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允文一回到營帳之中,便一下子躺在床榻之上。隱隱覺得全身上下的力氣都被抽干了。
除了身體上的疲勞外,更多的是精神上的疲勞。
躺在床榻之上,瞇著雙眼,腦海中浮現的卻是自己當年修煉八極拳時的樣子。忽然又想到了拳經上那些畫著的人物圖樣,每招每式各自一個圖案,此刻竟都一一浮現在腦海中,而且恍然間,那些線條描繪的人物似乎還在動,正在打著一套完整的八極拳。
恍恍惚惚之間,張允文睡著了。
張允文是被士卒的歌聲吵醒的。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象首歌
綠色軍營,綠色軍營教會我
唱得山搖地也動
唱得花開水歡樂
自從張允文教會士卒唱這些后世軍歌之后,這些士卒每日訓練之前便唱著這首《一二三四歌,而訓練完畢,則唱著那首《訓練歸來,這是張允文根據《打靶歸來改編的,曲調完全相同,歌詞換了一下。
每當這個時候,看著士卒奮力高歌,聽著熟悉的旋律,張允文竟然有一種不真實感浮現在腦海,似乎面前的這些人只是一副畫面,當畫面一卷,所有的都消失了,而他,說不定仍舊在諒山上執行任務。
慢慢的起身,張允文感覺全身肌肉疼得厲害,似乎動上一動,整個身體都會散架一般。他知道,這是昨天性命相博留下的后遺癥。
出了營帳,卻見到天地間一片茫茫,昨日已經淅淅的的雨點今日陡然變密了,天空中盡是筆直落下的雨線,打在地上,使得原本就有些綿軟的泥土變得更加稀了。
雨變大了。
這樣的雨中,除了哨塔之上的幾名士卒之外,剩余的士卒基本上都在營中躲雨。而那驚醒張允文的歌聲便是從一座營帳中傳出來的。
張允文看著陰沉的天,正想回去再睡上一覺,卻見一人冒雨跑來。一看來人,卻是李世民身邊的一位近衛親兵,據說還是一名校尉。
“呵呵,張將軍醒了!”來人看著張允文站在門口,“剛才來到時候見將軍正在酣睡,殿下吩咐不要打擾!如今醒了,隨我一起去見一下殿下吧!”
張允文頓時一愣:“殿下來過?”
那親兵點點頭:“嗯!殿下本來說找你商量些事,見你在酣睡,故未打擾。這次叫小的來看看將軍醒了沒有!若是醒了,便和小的一起去大帳吧!”
張允文看了一下身上的衣衫,對那親兵道:“你稍等一下,我換身衣服便來!”轉身回到帳內,換了一身皮甲,將軍刺軍刀都帶在身上。
來到大帳,只見李世民正和一種文臣武將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大體上聽到幾個字,像什么“趁夜”、“突利”、“離間”等等。
“末將見過大帥及諸位將軍!”張允文向大帳內一揖。
“允文來了啊!不必多禮!”李世民指了指大帳內的一張椅子:“坐吧!”
張允文坐下,向李世民問道:“不知殿下找末將前來,所為何事?”
李世民用一只手支起下巴,毫無形象的說道:“允文啊,我記得上次虎牢關的時候,你曾經送唐儉道夏軍軍營是不是?”
張允文點點頭:“嗯!那次有十多個兄弟和我一起的!”
李世民道:“我正欲效仿那次行動,趁夜前往突厥大營,說服突利退兵,突利一退,頡利自然也會退兵!”
此言剛落,一位文臣就站起來道:“殿下萬金之軀,豈可涉險,還是讓微臣等代去吧!”
李世民卻擺擺手道:“諸位多慮了。以允文的身手,潛入突厥大營不是難事!再說了,我還有另外的行動來配合,保證萬無一失!”
那些文臣見李世民說得堅決,也就隨他而去了。
李世民見帳內文武盡皆無聲,頓時起身道:“敵虜所恃者,惟有弓矢。如今淫雨不斷,氣候潮濕,為保養弓矢,筋、膠都解下了。弓矢不可用,突厥酒香飛鳥折斷了翅膀。而我軍屋居火食,刀槊犀利,以逸制勞,此時若不抓住機會,還等到什么時候!”
