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侯
英國公蕭凡的夫人有喜!
這個消息給剛剛平靜的京華又投下了一顆炸彈,整個京師震動起來。
蕭凡如今的身份尊貴,可以說是權傾朝野,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英國公的爵位位列所有國公之首,如此高位,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他,關注這個大明開國以來最顯赫的爵位將來由何人繼承。
蕭凡現在才二十歲出頭,若說選擇繼承人,當然還早了一些,可是古人一直習慣未雨綢繆,有后才能安定人心,從皇帝到民間的家族都是如此,不論是儒家道義,還是民間習俗,傳承永遠是最重要的,它能團結一個集體一個家族的凝聚力,繼承人這個角色,在官場和朝堂發揮著穩定一切的作用,沒有太子的國家,人心不定,沒有繼承人的英國公,同樣令那些們沒有安全感。
現在蕭凡的四位夫人中,江都公主第一個有了喜,這對們來說,簡直是一個振奮人心的大好消息。
江都公主是長公主,當今天子的親姐姐,從血統和排位順序上來說,江都公主肚里的這個孩子,毫無疑問將會繼承英國公的一切,爵位,家產,更重要的是,數十年后,蕭凡告老退出朝堂,朝中的領袖位置也將責無旁貸的落在他肩上,們彼此的關系盤根錯節,復雜萬端,一個圈子套著一個圈子,領袖除了蕭凡的嫡長子,誰也不會承認別人。這便是規矩,這便是傳承,一代傳一代,生生不息。
當太醫斷脈確定江都有喜之后,人還沒出蕭府大門,消息已經像長了翅膀似的飛了出去。
當天夜里,錦衣衛鎮撫司的曹毅和袁忠第一批上門道賀。
接著,成員茹瑞,郁新解縉,齊泰,功勛之后的代表人物李景隆,徐輝祖平叛時的軍中大將平安,盛庸,瞿能等,還有不少對蕭凡印象比較好的文官如方孝孺,陳迪,練子寧等等,一批又一批的大臣像趕集似的紛紛奔赴蕭府,一擔又一擔的禮品絡繹不絕的送進蕭府的庫房。
道賀的人越來越多蕭凡一聲令下,蕭府破天荒的打開了中門,大迎四方賓客廣納八面錢財,陳鶯兒將陳家所有酒樓的掌廚大師傅緊急調入府中,前院,中廳,后花園,所有的空地全部擺上了酒宴,精美的菜肴,醇香的美酒在蕭府丫鬟們的一雙雙纖手下流水般端上了席面。
眼見進府道賀的人越來越多,蕭凡也有些吃驚,孩子還沒影兒呢,這些大臣們竟似親眼看見孩子落地了似的,一個個前赴后繼的趕來大家如此作派……是不是太夸張了?
其實這也是蕭凡妄自菲薄了,以他如今的權勢地位,京師里那些削了藩的王爺們都比不上他,雖然只是手握錦衣衛的權力,可他在天子心中的地位卻如同親兄長一般,大臣們不是瞎子誰不知道天子和蕭凡的關系親密得就只差同穿一條褲子了,朝廷的國事政務,只要蕭凡一張嘴包括天子在內,誰也不敢拿他的話當兒戲說句俗一點的話,蕭凡一跺腳,整今天下都要抖三抖。
如此權臣有了后,誰不得上趕看來道賀?落后一步就是態度問題了,誰知道這位國公爺會怎么想?
