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第三〇〇章孽徒
在渠梁對面坐下，蕭青山的神識將他身軀包裹起來。
只探查了數秒，蕭青山便已了解了渠梁體內的情況，這位宗主軀體的絕大部分機能都已壞死，靈魂也已處于消散的邊緣，若是湛君沒有讓他服用各種靈丹，渠梁早在數百年前就已經死了。
茍延殘喘了這么多年后，現在的渠梁即便是有靈丹續命，卻也支撐不了多少年了，若是蕭青山的感應不錯，最多再過五年，渠梁便會形神俱滅，就算服用百草宗的“無極仙丹”也沒用。
渠梁靈魂和軀體所受到的傷害，根本不是丹藥所能補救的。
那湛君可真夠狠辣的！
蕭青山嘆了口氣，一縷靈魂力量溢出，沒有遇到任何阻力，便輕松進入到渠梁的腦域當中。
可很快，蕭青山的眉頭就已微微皺起，這渠梁經歷過湛君千年的殘害后，靈魂中除了一點點斷斷續續的記憶碎片之外，其他的竟全部是一片空白。
蕭青山知道，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應該是那絕大多數記憶都被渠梁自己永久地封閉在了靈魂中。
這只是一種無意識的行為，可那些記憶被封閉后，便等于是已被渠梁遺忘。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是蕭青山有再大的神通，也不可能將那些被封閉的記憶從渠梁的靈魂中搜索、挖掘出來。
這可有點麻煩了！
蕭青山臉露苦笑，思忖片刻后，一道道靈魂力量進入渠梁腦域，將他那已破敗不堪的魂核包裹。在蕭青山刻意的控制下，他那強勁地靈魂力量已變得頗為柔和。他所有的舉動也輕緩下來。
這渠梁的腦域就像是一根搖搖欲倒的朽木，蕭青山的靈魂力量稍微激烈一些，就可能讓渠梁的靈魂消散。
在蕭青山那靈魂力量一遍又一遍的溫潤之下，約莫過了數個小時，渠梁那暗淡無光的魂核才終于泛起些微瑩亮地光澤，隨后，他那昏昏沉沉、朦朦朧朧的意識也跟著慢慢波動了起來。
蕭青山將緩緩將靈魂力量退出渠梁腦域，緊緊地盯著身前這身軀干癟的渠梁。眼神中閃動著一絲淡淡的緊張。
如今，蕭青山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那便是等，等渠梁清醒過來。
原本以為進入百草宗，破解這三千六百重禁制，就能得到那“九陽仙丹”，可蕭青山還是低估了湛君的狠毒，竟將自己的師傅折磨到如此凄慘的地步，實在是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
蕭青山暗暗嘆息，若是渠梁的意識被自己地靈魂力量刺激了那么長時間。都還不能醒轉過來，那自己這次就真的是白白忙活這么久了，而且“九陽仙丹”也不一定能如愿以償地到手。
沒一會，蕭青山卻又啞然失笑，自己費勁精力奪取“冰魄神水”和“九陽仙丹”。只是想給宮姒那孩子一個完整而自由的魂魄罷了。如果這“九陽仙丹”真不能到手。以自己的迷神道修為照樣能將宮姒救醒。
雖說用那種法子會讓宮姒的靈魂失去自主地權力，但只要自己時刻注意不要像對待晉法、道逸等人那樣，將自己地意念強加于宮姒的靈魂之中，那孩子依舊能夠自由自在、快快樂樂地活著。
或許等自己的迷神道修為更進一步的時候，說不定還有辦法解除宮姒靈魂對自己的依附！
一念至此，蕭青山那種患得患失的思緒飛快散去，闔起雙眼靜心等候。只分出一道神識關注著渠梁靈魂的動靜。
在等待中，時間分分秒秒地逝去。
“嗯……”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渠梁地靈魂猛地一顫，緊接著一聲微弱的呻吟從在這靜謐的房間里響了起來。
蕭青山心中一喜，雙眼隨即睜開，向渠梁看了過去，口中同時輕輕地叫了一聲。“渠梁前輩！”
“你……是……誰……”
