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不走!”
“死都不走!”
“哼,姓徐的,你讓我走試試瞧!”
三個女孩子回答各式各樣,杜鵑陳洛施毫無疑問在賭氣,李璇則是下巴高高揚著,挑釁也似的看著徐一凡。
徐一凡的疏散計劃已經進行了一大半,也不知道是誰提醒,百忙之中,他才想到,自己這一大家子還在平壤呢!說起來他這內宅也有三個主母,加上兩個朝鮮通房丫頭,丫頭下人老媽子七八十號,花匠廚子家戲班還有一撥兒,將他在平壤這個大宅子塞得滿滿當當。到時候兒,這些人物,別說打仗了,跑都跑不贏!
當即他就放下手頭事情,回來疏散自己家里的人物。去向已經定好了,去天津,在那里他還有一處私產。安全問題他也不擔心,要是李鴻章會對自己家眷下手,那也就不是李鴻章了。就是滿清朝廷,到了這個末世,已經有多少年沒聽過什么滿門株連,家人發寧古塔與披甲人為奴了?
結果面臨的反應卻是如此一致,讓徐一凡哭笑不得。
他還穿著軍服,臉已經瘦得刀削仿佛,胡喳子也又黑又硬。看三個女孩子各瞧各的方向,就是不看他,只有兩個朝鮮小丫頭忐忑的瞧著他。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內宅外面,是仰陳德倆戈什哈頭兒帶著幾十名戈什哈守著,馬車也等在門外,就等他老爺一句話,就大搬家。
這個時候,就只有動之以理:“要打仗了…………兵慌馬亂的…………”
“又不是沒有和你在南洋沖殺過!當時咱們就幾十人,幾萬個土著暴徒,我在你身邊,后退了一步沒有?給我一顆槍,怎么也陪在你身邊兒!”
說話的自然是杜鵑,挺著胸脯,委屈得都快哭出來了。瞧不起她身手還是怎么的?過年之后。小半年難得回家幾次,看老爺瘦得都心疼。現在一回來可好,趕她們走!
聽到杜鵑擺出了和徐一凡在南洋同生共死的最光榮事跡,陳洛施也慌了神。這點比不上杜鵑是她心中永遠的痛。當下就淚汪汪的表決心:“我也是走過鏢的,見過洋槍開火!你手下幾萬兵,我們還怕什么?越是兵慌馬亂的,沒人在你身邊照料你怎么成?老爺,咱們不走。出不了事情的…………”
李璇可沒有好身手可以自夸,不過她現在可是一肚子怨氣。過年地時候兒,借著一點酒意,親也讓這家伙親了。摸也讓這家伙摸了。還害得她做了幾次春夢,南洋第一美女早上起來覺得兩腿之間冰涼冰涼的,說出來可多丟人?
已經暗示了這家伙再溫柔一點就能全部得到她,可是這家伙這小半年幾乎就不見人影。當她李璇是什么了?
現在打發她走?別說門兒了,窗戶也沒有啊!想到這里,她又加倍用力的哼了一聲,頭更揚得高高的。
徐一凡當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不過也不能怪這三個女孩子。她們對近代化大規模的戰爭,一點概念都沒有!戰事一起,徐一凡都不知道自己存亡如何。她們還以為幾萬兵就是泰山之靠!他掰掰指頭盤算。杜鵑可以找杜麒麟老爺子來壓她。洛施那兒,實在不行。趕鴨子上架,讓陳德罵她幾句,哥哥的積威之下,也許這小丫頭會聽話?李璇…………算了,捆起來朝船上一丟就是了,反正和李璇和他鬧別扭都成習慣了,再來一次也無所謂。
沒法子啊…………局勢正如火一般的席卷著東北亞的山川大地海洋!
