而那些老爺們天天大魚大肉、美酒調料,吃剩下了先拿去喂寵物狗~~喂完了才輪到咱們吃~~我~~我非常痛恨這種事情,所以~~就希望每天吃著比他們還要豐盛、還要精美的食物。”
‘艾力露牧師’兩手一攤的說道:“所以,一個令你很不爽的情境就把你抓住了,你因此產生了一個堅固的‘念’,然后心靈就依附在這個‘念’上到處亂跑。完全就是‘盲人起瞎馬’罷了。而你‘心靈’需要的真正理想,你根本不知道。你把下面的瞎馬當作了上面的盲人。哪里是‘你的理想’呢?那是你被外在苦難情境抓住后所產生的期望念頭而已,名義上是‘你的理想’,其實是苦難用本能的鐵鏈拴著你到處跑,不是‘你的’,是苦難命運的。其他的也一樣,衣服穿的暖和整潔、外形公正威嚴,頂多加上一些彩繪就可以符合你的審美觀了。為何又要披金穿銀、渾身搞得寶石閃閃,晃的眼睛都花了呢?如果你天生就是貴族出生,或許你更本就不覺得這些衣物有什么值得貪戀的。但是你現在貪戀了,因為你被困乏的情境給拴住了!你以為是‘你的理想’,其實你不知道,你的內心其實并不需要這個理想!是由困乏而生的貪著心牽著你走,不是你的‘心靈’真正需要的理想。再如,美女你其實只要一兩個就夠了,再多其實你也沒精力應付、沒時間理她們,所以再多就超過了身心的真正需要。但是你還是非常貪求!為什么?因為這是祖先遺傳給你的頑固習性。那是祖先的,不是你的!”
“所以你想的那么多,表面上都是‘你的想法’,其實都不是‘你的’,而是‘別人的’,是苦難的、是窮困的、是祖先的,唯獨不是‘你的’,就更不是‘你的理想’。你要懂得氣元素神的甚深法義,絕非字面上那些意思。好啦,自己想清楚了再來吧。”
他弄了個‘甚深法義’想把端盤子的侍者嚇住,免得再找自己加入教會——這艘船可不是哈蒙維爾鎮,有好幾個牧師呢,還有一個相當精悍的神拳使。為你舉行儀式的時候,萬一人家看出我在作假,那就可就掉的大!
誰知那端盤子的還是扒著大腿不肯放下:“但是這的確我的想法呀。千真萬確!我對眾神發誓,這的的確確就是我的理想,我每天都在想!”但旋即看到艾力露牧師使勁兒擺手道:“你對誰發誓都沒用!你說這就是你的想法?那好,錢是‘你的’,你就可把它放在口袋里十分鐘,十分鐘內絕不放到別處;椅子是‘你的’,你就可坐在椅子上十分鐘,十分鐘內絕不坐到別處;杯子是你的,你就可以放在眼前看十分鐘,五分中內絕不會跑到別處。如果你這那個‘念想’真的是‘你的’,那十分鐘內,你的那個‘念想’也肯定能不跑到別處!那么,你現在就給我‘想一件華麗的衣服’,你就坐那兒想,給我想十分鐘!十分鐘內你不準想別的,只準想這一個!你不是說這是‘你的想法’嗎?那你一定能控制咯,要它來就來、要它走就走,要不然怎么能說是‘你的’。既然如此,你就坐這兒試試看,看你能‘想’多長時間。記住哦,不準亂想別的,只準想一件華麗的衣服,要想金色的就不準想銀色的、要想寬大的就不準想緊身的。就好像椅子是‘你的’,你就可坐在椅子上十分鐘一樣。只要你想到別處去了,那就說明那念想其實不受你控制,就更不是‘你的’。”