大臣們如此積極來道賀,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現在紀綱把整個京師鬧得天怒人怨,仗著天子寵信胡作非為,大臣們敢怒不敢言,整個朝堂唯一能治紀綱的,便只有這位國公爺了,大伙兒都眼巴巴盯著蕭凡,等著他出手呢,不把這位爺拍舒服了,人家萬一不樂意出手怎么辦?大伙兒豈不是還得繼續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蕭府內沸反盈天,人流攢動,大紅燈籠將整個府內照得如白晝般通亮,大臣們一臉喜色的互相拱手寒暄,京中四品以上的官員,以及各公侯伯爵來了不少,這排場差不多可以算得上大朝會了。
蕭凡與曹毅,袁忠二人相視苦笑。
要生兒子的是我,這幫家伙干嘛顯得比我還高興?瞧這亂勁兒……,蕭凡堆著笑臉敷衍了一陣,索性帶著曹毅站到大門口干起了迎賓,不但躲個清靜,而且給人一種禮貌客氣的好印象。
曹毅扭頭朝人聲鼎沸的府內張望了一番,接著撇了撇嘴,笑道:“這些大臣們都怎么了?以前你剛進朝堂的時候,那些人恨不得把你錄皮抽筋,如今倒好,你夫人才剛斷出有喜,他們一個個趕巴著跑來認親弟弟似的……”
蕭凡噗嗤一笑,接著板著臉道:“曹大哥,你這嘴可真夠損的,小心被他們聽到,這幫家伙脾氣都不怎么好,真會把你錄皮抽筋的…………”,曹毅冷笑道:“老子實在看不得他們這些人的嘴臉,敵人就是敵人,朋友就是朋友,你們這些朝堂上的官兒,今天是敵人,明天又是朋友,關系搞得眼花繚亂,一個個沒譜兒樣子,跟瘋子似的……”,蕭凡失笑道:“不是沒譜兒,而是利益決定敵友,昨天跟他們的利益相悖,我和他們就是敵人,不死不休,今日若又跟他們的利益相符,一榮俱榮,那么我和他們就是朋友,比親兄弟還親,身處這個泥沼,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利來利往間,朋友和敵人的關系也不斷變化,這就是官場,利益決定一切。”
曹毅想了一會兒,斷然搖頭:“不懂!”
“不懂才好,懂這個好人一般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江都有喜的消息當晚也飛進了皇宮,守值的大漢將軍從宮門的門縫處得知了消息,急忙飛奔入宮,報告了朱允墳,朱允墳聞報大喜,胡亂套了件衣服就打算出宮,御駕親臨蕭府探望自己的姐姐,無奈已是亥時,宮門已經落鬧上鎖,大漢將軍死活不肯開門”朱允墳氣得在宮里跳腳,卻又無可奈何,只得悻悻透過宮門傳旨出去,擢賞英國公蕭凡黃金千兩,絲帛百匹,百年山參等等珍貴藥材不計其數。
封賞的圣旨傳到蕭府,滿府吃吃喝喝的大臣們頓時又沸騰起來,天子對英國公的圣眷之隆,由此可見一斑,們一個個眉開眼笑,與有榮焉,其他的大臣們則議論紛紛”艷羨不已。
送走了傳旨的大漢將軍,蕭凡仍舊站在府門前迎客。
老婆才剛懷孕,鬧出的動靜可不小”將來江都若生的男孩,恐怕比今日的場面更大,就算是女孩,那也是朱允墳早已內定的郡主,總而言之,江都肚里的孩子還沒成形,其富貴榮華便已早早注定,這輩子怎么都窮不了了。
時近深夜”蕭府人來人往,上下一片歡騰,一心只想低調的英國公,不得不再次成為京師甚至天下人視線的焦點。
蕭府喧囂鼎沸的同時,紀綱和右都御史景清帶著幾名隨從侍衛緩緩進了城。
由于馬屁拍得好”朱允墳將選秀入宮之事全權交給紀綱處置,紀綱自然不敢怠慢,這段日子除了滿世界敲詐打劫,償還欠蕭凡的十萬兩銀子外,唯一干的正事就是四處搜羅美女,踏踏實實的給朱允墳找小老婆”對紀綱來說,這件事很重要,可以提升到政治高度了。
今日紀綱去了一趟蘇州府,江南美女盡出蘇杭,蘇州當然必須去看一看,忙活了兩天,現在才剛回京師。
“大人,這兩日收獲不小,江南美女果然名不虛傳,天下美色若有十分,蘇杭獨占七分矣……”景清捋著胡須,眼睛瞇成了兩條細縫。
紀綱也微笑著點點頭:“不錯,蘇州知府挑選出來的二十多個美女,個個都是國色天香,若然將她們送進宮,天子必然甚喜,將來后宮之內,少不了她們的一席之地……”,景清瞧了紀綱一眼,笑道:“這些美女都是大人親自挑選入宮,若得天子寵愛,天子心中對大人必然愈發贊賞,那些美女有朝一日棲上枝頭成了鳳凰,少不得也要感激大人引領入宮的功勞,大人日后在天子心中的地位也將越來越高,“”,紀綱連連搖頭謙虛幾句,可嘴角卻咧得大大的,臉上的得意之色怎么也掩飾不住。
二人沿著京師寬闊的青石街道走了一段,景清眼珠一轉,揮手將身后的侍衛們打發走遠,然后湊近紀綱耳邊,輕聲道:“下官今日陪同大人在蘇州府選秀,無意間看見大人的目光在某個綠衣女子的身上停留許久,嗯,那個女子,姓柳,對否?”
