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貴族聽了,又時鬼頭鬼腦的相互瞟視著,不知道心里在打著什么鬼主意。其中一個雙臂不滿火色耀鱗的紅龍血脈食人魔貴族率先發話道:“既然如此危險,公爵您還是暫時退兵,讓王室去撐場面吧。實在不行的話,咱們就與梅特盧斯半人馬部族的大酋長合記合記,干脆對王室的軍隊來個里應外合,把王室的力量徹底擊跨,然后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用我們的貴族議會接管整個納因圖斯啦。哈哈哈哈~~~”
弗美爾公爵暗罵這群只知道眼前的沒見識之輩,此時他忽然知道當國王的好處了——至少不需要像自己這個所謂的“貴族議會議長”這樣,總是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來勸誡和誘導這些不開眼的貴族們。一個有統治力的真正國王,只需要一個命令就能迫使這些地方貴族們帶兵前來作戰!哪像現在這么麻煩?
他暗自嘆了一口氣,只可惜自己是個“公爵”,沒有這些貴族們的大力幫襯,自己連對抗王室的機會都沒有,那能像現在這樣,對王室的政策挑鼻子豎眼、甚至暗中下拌子?又要依靠他們,又被這些人拖累,真是郁悶之極!強大的提馬亞特神啊,給我一個機會吧,讓我一統納因圖斯,然后揮師南下,將您的榮光撒滿大地!
祈禱后,心情略佳的他沉住氣勸解道:“這樣做不行啊。王室完蛋了自然是好事。可梅特盧斯半人馬部族這次頃全族之力前來占據礦場,你們不覺事有蹊蹺嗎?若是讓他們占領了這里,再借著出售礦產致了富強了兵。你們覺得這些兇殘成性的家伙們會像王室那樣對待我們嗎?呵呵~~我看他們第一個要做的就是把整個納因圖斯的人,不論貴賤統統便成他們的奴隸!然后天天扔進山洞里,像沒出息的狗頭人那樣累死在礦洞中!”
眾貴族聞言又是驚懼起來,王室雖然可惡,但畢竟不會立即向自己翻臉,畢竟建國之初,王室曾與眾貴族的祖先們立過誓言,要共享納因圖斯國。半人馬可就沒有絲毫顧慮了,一旦被其擊敗,要殺要剮也是如土狗一般。于是他們有改口道:“那么我們只退兵,不攻打王室,且看王室與半人馬相互攻殺如何?”
弗美爾公爵終于忍不住嗤笑了一句:“我們來時各個自告奮勇,現在又想反悔,哪有那么容易?何況一旦退兵,我們在納因圖斯國內的聲威必將大損,今后有才干的人皆會投奔王室,有實力的商人也會傾向于王室,誰會把我們貴族議會放在眼里?如今藍龍血脈、綠龍血脈都只是掛著一個名頭在貴族議會中,我們若是再反反復復、遇事便后退,只怕早就心有不滿的青銅龍脈們也會避而不來,首鼠兩端的陰影龍脈們跟是會倒向王室。外界大富商、大實力者見了,又會倒向何方?別的不說,當初若不是我與王室爭那五百畝可耕地時占盡上風,奧法聯合會所下屬的商會也不會找我去做走私法術物品的買賣。我們欲圖保存實力,卻會讓自己喪失更多機會!長此下去,與山野里那些土匪又有什么區別?”見眾貴族又猶豫起來,弗美爾再接再厲的說道:“如今我命只需晝夜兼程的分批向山上半人馬要塞發動騷擾性攻擊,迫使他們停止闊建和加固要塞的舉動,等到奧法聯合會的援助一到,便如洪水推沙一般清除他們。到那時戰勝半人馬的榮耀盡歸我們貴族議會。能干之人和外地的商人便會爭相歸附。到那時便可漸漸削弱王室了。”
