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福通剛要隨眾人一起出去,忽然聽到馬云濤要他留下,心中一稟。剛才商量或者說是宣布的事和他完全無關,馬家要整理生意店鋪也不是他一個外人能插手的。原本以為自己不過是個陪襯,沒想到最后居然讓自己單獨留下,恐怕自己的事也不小。
袁福通停下腳步,和馬兵站在了一起,看著馬云濤這個馬家實際的當家人。
“袁小子,你很不錯。據我所知,楊家昨天給三家所有筑基期的客卿都發了邀請函。那兩個客卿也是收到了楊家的邀請函才拒絕再來馬家的。今天我本以為不會有馬家之外的人來了,沒想到你小子能來,很不錯。”馬云濤用了兩個很不錯,說明他對袁福通已經很滿意了。這個世界所謂‘忠義’的概念雖然也很讓人欣賞,但并不是主流觀念,那兩個客卿見楊家勢大不來也很正常。不過正是這樣,才顯出袁福通這份‘忠義’的可貴。
袁福通聽到這話卻心中咯噔一下,他并沒有收到楊家的邀請函!馬云濤看到的‘忠義’只是誤會。雖然袁福通自認為自己是個善良的人,但這么多年過去,面對必定要崛起的楊家,趨利避害還是知道的。何況他欠馬家的情并不多,說白了,大家不過是合作關系:馬家是他出貨的渠道,他給馬家提供優質的貨源,雙方得利。如果自己接到了楊家的邀請函,恐怕也不會再傻乎乎的來馬家了。
但現在明顯是出了問題,楊家既然廣撒邀請函,對各家的情況肯定很清楚。自己這幾年和馬家合作密切,提供了大量筑基期的優質丹藥,楊家不可能不知道。但邀請函沒有自己的,難道是嫌自己沒有利用價值?
不可能,不說自己的煉丹術,就算是單論修為,自己也不是客卿里最次的。馬家其他兩個客卿中有一個木恩他也認識,是比他早六七年筑基成功的,兩人曾經較量過一手,那人明顯不如他。
難道是因為自己和馬家關系密切,認為自己不可能‘叛變’?也不太可能,木恩是用馬家的筑基丹筑基成功的,論起和馬家的交情,比自己重的多。看馬斗的反應,那兩個都比自己和馬家關系密切。
思量良久,袁福通猛然想起了在靈境中偷聽到的談話。楊海活著從靈境中出來,楊純結嬰成功,那楊海在靈境中恐怕真的拿到了紫夜蓮。雖然不知道楊海怎么能對付已經開了靈智的四階妖獸,但很明顯他成功了。楊海能立下這么大的功勞,現在在楊家恐怕地位不低,自己沒收到邀請函,恐怕和他脫不開關系了。
袁福通心中閃過一絲后悔,如果當時自己不去報仇,而是殺入洞口,說不定真的能搶下紫夜蓮這樣的寶物。但按照楊海剛開始說的方法,袁福通實在是不相信能對付四階的妖獸,對他們成功沒什么信心,加上那時候報仇心切,就舍棄了這一頭。千金難買早知道,現在后悔已經晚了。而且看樣子楊海對當年自己拒絕他的事耿耿于懷,報復就要開始了。
這些念頭在腦海里閃過,袁福通卻不會說出來。自己現在恐怕已經被楊家列為打擊目標了,能依靠的也只有馬家了。既然馬云濤認為自己是‘忠義’之人,那就只好讓他誤會下去了。
“馬師伯夸獎了,這是應該的。早年間我就拒絕過楊家,現在投過去恐怕也落不下什么好。”袁福通苦笑一聲,沒有理由的愚忠是沒人信的,還是說點比較現實的情況吧。
“那也很不錯了。”馬云濤并沒有什么不高興,這才正常。如果沒有一點原因就拒絕楊家,投向馬家,恐怕馬云濤也不會放心的。這時候無論什么原因,能站在馬家一邊,總比背叛后去楊家要好。“現在你和馬家已經算是綁定了,有文瑞師叔說和,楊家不會對馬家的人怎么樣,但對你就沒什么顧忌,你想過你的處境嗎?”
“那也是沒法子的事啊,楊家勢大,要找我麻煩我也只能受著,馬師伯有什么辦法嗎?”袁福通現在也想明白了,他雖然意外獲得了馬家的好感,但楊家不給自己邀請函,是肯定要對付自己了。想要安全,恐怕還要靠馬家。同時馬家也會盡力幫自己,如果這次馬家護不住自己,以后恐怕很難再招到客卿了。
“受著肯定不行,反抗也不行,只有躲出去了。”
“躲出去?”
“我看你也快要突破筑基中期了,你修煉的是燃靈決,門派附近并沒有很合適的地煞。你向掌門申請出去游歷凝煞,避開楊家的風頭吧。”
聽完馬云濤的話,袁福通沉默了。出去游歷的計劃他早就有了,但沒有到時候。原來他計劃是在突破中期之后,修煉幾門厲害的法術神通再出去。這樣一來是根基穩,在門內修煉比較安全,有穩定的靈石來源,也有法術可學。二來是不太放心王馨,自己在門內,總能幫到她。但現在形勢劇變,如果不出去,恐怕要連累到她了。
“你今天能來,你就對的起馬家,馬家就不會虧待你。這是燃靈決的完整心法,凌云閣里的那份刪掉了很多有用的秘術和禁術。還有一些筑基后常用到的法術神通,有了這個,你自保能力應該能強一些。”馬云濤遞給袁福通一個玉簡,同時遞過來的還有一個乾坤袋。“袋子里是些靈石,修煉燃靈決需要的靈石太多,離開了宗門,靈石就不好掙了,你也拿去吧。”
“多謝馬師伯。”袁福通接過東西,誠懇的道謝。袋子里有三萬中品靈石,加上玉簡,已經是很重的一份人情了。
“你也回去收拾一下,盡快離開吧,晚了恐怕會有意外。”馬云濤揮揮手,讓袁福通也出去了。
目送袁福通離開,馬兵才開口:“師伯,為什么給袁師弟這么大的禮,還讓他盡快離開。形勢真的嚴峻到這種程度了嗎?”
