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那位名叫‘阿迪爾’的商人又跑來‘交流技藝’了。他依舊穿著那身光滑油亮的深綠色商人袍,腰間滿是各色法術物品,十個手指上又八個帶著又大又厚的金銀寶石戒指,宛如幾十個彩色星辰環繞在他周身閃閃發光。即便是在東郃子的簡易木石大屋內也是光耀閃閃,珍惜異常。
但這次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在昏暗的燈光下交流了一小會兒,忽然乘著東郃子喝茶的機會,神秘兮兮的說道:“您知不知道,新芽女神的祭司卡普亞被緝私隊抓起來,投入了死牢呢!”
東郃子面色如常的‘嗯’了一下,繼續緩緩的喝他的茶水。
阿迪爾見他無動于衷,越加神秘的說道:“不過我廢了好大功夫才從一位王室貴族那里得到消息:雖然他地位底下,但畢竟是全納因圖斯新亞女神教會的首領,現在王室內部已經炸開了鍋。紫晶龍脈和黃玉龍脈的貴族力主要事實清晰,將卡普亞斬首以正國法。而翡翠龍脈和水晶龍脈則認為可能是有人栽贓,因此需要再仔細調查,雙方僵持不下啊。”
東郃子又淡淡的‘嗯’了一下,繼續緩緩的喝他的茶水。
阿迪爾略帶驚疑的深吸了一口氣,又提高聲音說道:“還有啊,最近邊境上陸續出現了成百成百的半人馬身影,有看樣子是斯考盧斯部族的先鋒隊到達了。同時臨近雪山的地帶又出現了不少蝎身人,只怕這戰力強悍的蝎身人已經和斯考盧斯半人馬合流了呢。唉~~如今國力大耗,卻有內斗不止。還把卡普亞這樣德高望重的人抓去了。要是半人馬或蝎身人乘勢攻來,只怕有很多人要棄國而逃了。”顯然是指,王室如果重判了卡普亞或者新芽女神教會,可能導致教會帶著一些人類出走,進而加劇納因圖斯的衰弱。
東郃子依舊沒事兒似的‘嗯’了一下,緩緩放下了他的茶杯,慢慢說道:“我們,還是來談談創造系靈能與其它法術的關系吧。比如奧術中的咒法系?”
阿迪爾卻略顯焦急的自顧自說道:“唉~~現在哪有心思談這些啊。若是國家再封入侵,而內部依舊是爭斗不止,讓那半人馬長驅直入進來。我的生意可就大糟特糟了!上次梅特盧斯半人馬入侵就使我損失不少。這次如果再來個斯考盧斯半人馬,真不知我的生意會不會徹底完蛋?”
東郃子忽然呵呵笑道:“你的生意會不會糟糕,我不知道。但你的族人一定會糟糕的喲。”
阿迪爾傻呆著說道:“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卻聽對面的東郃子呵呵輕笑道:“我在說——你是個翡翠龍脈的王室貴族!以前只是懷疑,現在已經非常確定了!”
阿迪爾猛地雙目靈光暴射,宛如瞳孔中是一雙詭異的翠綠燈火。手按腰間的粉紅色法術權杖,嚴肅的反問道:“您到底還知道?!”又聽東郃子繼續笑著說道:“還知道你這次來,是要我幫你們翡翠龍脈作些事情。但又怕我拒絕,所以就想變個法兒引誘我出動。好啦,我不喜歡拐彎兒摸角的說廢話。直接說出您的本意吧!”
阿迪爾愣了一會兒后,突然哈哈大笑道:“不愧是氣元素之神的高等牧師,這么快就被您給猜到了。那么我也不說廢話了。您知不知道最近有些王室在秘密的走私法術物品,意圖不軌?”
這回輪到東郃子發愣了——那不就是你們翡翠龍脈嗎?自己罵自己‘意圖不軌’?