眾貴族們隨時不愿,但也拿不出更好的辦法來。于是被弗美爾拉在大營中,仔細商量如何聯合起來打斷半人馬的固守之策。
廣闊而光禿禿的灰黑色荒山之上,浩瀚的天幕下正有三條超級雙足飛龍又在三十多個龍人術士的嚴密護衛之下,吊著幾個巨大的木箱慢慢飛向山腰上那些頗為簡陋寒酸的小小型要塞中。這些高約兩三層樓、零時塑造和搭建起來的寬厚防御公事中,正暗藏著梅特盧斯部族最精銳的戰士和術士。尤其是那些術士們,雖然他們的法術能力普遍都在3階以下,但卻攜帶著從蝎身人那里輾轉買來的三塔聯合會產品。也是鎮守這些要塞的關鍵事物。
現在最要命的是納因圖斯的王室已經派來了數個寶石龍神的大祭司,其中有一個水晶龍脈食人魔祭司還達到了8階水準,如果這些高等的家伙們不要命的帶著高等裝備、率領著精銳靈能者們一個一個清剿這些要塞的話,那勝負可就難說了。因此連天上的龍人術士們也變得小心翼翼起來,匆匆的領著三條超級雙足飛龍降落在一個稍顯寬闊的要塞頂上。
一個厚實的大木箱子被打開了,原本應當是半人馬戰士出來的,這次卻先走出兩個身懷4階神術的瑟圖諾斯半人馬牧師,他們表情嚴厲的橫掃了周圍一圈,又用“虔誠光環”和“消除隱身結界”掃描了一下周圍的士兵們,然后才必恭必敬的欠身對著大木箱說道:“暫時沒發現異常,尊貴的大酋長。”
一個水牛般魁梧的壯實半人馬踏著咚咚有力的蹄聲,一步一步的堅定走出,仿佛時光的洪流緩緩而來卻有阻擋不了半步!明媚的陽光下,他那覆滿全身的秘銀鎧甲反射出一道道刺眼的厲芒,仿佛攜帶著萬千刀兵而來;他那堅實粗壯的頭頸上正戴著一個紋飾繁復的純金頭盔,上面流光晃動,讓雕刻在其中的各種猛獸之形、花卉之圖都跟著晃動起來,好似奇麗高貴的純金活物,令這梅特盧斯部族的大酋長顯出一種彭湃的活力。
而他所穿的不是王者的衣飾,而是一件普通的牧師袍,但上面繪有大酋長的專有標記,那巴掌大的血淋淋圖案又散發出不可逼視的威嚴。
被悶在箱子中很久的他終于深深的吸了一口荒涼山野上的寒冷氣息,豎起了手中那柄粗長沉重的9尺長矛,讓矛頭上的銳利寒光閃耀進每個半人馬的瞳孔之中,令這七八十號人馬戰栗、令這隊精銳的戰士鼓舞!
然后從那純金的華貴頭盔中傳出一個堅定而威壓的洪亮聲音:“梅特盧斯的子孫們,現在,歷史就在你們腳下慢慢滑過!是成為歷史的主宰、還是變成歷史的塵埃,就要看我們的馬蹄到底有多堅硬!梅特盧斯的先祖們在神國中注視著你們,瑟圖諾斯神的光輝正在神國中向你們照耀而來!是讓靈魂變成偉大的圣靈、還是讓靈魂化為卑微的蟲子,現在就看你們選擇了!”
四周七八十個半人馬一齊堅定的舉起森森長矛和利利大刀,用最豪邁的聲音高呼出雷動般的轟響:“追隨著酋長的步伐,引來神明的光輝!梅特盧斯部族的威名將永遠響徹大地!”接著大酋長親臨礦山智慧作戰的消息,立刻隨著多個傳訊術傳送到另外十來個要塞中,頓時各個要塞皆是高呼如雷:“追隨酋長的步伐,讓梅特盧斯部族的威名將永遠響徹大地!”
這陣微微的轟響在廣闊的山野中傳播著,宛如激動的風聲,令大酋長思緒萬千:他們真的明白我這句話的意思嗎?呵呵~~沒人明白!數天前他們還在激烈反對我的計劃、數月前他們還在激烈法對我與蝎身人、三塔聯合會結盟、數年前他們還在嘲笑我的空想。這都無所謂,因為震撼著天空與大地的瑟圖諾斯神完全明白我的心思。是的,在整個梅特盧斯部族中,唯有瑟圖諾斯神明白我的志向,否則他就不會告訴我那個夢,那個可怕的夢境!
