憲章廣場上空的薄云早已散去,春天清麗的陽光照耀在議會山的石階上,與廣場中心的青青草坪莊嚴雕像遙相對望,這一對年輕男女相伴而走,就像是行走在高原地區草甸野路上那般自然。
只聽二人間的對話,人們肯定會以為這是一對仍舊處于曖昧期,有些小怨念卻依然可能相親相愛的準情侶。
在沒有看見破損嚴重的議會山建筑大門,和廣場上荷槍實彈士兵之前。絕對不會想到,他們正被幾把高精度狙擊步槍瞄準。
摟著懷里的姑娘?不,是用肘彎狠狠地扼住姑娘的咽喉,隨意晃動的手槍,隨時可能把姑娘變成一具尸體。
鄒郁是施清海手里德人質,這位國防部長千金是他用來抵抗遠處大樓平臺上的狙擊步槍,以及石階下那幾臺笨重機甲的唯一武器。
至少圍觀群眾和那些士兵們都是這樣想的。
“那是我兒子。”
鄒郁像以往二人私下見面吃飯時那般,很習慣性地寒聲反駁了一句。然而面前雕像反射下來的清麗陽光,近處那些表情嚴峻的士兵,遠處表情震驚的人群,讓她反應過來。這里是憲章廣場,身后的那個男人隨時可能死去,心尖終于柔軟了那么一絲。
沉默片刻,有發絲隨輕柔溫暖的春風飄到她的唇間,她輕輕用舌尖頂出來,含混不清解釋道:“因為你喜歡的女人太多。”
施清海沉默了一段時間,忽然微笑說道:“許樂也一樣。”
鄒郁牽動唇角,想笑一笑,但看著四面八方如臨大敵般的軍警,笑容終是化為一絲淡漠消逝于唇邊。
在春天和煦陽光下,在萬眾矚目間,在槍炮所指中,在無數手機圖片和網絡現場視頻中,施清海攬著鄒郁走到了憲章廣場的正中心,然后掀起雕像下方的鐵鏈走了進去,坐了下來。
石階被春日曬的有些暖和,坐在上面感覺很舒服,尤其對于一陣陣發冷的施清海來說,他靠著鄒郁的肩膀。皺著眉頭看著對面那座軍神李匹夫的新雕像,說了一句前言不搭后語的話:“老爺子也會犯錯,你得多吃點,肩胛骨上沒肉,靠著不舒服。
二人的頭頂是著名的五人小組群雕,巨大的仿古銅雕像在歲月的洗禮下沒有留下太多斑痕,卻自然有些滄桑的味道,新鮮的陽光灑在雕像上,反射到前方的大鐘上,再自然散開于草地間,竟有了些陳酒的香味,令人著迷。
黃色的警戒線圍住了群雕四周,鐵七師的戰士握著槍械將此地包圍。大概是因為陽光太好,剛才那一段行走太平緩,所以場間氣氛已經變得沒有先前那么緊張。
更遠處廣場一角,杜少卿走下軍車。緩緩摘下墨鏡,看著舒服的陽光,極為少見地露出溫和的微笑。
鄒郁沒有理會身后男人的胡言亂語。面無表情地問道:“你殺了聯邦副總統,你是逃不掉的,為什么要來這里?”
有幾滴鼻血熱乎乎地涌了出來,施清海想要抹掉,卻因為身體的疲憊反應慢了些,嘀嗒落在了鄒郁薄線衣覆蓋的鼓囊囊的胸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