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的天空中,烏云慢慢散去了一些,漸漸爬高的月色透過朦朧的云光,撒下清涼的光華。這柔美的銀白光華與地面上那座壁壘般高大雄偉的白色神廟一融合,頓時讓整座神廟散發出廣大的朦朧潔光,使人頓覺一種不可抵擋的安寧的氛圍。
大祭司歐康納和一眾高等牧師們都站在門口,莊重的送那幾位遠道而來的大富豪們坐上了自己的豪華法術馬車,在眾多中等法師的嚴密護衛慢慢沿著筆直的寬闊大道離開了此地。
大祭司送了一口氣,遣散眾牧師后便慢慢回到神廟內部,準備回自己的房間休息。誰知在半路遇上了神廟里的圣武士導師赫姵金,年盡三十歲的她卻依靠過人的天賦與虔誠,早早的獲得了圣神的親睞,降下了神圣的力量改造她的身體,還破格賜予她三階的神術。如果不出意外的,在三十五歲前應該可以獲得4階神術,成為名副其實的高等圣武士了。
她雖是一名“身強力壯”的圣武士,但卻渾身都散發著成熟豐潤的女性魅力。紅潤的柔和面部上刻畫著清晰而順暢的靚麗五官,如同一個剛剛熟透的甜美蘋果在散發著宜人的姿色。而那一雙明晰的水晶之眼中卻閃耀著堅定如鉆石般的剛毅。
她的身材豐隆的恰到好處,滑嫩的肌膚線條柔和,不但完美的遮掩了下面精壯的肌肉,更給人一種可靠大姐姐的溫馨感。當真是圣神的杰作啊,強壯深藏于柔美之下、如水的溫和中又包含著堅定的力量。世間很難見到如此的女性了。
現在,她一身銀白色的蝦殼式鎧甲,正發出了威武的咔嚓作響聲,帶著堅定有力的步伐向這邊走來。劈頭就問道:“聽說那幾個富豪來了,你們談的怎么樣?他們同意借款了嗎?”
歐康納大祭司滿面笑容的說道:“羅森菲爾商會的盧夫恩長老總算是同意了再借我們一筆巨款,至少可以維持到我們的計劃實施完成,不過他們要求事成之后把他們在斯莊候德城的權力在延長三年。”
赫姵金肅然說道:“為了我神的偉大藍圖,別說三年就是三十年都可以,不就是一個小小的斯莊候德城嗎?沒什么舍不得的!你應該答應了吧。”
歐康納點頭道:“不錯,這筆貸款對現在的我們來說至關重要!要是無法支付那幾筆賞金的話,不但那幾個刺客是不會動手,我們也沒有錢繼續養活沖鋒隊了,在這最后關頭功虧一簣就糟了。好在問題已經順利解決,你也可以回去睡個好覺了。”
赫姵金卻搖頭,嚴肅的說道:“睡不了啦,剛才得到消息,走山路的丹澤爾那只運糧隊已經趕到來城外了,需要我們的接應才行。所以必須由您親自下令集中神廟內所有的圣武士和其它牧師、法師,在明早的時候急速趕往城外接應他們。”
大祭司忽又猶豫起來,面容極其凝重的沉吟道:“原本是為了以防萬一才讓他們這支隊伍走山路的,期望能不被察覺的趕到城內救助饑民,但現在饑民被困在城外,四周又都是那些強橫的匪盜。即便我們把丹澤爾的運糧隊接應進了城內,也照樣解救不了饑民。何況他們的隊伍行動緩慢,一旦被那些匪盜發現,那我們購置的糧食就會前兩天從水路運送的那批一樣,全都被截下甚至被扔進河里銷毀!最要命的是,如今尤恩希大公又一再強調要嚴加防范,禁止匪盜伺機攻入城內,所以未必他同意開城門啊!要不讓他們暫時退遠點兒,返回山林里藏起來,等到局勢平穩了再過來也不遲。”
赫姵金那一張粉紅的成熟俏臉上滿是焦急之情:“我怕等不到他們退回去,那些匪盜們就差距了!我剛剛又聽到一個消息,又有兩支人數在兩百上下的強盜隊伍在向這邊趕過來!如今著城外匪盜密布,一要他們一動就可能露餡啊!到時候我們花大價錢從遠方購買的糧食又要白白的糟蹋了。您還是先寫封交給尤恩希大公,請他暫開城門,讓我方人員前去接應。”
歐康納大祭司閉口不語的走來走去,一身純白的高貴法袍在神殿白光的照耀下蕩來蕩去,宛如無家可歸的幽靈般焦躁不定。他與尤恩希大公四十年前雖是出生入死的戰友,但這份情義早就隨著雙方集團的不同利益、行事理想的沖突而搞得煙消云散、了無痕跡了。如今尤恩希大公不與他為難便是便宜他了,又怎么會在聽從他的懇求?說不定還會幸災樂禍一把呢。如此一來他顏面何存?
