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業翎看到徐守義的表情,心道,這也是個沒文化的。
不過小青今天算是立了大功,而且一些日子不見,這魔獸竟然對自己也有了幾分依戀之情,李業翎能夠從一人一蛇的心靈感應中感覺到它的依戀。
李業翎呵呵一笑,輕輕撫摸了下它冰涼的鱗甲,道:“小青,你這就沒文化了吧明人有詩云:‘冷雨幽窗不可聽,挑燈閑看牡丹亭。人間亦有癡于我,豈獨傷心是小青’。這小青兩個字,可是大有淵源的,你就不要不滿意了。”
這當然是李業翎杜撰的,小青這個形象最早出現于明馮夢龍的《白娘子永鎮雷峰塔》,那時候的文人遣詞造句雖然極為的講究,但是也不至于一個名字都要講究到引經據典,這等大費周章的程度。
雖然是杜撰的,但是李業翎知識淵博,典故詩句信手拈來,這說起來,倒也是頭頭是道。
徐守義頓時就被他給唬住了,不由感嘆道:“李隊長你不但是實力強悍,連知識也是這么淵博,著實叫我佩服了。”
李業翎見小青腦袋晃悠著點了點,大眼珠子轉了轉,心知它這是同意了自己的這個解釋,不由得更是心里暗自的驚詫。這個大青蟒,不知道已經活了幾多歲月,更是不知道聰慧到了什么程度,在跟自己之前還差點兒,但是被降服之后,許是心靈相通的而原因,智商更是直線提高,竟然連詩句都能聽得懂了。
李業翎呵呵一笑:“徐主席叫我業翎就好,我以后可就是跟著你混了,怎么著也算是你的手下,實在是承受不起啊”
徐守義嘿嘿一笑:“那也成,業翎,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實力這么強橫,我自然是不會把你當做一般下屬的,咱們平輩論交,地位平等,你就是我請回來的客卿一類。如何?”
李業翎心道這人倒是也爽快,話也說的很明白,就是因為自己實力強才會這樣看重自己,若是實力弱的話,估計正眼都不會看自己一眼了。不過這種人,才更是讓他喜歡,凡事都說開了,也省的到時候抹不開面子。
李業翎也是爽朗一笑:“好,那就這么說定了,以后有什么要做的重大事件,徐主席只管吩咐我就成。”
李業翎這話其實也沒有說滿,尤其是強調‘重大’這兩個字,顯然潛意思就是:以后大事兒來找我,一些芝麻小事兒就別來麻煩老子了。
徐守義也是了然一笑:“那是自然。”
兩人談妥了相關的事務,李業翎得到了自己需要的承諾,心情也是不錯。比起他來,徐守義心情更是高興,他被林宏達壓制良久,始終不能翻身,而且實力處于劣勢的局面不能更改,這一次李業翎的出現卻是讓他看到了一個良機,一個可以改變現狀的良機。
并且他也并不怕李業翎反悔或是有其他的圖謀,像是李業翎這等人杰,若是心中沒有抱負那反而是奇怪了。有野心不怕,只要兩個人的利益能統一一致就不怕他不給自己賣命。更何況徐守義也并非是毫無底牌,李業翎的命門就在于他是拖家帶口,而并非是孤身一人。有這些人在手,就相當于是多了幾百個人質。
在李業翎來之前,他就已經讓影子退回去了。影子就是他用來壓制李業翎的一個殺手锏,兩人實力雖然相差甚遠,但是影子精于刺殺、潛伏一道,往往能殺死比自己強大許多的強者。以兩人的身份,現在還是不見面的為好。
徐守義呵呵一笑:“業翎,我托大,以后就管你叫一聲李老弟,你也別叫我徐主席了,那樣顯得多生份,就叫我一聲徐哥,如何?”