端盤子的侍者不明就里,但還是坐在那里開始‘想’了。結果‘想’了不到三分鐘,就一臉傻笑的抬頭說道:“呵呵~~不行~~時間一長就跑到別處去了。”于是旁邊的艾力露牧師直接說道:“你不是說那是‘你的’嗎?你怎么就控制不住?那個念頭,真的是‘你在控制、你在想’嗎?如果是真的,你又為什么去想別的了?你認真思考一下。”
見端盤子的侍者又不說話了,東郃子便跟他直說了:“所以,不是你在想、更不是你在控制念頭,而是反過來,是各種情境、經歷和推理所產生的念頭在奴役你,而你的心靈又縛在這個念頭上到處亂跑。你認為是‘你在想’,其實是‘念’托著你在跑,猶如盲人騎瞎馬,卻誤把瞎馬當作了自己。如果碰到了平坦的陸地呢,你們就騎的蠻爽,還越騎越爽,但一到山地懸崖呢?那你就杯具了。”
見端盤子的侍者繼續沉默,東郃子便比較細致的解釋道:“你看很多人吃東西的時候,其實他已經吃了很多東西了,把個腸胃都撐的難受了。卻覺得:XX菜味道不錯,再吃一口吧。于是就越吃越撐,越撐越吃。其實他的身體根本不需要那些東西了,都已經成累贅了嘛。然后你說他的心呢,也未必需要那個味道的刺激。說不定旁邊走過一個大美女的時候,他就忘了吃東西,就跑去啦——他的心靈真的需要那種味道的刺激嗎?沒那個刺激就一定過不了日子嗎?其實不是,否則他干嘛去美女?但是他不知道這一點,他只知道跟著自己的‘念’到處跑。一看到美食,過去種種饑餓困苦、種種美好的回憶就來了,于是那個其實不受自己控制的念頭就起了,然后心靈就被綁在這個壓根就不受自己控制、根本不屬于自己的‘念’上到處溜達。完全就是盲人騎瞎馬!他們居然還說‘這就是直指本心、這就是我的本心’。我靠!他根本沒機緣發現‘念’和‘心靈’的巨大差異,還在那里亂講一氣。就像一個盲人指著自己下面的瞎馬說:‘這就是我’,這不是徹頭徹尾的胡扯嗎?迷惑顛倒就是這樣的。所以我們這樣的人啊,在一個真正的秘術德魯伊看來,就是‘假人’!而能夠破chu掉這一系列的、非常龐大的假相,不再隨著念頭亂跑,真正見證自己的身、自己的心,真正了解自己的身、自己的心到底需要什么,反過來去駕馭‘念’的,這就是‘真人’。”
端盤子的侍者聽得似懂非懂:“了解和見證自己的身、自己的心?我~~我~~我也知道啊。肚子餓了、口渴了、需求來了,我都知道~~”卻被艾力露牧師打斷道:“那都是被歪曲后的感覺。你肚子餓了,但是你不知道,你要依靠頭腦里面升起一個‘念’,然后你通過這個‘念’才知道肚子餓了。問題是,這個‘念’的產生不是純粹的產生,它會參雜很多東西,而且它一起來,又會勾起后面呼呼啦啦一大堆的東西!于是展現在你面前的已經不是‘肚子餓了’,而會夾雜著其他極多的東西,對你而言就像霧里看東西一樣,你看到的都是扭曲的、增刪的、甚至完全虛妄的。但是你不知道。從你被創造出來的那一刻開始,你就習慣了跟著自己的‘念’到處跑。唯獨不知道自己的‘心’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的‘身’到底需要什么?你現在跟我講說:我知道這個、我知道那個。你是知道,但是你知道的‘這個那個’,全都已經被修改過!就像一個在王宮里面、從來沒有走出去過的國王,他只能從大臣、近侍那里得到消息,但是他不知道那些大臣、近侍可以幫他、也可以害他。只不過我們從還沒生下來就已經習慣‘心’隨‘念’走,見‘念’不見‘心’。