旁邊的赫姵金看他的神色陰沉下來,便知道不妙,可又不忍心讓自己辛苦培養起來的圣武士丹澤爾及其他低等圣武士們就此白白喂了那些盜匪。便急切的說道:“走水路的那個運糧隊被那個恐懼亡靈師羅賽達搞得全軍覆沒,饑民們又被困在城外只待就死,那些大富豪已經因此置疑我們的能力了!若是丹澤爾的隊伍再出意外的話~~那些借款還沒到位,也沒有正式欠下契約,如果富豪們反悔起來,我們教會如何收場?”又低聲說道:“那些個難纏的刺客要是沒了錢財,指不定會干出什么事情來啊!”
歐康納祭司頓時猛醒過來:那些大富豪之所以愿意與教會合作,一來是教會承諾在獲得這片地區的控制權后會給予他們很多商業特權與政治配合,二來也是因為教會內自行培養了數目不少的圣武士、牧師,甚至還有一些中等法師入教,成為一股不可小時的教會武裝!足以保障他們在這一地區的利益。
可現在己方卻被那些匪盜搞得計劃大亂、束手無策,今天與富豪們交談之時,他們便有些閃爍其辭了。若是在出現對教會武裝不利的消息,這些見風使舵的自私鬼們還真說不定會反悔今天的口頭協議啊!如此以來便沒有錢付給那些刺客,這些要錢不要命的家伙們要是把事情捅給了尤恩希大公的話~~大公精銳一調回,三個教會武裝都不是對手啊!
辛苦經營了四十年的神廟基地,豈能就此被連根拔除?
大祭司好不含糊的速速說道:“我知道厲害,你先去召集人馬,準備連夜出去接應。而我馬上寫信給大公,請他看在多年前一番交情的份兒上暫開城門一次。若是他不肯,我會親自前去。”又略帶憂慮的拍了拍圣武士導師那如公熊一般壯實的肩膀,沉聲拜托道:“出城接應之事就全靠你了,一定要把他們帶回來,讓那些富豪們知道我們教會的強大力量和堅定決心,否則我們的這片基業也不保啊!”說著拿出自己的一個令牌遞給了對方。
赫姵金嚴肅而重重的點了點頭,接過令牌后立刻一路小跑的急忙去召集人馬。
看著他遠去的威武身影,歐康納大祭司卻有嘆了一口氣:赫姵金是個堅定的能干人,自己可以放心。但尤恩希公爵呢?他真的會同意嗎?這些年來,他對我已經相當不滿了吧!要是自己親自去都不肯開城門的話,又該怎么辦?
尤恩希身穿著棕粉色的閃亮睡衣,靠在散發著淡淡清香的上等搖椅上一臉冷笑的靜靜看完了歐康納大祭司的信件。鵝黃的溫柔光華暖暖的照在他的臉上,卻被勾勒出一種異樣的陰影:四十年了啊,這還是你第一次像我低頭呢。哈哈哈哈哈~~你自持擁立我上臺有功就肆意妄為,處處打著神靈的旗號干涉我的治理權,我一忍再忍,你們卻得寸進尺的建立了自己的教會武裝,哼!完全不把我這個大公的律法放在眼里!如今又明里勾結那幾個表弟;暗中卻和我那幾個不成器的侄子攪和在一起,還招攬亡命刺客意圖行刺我后,把所有的罪責全都栽贓到那幾個表弟身上。然后扶持那幾個侄子上位,以此來分裂我的領地,讓你們教會成為這一方名副其實的霸主。你還當我不知道?!哈哈哈哈哈~~若是奧法聯合的高等法師們不來,我或許還真的不知道,可惜啊,今時不同往日了。現在你們的全盤計劃都在我的掌握中,看我怎么萬死你!
想到此處,他眼中的猙獰頓時宛如饑惡而狡猾的馬蜂——狠毒的針已經準備好了,只等那一雙大顎美美張開,細細的品味勝利了!
于是他微微笑著對下面的忍說道:“既然是大祭司的請求,我們當然要全力配合啦。呵呵呵~~我一定會讓大祭司的人馬‘按時’兒出城的。”言畢在信件上批了一句話:兩個小時候后打開城門讓庫斯波特教會的人出城。
家臣們很詫異大公的怪異舉動,因為他們兩人的矛盾已經是路人皆知了。大家都在猜想:他們兩個要是碰到一起會不會打起來?兩個出生入死的兄弟現在變得水火不容,這真是一出小說中的好戲啊。可今天怎么會如此好說話?