就在前天,日本野津支隊已經登陸釜山,日本聯合艦隊艦影也出現在釜山外海。六千日軍驍銳上陸,日本政府也配合著提出了要親自參與調查漢城公使館火焚槍擊慘案。淮軍已經商請朝鮮政府派出了外務參贊李秉稷,到釜山去穩住日軍野津支隊,還送了不少禮物。傳話說大家都是軍人,都是奉命行事,交涉地問題請雙方上層去交涉解決,作為手下的,大家還是不要誤會的好。
日本野津支隊還算客氣,一邊趁著淮軍毫無干擾,源源不絕的上陸,構筑出發基地。一邊也派使者還禮,說他們也是奉命行事,愿意一起等候上層交涉解決。現在大家地確是不要起誤會的好…………
天津已經冠蓋云集,中方代表,日方代表,幾個國家的公使,打出了聯合調查調停的招牌,已經在激烈地抗辯爭論。時間就這樣飛速而去,北洋戰又不戰,退又不退,等著日本在那里迅速的完成戰略展開…………在徐一凡看來,一切都已經迫在眉睫!
大清內部也在鬧別扭,清流帝黨似乎找到了機會似的,高叫在那里要求采取強硬立場,彈劾李鴻章軟弱可欺,還喊出了即使對日宣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叫得聲音最高地沒有兵,有兵的李鴻章卻是在跟帝黨賭氣似的,一意要交涉解決,并且認為局勢已經在掌控之中…………雖然對大清上層地懵懂無能,內斗內行徐一凡已經很了解,而且也期待利用這種混亂為自己上位鋪平道路……但是身處其中,他還是感到分外地郁悶——你們就不明白,這是生死存亡之秋么?
戰事,最遲不過七月中下旬就要爆發,計算日軍地動員和展開速度,差不多就是這個時候兒了。比歷史上真實的時間節點要早上那么一點,也是徐一凡這個小蝴蝶穿越帶來地小小變化了。
他已經緊張得每天只睡四五個小時,這三個小丫頭還在跟他鬧別扭!
老婆多了也是煩啊…………畢竟人家也不是只聽命令只會陪他上床的洋娃娃,都是活生生有自己思想自己感受的女孩子…………
老子再
了!徐一凡一邊咬牙發誓,一邊就準備按照自己的計在實在沒時間哄他們,大事還忙不完呢!
正要轉身出門,就聽見外面的傳話聲音:“北洋水師鄧世昌鄧大人來拜!”
鄧世昌是奉丁汝昌之命特特來拜的,轉乘小火輪直入大同江之后,在碼頭下船。入眼之處,就是宏大的基地建設規模。只是到處都一副人去樓空的景象,只剩下了肅殺緊張之氣。
完全西式裝備的禁衛軍士兵隨處可見,無論多少人行進。隨時成列。軍官都年輕得出奇,武器也完全整齊劃一,不像淮軍,各營之間,也許步槍型號都不一樣!最要緊的是,在他們身上,完全可以感受到作為軍隊地嚴整剽悍的氣息!
徐一凡是怎么練出這么一支強軍的?每個人都在忙忙碌碌,準備物資。分發糧彈,沒一個清閑的人。傳令的士兵騎馬來去,激起一路煙塵。一聲命令下達,也許就是一隊士兵拉出了營房。奔赴執行命令的地點而去。北洋水師這以鄧世昌為首,穿著大清制式武官軍服的人,站在這一群完全西化的虎賁當中,竟然有手足無措地感覺!
特別是看到在一片空曠營地當中。成列成行架起來的嶄新野戰炮,山炮,速射炮,還有他們認不出來的馬克沁式水機關槍。陽光照在這些鋼鐵武器嶄新的烤藍上面,一片熠熠生光,晃得人睜不開眼睛。
一個副將銜地水師軍官敬畏的看著眼前這一切。低聲對鄧世昌道:“大人。徐軍門是怎么經營出來的啊?合淮軍陸師之力。也不見得有眼前景象!淮軍還有中堂二十年的苦心!”
