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朱賊道三癡
謝丹朱對爹爹謝康成說了一聲,他要去幫哥哥庭生找到苗惜夢,他來到院前,乘上黑木鴉,黑木鴉鼓蕩起大翅,緩緩飛升,忽然一道白影從院中躥出,奮力一縱,竟跳到已在數丈空中的黑木鴉上——
“藍兒,你也要跟去啊。”謝丹朱摸了摸小白狐的小腦袋:“也好,咱們一起找苗嫂子,你可比哥哥厲害得多,你一定能找到是不是”
小狐小腦袋連點。
說話間,黑木鴉升上石田小鎮的上空,空中俯瞰,四面圍墻的小鎮燈火點點如惺忪睡眼,古樸小鎮枕著豐溪河水入睡。
一到空中,小狐就急不可耐地變成了小女孩的模樣,雙抓髻、一塵不染的白裙子、小布鞋,眸子映著星光,幽深如夢,唇邊綻開一個甜甜的笑,還伸了一個可愛的小懶腰,表示她愿意做小女孩,做小狐不好玩。
謝丹朱想起先前越子傾與小妹青藍相見的情景,忍不住笑,越子傾也是心眼實在的少女,在虎躍州的藍兒和她現在看到的藍兒差別很大,她竟然沒有太多疑心。
謝丹朱捏了捏小狐藍兒的嬰兒肥臉蛋,說道:“藍兒,你指路,一定要找到苗嫂子。”
小狐藍兒使勁點了一下腦袋,閉上大眼睛,片刻后睜開,小手往東南方向一指,那邊正是杉溪邑方向。
謝丹朱便操縱著黑木鴉往東南方向飛,飛行速度控制到最慢,象是在滑翔,飛過豐溪河,小狐藍兒小手就不停往下指——
謝丹朱訝然問:“藍兒你是說苗嫂子就在這岸邊”
小狐藍兒點頭。
謝丹朱大喜,便在河岸一開闊處降下黑木鴉,小狐藍兒牽著謝丹朱的手沿河岸往西走了半里路,前面是一座小小的山神廟。
小狐藍兒朝山神廟指指,示意苗惜夢就在里面。
謝丹朱悄悄走過去,從耳窗向廟里一看,廟里沒有燈燭,幽暗一片,如果是一般人是看不清廟里的東西的,但謝丹朱現在眼力遠勝超人,夜間視物如同白晝,清清楚楚看到廟里香案邊蜷縮著一個女子,女子身形苗條,半倚著香案,似乎睡著了——
謝丹朱拾起一顆石子“啪”的一聲打在廟門前的泥地上,就見那女子立時坐直身子,露出驚慌的神情,象受驚的小獸。
謝丹朱沒有再驚動這個女子,已經可以確定這就是他未過門的嫂子苗惜夢,苗嫂子從杉溪邑城的家中逃出來后,便來石田找他哥哥庭生,女子走路慢,又怕父兄來追,不免躲躲閃閃,來到石田時天已經黑了,沒立即過河去石田可能是擔心這樣上謝家的門被人恥笑,猶猶豫豫就在山神廟棲身,等天門再作打算——
這一幕,讓謝丹朱對苗惜夢的印象完全改觀了,嫂子還是好嫂子,不能因為她娘家人勢利就怪罪到嫂子頭上,嫂子已經夠委屈了。
謝丹朱牽著藍兒躡手躡腳退出數丈,低聲對藍兒道:“藍兒,你在這里護著嫂子,我去把庭生哥哥找來,讓庭生哥哥第一個找到嫂子,這樣最好,是不是”
藍兒睜大亮晶晶的眼睛,點點頭,左右一看,見岸邊有一株苦楝樹,便輕飄飄躍上苦楝樹,向謝丹朱揮手。
謝丹朱不再耽擱,乘上黑木鴉向杉溪邑方向全速飛行,一面留心地面的火光,飛出不到二十里,就見點點火光象蜿蜒的長龍,自西向東緩緩移動。
謝丹朱讓黑木鴉飛低,果然見是一個個舉著火把的人,便高聲問:“庭生哥哥在這里嗎,謝庭生——”
“呼”的一聲,黑木鴉從幾個舉著火把的杉溪人腦袋上空掠過,刮起的勁風把火把都吹滅了。
便聽到左邊不遠處謝庭生的聲音答應道:“我在這里,是丹朱嗎”
黑木鴉在三丈空中盤旋,謝丹朱已經躍下地面,幾步就到了謝庭生面前,說道:“哥哥,跟我走。”
謝庭生忙問:“是不是找到惜夢了”
謝丹朱道:“有人曾在傍晚時看到豐溪南岸有一個年輕女子的身影,哥哥趕緊跟我一起去找。”
謝庭生趕緊跟著弟弟來到黑木鴉下,黑木鴉斂翅降落,兄弟二人騎上黑木鴉,正待起飛,卻見杉溪邑丞相曹元朗跑過來叫道:“謝師兄,找到苗惜夢了沒有”
謝丹朱道:“有人看到苗嫂子的蹤跡了,我這就帶我哥哥去找,曹邑丞辛苦了,諸位杉溪邑鄉親都辛苦了,先回去吧,后天是我哥哥成婚的好日子,請諸位都來喝杯喜酒,今天倉促,不多說了。”駕黑木鴉升空,向石田方向飛去。
不須一刻時,黑木鴉飛回豐溪河南岸降落,謝丹朱道:“苗嫂子好象就在那邊的山神廟里,我沒見過苗嫂子,沒敢驚動,就趕緊找哥哥來。”
