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丹朱駕著鐵梨木靈馬往東奔逃,奔出十多里,再沒看到黑霧追來,這才松了一口氣,松了韁繩,讓靈馬慢行,這時才覺得費清枝前胸緊沉甸甸地貼著他后背,頭也擱在他左肩上,這親密樣子讓他很不適應,問道:“費師姐,那黑霧是怎么回事,哪里冒出來的?”
沒聽到應聲,謝丹朱側頭往左一看,費清枝雙目緊閉,原本白皙的臉現在蒙上一層黑氣,竟是昏迷過去了!
謝丹朱吃了一驚,那黑霧竟有這么厲害,趕緊晃了晃腦袋腦袋感受一下,還好,好象沒什么事,再看懷里的小狐藍兒,正探著小腦袋朝外面東張西望。
這時,胯下的鐵梨木靈馬也出問題了,先是四蹄蹣跚,沒走幾步干脆突然往下一挫,變回幾寸大小的原形了,謝丹朱和昏迷不醒的費清枝一起跌在地上,倒是小狐藍兒敏捷,跳出謝丹朱胸前的布袋——
謝丹朱跳起身,先擦探費清枝呼吸,嗯,呼吸還不算微弱,胸脯還在起伏,應該不會馬上就死掉,得趕緊把她送回七霞山請人施救,雖說費清枝對他態度并不友善,但那畢竟是小恩怨,謝丹朱不是那種睚眥必報的人,他識得輕重緩急——
謝丹朱拾起那鐵梨木靈馬一看,嵌在馬首前額的晶石竟被腐蝕了,而且靈馬周身刻著的符陣也模糊損壞了,這匹靈馬完全廢了。
謝丹朱撓頭,沒了坐騎,難道要他背著費清枝去七霞山!
對了,費清枝的紅爪鸛呢,可千萬不要也損壞了啊。
費清枝側臥在雪地上,短裙薄衫濕透,大腿上沾著泥污,摔下來時發髻也亂了,很慘的樣子,謝丹朱走過去蹲在她身邊搜她的身,看紅爪鸛在不在她身上,小狐藍兒也跳過來,幫著謝丹朱找,費清枝腰間那個鹿皮制的革囊被謝丹朱解下來翻找,小狐藍兒就伸著前爪撩撩費清枝的短裙看裙底,又看到費清枝的胸脯鼓鼓囊囊似乎有貨,伸爪子勾著費清枝薄衫的領口往里看——
謝丹朱忍不住笑,伸手把小狐捉下來,說道:“別亂看,那里面沒東西,在這找。”
費清枝的鹿皮囊里零碎玩藝很多,上品青銅晶石也有兩顆,還有一些丹藥什么的,紅爪靈鸛卻沒看到,她自己的風行靈鶴倒是在,不過風行靈鶴似乎馱不起兩個人吧。
“不管它,先試試,費師姐是女的,我也不重。”
謝丹朱將一顆中品青銅晶石嵌入靈鶴的陣眼,白鶴幻化現身,謝丹朱把小狐放到懷里,然后抱起濕身的費清枝躍上鶴背,風行靈鶴展開丈八大翅,緩緩升空,還行,也能飛,就是慢點。
費清枝的這只風行靈鶴沒有坐鞍,坐著有些不穩當,謝丹朱只好小心翼翼控制著靈鶴離地兩丈飛,這樣就算摔下去也不至于受傷。
好在雪沒有先前那么大了,越往東飛,雪花越稀,就這樣飛了兩個多時辰,天氣竟然晴朗起來了,這時已經是黃昏,遠遠的見一座青山直插云霄,雄偉壯闊,霞光絢爛,氣象萬千,而且神奇的是,季節也似乎從冬天跨越到春天,風從東面來,是清新而溫暖的——
這應該就是七霞山了吧,紫霞山在這座高山面前只有俯首的份,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啊。
謝丹朱低頭又探了一下費清枝的鼻息,似乎氣息微弱了一些,臉上的黑氣也更深了,看脖頸也是黑的,雪白的大腿成黑腿了,實在是很可怕。
謝丹朱心下焦急,又飛了十來里,來到七霞山下,便有七霞山弟子前來查問,謝丹朱趕緊說明情況,那兩名弟子知道靈器館今日要來一個外門弟子,也認得費清枝,見費清枝癥狀兇險,趕緊捏碎一個玉符,山下玉符一碎,山上當值的內門長老就知道山下有事,大約過了半盞茶時間,一只巨大的斑尾鷹從天而降,一個胸繡八朵彩霞的老者躍下鷹背,眼睛一掃,問:“什么事?”
