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建軍夫婦都走了,病房里安靜下來。
對于李老師的提議,范校長他們自然是鼓掌歡慶,蕭建軍夫婦則既有些猶豫不決,蕭強的身體情況讓他們實在放心不下,但就是休學吧,兒子的態度十分堅決,一時難以決定。
蕭強堅決不同意休學,自己的情況自己最清楚,他的問題是發動異能,神秘空間對靈魂的吸引波動問題,身體本身健康無恙。
他對此的猜測是,當初為了逃離血色漩渦,他采用了逆向旋轉的方式來擺脫漩渦的吸引,這期間到底過了多久,由于沒有時間參照,所以無從判斷,但顯然是一個漫長的過程。隨著旋轉的速度加快,旋轉力和血色漩渦的吸力之間漸漸達到了一個平衡,再后來,他的旋轉力已經超過了血色漩渦的吸力,靈魂因此甩了出來,與此同時,神秘空間也就此形成。
也就是說,神秘空間很可能就是血色漩渦的一部分,是被他靈魂旋轉的離心力所帶出來的,和他的靈魂之間,形成了息息相關的聯系,估計永遠也無法擺脫。
正因為神秘空間是血色漩渦的一部分,于是它本能地會對靈魂造成影響,而偏偏這個身體并非自己所有,靈魂與身體的契合度不夠牢靠,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無力抵抗神秘空間地吸引力,這個所謂的病癥,也是靈魂和肉體剝離時的必然現象。
要徹底解決這個問題,首先就是要加強靈魂和肉體的融合,另一方面,要加強精神鍛煉,只要精神足夠強大,一定就能夠抵御神秘空間的吸引力。
這只是蕭強的推斷,不過他認為這可能是最接近真相的答案。
了不起在這一兩年之內,不使用神秘空間的重組能力,通過修養鍛煉,讓靈魂和肉體有足夠的時間融合。但透視空間中的課本,幫助他考取大學是一點問題也沒有的,他如何肯白白浪費一年時間,待在醫院里。
他的眼前浮現出一張清純的臉,亦嗔亦喜,或許,他堅持要回到學校,這也是個主因吧。
經過各方的妥協,校方同意了蕭強的提議:平時不到校上課,只在本學期期末參加考試,根據身體恢復的情況決定是否繼續參加高三下半學期的學習。
校方同意他這個要求,當然不會是存著好心,在他們看來,蕭強本來就是個不愛學習的差生,什么參加期末考試,不過是為了面子嘴硬,他這么貪玩,在休養期間肯定也不會用心學習,期末的時候,必然考得一塌糊涂,那么高三下半學期的學習,他也不會有臉再提出隨班學習,當然也就不會參加明年的高考,隨著他的自動退出,學校的升學率也能提高那么一點半點了。
范校長他們還從蕭建軍的口中聽出來,他們準備等明年秋季招兵的時候,讓蕭強參軍!