謝庭生一聽,飛奔著就朝山神廟去了,這一進去就半晌沒出來。
藍兒重新變回小白狐的樣子,跳到謝丹朱的肩膀上,和謝丹朱一齊看黎明前的豐溪河水——
謝庭生和苗惜夢出來了,苗惜夢很不好意思,叫了一聲:“丹朱——”
謝丹朱上前見禮道:“嫂子,昨天是丹朱魯莽,請嫂子見諒。”
苗惜夢趕緊道:“不怪你,不怪你,是我爹娘他們太過分了——唉”輕輕一嘆。
謝丹朱看著哥哥庭生,謝庭生雖然奔波了一夜,這時卻是容光煥發,簡直打心眼里要往外笑。
謝庭生道:“惜夢,你現在跟我回家吧,我爹肯定也是一宿沒睡,著急呢。”
苗惜夢低低的“嗯”了一聲,謝庭生便壯起膽拉起苗惜夢的手,向浮橋走去。
謝丹朱和小白狐跟在后面,看著哥哥庭生和苗嫂子牽手相跟著走路的背影,心里特別高興。
過浮橋時,天已經亮了,謝丹朱懷里的小白狐突然“啾啾”叫了起來,前爪朝石田小鎮方向揮動。
謝丹朱舉目一望,就見一艘光芒吞吐的飛舟出現在北面天際,在淡淡的曦光中朝石田小鎮高速飛來——
“這是北宮府主的飛舟,北宮府主也來參加哥哥的婚禮”謝丹朱頗感驚訝,忙對謝庭生道:“哥哥、嫂子,這是一位遠道來的貴客,我去迎接。”說著駕起黑木鴉,朝飛舟迎去。
飛舟越駛越近,越近越大,是一艘八丈多長的巨型飛舟,象一座浮游在空中的小山,漸到近前,飛舟速度放慢。
謝丹朱立在黑木鴉背上,晨風獵獵,拂起他的黑發和衣裳,暢快的心情也隨風飛揚,大聲道:“晚輩謝丹朱,恭迎北宮府主。”
飛舟上有女子“格格”的笑,聲音清脆悅耳:“謝師兄,我爹爹沒來,我來了,不歡迎嗎”
飛舟艏樓出現一個紫羅蘭長裙的女郎,雙眉如畫,一雙大眼睛又水靈又嫵媚,很有勾魂攝魄的風情,正是北宮紫煙。
謝丹朱眉毛一軒,喜道:“北宮小姐,歡迎歡迎。”
北宮紫煙招手道:“謝師兄,到船上來。”
謝丹朱便收了黑木鴉,跳到北宮紫煙的飛舟上,飛舟上的十六名魚淵府女弟子一齊向他施禮,謝丹朱還禮,卻見麗色逼人的北宮紫煙身邊還有一個中年男子,正微笑著向他點頭。
北宮紫煙引見道:“謝師兄,這是我魚淵府新任的龍門堂嚴堂主,我爹爹這次不能前來參加令兄的婚禮,就由我和嚴堂主前來恭賀。”
謝丹朱趕緊向嚴堂主表示謝意,能擔任魚淵府第一堂口龍門堂堂主的至少都有第八層命魂境的修為,前任龍門堂堂主荊中天更是達到了第十層天魂境。
嚴堂主含笑道:“謝小哥年紀輕輕,才十六歲,靈慧境的修煉就有了小成,如此天縱奇才,前程不可限量啊。”寒暄數語,退到艉樓,以便北宮紫煙與謝丹朱說話。
細腰長腿的北宮紫煙美眸流盼,打量著謝丹朱,問道:“謝師兄,這么一大早你怎么就看到飛舟過來了,你難道向六御婆婆學了預言術嗎,算得到我們要到石田”
謝丹朱就說了苗家悔婚、他一夜尋找苗嫂子的事,北宮紫煙道:“苗家人好傻,還好苗嫂子堅定。”
說話間,飛舟在石田小鎮的廣場降落,那廣場就在費滿的大宅前,便有僮仆飛報費滿,說謝家又來貴客,費滿悄悄出來一看,驚得目瞪口呆,雖然不知道這飛舟出于哪個門派,但是明白能動用這種品級飛舟的都是宗主、掌門一流的人物,謝丹朱怎么能有這么大的面子,讓宗主、掌門一流的人物來參加他哥哥的婚禮
——昨天謝丹朱離開后,費滿就從兒子費天越口里得知謝丹朱竟然從外門弟子驟升為精英弟子,精英弟子是什么地位費滿當然清楚,這下子驚懼不安了,但就此屈服又實在不甘心,那樣大張旗鼓向謝家賠禮道歉,他費滿在鎮上也顏面掃地了,對兒子天越道:“趕緊去把你堂姐清枝請回來吧。”
費天越一臉無奈道:“爹,你有所不知,清枝堂姐前兩個月和謝丹朱較量過——”
“較量過”費滿忙問:“那誰贏了,是清枝贏了是嗎”
費天越搖頭道:“清枝堂姐輸了,而且以后在路上只要一遇見謝丹朱就得繞道走,清枝堂姐哪里還能幫得了我們”
費滿徹底傻眼了,夜間兄長費盈又來勸他還是遵照謝丹朱提出的條件向謝家賠禮道歉,費滿默不作聲,心里已經服軟,第二天早上見到這飛舟,費滿知道無力與謝丹朱抗衡,就準備賠禮道歉,這時,費天越的師父薛長老趕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