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四章

“唔，不過還要想措施解決這種兩足機械運動時造成的高低震動差，否則在里面的家伙別說施法，恐怕所有的努力都必須用來保證自己的舌頭和眼珠子被甩出來……那需要給駕駛艙裝置減震液，還有安全帶，唔，真麻煩，要不干脆把下肢改為履帶式？又似乎損壞了些什么美學啊，那樣還不如就干脆做些裝甲車出來，直接把法師裝進去就算完事了，更何況土元素的靈魂貌似也沒法適應這種爬著走的方法……”

轟隆的一聲巨響讓術士的思維從匪夷所思的思路之中擺脫了，他轉過火，重視到那是一具魔像翻起了一大片燒焦的木板壁——在經歷了一場戰斗之后，耶夫特城之中的面貌看起來有些悲涼。到處都是被火焰灼燒成為一片烏黑的殘垣斷壁……某些并不妨礙交通而沒有被清算的處所，似乎還在升騰著縷縷青煙，散發著火油燃燒后特有的刺鼻氣味兒……

這種悲涼的氣味并沒有收到太多的關注……已經要塞化的城市擁有的生活力息早就已經隨著撤出了大部分居民而轉移了，至于傭兵們，他們才不會在意眼前的街道上遍布有多少的殘骸，建筑在下面的混凝土房間里，那天天三頓散發香味兒的白面包，油炸肉排和一小桶的美酒便足夠他們笑裂了嘴巴——盡管之前練習場上，長時間的負重跑，大批的劍術和基礎練習沒少讓他們偷偷罵娘。

不過康斯坦丁的眼力，卻隨著那木頭的翻起呆滯了一下……在那下面，兩具糾纏著的尸體從木炭灰和腐臭的泥土之中露了出來。

大概是報告中，攻城戰里那少數幾個不幸被從掩體中翻了出來的倒霉蛋之中的兩個吧……他們身上似乎是法術和利刃的混雜傷痕顯然是出自于獅鷲騎士之手，泥土吸盡了他們身材上的血液，在慘白而布滿褐色尸斑的身材四周凝固成為一種紅紅黑黑的古怪色彩，被魔像搬動的木頭挑起了其中一個家伙的身材，讓一大串綠色從他腹部的切口中流了出來……

康斯坦丁肅立在原地，沉默著……一個小隊的傭兵巡視經過，在那件灰色的罩袍前肅然起來，恭謹的踏著不那么整潔的小步，經過不知正在思考什么的統帥，以及那兩個已經逝去的戰友……不過這種假裝的紀律性在轉過街角之后便消散的無影無蹤……他們互相調笑著，甚至快活的唱著荒腔走板的調子。

這就是戰斗，摧毀文明，制作逝世亡，延伸仇恨，毫無建設與產生……但總有人樂在其中。總是吸引更多的人在其中嶄露頭角，試圖成為那些樂在其中的人……康斯坦丁的思維忽然如同脫韁的野馬一般轉到了另外的一個層面難道是受到了剛才那幾個天使身上的氣味的影響么？術士搖了搖頭，思維卻并沒有就此終止——正確的說，自己恐怕才是最為樂在其中的一個吧？

就在幾分鐘之前，自己不是還在腦中算計著那些可以盡量的多殺人，多損壞的機械么？

術士拉下兜帽，深深地吸氣，直到冰冷的空氣充滿全部肺部，也讓腦海中的蘇醒在唇角邊凝成些微的苦笑……看來，自己現在已經無可避免的被拉進了這個宏大的戰斗的漩渦之中，而更加糟糕的是，今后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要對于千萬個生命的軌跡產生無法逆轉的影響，那些歡笑著，唱著歌兒的家伙們，很有可能有一天就會為了自己的復仇，以及拯救一個靈魂的舉動而失去自己的生命……這種奧妙的負重感，讓他的肩背上都仿佛壓著一塊萬鈞巨石一般，沉重得難以呼吸。

“隨著時間的推移，活物都要化為塵埃。總之……生命無常，充滿著混亂、污穢與苦楚。逝世亡意味著安靜、秩序及永恒之美……”

這是什么時候放進自己記憶中的話呢？當初大概是因為對于逝世亡描寫的那種莫名肅然而記住它的吧，但現在聽起來，似乎像是一種回避責任的托詞……哲學辯證法是流氓無產者的理論，怎么說都不是全對，但也不是全錯

術士用力的搖了搖頭，將腦中那些雜七雜八的思維拋到一個暫時看不見的角落——他已經聞聲有人召喚他的名字，那意味著另外的一些瑣碎的事情又來了。

“瑣碎”這一次被包裹在一條長長的幾乎曳地的長禮服之中，長裙優雅而又不阻礙步伐，搭配著同樣雪白的透明披肩與長手套，材料的白紗中編進金絲，更讓她看上去崇高而嫵媚——只是那張宜嗔宜喜的眉宇之間此時盡是歲月歷練出的精明和狡捷。