如此一來,學校就徹底擺脫了蕭強,這等好事,他們當然是舉雙手歡迎,為避免節外生枝,這個時候蕭強提的一點點似乎比較過分的要求,他們也痛快地滿口答應,就等著本學期期末蕭強考試得個大鴨蛋,就可以將他掃地出門。
范校長他們離開,蕭建軍夫婦為蕭強辦理了轉院手續。
蕭強暈倒后,學校把他送到市立醫院,蕭建軍現在準備把他轉回到軍區醫院。
這個時代,軍隊醫院的設備要好于普通醫院,而且是不對外的,住院的都是軍隊自己的人員,從住院條件和醫護責任心來說,都要好于普通醫院。
再說,上次蕭強住院,院方對他這種特異的病情很是驚訝,再三要求讓他繼續住院觀察,現在一聽到蕭建軍說明情況,醫院馬上決定為蕭強開辟一間單身病房,并且說明所有費用都由醫院報銷(反正在哪住院都是部隊掏腰包),條件就是讓他們為蕭強作全面的檢查。
蕭建軍夫婦還生怕他們不夠盡心呢,查出蕭強的病根完全治愈才是他們最關心的,立刻答應軍區醫院的要求,為蕭強辦理了轉院手續。
這里面,最不高興的就是蕭強了,特別是老爸老媽離開后,他就開始疑神疑鬼,軍區醫院答應得這么爽快,不會是準備把他切片檢查吧,這可是最徹底的檢查了。
想想那些瘋狂的科學家(他再次把前世看的電影和現實相混淆),他就不寒而栗,整個白天,他都抱著警惕的眼神,對醫院提出的任何要求都極為抗拒,就是要抽一管血,也要爭執半天才不情愿地同意。
他的耳朵時刻都豎著,躺在床上,眼睛就盯著門口,似乎下一秒鐘,就會有一群醫生狂喜地撲進來,叫喊著:“我們查出來了,他是個異能者,我們把他切片了吧!”然后一群膀大腰圓地護士把他全身捆綁,扔進屠宰房。
等到下午醫院下班,院中只留下少數值班的醫生、護士,他才漸漸放下心來,不復擔憂。
房門推開,蕭強以為是護士查房,也不在意,仍自躺在床上,思索異能之事,一股淡淡幽香傳來,很是熟悉,側頭相望,驚訝道:“林怡?”
“你……身體好些了么?是不是感到很痛,要不要我叫醫生來?”林怡俏臉煞白,眼中含淚,顫聲問道。
蕭強一頭霧水:“你在說什么啊?”看她一張美麗的小臉毫無血色,雖說另是一種美麗,還是心下憐惜,急忙坐起身來。
能夠不用去學校,他自然高興,只可惜不能再見林怡,終究有些遺憾,不知往后兩人,是否還有緣分,說來當他聽到學校決定,也不知是喜是憂,此時見到林怡來看他,頓時那最后一絲憂慮也都化為烏有。
至于住院的寂寞,他前世漂泊無定,僅存的記憶中也盡都是孤身一人,早已習慣,并不以之為苦。
也正是如此,他今生才更加重視父母親情,在對林怡抱有好感,明了自心之后,表現出積極爭取的心態,只是不想讓感情化作一場流水。
林怡聽他懵懂言語,張口結舌:“你不是得了絕癥?”
“絕癥?!”
“李老師說你得了絕癥,以后不會來學校了,調換了座位,讓另一位同學坐了你的位置。”
這是要趕盡殺絕啊,我看期末考試的時候你如何解釋!
蕭強心中怒極,面皮發紅:“我只是暈倒,哪來什么絕癥,這老妖婆胡說八道!”
“真的?那你明天就可以回學校上課了?”
林怡一盈秋水一眨不眨,看得蕭強心頭一顫,不想讓她擔心,含糊道:“是啊,歇息一段時間就可以回去上課了。”
“那就太好了……”林怡拍著胸口,放下了心中擔憂。
“你說什么?”她聲音太小,蕭強沒聽清楚。
林怡紅暈迅速布滿面頰,喃喃道:“那,我就回去了。”
“剛才來,這就要走?”蕭強很是不舍。
“要回去做作業,今天擔心你,我還沒……”林怡倏地用手捂住嘴,驚覺暴露了內心想法,急忙轉身就要逃走。
蕭強知道,林怡學習非常用功,她通常是在課間和中午時間就把老師布置的家庭作業做完了,然后利用晚上的時間復習鞏固,預習老師將要講授的新課,從來沒有半刻放松。
成績,來自于艱辛的努力。
想不到因為擔心自己,她居然今天都沒有完成家庭作業,蕭強感到心中一片激蕩,一時說不出話來,只是眼見林怡就要離開,急忙脫口而出:“我這學期都無法到學校了!”
“什么?”林怡正握著門把,身體一頓,僵立在當場。
蕭強偷眼看著她的背影:“李老妖婆攛掇校長,說我身體一直不好,又說我學習成績很差,借這個機會就讓我在家養病,不要去學校了。”
“這怎么可能!”林怡雙手握拳,提在胸口,杏眼圓睜,不能置信,轉身驚叫道,“李老師人很好的啊!”