鄧世昌只是繃著臉,心頭也是翻動不休。這個徐一凡。從來都是非常人行非常之事。恰逢末世,萬馬齊暗。到底是哪里冒出來地這么一個英雄人物?想起南洋和徐一凡共事的日子,心頭忍不住就是一陣火熱。也許這場戰事還有救?
轉眼間他就打消了自己這個幻想,徐一凡再強,他也沒有水師,而這場戰事的關鍵成敗,就在海上!而他作為一個屏障陸師的海軍將領,還要來求徐一凡……海軍之恥啊!
接待他們地是碼頭軍事管理區的一個南洋出身的軍官,對于鄧世昌和徐一凡一起,炮震泗水,那是敬仰得不得了。誰也沒料到他會來拜,其他人,估計這么緊張地時候兒,早就給趕跑了,對淮軍,這些禁衛軍軍官可沒有好感!鄧世昌就截然不同,一通報名字,就被恭謹地迎了下來,鄧世昌也不要休息,直接就要他們領路拜會徐一凡。看鄧世昌神色郁郁,他們也不敢多說話,直接將他引到了徐一凡地宅子,戈什哈就立刻通傳了進去。
都是當兵的,也沒那么多禮數好講,鄧世昌一行人就下馬在門口等候。沒過一會兒,就看見徐一凡滿臉喜色地迎了出來:“正卿,那陣好風,把你吹過來的?”
鄧世昌注視了徐一凡一眼,如果說南洋的徐一凡還有點輕飄飄的,喜歡刻意擺出點上位者的架子,總有那么一點拿腔拿調的話。現在的徐一凡,已經純然是個掌握萬千人命運的大將風度了。結實了許多,也深沉了不少。就連眼神,也比過去銳利了許多!
他沉默一下,不等徐一凡上來拉手拍肩膀,打打袖子,就一個千行了下去。背后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隨行北洋軍官都打千了下來:“標下鄧世昌,參見欽差徐大人!”
徐一凡一怔,他是想在這場戰事當中,盡量拉到一些同盟力量的。自己力量畢竟太單!而且早些示好拉攏,將來也是可以借力的依靠。信息他已經分頭放了出去,淮軍陸師也有,北洋水師也有。可是這么多時日下來,回應絕無。現在他也死了心,大家自己忙自己都顧不過來了,誰還會這個時候上門。
卻沒成想,北洋水師已經派人來了,而且是和他徐一凡最說得上話的鄧世昌!
看著鄧世昌行禮下去,他臉色也沉了下來,一把拉起鄧世昌:“正卿我跟你說,你要再來這一套,我扭頭就走,管你來干什么……現在局勢大家都知道,我也知道你是沖著即將而來的戰事來找我,還玩兒這個,信不信我把你趕回去?”
鄧世昌胸口一熱,整個北洋上下。都諱談開戰。只有徐一凡還是那個徐一凡,沒有讓他失望!
借著徐一凡的一拉,他也就拉住了徐一凡的手:“傳清兄,我是來拜門的!北洋水師……需要傳清兄援手!”
徐一凡不動聲色,只是一拍他的肩膀:“進去說話!”
朝鮮,釜山外海。
日本海軍聯合艦隊軍旗,正在海風當中獵獵舞動。
這正是天青海藍的好天氣,微微有風。海浪拍擊在這些海上鋼鐵怪獸有著菊花紋章的艦首,濺出了滿天白浪。
隨著旗艦橋立號的信號旗,作為聯合艦隊精華地第一游擊部隊,正熟練的變化著海上陣型。一門門火炮轉動著,指向假想的敵人。動作敏捷,對號令反應快速,軍艦狀態。水兵狀態,看來都已經到了臨戰前最好的狀態!
伊東佑亨和樺山資紀兩人,正站在橋立的艦橋上面,都舉著望遠鏡看著艦隊操練。良久之后。都放下了望遠鏡滿意的一笑。
“伊東君,看來已經是完全準備好了,到時候。我就和閣下一同在橋立艦上。和北洋水師決
………我真想看著橋立艦將定遠的裝甲擊穿!”