老者姓藺,已凝煉成了命魂,是七霞山的護山長老。
當值弟子上前將事情簡明稟報,藺長老過來一看費清枝,吃了一驚,道:“我帶她去靈藥館救治,這個謝丹朱,讓他步行上山。”說著,將昏迷不醒的費清枝提上鷹背,斑尾鷹尖唳一聲,強健的鷹爪奮力一縱,就是數丈高,隨后大翅一揚,直沖山頂而上,轉眼成一個黑點,消失在云彩晚霞深處——
謝丹朱瞧得咋舌,這應該是上品靈器吧。
那個當值的七霞山弟子遞過一塊令牌,說道:“謝師弟第一次上七霞山,按規矩是要步行上山的,既是對師門的敬意,也是一次磨礪——這是上山令牌,你上山后交給前來查問的師兄,他會帶你去靈器館。”又道:“現在天色已晚,未入境界的弟子上山至少需要三個時辰,謝師弟在山下別院先歇一宿,明日一早上山吧。”
常人三個時辰的山路,以謝丹朱現在的速度,應該不需要一個時辰就能上去,不過謝丹朱不想這么顯露自己的實力,第二層精魄境也沒什么好顯露的,還是低調些好,而且現在上山天都已經黑了,便在山下別院住下,那些七霞山弟子見他帶著一只紫眸雪狐,也沒說什么,養寵物的人很多。
夜里,謝丹朱靜坐練功,沖擊中樞境,自己覺得進展很快,越練越順暢——
忽聽得門外有人叫道:“謝師弟,謝師弟,藺長老讓你趕緊隨他上山,有要緊事。”
練功時被打擾是很不好的,不過沒辦法,謝丹朱還沒被授予法訣丸呢,誰知道他在練功。
謝丹朱心知是為了午后黑石山毒霧的事情,難道費清枝死了?不然的話,問費清枝就可以了——
謝丹朱背著自己的包裹,抱著小狐藍兒出門,那個修為達到第八層地魂境的藺長老騎在斑尾鷹上在等著他,伸手一招,謝丹朱身不由主地飛了起來,落到鷹背上,藺長老看了他一眼,說道:“坐穩了。”
謝丹朱抓緊斑尾鷹的羽毛,就覺心一懸,斑尾鷹已經飛起在空中,在夜色里沖天直上——
夜里的七霞山幽沉靜穆,星星點點的燈火散布在整座山體,尤以峰頂最為璀璨,斑尾鷹飛升極快,謝丹朱看著山間燈火流光溢彩地往下流淌,不免會想到他也許是第一個初次上山不用步行的外門弟子。
藺長老帶著謝丹朱徑直來到山頂西邊的靈藥館,費清枝還活著,只是依然面目烏黑,還沒蘇醒,靈藥館靜室高曠,有兩男三女共五個人環繞在費清枝周圍,神色鄭重,謝丹朱猜不出這兩男三女的年齡,象是很老又象是還年輕——
藺長老也不介紹地兩男三女是誰,直接開口道:“謝丹朱,你仔細說說,你和費清枝午后在黑石嶺遇見什么了?”
謝丹朱便說了他和費清枝因遇雪而在黑石嶺避雪的事,他聽到費清枝的尖叫,就看到一團巨大的黑霧追趕費清枝,他就騎著鐵梨木靈馬去救的經過——
藺長老和那五個人靜靜地聽謝丹朱說完,其中一個黃衫女子問:“你確認自己騎著靈馬兩次沖出黑霧?”
謝丹朱道:“是,后來我的那匹鐵梨木靈馬都廢了,被腐蝕了。”
那女子仔細看了看謝丹朱的眼睛,然后眉頭輕蹙,似乎有什么事很費解。
藺長老道:“還是等費清枝蘇醒了再詢問吧,也許那黑霧只是山林瘴氣,并非攫魄之毒。”
黃衫女子立即反駁:“這肯定是攫魄毒氣。”
藺長老問:“那為什么這個謝丹朱身陷黑霧中卻安然無恙?”
黃衫女子不說話了。
另一個又老又年輕的男子對謝丹朱道:“你先出去吧。”
謝丹朱向眾位前輩施了一禮,退出靜室,卻見大師兄徐志在外面等著他,很是高興,當即隨徐志去靈器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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