李業翎一笑:“徐哥,那我就不客氣了。”
徐守義豪爽一笑,右手向前一引:“李老弟,且跟我上城墻來,既然進了咱們鋼鐵鎮,就是一家人了,來來來,我給你指點一下咱們鋼鐵鎮的江山”
他雖然貌不驚人啊,但是久居上位,自然而然就培養出一股上位者的氣勢來,眉宇間自然就帶著一股豪邁之氣,不自禁的便令人折服。
李業翎把大青蟒收入進了魔獸符箓里面,看到這碩大無論的大青蟒忽然間消失,雖然知道是李業翎弄得玄虛,徐守義還是驚嘆了一聲。
李業翎呵呵一笑,伸手向前一引,徐守義也不客氣,當先走了上去,李業翎跟在他的后面,兩人拾級而上。就這一個細微的動作,一個小小的細節,就已經奠定了李業翎在鋼鐵鎮期間兩人的地位分配,無論如何,都還是徐守義居于主導地位。
城墻上面很是高廣,高達二十多米的城墻卻是足足有三十多米的厚度。這是典型的中國古式城墻的修筑方式,厚度遠遠大于高度,最是穩如磐石。城墻的表面都是由火紅色的巨石修建而成的,巨大的條石每一個都有兩三米長,一米左右的寬度,上面斧斤痕跡猶在,顯然是開鑿下來沒多久。
城墻上面在墻垛后面又是修建了一層女墻,防備作用齊全。
在城墻的中部又是修建了一條四車道的寬闊大路,上面可以容納幾輛大卡車并行,起到了調派兵力的作用。
鋼筋混凝土城墻上面,每隔二十來米就有一個一座高約四十米,完全由大青石筑成的方形塔樓。塔樓邊長約十米不到,每一邊都開著幾個黑洞洞的槍眼,上下左右都有,烏黑色的重機槍半掩在射擊孔間,無聲地注視著曠野里的所有動靜。
洞口森然,重機槍的光芒閃爍,李業翎毫不懷疑,哪怕是自己,在這無數的重機槍攢射中也絕對是有死無生。
一路走來,李業翎越看越是心驚。鋼筋混凝土主體的城墻,巨石為表面,堅如鋼鐵,以大青石鑄成的塔樓就像是一根根的硬刺,構成了這個完善的防御體系最為猙獰的部分。整個鋼鐵鎮的防御系統,就像是一只碩大無比的鋼鐵刺猬,沒有一絲一毫的破綻。
雖然還沒有徹底建成,但是也已經露出了猙獰的獠牙。
撫摸著靠里面這一邊的女墻,李業翎嘆道:“這座鋼鐵鎮,對得起它的名字,當真是固若金湯,真的跟鋼鐵一樣。”
徐守義聽的呵呵一笑,面上也是展露出一絲得意的神色。整個鋼鐵鎮,雖然毫無疑問的是林宏達在占據主導地位,但是徐守義也是絕對不可忽視的一個人物。而且相對于林宏達這個外人來說,在此多年的徐守義對鋼鐵鎮的感情更重,眷戀更深,鋼鐵鎮,對于林宏達來說是一個起家之地,是一個堅強后方,但是對于徐守義來說,卻是家。
這座城墻,更是他嘔心瀝血設計出來,然后和林宏達兩人合建的,也是他的心血所在。此刻聽李業翎贊嘆,也是與有榮焉。
徐守義走到李業翎身邊,指了指鋼鐵鎮城中,道:“李老弟看看,能不能看出什么玄虛來?”
李業翎打眼瞧去,鋼鐵鎮城內的布局是典型的中國建國之后的礦業城市的布局。
一條寬約百米的大街起自城門口,一路筆直向北,通向了城市的盡頭。整個城市被這一條南北大街分成兩半,以此為主干道,兩側又是分出來許許多多的支脈道路,然后這些支脈上面又是分出來許多的小巷子。這些道路,構成了整個城市的交通脈絡,就像是人身中的毛細血管一般。
城市的街區每一個都是四四方方的,很規則,就像是漢唐時期的坊一樣,看得出來,這是經過了很精心的規劃的。
城市坐北朝南,被南北大街分成兩半,這兩半卻是截然不同,東城區的街面明顯看上去要繁華一些,街面上有不少的店鋪行人,雖然說不上是車水馬龍,但是也是末世中難得一見的繁華場景了。
而西城區則是既然相反的兩種風格,整個偌大的西城區街面上除了荷槍實彈到處巡邏的士兵之外幾乎是看不到行人,偶爾有一兩個行人經過,又是行色匆匆,看上去很忙碌的樣子。
李業翎看了一會兒,便是心中了然,道:“徐哥,若是我沒猜錯的話,東城區應該是你的勢力范圍,而西城區則是林宏達的勢力范圍,是不是?”
徐守義點了點頭,贊許道:“李老弟眼力高明,說的不錯。你從林威口中應該也知道了我和林宏達兩人的恩怨,現在雖然看上去是和解了,但是實際上還是明爭暗斗,我們雙方各控制城區的一半兒,井水不犯河水。我們建立的城市管理委員會那是只針對外面的,在自家里面,還是涇渭分明。”
他哼了一聲,繼續道:“這林宏達是老牌軍人出身,崇尚人如機器,把他治下的所有人都給治成了機器一樣的存在,每個人都必須日夜在工廠里面工作,要不然就沒有飯吃,沒有衣穿,沒有房子住。他用嚴刑峻法控制屬下,路上要是有個人隨地吐痰都要被割舌頭,若是有人偷東西直接就是凌遲,嘖嘖,嚴刑峻法,不輸給暴秦啊”
李業翎搖了搖頭,不以為然道:“他這樣的做法,短時間內確實是能起到一定的效果,但是時間一長,弊病就顯露出來了。用嚴刑峻法壓制人們,人們心理壓力極大,怨氣漸漸滋生,恐怕軍隊都是離心離德。這樣的情況,一旦是發生什么變化,立即就是大火燎原,勢不可止。”
徐守義贊同道:“李老弟說的不錯,我這邊雖然也是要人工作,要人干活兒,但是規章制度就要寬松很多,你看市面就能看出來。這樣雖然犯罪率增加,但是整體的工作效率也是能夠大大提高,一點兒也不比那邊差。”
徐守義繼續道:“當初我們內戰,我硬生生的從他的軍地里面挖出來那么多人,為什么?他把士兵當成工具,所有的一切都是集體的,說白了,還不就是他的。我這卻是真真正正的把士兵當人看,當成兄弟看,所以兄弟們都愿意跟著我干后來兩邊巷戰,他人數還是占優勢,但是為什么我們能僵持那么久,就是因為他的士兵是機器。機器雖然嚴謹,不會出錯誤,但是也沒有士氣。我的兄弟們不一樣,他們的背后,就是他們的家,是他們的父母妻兒,所以他們舍生忘死,所以最后,我們贏了。”
李業翎靜靜地聽著,此時忽然一笑:“能在這末世之中給人們提供一個真正安居樂業的場所,這是莫大的功德,徐主席,你才是真正的漢子。”
徐守義擺擺手:“不提這個了,不提這個了。”
他伸手指著城中的一處道:“李老弟,看到哪里了沒有,那就是給你們這些人安排的地方,怎么樣,待會兒讓人領你去看看?”