恍如破風箱被拉動。渠梁的聲音細微而有些嘶啞的聲音艱難地從喉嚨里擠了出來。說話間，渠梁那干枯的右手顫顫巍巍地抬起。將額前垂散下來的那些如雜草般亂糟糟地頭發向腦后拂去。
渠梁那有些恐怖地面容印入了蕭青山的眼簾。
那是一張毫無生氣地臉龐，就像是骷髏頭上蒙著一層皺巴巴的、沒有絲毫血肉的薄薄的皮膚，眼眶內陷，連眼球都已很看見，只剩下兩個深深的黑洞，雙頰干癟，嘴唇的形狀幾乎不見，只看得到兩排森白的牙齒。
看清楚渠梁的容貌后，蕭青山胸中不覺有些憋悶，長呼了一口氣，沒有回答渠梁的詢問，卻慢慢的道：“渠梁前輩，您可還記得湛君？”
“湛……君……”
兩團微弱的幽光在渠梁那黑乎乎的眼眶中閃爍了一下，那嘴巴隨之張開，“那……孽……畜……啊……”
嘆息般的聲音中仿佛蘊含著無窮無盡的怨恨和憤懣，以至說話時，那雙枯瘦的手掌劇烈顫抖，聲音也中不時地響起“喀吧、喀吧”的牙齒摩擦聲，讓這個安靜的房間里陡然多出了幾分陰森的氣息。
“呵……”
看到渠梁的模樣，蕭青山后面早就準備好的話，這時就不知該怎樣開口，最后輕嘆一聲，飄然站起，身影瞬間消逝。剎那之后，蕭青山又重新回到了這個小房間，身邊卻多出道完全籠罩在黑袍中的人影。
蕭青山再次在渠梁對面盤坐下來，右手一揮，真元過處，那層黑袍便已被掀飛，湛君的身形容貌霎時暴露出來，“渠梁前輩，他就是您的大弟子、如今百草宗宗主湛君，我給您帶了過來。”
兩點幽光從渠梁眼中射出，落在了湛君身上。
“呃……呃……”
幾秒后，渠梁那干瘦的軀體就已劇烈地顫抖起來，兩手機械般向湛君伸去，似想將他抓住。只是，渠梁的喉嚨里就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般，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呃呃”了幾聲后，嘴巴在那一張一闔，“咝咝”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見渠梁如此激動，蕭青山真擔心他一口氣上不來會再次暈厥過去，忙運起那柔和的靈魂力量，鉆入了渠梁腦域，將他的魂核團團包裹起來。
在蕭青山靈魂力量的撫慰下，好一陣子，蕭青山才將靈魂力量收回，而渠梁的情緒也稍稍平穩了下來。
“條……件……”
渠梁的靈魂意識都已十分微弱，可卻并不糊涂。這千多年來，他受盡折磨，恨不得將湛君這孽徒抽筋剝皮、挫骨揚灰，如今湛君就在眼前，而且明顯被眼前這人制服，讓他報仇有望。
但同時，渠梁也清楚，這人不會白白替他報仇。
“渠梁前輩。”
蕭青山卻怔了怔，沒想到渠梁的思維竟還如此清晰明白。
頓了頓，蕭青山有些不忍心的說道，“晚輩有幾個問題想請教您，若是您還能回憶得起來，可以告訴我，就算您已經記不得，那也沒什么關系。不管您想怎么懲罰湛君，晚輩都能夠代勞。”
“好，你問……”
渠梁沒有任何猶豫，話音就已隨著那“喀吧”的摩擦聲中飄了出來。渠梁到了如今這步田地，已是生不如死，只要能讓他了了心愿，不管什么條件他都可以答應，更何況是區區幾個問題。
蕭青山遲疑了下，才道：“渠梁前輩，百草宗有無極仙丹、萬佛仙丹和九陽仙丹這種靈藥，您可知道九陽仙丹在哪里？”
蕭青山知道九陽仙丹定是在千多年前被渠梁放置在某個隱秘的地方，可湛君逼問了千年、都沒有從渠梁嘴里把那存放靈丹的地點撬出來，而如今渠梁靈魂中的記憶已被完全封閉，他能不能回憶得起來，還是一個未知數，蕭青山也沒有抱太大的希望。當然，問還是得問一下。
能得到“九陽仙丹”，固然是好，就算得不到，那也是天意了。
“九……陽……仙……丹……”
艱澀的呢喃聲從渠梁嘴里拖曳而出，眼中那淡弱的幽光也不時閃爍，漸漸陷入了沉思當中。
蕭青山沒有出聲打擾，就在他對面靜靜地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