我這樣說不是反對‘念’哦,你要明白!因為你必須依靠‘念’才能有反應和行為。但是你不能被他們騙!就像一個國王,他必須看穿那些大臣、近侍們的小九九,那些為自己牟利的手段,從而反過來去駕馭這些大臣、近侍為自己做事。一個真正修行有大成就者,他可以當‘轉輪圣王’,他憑什么當‘圣王’?就憑這個本事。事實上呢,那個‘念’又可以叫做‘心念’或者‘識神’,而那個不依‘念’而存在的‘本心’又可以稱為‘心神’,這個‘心神’啊又和‘元神’有關~~”
端盤子的侍者聽得頭昏腦脹,什么‘心’啊、‘念’啊,念的頭都快暴了,剎那間只覺眼前金星直冒、手腳冷汗直流,就直差抽經了。于是連忙端身正坐,一臉肅容的‘沉穩’說道:“我明白了!艾力露牧師,您放心,等我成了‘真人’后一定找到自己的理想,然后請你為我舉行入教儀式。”
“啊?~~”東郃子啞然——你成了‘真人’還用的著我教?你教我還差不多吧?旋即也端身正坐,,一臉肅容的‘沉穩’說道:“嗯!去吧孩子,我等你的好消息!”當端盤子離開后,東郃子就對著門外發笑,一是笑這端盤子的不懂裝懂,二是笑門外當看門狗的波努克神拳使。
其實東郃子雷法有成后,雷法即可以陰陽變化之理去感應周圍一切能量物質變化。亦可以將天地視聽之法融入到雷法之中,令感覺越加敏銳,方圓400多尺之內的變化皆能隨‘心’而顯,粒粒分明。絕非用‘念’能知。
而像波努克這種相當精悍之輩,內在的生命氣息相當的龐大,尋常法術或許無法發現,但對于煉炁者來說,那就如鐵片碰到磁石一樣,稍一靠近就有所警覺了,猶如黑夜聽鐘聲,轟隆作響。
這家伙還真是體格強健呢,三更半夜就晾在外面吹涼風,我要是一直不出去,你就一直守著?那你就守著吧。我還有‘急事’呢。然后抽出一個巴掌長的小箭令,正放出一輪薄薄難見的清白星光。上有一列星質物染凝而成的光華符號,質感如玉,溫而不涼,正是自己的名諱!
當即也不說話,手中箭令動念之間化為一縷妙煙奇云,然后呼地一下暴漲而起,變做一個一摸一樣的‘東郃子’坐在了旁邊。以真力感應了一下,假身真身之間感應良好,聯通無礙。旋即真身嗚地一下急速變細皺縮起來!縮著縮著就化為胳臂般粗細的一縷淡藍的飛煙,雖形如煙云卻如實物般凝練不通光,雖如實物但又形體變化多端,無聲無息的從旁邊窗戶縫兒中擠了出去!迎著冰涼的海風一頭扎入了嘩嘩作響的黑色陰沉海洋中。
“磅!!!”一聲劇烈的在庫司馬腳下戰艦的左側炸開,幽芒如飛箭四射之間左前方的弩炮炮塔已經被打塌了基座,宛如石屋般轟塌下去,一頭栽入了波濤洶涌的深暗大海之中,在猛烈的浪花中發出了絕望的嗚嗚哀鳴。
“莎~~莎爾教會的‘黑珍珠’號來了!!”隨從法師驚惶失措的跑來叫道:“就在那邊的幽暗陰影中,只顯了一段船身,然后~~然后就隱藏在徹底的黑暗中了,現在什么都看不到!”他不叫還好,這么一叫,周圍的法術牧師們頓時亂作一團,各個瞪著眼睛,慌慌張張的開啟了各種偵測法術向左前方望去。但陰沉的黑夜中,遠方的一切都籠罩在天然或者非天然的黑色陰影中,仿佛屹立在天地之間、無邊寬廣的黑暗就是‘黑珍珠’號的恐怖之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