紀綱臉色一變,掃了景清一眼,目光立馬變得陰隼。
“景大人此話何意?”
景清被紀綱陰沉的目光盯得渾身一顫,急忙道:“大人莫誤會,下官對大人一片忠誠,此心可昭日月!大人,容下官說句大逆的話,既然大人中意那位柳姓女子,……”每不納之?”
紀綱悚然一驚,慌忙環顧一圈,然后壓低了聲音怒道:“景清,你瘋了?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選秀是為天子而選,若在那些女子中私自扣下一人留為己用,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紀綱確實中意那位柳姓姑娘,也不是沒想過將她私納入府,可一想到這件事的嚴重后果,紀綱便再也不敢打她的主意了。
跟天子搶老婆,與壽星公吃砒霜的性質是一樣一樣的,紀綱還沒活夠,不敢打這掉腦袋的歪主意。
景清是被紀綱一手扶上位的,對這位恩主可謂挖心掏肺,只想好好報答他一番。
“大人,此事并非不可為,只要派心腹之人去一趟蘇州府,半途截下那位柳姓姑娘,再從民間隨便找個姿色平庸的女子冒名頂替上去,事成之后,將心腹之人除之滅口,人數姓名俱無差錯,蘇州知府不會知情,宮里更不會知情,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大人府內獨辟幽樓,金屋藏嬌,大享風流快活之時,誰會知道這位女子的來歷?”
紀綱腦子轟然一炸,整個人楞住不動,如遭雷殛。
景清的話,像打開了一個魔盒,釋放出里面的魔鬼,危險”卻誘人。
若按景清的話去做,這事或許真的天衣無縫,誰都不會發覺,將來若將那女子玩膩了,便一刀殺了她,隨便找個野地一埋,這件事就只當沒發生過。
當然,紀綱不是傻子”他很清楚,景清這話除了拍他的馬屁外,更重要的是”想彼此都拿捏住對方的一個把柄,真正將二人的利益綁在同一條船上,這條賊船誰也下不了,其性質類似于占山為王的草寇交投名狀一樣。
可是……這畢竟是誅九族的大罪啊!
紀綱臉色陰晴不定,變幻萬端,陷入了痛苦的掙扎。
轉念一想到那位柳姑娘絕色的容顏,裊娜的身段兒,若將她壓在身下肆意揉弄沖刺”那將是怎樣一番蝕骨的滋味……
景清見紀綱時青時白的臉色,知道此刻他心中的猶豫,于是半躬下身子,臉上帶著奇異的笑容,一言不發等著紀綱做決定。
良久”紀綱掃了他一眼,眼中竟已布滿了通紅的血絲,透著一股瘋狂的意味。一眼過后,紀綱抬步便走,一個字都沒說。
可景清非常明白這道目光的含義,立馬在紀綱身后拱手道:“下官一定為大人安排得妥妥帖帖!”,決定了這件掉全家腦袋的大事”紀綱心頭反而一陣輕松。
權力的瘋長,滋生了他的,做官為了什么?錢財”美色而已,現在他有權力”為什么不能利用手中的權力得到他想要的美人?待將那美人弄進府里玩弄一段日子后,再一刀殺了埋掉,神不知鬼不覺,誰查得出?