“康斯坦丁閣下……他們逃出去了……”情報販子少有的嚴格表情讓術士微微愣了愣，不過他很快便猜測出對方表情之中的含義，這也讓他的臉色一起嚴格起來。最近，需要讓這位游蕩者頭目在自己面前露出如此表情的事情似乎只有那么一條，就是關于那位吉爾貝烏特雷德蓋利伯爵帶領的部隊的事情。

這支部隊在康斯坦丁的占領區和獅鷲的幾座堅城形成的包圍圈之中已經晃蕩了至少有將近二十天了，底本那十幾天的補給應當早就已經損耗殆盡，即使是動了就地劫掠的心思，在這種被堅壁清野了的處所也得不到任何的東西，而且無論他們走到哪里，四周都會有著一幫康斯坦丁通過盜賊工會派遣的，具有非凡能力的人物‘關照’著他們，糧草說不定就會被飛來的火種燒毀一些，飲用水和食物之中時不時的就被下上了藥物，吃了之后倒是不會逝世人，卻會產生一大堆可怕的反響……一天上個十七八回廁所還算是輕松的，四肢發麻，頭昏眼花走不動路的有些倒霉蛋也常見的很，甚至還會有全身發癢不泡在水中就會沒法解除的……

那些下毒的方法更是聞所未聞，一些人晚上睡了一覺，第二天一早就創造自己腹痛如絞，而在那些晨祈的牧師們還沒有獲得神術之前，便已經被滿肚子的稀屎弄得全身脫力……還有的睡到半夜卻口渴難耐，喝了水之后卻又全身麻痹在外面凍了半宿，等到被解救的時候，體力已經耗費的七七八八……

對于這種古怪的弊病，隨軍的牧師雖然可以用神術驅趕掉，不過神祗一天的恩賜總是有極限的，而且那些家伙都是相當精明的人物，他們往往最先下手的對象就是這些牧師……等到大驚小怪的牧師們將自己身上可能涌現的弊病排除干凈，神術也耗費了三分之一了——畢竟身材的本錢，自己給自己驅趕毒素，絕不可偷工減料。再將殘余不多的食物過濾一遍之后，能夠用來拯救中招了的同僚的神術位就多不到哪里去了。

這樣一來，士兵的體力降落便成了無藥可救的事情……而某些險境更是時不時的降臨在他們頭上，什么山崩，成群的野獸還有大隊人馬即將到來的假情報，讓他們時不時的只能扔下那些可憐的傷兵……對于這一切，那位子爵整日能做的只有暴跳如雷的咒罵那些可惡的下毒者，但是卻沒有絲毫的措施解決……而那個策劃了這一切的人，事實上就是想用這種方法逼迫他不得不選擇投降——即使不是他自己的選擇，再過上那么幾天，他也必須無奈的吸收被全員俘獲的命運。

不過現在顯然事態超出了始作俑者的預想。

“逃出去了？這可真是出人意料……”討厭的消息得到了證實，這讓術士心中的陰霾越發擴大了……不過他并沒有將心中的不快表現出來，只是稍微彈動了一下眉梢。

“他們一天之前，已經進駐到了卡赫喀，由一個大隊的獅鷲騎士迎接……我們的人雖然仍然跟著，不過，那里已經超出了我們能夠掌控的領域。追隨在他們身后的人手太少，距離城市又太近了。現在看起來，這位二王子殿下，恐怕是已經徹底和康納里維斯媾和了，很抱歉我們事前并沒有察覺到什么……”阿芙拉嘆息道，褐色的雙眸中閃耀出一絲不甘的火花：“我們最后只能夠留下了兩千多人，那是他們沿途扔下，以及在最后的時候沒有追隨他們的人，其中還有一部分在反抗的時候受了傷。”

“剩下了至少一大半？算了，的高層之中都是他的親信，這種重要的事情在發動之前，基不可能讓人查知的……這是我的疏忽，高估了這位王子殿下的忍耐力了……”

康斯坦丁露出一個微笑，但暗地里還是忍不住嘆息……這位第二皇子殿下的兩面三刀之舉倒也并沒有什么可希奇的……畢竟他現在幾乎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可是他手下這支部隊不是一般的存在，他們是菲尼克斯的皇家近衛軍，全部菲尼克斯底本唯一可以拿的出手的皇室親衛部隊，若論起其能力來，還要在現在這支紅龍傭兵之上……這樣的士兵在戰斗中絕對是人見人愛的寶貝，就這樣喪失了著實惋惜，更何況，還是被扔進了對手的行列之中。

不過他這個時候過火苛責情報頭子也沒有什么必要，畢竟這種意外出自人心，沒得預感。

“將那些被扔下來的倒霉蛋送到我這里來吧，這個任務就此結束……我有新的事情需要你去辦……”康斯坦丁伸出手，撫摩著蒼白的下巴，頓了頓之后，他開口問道：“你在康納利維斯家那邊，能夠動用的人有多少？”