日本帝國海軍軍令部部長樺山資紀伯爵大將。拍著欄桿當真是感慨無限:“當初定遠鎮遠兩大鐵甲堡船,駛抵我們日本港口。那耀武揚威的姿態,當真是讓帝國志士憤慨絕倫!二十年生聚,才有了這么一個決戰地機會…………要是我們訂造的富士級鐵甲艦,也在聯合艦隊隊列當中,該有多好!”
伊東佑亨淡淡一笑:“閣下,橋立的戰位是屬于聯合艦隊司令長官的,閣下不要搶下官地位置…………您的戰位,是在赤城號上觀戰。沒有富士級,我們也足可以和北洋水師一戰。我們正是蓄銳之勢,而北洋水師已經疲憊,雖然已經縮回了旅順,但是他們也還是需要確保朝鮮兩萬多淮軍的供應,我們隨時可以尋找到決戰的機會…………”
“他們要是不出來呢?”樺山資紀反問。
伊東佑亨還是一笑:“那我們聯合艦隊就追上門去打。”
看著伊東堅定地表情,樺山資紀會心一笑:“好吧,聯合艦隊可以前進豐島洋面了。搜索北洋水師,攻擊北洋水師!”
伊東佑亨一震:“閣下,大本營已經決定了?”
“大本營已經秘密下達總動員令,七月十八日,即將對清國,不,對支那宣戰。而聯合艦隊,就要成為這場戰事的先鋒!光榮啊,海軍!”
花廳當中,眾人對坐,待客的,也只有一杯清茶而已。
鄧世昌已經訥訥的說出了丁汝昌地求托之言,北洋水師那些隨員,都聽得一臉慚愧。
前些日子,丁汝昌已經奉命將水師主力撤回了旅順錨地,但是還有若干巡洋快船掩護著招商局輪船往來輸送物資,確保海上餉道。
此時渤海灣左近基地的空虛,比起真實歷史更甚。兩萬五千以上淮軍陸師懸于朝鮮,將淮軍精銳主力幾乎就抽調一空了。各個基地門戶要害之地,全無陸軍掩護。丁汝昌也曾經情商盛軍奉軍毅軍等,能借給他幾個營掩護基地。但是沒有李鴻章命令,誰肯干這個?再說了,兵為將之本,特別湘淮軍營制,兵是為將有的,誰肯自損實力?
丁汝昌幾次提請李鴻章厲害所在。李鴻章總是以為,要厚集兵力在朝鮮,作為談判交涉地依托。只是同意丁汝昌自募練勇拱衛各基地。
可是現在沒有開戰,要錢沒錢,要物沒物,就算募來新兵,還不是烏合之眾?萬般無奈之下,只有向徐一凡情商,借數營兵來拱衛基地。要不是病急了亂投醫,再找不到徐一凡地門上!還有徐一凡竄起,始終還是欠北洋水師一個人情,要不是當初鄧世昌率兩巡洋艦抗命為他撐腰,徐一凡能有今天?這個時候,就派鄧世昌來做說客了。
心口如一如鄧世昌,這番話都說得吞吞吐吐。向別人要兵。這真是大忌。更別說徐一凡一直以來,都被他們淮系打壓!
等鄧世昌說完,花廳之內就是一片安靜。徐一凡捧著茶杯,呆呆地看著杯子冒出的熱氣兒。他能有多少兵?就算他地營比淮軍的營大一些,現在戰兵也不過十幾個營。北洋水師這倒好,一下就要借走三個!最主要的是,北洋水師無一能回報他!求人幫忙,也要有些利益交換…………他是指望能和這些淮系軍頭合作。但是不能只有付出,沒有回報!
他以為,別人看出了朝鮮危局,在朝鮮的淮軍想要自救。怎么也繞不過卡在東北和南朝鮮之間的他,到時候就可以上下其手,爭取主導局勢。沒想到到了現在,淮軍陸師還那么硬氣。理也不理他,水師倒是找上門了,可是也只要他朝外掏東西!