疑問歸疑問,下人們還是和有教養的接過信件,恭恭敬敬的施禮后退了下去。而公爵身邊卻呼地憑空顯出一個身穿紫紅色豪華法師袍的老年法師,他手持一根銀光耀耀的秘銀法杖,在杖頭那個拳頭般大的水晶魔法光下悠然開口道:“是要把他們出城的消息告訴恐懼亡靈師羅賽達嗎?兩個小時,呵呵,夠他準備的了。”
大公瞇著兇狠的眼神慢慢起身說道:“不止是羅賽達,還要告訴那些個野蠻斗士部族,讓他們來個左右包抄。一舉殲滅我們大祭司的教會武裝!”
高等老法師面帶笑容的問道:“那么山貓兄弟會和毒蛇之盟呢?也告訴他們嗎?聯合起來作戰的話,勝算更大些。”
大公微微搖頭道:“他們不行,都是些見錢眼開卻有惜命如金的家伙,根本不會為我們效死力。讓他們加入反而會造成戰局混亂,壞了大事。唯有劫掠成性、殺戮成癮的野蠻斗士,還有極端憎恨歐康納的羅賽達才會全力以赴的襲擊他們。”
大公走到鋪滿光滑大理石的涼臺上,看著樓下寂靜的七彩花園在柔美月光的照耀下散發著彩霧般的光暈。他滿眼陶醉的一邊嗅著淡淡的月夜花香,一邊悠然的說道:“就這么辦吧,一定要讓那些傲慢自大的教會武裝血流成河。”
夜空的淡云擾動著明朗的月光,令地上的群山也跟著陰影飄到起來,仿佛無數喜怒不定的惡徒圍在肥美的斯莊候德城旁,伺機啃去一塊鮮肉。
涼颼颼的夜風吹襲在一個掠地飛行的法師身上,令他聽到了遠處饑民的微微哀叫與哭嚎。今晚有不知道會死幾個人,但只要不是自己便好了。
他很不情愿的接著‘翱翔天際’的法術,迅速飛向一個陰影密布的山頭,想快點兒交完了差后就趕回去。因為城外的空氣中總是繚繞的一股淡淡的尸臭味兒,讓每天以香水洗澡的他趕到極度惡心與不寒而栗——要是沾上一點兒尸水那真要惡心死人了!
但越接近那座陰森的山頭,空氣中的尸臭味兒越來越濃,慢慢的他看見了半山腰的一團血霧!那是恐懼亡靈師羅賽達的祭壇!于是他忍著嘔吐般的惡心感覺,硬著頭皮快速飛了過去。
近了,更近了。然后他看到了非常驚悚的一幕:一座高約一層樓的古怪祭壇上淡淡的血霧宛如千百冤魂般繚繞不去,那祭壇好似活物般發出著陣陣古怪的聲音,上面的刑具宛如數十種古怪的鋼鐵手臂來回舞動著,死死緊箍著它‘懷中’的那個‘干尸’,鐵鏈和棍棒輪番抽打著干硬的尸體,甚至用那比矛還銳利、比劍還寒耀鋼刃戳刺進了‘干尸’的體內,就像在分割一片上等的美味腌肉。
然后——‘干尸’叫了!它瞪著翻白的死眼,張開了可怖的裂口高呼著:“生命~~”它的聲音宛如鐵器摩擦般刺耳:“我的生命~~啊~~啊~~”
隨著他那比餓鬼還凄厲的慘叫聲,繚繞在四周的淡淡血霧頓時也更著呼號起來,仿佛是夜風大作,又像是群鬼所魂。接著它們呼地變成一道道黑氣如萬潮歸海般洶涌的沖向了那句無血的枯肉干尸。
干尸發出越加可怖的暴戾之聲:“生命~~我的生命~~啊~~啊~~”那尖銳的聲響幾乎刺穿了人的靈魂!
終于跪在下面的人群中,有幾個忍受不住了,他們慘叫著爬起來,向兔子一樣怯懦滿面的飛奔而逃,即使餓死也不愿意再忍受著比地獄還可怕的現實!
而祭壇上的干尸則在一層層黑氣的繚繞和涌動下,急速膨脹起來!它的肌肉宛如隆起的大鋼塊,健壯而硬實;它的皮膚像犀牛皮,厚重而堅韌;它的骨骼變得壯大,肩寬如壘、臂粗如柱;它的面部變得猙獰而兇狠,下巴粗大的宛如猿類,面部肌肉精壯的可以一口咬斷鐵鎖!
然后它爆喝一聲,用那比野牛還巨大的力量掙斷了捆綁它的鐵鏈和皮帶。威風凜凜的暴跳起來,呵呵怪笑著沖下了祭壇。
旁邊的恐懼亡靈師羅賽達發出了陰冷怪異的的聲響:“你獲得了重生!用這強大的新生命去榮耀神的真理吧!去,殺死那幾個怯懦的家伙!他們的聲音玷污了神圣的狄奧多西!”