頓了一頓,李世民又道:“傳我將令,令玄甲隊及全軍精騎,今晚冒雨出營,前往突厥大營襲擾一番,不可戀戰,一擊即走。待敵虜縮回營地,再行襲擾。”
“喏!”眾將起身抱拳道。
而李世民則是來到偵察營的營地,準備晚上和張允文一道出發。
好好的休息了一下,終于等到晚上。李世民帶領三千多精銳騎兵和張允文一道往突厥大營方向奔馳而去。
而此時,下了一天的大雨絲毫不見漸弱的跡象,嘩嘩嘩的擊打在頭盔鎧甲之上,發出梆梆梆的聲響。透過鎧甲的縫隙,里面的衣衫已經完全濕透,穿在身上,一股涼意傳來。
眼看前方有星星燈火,李世民張允文和幾十名偵察營的士卒下馬步行。
由于雨量太大,突厥營地內許多的火盆根本點不著火,只有哨塔上合帳篷內的火光在黑暗的夜里顯得分外醒目。
張允文看著營地道:“殿下,我們走吧!”身著一身黑衣黑甲的眾人便向突厥營地摸近。
在他們身后,玄甲隊的騎士們目光始終在他們身上,眼看張允文他們就要進入突厥營地,一名將軍大喊一聲:“上——”
頓時,三千騎兵直接沖上去。
那守衛哨塔的突厥士卒看見一道黑色的洪流襲來,頓時吹響了牛角號。頃刻間,整個突厥大營動了起來,身著各式內衣的突厥士卒拿起彎刀,傻乎乎的站在空地之上,一淋雨,有馬上把身子縮回帳篷。
“他媽的,哪兒有襲擊啊!”一些突厥士卒看到面前平安無事,頓時罵道。
然而片刻之后,黑色的唐軍騎兵沖殺而來,很多的突厥士卒莫名其妙的死于刀下。
頓時,突厥營中大亂。
片刻之后,只聽一聲大吼:“兒郎們,莫要驚慌!”這是頡利可汗的聲音。聽到這個聲音,混亂的營地漸漸回復秩序。
而那些唐軍,也在頡利可汗發出一聲大吼之后,向東撤退了。
在張允文看來,此次潛入可以說是輕松無比。那些混亂的突厥士兵根本就暈頭轉向,找不著北了,幾十人在突厥大營中行走,他們竟然看也不看,管也不管。到后來,找不到突利的營帳時,一名會說突厥話的士卒抓住一名突厥士兵詢問,這名突厥士兵竟然指出了方向而絲毫沒有問及他們的身份。
就連一旁的李世民也看得輕輕一笑。
順利的來到突利的大帳,卻沒有在里面見到人影。估計是聽到大營混亂,出去安撫士兵了。
十多名偵察營士卒接管了大帳的守衛之后,李世民和張允文便堂而皇之的坐在突利的大帳內等待突利回來。
沒等多久,外面的漸漸平靜下來。看來突利也要回來了。
果然,不多時,突利帶著一身雨水,一邊抱怨這天氣和唐軍,一邊跨入大帳。
“呵呵,突利大哥,小弟在此等候許久了!”見突利進來,李世民呵呵笑道。
突利一驚,看著面前的李世民,正要張口叫人,只見大帳內的幾人齊齊拿出一具弩機,將他的話生生的憋了回去,最后輕聲道:“嗯,世民,你等我何事?”說著毫不膽怯的坐在李世民對面。
李世民笑道:“久日不見大哥,今日前來,乃是救大哥及族人一命的!”
突利頓時沉下臉來:“你說什么救我一命?要說就說清楚!”
李世民道:“大哥竟然跟著頡利來犯我中原,這不就是大哥的危局么?大哥可知道,那頡利此次舉兵前來,為何要邀上大哥的人馬?”
突利道:“頡利說中原混戰,無暇北顧,正是我突厥乘機掠奪之時,又說冬日將至,若不能找到足夠糧食,這個冬天很難熬過!所以為兄也就一起來了!”說道后面,聲音已經漸漸低了下去。
李世民作痛心疾首狀:“糊涂啊,大哥!你們一起南下,若是遇上其他的唐軍,頡利讓你出擊,你能反對么?你和唐軍拼得你死我活,兩敗俱傷,豈不便宜了頡利?而且回到草原之后,你的實力大損,而他的實力沒有什么損失,那他不是可以輕易的吞并你的部落!如此淺顯局面,大哥怎能看不清呢?”
突利頓時有些臉紅了,他是收到了頡利足夠多的禮物,有僭越中原的富饒,想來撈上一兩把。正是抱著這種心思,他才舉兵南下的。
李世民見突利不言,心知他心中已經有所分曉,也不再言語。
好半天,突利才道:“多謝世民提醒,為兄此次險些犯錯!世民放心,以后的事,為兄不會再攪和進去了!”
李世民笑道:“大哥不必客氣!小弟此舉也是為了不和突厥交戰,以免傷了兩家感情。”
突利看了看大帳中的偵察營士卒,最后目光落在張允文身上:“啊,原來這位殺死烏爾巴的勇士也在!見到勇士,小王榮幸之至。”
張允文趕忙謙虛兩句。
突利忽然對李世民道:“世民,大哥十分喜愛你帳下的這位勇士,不知可不可以割愛給我?”
李世民愣了一下,隨即道:“這可不行!小弟也離不開這位張將軍。嗯,不過嘛,大哥看看這些士卒,乃是張將軍一手訓練出來的。若是大哥喜歡,倒是可以送幾人給你!”
此言一出,不光是張允文和偵察營士卒,就連突利也是一驚。隨即突利呵呵一笑:“求之不得!”
李世民頓時對那些士卒道:“你們誰愿意留下來輔佐我大哥啊?”幾名士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言語。
片刻之后,趙毅忽然踏出一步,李世民趕忙道:“趙毅啊,你留在大哥身邊我放心得多了!”
“不是,殿下……”還沒說完,便被張允文堵住剩下的話語:“趙毅啊,你不是常說壯志未酬嗎?這次可是個好機會!不就是留在草原嘛,如此廣闊的天地,可以讓你像鴿子一樣自由飛翔了!”
突利接口道:“鴿子?鴿子是什么!我們草原上展翅飛翔的只有老鷹!”
張允文微微一笑:“哦,那可能是我記錯了!”接著他又點了幾人的名字,讓他們和趙毅一起留在突利身邊,好好的跟著突利。
待李世民和張允文等人走出大帳,和大帳外的偵察營士卒匯合時,張允文罵道:“媽的,剛才是誰在外面踹了趙毅一腳?老子要好好的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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