真郁悶哦…………
看徐一凡不說話,鄧世昌有點坐不住了。自尊讓他想起立走人,但是想著丁汝昌地囑托,想著海軍那些根本重地的空虛。讓他又不得不留下:“傳清兄。在南洋。你還欠我鄧世昌一個人情!”
鄧世昌說出這種話,那是真的急了。徐一凡瞧他一眼。老子雖然郁悶,可是沒說不借兵啊!在水師打下一個釘子的機會,就算吃虧也是要做的。要不然到哪里再找這么一個機會?
他沉著臉點點頭,揚手示意鄧世昌坐下:“正卿兄,交情歸交情,公事歸公事。北洋這些年來,打壓我可有虛日?我一軍之力要鎮撫整個北朝鮮,無朝廷半點接濟還為大清守住此屏藩,不是我說句大話,將來南朝鮮的陸師,也有求到我徐一凡的地方!問心想想,北洋對得起我么?朝廷對得起我么?”
不等鄧世昌他們回答,徐一凡已經慨然起立:“雖然如此,但是水師丁軍門開口,你鄧正卿開口,我卻不能不借兵!為的不是什么北洋團體,為地是這場即將而來的國戰,為的是幫助國家守住這么一點海軍種子!兵,我借了!不是三個營,我給你六個營!連槍帶炮帶餉,子彈軍裝糧餉,全部咱們自備了,替水師守家去!”
鄧世昌霍然站起,正色就是一揖:“傳清兄,我鄧某人果然沒看錯人!水師愧無可報,只有留待將來!”
除了他之外,其他水師隨員也紛紛起立,大禮就行了下來。徐一凡這真是雪中送炭!
看他們行禮,徐一凡這次也不攙扶了,冷冷的道:“我是為了公事,不是為了交情,這禮我就不受了…………還有,我有兩個條件。這六營兵,不受丁軍門節制,只是要請正卿兄你來管帶,第二就是,這六營兵不遠出野戰,只是基
。答應了這兩點,六營兵正卿兄你就帶走!”
這三營兵給鄧世昌,再加上自己安排地心腹軍官節制。自然而然,就會在水師當中形成一個勢力,艦隊喪失之后,就是幾大海口的中流砥柱之靠。鄧世昌作為這六營兵的統領,又是水師老人,還怕沒有上位的機會?他鄧正卿一上位了,將來水師還不是大有可以收編地余地么?
轉瞬之間,徐一凡腦海當中已經轉過了無數盤算。六營兵如何抽調都算好了,第一鎮抽調兩個營為基干,再加上第二鎮那些預備兵四個營,再怎么都比新募練軍強。自己再留意照應,未必沒有守住幾大海口的機會!
鄧世昌淡淡一笑:“傳清兄,第二個條件,我替軍門答應了。你的統兵將領,只是替水師協守基地,不會濫用去野戰的…………你自己地將領,還信不過么?其他命令,讓他們不必服從就是了。只是第一個條件…………”
“怎么?”
鄧世昌臉上浮出了最為安心的笑容:“丁軍門…………已經將致遠號還給我了。”
難道無論如何,還改變不了鄧世昌戰死的命運么?徐一凡猛地站起:“正卿兄,你這是何必…………這是給你一個送死地機會!難道你還以為,水師有在海上決勝地機會么?”
他一句話如此誅心的問出,幾個水師軍官對望一眼,都是神色慘淡。北洋水師現在狀況誰都心里清楚,十年不添一船一炮,眼看著曾經亞洲第一地海軍漸漸破敗。這年余過度使用,讓軍艦狀況更加雪上加霜。瑯威理去后,水師的訓練也漸漸跟不上。戰事一起。上至丁汝昌,下至水兵,誰都沒有信心可言戰勝!