阿迪爾卻接著說道:“經過我們的調查,有些紫晶龍脈和黃玉龍脈的王室也參與到了其中!還和弗美爾公爵手下的食人魔巫師協會來往密切,不知道在策劃什么危險的事情。唉~~現在國內可謂是危機四伏啊。”
東郃子只是淡淡的笑道:“那么,你們為何不先下手為強,除了這些礙事的禍害?”對方則嘆息道:“只可惜他們每次行事都是在食人魔巫師協會的堡壘之中進行,里面有重重法術保護著,即便是高等的神術也很難探知其中的事情。若是無故動手,那又會給弗美爾公爵以口實。再則紫晶龍脈與黃玉龍脈畢竟都是王室一族,若因一點懷疑就拿入大獄之中拷打,定會受到整個王室貴族的反對。因此在沒有真憑實據之前,萬萬不能動他們!所以,我們想請您說動那位老食人魔巫師加尼葉,讓他假裝重回食人魔巫師協會,從中打探實情,掌握一些關鍵的證據,然后在講那些無視族規國法的叛亂之輩嚴加懲處!如此方能凝聚人心,共抗外敵!”
東郃子聽了這‘義正詞嚴’的宣誓就想笑——最先無視族規國法的不就是你們翡翠龍脈嗎?但仍舊保持著良好的微笑,輕聲說道:“你們這不是把人家往火坑里推嗎?如有不慎,那他可就死定了。此事只怕難做啊。”
阿迪爾卻依舊不放的說道:“所以一定要找您來說動他啊。再說他的哥哥溫爾漢也是您的‘旁聽生’,您和他哥哥一起出面,或許就能說動他?再說了,此時還有我們王室在背后支持。若有危險必定會全力以赴的相救!”見東郃子還在猶豫,他又說道:“若是您能辦成此事,王室必將予以厚報!”
東郃子立刻反問道:“那么,你們能厚報什么?!”
這么明目張膽的要價,頓時把阿迪爾噎了一下,但此事關系重大,不得不做下去了。便低聲說道:“可用一系的靈能技藝相贈。這種機會世間少有啊。”心中卻暗道:靈能技藝何其廣大精深,不知其中的練習關鍵,則猶如舟行漩渦之中,劃的越快沉的越快。一次給你一系,只怕你這輩子都消化不了喲。
東郃子立刻說道:“一言為定!事成之后,我就要創造系的靈能典籍!”
阿迪爾大喜,正欲開口,忽然又聽對方提出了另一個要求:“此外,我還需要你們提供一些法術材料。這些東西對我來說很重要,也是非常急需。只是現在市面上不好買啊。”言畢就摸出了一張單據,遞給了阿迪爾,還悠悠然的說道:“如果貴方能提供這些材料,我大概可以在個月后可以幫你做成!否則那就等上半年啦。”
阿迪爾接過來一看,果真都是珍惜而昂貴的法術材料,心里一面暗罵此人乘勢訛詐,一面拍著胸脯說道:“沒問題!此事若成功,您便是國王的座上嘉賓,就是封候封爵也不是難事!”
東郃子聞言,忽然收了輕佻之色,沉聲問道:“果真如此?!”
阿迪爾非常肯定的點頭道:“正是如此!”
阿迪爾一走,東郃子立刻命人請來了斯諾德和溫爾漢兩位風暴撒滿長老,還把樂琳、剛鬃毛毛豬、格林姆和奈蘇斯等人召集到房中,密議道:“納因圖斯只怕要變天了!”
剛鬃毛毛豬摳了摳腦袋說道:“是啊,夏天快到了,是該準備準備了。”旁邊的格林姆立刻抓住這大好機會,迅速鄙視道:“你在瞎猜什么呀。艾力露牧師的意思是,納因圖斯國可能要發生什么重大的政治或軍事事件了。”
東郃子點了點頭,便把和阿迪爾的一番談話告訴了他們。末了又說道:“人類可以‘封候封爵’,這是納因圖斯歷史上從未有的大事!看來王室或者說翡翠龍脈會有什么大的動作!當然,也有可能只是說說而已,騙我幫他們的忙。但此事對人類和其它種族來說,干系異常重大,不得不重視。再則現在王室外有半人馬和蝎身人的威脅,中有弗美爾等地方貴族的牽制,內部又分為各個派系,暗中較勁。若有一股勢力能協助國王滅掉或削弱其它勢力,或許國王等人真能把奪來的利益分一些給功臣?”