他的思緒隨著縹緲的歡呼聲慢慢回到了數年前那個害人聽聞的夢境中,那個誰也不相信的夢境中——廣闊的綠色草原在明亮的天空下泛起了層層綠波,讓風兒也被染上了一層歡快的生命氣息,讓行走在這美好夢境中的他心神沉醉。他走啊,走啊,向著無盡的地平線走去,那里依然是無邊無際的綠色,仿佛是倒立過來的綠色天空,讓人心生萬丈豪情!他由衷的歡笑起來,像個小孩子似的在茫茫如天的碧綠草原中縱橫馳騁,仿佛這里就是瑟圖諾斯的神國,有著無盡的草原、無盡的鮮奶和嫩肉。
忽然他覺得肚子有點兒餓了,然后他忽然發現四周連一只牛羊都沒有!除了綠草和微風,什么都沒有!上沒有太陽和云彩,中沒有飛鳥和白云,而腳下的大地除了密密麻麻如一層綠色海波的野草,剩下的就是腳底的——白骨!
不錯,是白骨、森森刺目的雪白之骨!滿地都是的可怖白骨!他所站立不是草原而是鋪滿了野草的白骨之地!有牛的骨頭、羊的骨頭、馬的骨頭、驢的骨頭,甚至草原鼠的骨頭、狐貍的骨頭,還有狼的骨頭,一切草原生命的骨頭!
他戰栗了,在這明媚的陽光之下、在這隨風活潑的綠野之上,他宛如打擺子般不停的戰栗著,牙齒咯咯作響的說不出一句話來,粗壯的腿腳劇烈顫抖著一步也不敢挪動,這那里是神國?這是地獄!是真正的草原地獄!
忽然他看到了一只羊,或者說是一只披著羊皮的可怖羊骷髏!它那難看的皮膚上沒有一縷羊毛,卻滿是干癟枯搜的皮膚和尸斑一樣可怖的大塊大塊斑塊;它那詭異的頭顱上沒有一顆眼珠子,駭人的眼眶黑洞中居然有些蛆在爬進爬出。而最可怖的就是它的肚子,那圓滾滾的肚子里被漲的老大,仿佛是塞滿了綠草。而它還在不停的啃噬著周圍的“綠草”。
它抬起了恐怖的糜爛眼眶,從那幽幽的眼眶黑洞中徑直“刺”來一個信息“餓啊!餓啊!死了、死了!都餓死了,全都餓死了,所有的生命都餓死了!”
大酋長在驚駭中戰栗、在戰栗中狂怒,揮刀如風的怒喝一聲劈了上去,如狂風亂飛的犀利刀光在這恐怖干癟的怪羊身上縱橫交錯,好似完全怪獸一齊飛抓上來。
但那可怖的怪樣身上沒有鮮血、沒有慘叫、甚至沒有肉!傷口出飛涌出更多黏糊糊的惡心蛆蟲,剎那間一個個飛漲而起,又化為一只只立在半空中、骷髏披著爛皮的怪羊,用千百個黑黝黝的生蛆眼眶對著他,好似無數恐怖的毒蜂,隔空刺來萬千恐怖的信息——餓啊!餓啊!死了、死了!都餓死了,全都餓死了,所有的生命都餓死了!
大酋長“啊”的慘叫了一聲,直覺自己被荒野磨礪出的堅強心靈好似海潮中的碎巖,被那萬千恐怖的念頭沖的潰不成軍,他慘叫著轉身奔逃,用盡他這輩子最快的速度奔跑!但半空中那些驚恐的怪羊們卻像兇歷的索命群峰,駕著腐臭沖鼻的怪風緊追不舍。千百怪眼眶中不依不饒的發出海潮般吞噬人心的恐怖意念:餓啊!餓啊!死了、死了!都餓死了,全都餓死了,所有的生命都餓死了!