“事情恐怕比你想象的還要嚴重。當年我們和馬家同時拉攏袁福通,結果他選擇了我們,這大大傷了楊家的面子。現在楊家勢大,按楊家的作風,肯定會找袁福通的麻煩的。”馬云濤解釋道:“袁福通此人能殺出靈境,選擇修煉燃靈決,說明他是個有潛力,有決心的人。這樣的人如果給他一個機會,很可能會一飛沖天的。而且他這個人有原則,現在我幫他一把,等他真的踏上巔峰,對馬家會有大好處的。就算失敗,我們也不缺這些東西,未雨綢繆,我也是在馬家族找后路啊!”
“找后路?難道我們讓出生意還不能平息楊家的事情嗎?”馬兵很吃驚,原本以為馬家不過損失些利益,應該不會有什么危險的。
“哎,這次的事情恐怕沒那么容易解決,光是讓出生意恐怕不夠,楊家的作風很讓人擔心啊!”馬云濤在馬兵面前沒什么隱瞞,長嘆一聲,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難道楊家會趕盡殺絕?文家當年也沒做什么過分的事啊!”馬兵滿臉驚詫,連忙問道。
“趕盡殺絕不可能,畢竟有門內其他長老在。”馬云濤停了一下,繼續說道:“楊家和文家不一樣。文家很早就是大家族,文瑞師叔性子也淡漠,不太理會家族的事物,沒有給我們太大的壓力。但楊家不同,他們是新近崛起的,沒有足夠的底蘊,當然需要大量掠奪資源。現在楊純一躍成為元嬰高手,楊家也成為了超級家族,底層實力卻跟不上。為了發展實力,需要的資源就更多了。加上前些年我們的確打壓楊家比較厲害,給了人家口實,按楊純的性子,這一關恐怕不好過。”
“哎,早知道。。。”
“是啊,誰能想到楊純能真的結嬰成功啊,他才金丹大圓滿五年啊。”馬云濤很是喪氣。他結丹成功已經四百多年,金丹圓滿也已經一百多年了,卻依然沒有結嬰的機會,眼看原來的后生小輩跳到了他的頭上,難免心中悲涼。整理了一下思緒,馬云濤繼續說道:“楊純此人是梟雄心態,熱衷權利。當年他一晉級金丹就全力發展家族,現在結嬰成功,恐怕會把楊家發展成烈陽宗宗家那樣的家族,那樣我們三家的生存余地就很小了。”
“那我們怎么辦?”
“只能忍。必要的時候我們舍棄煉丹外所有的生意,甚至可以舍棄所有外圍的勢力,只保留我們本家的勢力。”
“真要做這么大犧牲?”馬兵震驚了,這是壯士解腕啊!他基本算是馬家的大管家,如果按馬云濤說的做,馬家幾乎要失去大半的收入,很多低階弟子都要舍棄,勢力也基本消散了。
“不這么做恐怕馬家會更慘。我們如果再和楊家爭下去,等我死后沒有金丹高手支撐,恐怕會有滅門之禍。想想烈陽宗的宗家,那是楊純的榜樣啊!”說到這里,馬云濤已經是滿臉嚴肅了。
馬兵也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沒想到馬云濤對局勢的預測這樣嚴峻,但仔細想來也有道理。當年烈陽宗的宗家也是幾個世家之一,但出了宗勁沖這樣的天才,進入元嬰期后打壓其他家族。等宗勁沖進入元嬰中期,成為烈陽宗第一高手時,烈陽宗除了宗家外,已經沒有其他大的家族了。如果楊純想效仿的話,不是沒有可能做到那一步的。畢竟以他的天分,恐怕以后真的能晉級后期。到時候除了文家,其他家族肯定沒有反抗的機會的。
“我們自斷手臂,有流云老祖在,楊家不可能趕盡殺絕,我們接下來就是韜光養晦,培養自己的核心力量。等處理完這次的事,你也找機會把司職辭去,讓出權利,專心修煉。族內有機會結丹的就你和中思兩人,其他人機會都不大。你們任何一人能結丹,咱們馬家就算安全了。”馬云濤語重心長的說道。
“我明白了。”明白自己身上的重擔,馬兵沉重的點點頭,臉上顯出堅毅的神色。
“至于族內的低級弟子,挑選出一批資質優秀的培養,其他的就放棄吧。我們沒有那么多財力供養他們了。”說到這里,馬云濤又嘆了口氣,畢竟這樣意味著馬家就算衰落了。
“那些低階客卿呢?要不要遣散?”馬家在流云宗弟子里也會拉攏些有潛力的弟子,扶植培養。像木恩就是在門內獲得筑基丹沒有筑基成功,卻在馬家這里得到第二顆筑基丹,筑基成功的。這也是各家提升實力的一個通用辦法。木恩的叛變,讓馬兵對這個制度失去了信心。
“如果愿意改姓的,就讓他們加入家族。如果不愿意,就由他們去吧。”馬云濤對這樣的人也沒了信心,同意了馬兵的建議,然后擺擺手:“你去準備吧。”
“是”。
馬兵走出房間,只剩下滿臉落寞的馬云濤做在哪里,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