紀綱臉上浮出一絲充滿了淫欲的笑容,笑容甫現即逝,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景清見紀綱臉色不對,急忙問道:“大人,怎么了?”
紀綱捂住肚子,沉聲道:“中午蘇州知府擺宴,興許吃壞了肚子……”
“咱們趕緊找個方便之所……”
話音剛落,卻見前方一陣人聲鼎沸,燈籠火把將周圍照得通亮。
紀綱一喜:“前面是誰家府上,深夜竟如此熱鬧?不管了,先借用一下他家茅房……”
說著紀綱急匆匆抬步便走,景清凝目打量一陣,臉色不由一變:“大人且嗯……”
紀綱聽也不聽,撩起衣衫下擺,心急火燎的快步上前。
站在府前迎客的蕭凡正笑意吟吟的招呼絡繹不絕的京中大臣,瞧著一擔擔禮品抬入府中,蕭凡心頭充斥著一陣難以言明的滿足感。
庫房又充實起來,老婆懷孕居然還能為家里創收,實在是個不小的驚喜。
蕭凡決定這些日子在其他三位夫人身上多耕耘,有付出才有回報,若她們都懷了孩子,那時山崩海嘯般涌來的禮品……嘖嘖,發家致富了啊!
正美滋滋的打著如意算盤,眼前人影一晃,一名魁梧大漢站在他面前。
“借你家茅,啊!是……是你?”紀綱驚得倒退一步。
蕭凡定睛望去,不由大喜:“紀大人也來了?哈哈,客氣,太客氣了……”,紀綱一張臉比京師的夜色還黑:“…………”
抬頭望望頭頂那面“敕造英國公府”,的黑色牌匾,紀綱現在恨不得狠狠甩自己一個耳光。
好死不死的,怎么偏偏跑到他家來了?大晚上的搞得這么熱鬧,他家有喜事?
紀綱驚疑不定時,蕭凡笑瞇瞇的道:“紀大人光臨寒舍,本國公很是欣慰,不過是賤內有喜而已,區區小事,竟勞動京里各位同僚道賀,如此給面子,本國公實在惶恐不安吶,紀大人你……嗯?你一個人來的?”
見紀綱兩手空空,蕭凡頓時有些不悅,當官這么夾,一把年紀活到狗肚子里去了?豈有空手上門道賀的道理?
紀綱瞠目結舌:“我……下官……”,原來是他老婆懷孕了…………至于搞這么大的排場嗎?
前些日子為了湊足十萬兩銀子,紀綱滿世界敲詐勒索,鬧得天怒人怨才把這筆冤枉錢還上,如今家中已是一貧如洗,現在瞧這光景,…………又要送?
紀綱有種強烈的哭泣沖動……
蕭凡展顏一笑:“哈哈,沒關系,禮品沒到,有禮單也一樣,本國公向來視錢財如糞土,這一點相信紀大人一定深有體會,來來來,家中已略備薄酒,各位大人歡聚一堂,今日不醉不歸,禮品的事不勞你費心,本國公待會兒派幾個下人去你家抬來便是”
“國公爺,不是這樣的……”紀綱臉變白了,結結巴巴欲圖解釋。
“不是這樣是哪樣?廢話不多說,走,進去好好喝幾杯!”蕭凡根本沒打算給他解釋的機會。
“國公爺,下官……下官根本不知道,下官只是借……”,蕭凡不由分說,手臂一伸,勾住紀綱的脖子,紀綱踉踉蹌蹌不由自主的往府里走去。
“大半夜的來到我家門口,不是來道賀難道是來借茅房的?別廢話,走!”,蕭凡哈哈笑道。
紀綱踉蹌著走了幾步,終于忍不住開口道:“國公爺,……下官真是來借茅房的!”
蕭凡將紀綱往里一堆,嗔道:“你真風趣!”
紀綱:“…………”
“紀大人,本國公大喜的曰子,你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