大酋長在無盡的恐懼中跑啊、跑啊,忽然前面那無邊無際的綠色草原不知什么時候已經變成一片黑漆漆的區域,看不到一切事物,好似一片無盡深淵橫隔在自己面前,而自己的腦海中又炸響了一個宏大如雷的震魂之音:草原的路已經走到了盡頭!
在后面狂追不止的怪羊們怪叫著“餓啊、餓啊”,仿佛腐臭的海潮一個浪頭將他沖入了漆黑的深淵中。
然后他就醒了,在戰栗不停的冒冷汗時,他牢牢的回憶起了最后的那道訊息————草原的路已經走到了盡頭!
這一定是瑟諾圖斯神的神啟!當時驚慌不安的他立刻去向其他牧師求證。但他很快就失望了,從只會0階神術的牧師學徒,到族中掌握著7階神術的高等牧師,全都沒有收到過類似的神示!他們甚至疑惑的望著大酋長說道:“昨天天氣很差,您是不是睡涼了?我就說橫躺在地上睡覺不好嘛,很容易亮了肚子、發了感冒的。您下次可以要注意了。”無奈之下他又派親信人員去附近的斯考盧斯部族打探,也沒有聽到類似的消息。仿佛全世界只有他一人知道“草原的路走到了盡頭”。于是他也開始懷疑那天晚上的夢到底是神示還是一個普通的噩夢。如果是神示的話,為何不給那些掌握著7、8階神術的高等牧師們哪怕一丁點兒神示呢?如果是普通噩夢的話,一向堅強的自己為何在夢中受到一輪又一輪的靈魂震撼?
他被這個嚴肅的問題困擾了陣陣兩個月,最后他想通了——這的確是神示!是瑟圖諾斯專門送給自己一人的神示。因為其他的半人馬始終沉浸在往日的傳統中不可自拔,他們以殺伐和劫掠為榮,喜歡拿著敵人的頭蓋骨做酒杯,大口大口的豪飲;他們喜歡撥下敵人血淋淋的面皮,一張一張整齊的掛在自己的營帳中作為最榮耀的裝飾品;他們喜歡把俘虜們拖在自己的馬身后面奔跑,一邊聽著敵人美妙的慘叫一面縱聲高歌;他們還喜歡用敵人做拔河的道具,一人拉著綁著敵人上半身的繩子,一人拉著綁有敵人腿腳的繩子,然后進行最要技巧的拔河比賽——看誰能在敵人被徹成兩半前把敵人拉過中線。
他們管這叫做豪邁、叫做氣概、叫做榮耀、叫做光榮的傳統。但大酋長本人卻覺得非常無聊,他承認這種刺激大腦的“豪邁氣概”的確很刺激。但,千百年來半人馬們除了這些傳統,還在這些大地上留下了什么?
什么都沒有!所以當他帶著部族在荒野上遷徙,偶爾看到高約三層樓的古老雕巖沉靜的躺在開闊的大地上時,他總會不由自主的湊到這些巨大的雕巖旁邊細細的,觀賞那些抽象而迷惑的圖案、符號,甚至一個優美的線條。他總是在想,這些不知是幾萬年前雕刻的東西,經過了時間的滄桑考驗而堅強的留存到今天。可半人馬部族呢?除了地上那些隨風而逝的馬蹄印,還能留下什么?
大樹倒下了尚有朽木留存,亂草倒下了就只能化為塵土。不知道十年后、百年后、千年后,梅特盧斯部族還有多少“遺跡”可以保存在這個世上?他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這么大的部族能否熬到百年之后——半人馬之間爭奪草場和統治地位的戰爭是非常慘烈的。千百個人數過十萬的大部族也會因為一場戰爭或一次天災便徹底的銷聲匿跡。
這種想法讓他越發不安,他希望能改變這一切:歷史悠久的半人馬種族不應當像路邊的野草一樣隨生隨滅,最后了無痕跡!于是他開始積極的接觸草原之外的廣闊世界,了解他們的復雜組織和內部爭斗、了解他們歷史和恩怨情仇、了解他們的發展與衰亡,他甚至托一個羅森菲爾商會的大富商買了一些雜七雜八的歷史書籍。欲圖從中發現改造半人馬部族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