溫爾漢則神色擔憂的說道:“只怕他們過河拆橋,利用我們打擊敵人后,再扯個理由把我們一腳踢開?這種事情以前也發生過啊”但旁邊的斯諾德大長老認真的想了想后,卻說道:“那是因為當時我們這些外圍勢力,遠弱于他們。因此被他們揉來捏去,明知難以兌現卻不得不去幫。但若是協助王室的勢力不再弱小,而是不斷增強了呢?雖不能杜絕王室的背信棄義之事,但他們也難以像從前那樣隨心所欲了吧。”
東郃子點頭道:“我也正是此意。雖然這事兒可真可假。但到底是個讓外人上位的機會。若是錯過了就難得再來了。不知溫爾漢長老意下如何?”旁邊眉頭深鎖的溫爾漢長老則猶猶豫豫的說道:“試倒是可以試,只不過加尼葉能力有限,如此冒險,他有能力全身而退嗎?”
卻聽東郃子微微笑道:“現在還不行,一來他的煉炁術還有待提升、鞏固,二來他在戰斗技藝上也優待磨練。大約過上一個多月便可以了。”所謂的‘戰斗技藝’就是水元素之神對加尼葉的不斷指點和照顧。只是在加尼葉的能力鞏固完成之前,東郃子并不愿意透露更多的消息。
畢竟,這個試驗還沒完全成功。
一個半月后,天氣漸熱。但食人魔巫師協會所在的丘陵內卻是寂靜無聲。
巨大的半山腰上聳立著食人魔巫師協會的‘魔法塔’,說是‘塔’,其實更像是由七八個龐大磨盤疊起來的圓柱狀高大堡壘。堅實的外壁上有一排排大如門楣的各式食人魔頭像,或頭長如獸或面圓似人、或臉生鱗片或厚皮如甲,每個猙獰的頭像皆長著血盆大口,形成了所謂的窗戶,似口的窗中又露出一道道法術的光華,宛如頭像正在口吐靈光,越加活靈活現,兇像逼人!
而在高高的圓柱堡壘頂端,那個寬越百尺的一層上,每個食人魔頭像皆是口吐詭異的灰白色光暈,好似一層滑膩膩的淡霧繚繞不散。而在里面,食人魔巫師協會的會長賴特曼正在指揮著手下準備新的獻祭和召喚。
“當然要加價!”他對身邊的年輕食人魔巫師說道:“這些王室貴族們各個都是有錢的主兒。何況據我觀察,他們的確非常急需這些謊言女神的法術物品。甚至可以說是饑不擇食了。不狠狠的榨他們怎么行?再說了,自從弗美爾公爵和那些半人馬走私隊勾搭上之后,就轉從他們那里干走私了。還順帶搞走了我們以前的買主,把我們的生意弄得每況愈下。在不想點兒辦法彌補彌補,咱們這個協會就要倒斃了!所以就更要抓住機會賺錢。”
忽然旁邊傳來加尼葉的微笑聲音:“那就干脆再多加三成吧。反正那些家伙從來都不缺錢。”回頭一看,果然是滿面微笑的老食人魔巫師加尼葉,帶著一個身穿重鱗甲、頭戴嚴密遮臉頭盔的食人魔武士走入了這最頂上的七樓內。
賴特斯扯著臉笑了笑說道:“人家要分錢給你,你卻打人家的注意,真是沒良心啊。哈哈哈哈~~這位強壯的武士是你新雇的貼身保鏢?呵呵~~搞得這么嚴肅干嘛?在我們這里還身穿重甲、頭戴頭盔?甚至把個臉這住了。”
卻聽加尼葉面含笑意的轉身介紹道:“他的臉上傷痕較多,所以看起來極是兇惡。所以就習慣于帶個頭盔遮一遮。唉~~這里的守衛比以前森嚴多了啊。以前可以隨便進出,現在卻要沒收武器和法術物品。連我這位保鏢的戰斧都要強行收去,真是麻煩!你們干嘛想出這種鬼點子?”
食人魔巫師賴特斯卻苦笑道:“這都是弗美爾公爵立的規矩,我們現在成了他的下屬,也只得按他的意思辦了。這還是你重回我們協會后第一次來最上層吧。怎么樣?和以前比是不是變漂亮了許多?你看著墻上這七八個鑲金壁畫,人物清晰、神情豐滿,畫面艷麗、裝飾華貴。比咱們以前的幾個破幡旗強多了吧。”
誰知加尼葉別有深意的微笑著走到墻壁掛畫之下,手摸著閃閃發亮的鍍金畫框說道:“是比以前艷麗了不少,只可惜這些東西都是舊貨啊。全是人家用過的二手貨。唉~~我們食人魔巫師,什么時候能擺脫這種二手貨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