那健壯的‘人’張開了宛如類人猿的強大頜骨,居然用一種興奮的語調發出了沉悶的聲音:“餓!我餓啊!”
年老的恐懼亡靈師羅賽達也更著激動起來,他揮舞著戰錘般沉重的黑鐵法杖高呼道:“那就快去!撕裂他們的血肉,吞噬他們的生命!讓這些懦弱的凡人知道,你,食尸鬼頭領是如何的強壯有力!”
銅澆鋼鑄般的健壯食尸鬼呼號著:“餓啊~~餓啊~~”的悚人怪叫,呼地一下,似野牛般急速的沖了出去,直撲剛才逃走的那幾個人。不一會便追上了他們,鋼鐵般壯實的長臂一伸,呼地一下扯著一個人直接扔上了天!又像破箱子般無力的重重摔在地上,哼都沒哼一聲便頭破血流的趴在冰冷的地上死了。食尸鬼頭領又興奮的高喊著,追上第二個人,巨鉗般的雙臂一張,‘嘶啦’一下,那人像一片薄面包似的被活生生撕成了兩半,‘噗哧’的飛血飆濺了一地。
它的興奮越加猛烈了,高喊著:“餓啊~~”又撲向了第三個人。
而后面,祭壇下的羅賽達轉頭望向面無表情的納維亞,認真的問道:“看見了嗎?這就是亡靈法術的神奇!只在短短的一點兒時間里便徹底轉變它的肉體!原先那個和蠟像一樣脆弱的身軀現在變得比堅木一樣強韌,原來那些麻花般脆弱的骨頭,現在變得比精鋼還結實。而他的皮膚更是相當于一層厚鱗甲,尋常的刀劍更本砍不動!你再看他的力量,完全可以媲美一頭狂暴的野牛,但更重要的是——他永遠也不會疲憊!這才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最佳戰士!當然他也不會腐爛,除非你用圣水去燒他。”
遠處的食尸鬼頭領‘砰’地一聲,像捏碎一個小西紅柿般一把抓暴了最后一個逃跑者的頭顱,然后在一陣陣“餓啊~~餓啊~~”的呼號聲中抓起尸體美美的吃了起來,它伸長了兩掌長的貪婪妖舌,一寸肉、一滴血的細細品嘗著細碎的骨肉,仿佛那是國王大廚所精心制作的甜美糕點。
納維亞的臉上依舊冷如冰水,絲毫沒有漣漪的硬邦邦說道:“但它也沒有自我的意識,只是個被饑餓和殺戮本能控制的玩偶。頂多也只能把他當做便宜的低等魔像使用。”
老羅賽達呵呵呵地怪笑起來,慢慢走上祭壇振臂高呼道:“那是因為今天轉化的這個家伙并不是一個完全合格的人選!他雖然自愿走上著祭壇,用靈魂來交換永恒的生命,但他心中對著人世還有太多的留戀,這就是毒藥啊,就像一鍋美味的肉湯里忽然被扔進了一個蒼蠅,一下子把所有的美好都破壞了。你還沒有見識最適合的人!那種人一旦自愿進行這種神奇的儀式,那他立刻會變成壯如精鋼鑄造的食尸鬼統領!而且是具有生前智慧的新生命!”
納維亞一怔,疑問道:“對人世的留戀也會影響轉化?”作為一個奧術法師,他一向認為只要原料、過程等正確了,一個法術就應當成功。一個人內心深處的意愿也可以干擾強力的法術效果?
羅賽達笑得渾身呵呵發顫,連帶著身上的一層鱗甲都伶伶的響了起來,宛如一個魁梧的老將軍在教導他的學生:“納維亞,你認為神圣而奧妙的亡靈之路是什么?是心理變態?是一堆爛尸體?是一群絕望的傻子?或者是把人當作機械的技術?”他激動的跺著法杖,在祭壇上敲打出猛烈的金鐵交鳴聲:“不!亡靈之路是偉大的藝術!是通往永恒的至高藝術!它不是干巴巴的技術活,更不是冷冰冰的智力游戲!它要用心!”羅賽達激動的錘打著自己的心臟,高聲喝道:“要用你的心啊!!就像畫一幅畫兒,必須用你內心深處那最真摯的情感才能畫出最動人的圖卷。亡靈之路也是這樣!我們需要的就是你內心中那最強烈、最深沉的不可與生命分割的情感!”
納維亞大是詫異,滿面驚訝的問道:“不是要拋棄對人世的留戀嗎?怎么又要‘最真摯的情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