蕭強苦笑道:“她對你們優等生當然好,可對我們差生來說,就像閻王一樣,特別是我,專拖年級后腿,她巴不得有這個機會把我趕出學校呢,她跟校長說了,讓我暫時不到學校,期末的考試要是不能都及格,下學期就辦理休學手續,繼續回家養病。”
“這不公平!”
“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完全的公平!”蕭強微笑著看著她,“從來都沒有!公平需要靠自己去爭取!”
林怡愣愣地看著他,雙拳漸漸松開,放了下來,激憤的俏臉逐漸轉化為敬佩,輕聲說道:“你很堅強!”
蕭強哂然一笑:“堅強又如何,還不是要面對殘酷的現實。”他腦子里忽然想起一句話,脫口而出:“既然不能避免墻間,那就只有閉上眼好好享受。”
“呸!流氓!”林怡羞得滿臉通紅,啐了一口,目光閃爍,盯著他看了許久,嫣然一笑:“你放心好了,遇到這樣的困難還能這么樂觀,只要你好好學習,期末考試你一定能及格的,說不定還能考得更好!”
“那是當然!我不會讓李老妖婆看笑話的!”蕭強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我會幫你回來……”林怡的聲音微不可聞。
“什么?”
“沒什么,我……走了。”林怡沖他揮揮手,拉開房門,“啊,您是……蕭強的媽媽?”
文容提著一兜水果,手上端著飯盒,笑瞇瞇地看著她:“你是蕭強的同學吧?”
“嗯,阿姨好!我只是來看看他,這就走了。”林怡被她看得腮臉緋紅,胡亂答應著,快步就逃離了病房。
“媽,你怎么才來,我肚子都餓壞了。”蕭強已經聞到了飯菜香味,眉開眼笑地跳了起來,搶著接過飯盒,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慢點吃,別噎著!”文容看著兒子吃得香甜,比什么都高興,冷不丁說道,“那個小姑娘,長得可真俊俏,是不是在和你談戀愛啊?”
蕭強差點沒嗆著:“媽!你別胡說,人家只是我的同學!”
“臭小子!別以為媽看不出來,媽可是過來人。如果不是對你好,為什么其他的同學不來看你,就她來?”文容在他腦袋上一敲。
“人家關心同學,這有什么奇怪!”蕭強嘴里塞滿了東西,含糊地解釋著,“李老妖婆太可惡了,在班上說我得了絕癥,就快死了,還把我的座位也給撤銷了,所以林怡才跑來看看我這個就要‘不久于人世’的前同桌……”
“太不像話了!”文容氣得一口氣上不來,望著狼吞虎咽的兒子,忍不住眼淚都流出來了,心痛地抱住蕭強,“兒子,別怕,有爸爸媽媽在,不會讓你被人欺負的!明天我就到學校去找領導,我的兒長命百歲,誰敢說你短壽,媽和她拼了!”
飯盒被撞翻在一旁,蕭強沒有理會,靜靜地依偎在母親的懷里,感受著她溫暖的體溫,反手也把文容抱住:“媽,我以前不懂事,闖了很多禍,也給你們惹了很多麻煩,對不起!這段時間以來,我想了很多事情,才知道,最愛我的,其實就是爸媽,以后我一定會努力掙錢,好報答你們。”
文容緊緊地摟著兒子,臉上帶笑,眼淚順著臉頰流個不停:“我的蕭強長大了,知道心痛爸媽了,媽心里好高興,爸媽不需要你報答我們,只希望你過得幸福,那就比什么都開心!”
“媽……”
“嗯?”
“我飯打倒了,還沒吃飽……”
“你個死孩子,連飯盒也拿不穩,媽再給你去做一盒!”
蕭強透過窗戶看到老媽匆匆離去的背影,心中反復回放著林怡適才的表情,要是那嬌羞的表情,永遠只對自己而發就好了。
不知道她還來不來,我也要創造機會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