“人倒是很多，畢竟那些獸人也并不會把所有的人都吃干抹凈……大部分的領民什么的還都是跟以前一樣的活著……至于說那些投奔了獅鷲的軟骨頭們，他們身邊偶然也有一兩個我們的人”

“很好……那么，你讓他們做好準備，盡量挑動起獸人和人類之間的摩擦吧……”

“這……恐怕不大輕易……康納里維斯的統治策略制定得并沒有什么太大的疏漏，那些人類現在需要承擔的賦稅之類甚至還要少于以前，沒有理由……”

“我會給他們理由的……”術士微微低頭，將自己的眼神埋入兜帽的暗影之中：“就讓我們試試看，國民戰斗的汪洋大海吧……”

昨天傍晚的一場夾雜著冰塊的雪雨淋淋瀝瀝的下了一宿……天空直到午后的時候才被有氣無力的太陽染成一片看上去很美的琉璃藍。可是那些偶然卷起了沙礫的小風仍然跟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刺骨的生疼，就算是須髯留得厚厚的人也不由自主的發抖，而鑲嵌在皮甲上的鐵片卻幫兇似的把一點暖氣從身材上抽出去……

“見鬼的三神在上……”

城衛部隊長的老科倫低聲的咒罵了一句，拉緊了領子，惋惜，那片麻布根本就起不到多少作用，他只能僂彀著身材，盡量往太陽光能夠得著的處所散步……可昨天那一場雪雨，讓輪屯勒的城墻上積了一層滑溜溜的冰塊，仿佛反抗似的就在陽光地里聚著，他只能加意留心，否則一個筋斗就可能在這老圍墻上英勇殉職……才怪那位剝皮的領主大人，想來絕對不會發給自己什么撫恤金的。就這樣逝世了可就冤枉透了……

又走了三五十步，小隊長忽然放輕了步子……在幾個聚在一起似乎是在曬太陽的家伙沒留心的時候，鬼影子一般涌現在他們后面，然后就是哎哎呀呀的幾聲慘叫，那幾個倒霉蛋們屁股上一人就挨了他一腳，老牛皮靴子的頭已經被用的軟了，但還是讓這些倒霉蛋捂著屁股不住的跳……

“你們他的又給我偷懶想讓我挨領主大人的鞭子么？”老兵氣哼哼的撇著那幾個可憐的家伙：“都他的給我精力點，別一副沒吃飽的樣子”

“本來就沒吃飽啊……”

按照菲尼克斯從幾十年前頒布的兵役制度，普通士兵的伙食必須是一天三餐，結束了晨操回來的早餐，是一磅面包或者面餅，和一盤湯，中午是炸肉煎餅。而晚餐最為豐富，除了炸羊肉外還能喝上一小杯甘甜的葡萄酒。通常大城市部隊中的下層軍官們可能會為了斂財而領領空餉之類，但是為了保持部隊戰斗力，一般的領主在后勤方面的工作都是做的不錯的，畢竟士兵是保證他們地位穩固的重要條件。

身強體壯的窮人為了填飽肚皮，當兵是不二選擇。只是除了和平年代不輕易被征召之外，薪水也是廣泛低下——在一般的年份里，一個月的薪餉也就大概五枚銀幣，比一些中等城市的普通市民的收入還要低。但是來當兵的大多數都是單身漢，又有三頓飽飯吃，基礎上用不著多大花銷，有的家伙在銀幣剛到手的時候就已經換成了劣質的酒漿，當然也有不少存下來，盼望的

假如提升到小隊長以上級別，獲得的待遇就遠遠不同了——在軍營中可以獲得一套寬闊的住房，以及五個金幣的月薪，只要請求不嚴，找上個女人做老婆不是問題——這可能是絕大部分士兵的理想。假如服役滿三十年，還能領到一份豐富的退休金，確保晚年生活能在無憂無慮中度過。

這種在領主統治逐漸消退時開端實行的國家統一軍役制度其實應當算是菲尼克斯的一個創舉，因為它既可以減少社會上的不安定因素，又能刺激城市的建設發展。不像之前的時候，部隊只是把握在領主手里成為獨霸一方的豪強。

可是對于康納里維斯家下屬的貴族，或者說他們的士兵們來說，這早就已經是個遙不可及的理想了……

普通的士兵們已經沒有了早餐這個概念，剩余的兩頓則被面餅和青菜代替……烘烤的焦黑的面餅帶著糠麩的酸腐氣味兒，而青菜……說是青菜，但其實不過就是菜田邊上那些黃了吧唧，被菜蟲蛀了洞的萵苣甘藍的葉子，加上三層鹽，就成了士兵們的佳肴。

至于說肉食？貴族老爺們倒是開辟出了成片成片的場地用來養殖，

你不干？可以啊，失去了土地的人有的是，你們不干，自有人去干，事實上能夠當上兵已經是相當不錯了，至少還有兩頓飯，至少還有根木棒可以防身……那些城市周邊，什么都沒有的窮鬼到處游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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