李業翎打眼瞧去,那是一個占地面積極大地宅子,位于東城區靠東面的位置。宅子面積極大,幾乎獨占了一整個街區,里面是一排排的平房,看上去有一些年頭了。
徐守義道:“這里原本是鋼鐵廠員工們的宿舍,后來廠里面蓋了高樓,起了大廈,這些平房就都廢棄了。本來還想著拆遷來著,后來大災變就發生了,也沒來得及。”
李業翎點點頭:“多謝徐哥了。”
看著那一處宅子,再看看自己腳下通過兩個巨大鋼柱之間的柵欄通道魚貫進入城中的人們,李業翎陷入了沉思。
進入鋼鐵鎮之后,固然是解決了隊伍一個生存的大問題,但是卻也是把自己推到了一個尷尬的位置,有一些問題必須要解決了。
首先是和劉宏剛的日后相處問題。
本來在兩人之間,雖然李業翎實力占據絕對優勢,但是由于李業翎加入的晚,再說他自己也是心甘情愿,所以整個隊伍一直是以劉宏剛為主導地位。事實證明,這樣的安排,是行之有效的,劉宏剛主導,李業翎參議同時又具有極強的獨立性,兩人配合的一直都很好。
加入鋼鐵鎮這件事,是劉宏剛提出來的,也是整支隊伍在之前的根本目標,如果順順利利的加入,沒有出什么岔子的話,那當然皆大歡喜,劉宏剛依舊是處于主導地位,兩人的關系依舊如故。
但是中間卻是出了岔子,很大的岔子。劉宏剛昔日的戰友根本就是翻臉不認人,面臨險境劉宏剛束手無策,而若不是李業翎的話,整支隊伍現在已經是煙消云散。剛才發生的那一幕,在極大地提升了李業翎的威望的同時,也使得劉宏剛顏面喪盡。這樣一來,不但是普通的隊員對他極為的不滿,估計就連他手下的武警們也會有所看法。
這就逼得李業翎不得不面對一個問題,在隊伍里面,應該是誰主誰從。
回避這個問題,假裝不知道,那當然是不行。且不說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就說劉宏剛,心里面肯定也是有根刺兒,這是人之常情,絕對不可避免的。
要說解決辦法,其實最簡單的莫過于一刀殺了了事兒。以自己現在在隊伍里面的威望和絕對的控制力,隊伍嘩變的幾率極小,可行性還是很大的。但是這個苗頭剛剛一冒出來就被李業翎給直接否決了,且不說劉宏剛對自己如何,目的是什么。如果沒有劉宏剛,就沒有今日的自己,在劉宏剛隊伍里面的這些日子,自家的實力有了極大的增長,可以說是度過了一個比較艱難的時期,這就是恩德
再者說了,一想起劉宏剛,李業翎腦海中柳青的身影就是揮之不去。若是殺了她丈夫,那樣的話,還要如何自處?
李業翎搖搖頭,似乎是要將這些情緒從腦海中清除出去。對于他來說,這件事兒雖然尷尬,但是卻還是有幾天的緩沖時間,不過另外一件事兒卻是迫在眉睫了。
整個隊伍,應該何去何從?
安七外的這支隊伍,現在還剩下了將近千人,而這些人中,除了已經被學生護衛隊挑選出來的人之外,剩下還有九百人,這些人里面,又有九成,也就是說,八百多人都是女生。
毫無疑問,女生在末世里面是一個絕對的弱勢群體。她們體力差,她們心理素質差,她們甚至孱弱到了連槍都拿不起來的程度,再沒有一個時代,身體素質對一個人來說是這樣的重要。在末世里面,女人只能是男人的附庸和玩物。
這些安七外的女生一個個姿色都不差,其中更是不乏絕色,如果沒有李業翎,可以想見,這些女生的命運會有多么的悲慘,基本上都會淪為奴隸或者是ji女。或許,其中那些姿色絕美,姿容秀麗的會被一些權貴看上,那樣生活的多少會好一些。當初劉宏剛帶上這些累贅一般的女生,估計也是存著用這些女子交好鋼鐵鎮權貴的想法。
現在既然李業翎成為了隊伍真正的掌權者和話事人,自然也就要承擔起這一部分的責任來。
現在這些人的命運,便是掌握在他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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