真實歷史上,經遠艦管駕二副陳京瑩家信中就曾吐露:“海戰只操三成之權,蓋日本戰艦較多,中國只有北洋數艦可戰,而南洋及各省差船,不特無操練。且船如玻璃。”
艦隊上下官兵,“明知時勢,想馬江前車,均戰戰兢兢。”
自己已經給了鄧世昌一個最好的上位機會。一個名正言順離開戰場的借口。但是他仍然要上艦!
看著徐一凡伸出手來,鄧世昌一笑:“沒有犧牲,就算芶全下來,留下地種子。還稱得上是海軍么?兄弟學的是英國式的海軍,礁石與海洋原則,海軍就是見敵必戰,不計生死…………今日能再見傳清兄。已經大慰平生。兄弟也是來托付后事的,三個兒子,五個女兒。到時候。就托傳清兄照應了。”
徐一凡臉色一動。也平靜了下來。求仁得仁,自己還有什么好勸的?他也不打話。拉著鄧世昌的手就朝后宅走。丟下一堆人在那里面面相覷。
一進了內院屋子,杜鵑她們還在那兒坐著賭氣。看見徐一凡拉一個男人進來,都嚇了一跳。雖然徐一凡家法很松,李璇更是到處野,可拉一個男人進來,還真是出奇!
徐一凡指著她們:“這是兄弟的家眷,都來和正卿大哥見禮!兄弟還沒有孩子,正卿兄的孩子,就是兄弟地后人,你盡管放心!”
這見了家眷,就表明了托妻獻子的交情。鄧世昌知道徐一凡的意思,肅然和幾個女孩子行禮,三個女孩子何嘗見過這等場面,都慌亂的起來。雖然不知道徐一凡又鬧哪一出,可是兩個男人之間地肅然之氣,卻讓她們不自覺的也安靜了下來,只是認真的看著他們。
見禮之后,鄧世昌哈哈一笑:“就等著徐大人點兵給我帶走了…………兄弟還有什么掛礙?全沒了!傳清兄,就讓兄弟安心去死吧!給華夏留點念想,給海軍留點精神!”
徐一凡也笑:“你盡管放心去死!你放不下的海軍,只要我徐一凡在一日,就給你重建起來!”
兩人對望一眼,握手同聲大笑,不知為什么,笑聲漸漸就蒼涼了起來。鄧世昌不說,徐一凡終于覺得,這是自己地甲午!自己身在其中,感受著,努力著,奮斗著,這個被國人記掛了百年的甲午!這已經不是歷史,而就是他身處的時代!
鄧世昌笑著一揖:“不打擾傳清兄安排家事了,兄弟告辭。平壤別后,就是天涯……傳清兄,兄弟在天上看著你!這河山,總要有一個英雄來收拾!
言罷,轉身出門。
一離開,從此就是天涯。
徐一凡默然半晌,緩緩轉頭,他已經沒有了哄著三個女孩子離開的心情,就準備干脆下命令了。
李璇正正地瞧著他,半晌勉強一笑:“你們男人的事情,我真不懂…………就覺得,我們女孩子真摻合不進去…………好啦,我們走!”
說罷她就轉頭看著杜鵑和陳洛施:“還不收拾東西?聽我的,我可是大房!今天就動身!他不在身邊,我來照應你們!”
李璇也終于拿出了大房地王霸之氣,杜鵑和陳洛施還真被嚇住了,乖乖地就轉身去收拾東西,只是不住回頭看著悄立屋中地徐一凡,眼淚都快下來了,最后還是強忍著。
李璇輕輕一笑,過來親了徐一凡一下:“等著你哦!你可別死了!”
煙氣如帶,十余縷黑煙直上天際,黃昏的海面,一片波光粼粼。
日本海軍聯合艦隊,在嗚咽地汽笛聲中,從釜山錨地起錨編隊,開始南下,隨之轉而向西北方向,直駛駐朝淮軍的海上補給要道——豐島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