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面色一變,難道軍情有變?
他匆匆沖出帥府,直奔潼關的城樓。雖然有敵報來襲的緊急軍情,但關城中卻并不慌亂。一列列士卒在軍官們的帶領下,有條不紊地依次奔上城樓,那齊刷刷緊張有序的腳步聲讓蕭睿的心里慢慢安定了下來。
作為大唐太子,李琦的到來,大大鼓舞了潼關守軍的士氣。因為李琦那天當眾高呼的一句話:他會與潼關共存亡,與潼關8萬大軍共生死。
李琦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這個時候,他留在潼關的8萬軍馬當中還有幾分安全感,如果離開潼關,離開蕭睿,他恐怕難以逃過李琮叛軍的追剿。但無奈歸無奈,潼關的士卒卻不知曉其中的內情,蕭睿至今還嚴密封鎖著李隆基放棄長安逃跑的驚天消息,是故李琦的這句話激發了普通士卒甘心效死的血性。
貴為一國之太子,李琦不用干別的,只需處在潼關城里,就等于是一桿高高飄揚的獵獵軍旗。
戰局的變化確出乎了蕭睿的意料之外。他原本以為,李琮會集中兵力南下劍南,但他沒有想到李琮竟然會分兵潼關。
關城前巨大的空場上,黑壓的李琮叛軍從西蜂擁而至。蕭睿面色陰沉著站在城樓之上,鄭隴也是憂心忡忡地站在一側,神色變幻著。
李嗣業不但無驚慌,反而有幾分興奮之色。他期待一場大戰許久了,李琮叛軍突然襲來,倒是正合他的胃口。他凝了一會,回頭來朗聲道,“郡王,這些叛軍也就是萬余人而已……嗣業愿意率一萬陌刀軍出關斬殺這些賊軍!請郡王恩準!”
蕭睿搖了搖頭,心念電閃。
李琮到底是想要做什么?他應該白他首尾不能兼顧,如果分兵一路潼關,一路劍南,他的軍事優勢就會喪失殆盡。
看城外這區區萬余馬。李琮難道不怕潼關8萬軍馬齊出導致全軍覆沒?另有陰謀還是—試探?
蕭睿長出了一口氣。正要說什么。突聽見身后傳來嘈雜地腳步聲而是一群士卒恭謹而大聲地呼喚:拜見太子殿下!
蕭睿霍然轉身。見李琦在個護衛地護衛中匆匆上了城樓。幾步就走到他地跟前向城外瞥了一眼。面色分明有些惶然。顫聲道“姐——蕭郡王。城外可是李琮叛軍來襲?”
蕭睿點了點頭。突然探手過去。一把抓過李琦冰涼地手重地握了一下。“殿下。區區萬余叛軍。不足為患。殿下還是安心才是。來人。城樓之上危險送太子殿下回府。”
不由分說。李琦就被蕭睿地牙兵“押送”著下了城樓。
城外的李琮叛軍很快便在潼關外面擺出了一個攻防兼備的陣型。李嗣業遺憾的搓了搓手息道,“郡王今錯失戰機了,要是在這萬余叛軍沒有形成陣型之前嗣業率軍出關,必能將之擊潰。可現在,我們要想拿下他們,必然要耗費更大的力氣。”
蕭睿微微一笑,“嗣業,萬一叛軍另有埋伏呢?”
李嗣業扭頭向潼關西邊的方向望了一眼,皺了皺眉,“那邊地勢開闊,怕是不容易伏兵。嗣業以為,他們……”
“那么,嗣業你覺得,李琮他是傻子嗎?以區區萬余人馬竟然前來進攻潼關,豈不是自尋死路?”蕭睿俯身深深凝望著城下耀武揚威喧嘩聲四起但卻并不進攻的叛軍,心頭一動,眼角閃出一絲火花來。
蕭睿驀然轉頭望向了從長安往潼關而來的官道兩側的曠野中,動也不動一下。誠如李嗣業所言,這一帶地形開闊,但切不要忘記了,在不遠處是深山,那逶迤蜿蜒的深山大嶺之中足以隱藏李琮的20萬大軍了。如果兵出潼關剿滅這萬余叛軍,李琮伏兵旋即從山嶺之上沖殺而下,怕是一個不小的威脅。
李琮要轉頭來攻潼關?
這個念頭在蕭睿的腦海中久久地回蕩著。雖然蕭睿覺得這個可能很小,但也不能排除。萬一李琮轉了性子,鋌而走險,大軍直逼潼關,意欲拿下潼關攻占大唐半壁,企圖跟李隆基的朝廷分庭抗禮……不能冒這個險!
蕭睿將李琮作為假想敵已久了,對于李琮的性子他了解太深。如果換位一下,假如是蕭睿領兵反叛,在目前的局勢下,蕭睿一定不會去劍南追殺皇帝,而是拿下潼關占據大唐半壁江山自立為王,之后再徐徐圖之。
但李琮卻不會。他太恨李隆基這個老扒灰了,不僅奪了他們家的江山,還誅殺了他的父親。而且,作為正統的皇室血脈,李琮太過重視正統。在他眼里,只有滅了李隆基,接管了李隆基手下的朝
算是篡位成功。
蕭睿臉上的凝重之色漸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冷笑和玩味。
以他對李琮的了解,這一定是一股兵了。或者說,是李琮的一種試探。他全力南下劍南,又怕蕭睿率軍追進,從背后捅他一刀子,讓他進退兩難,所以就派了這么一支軍馬來潼關故布陣,試探潼關的虛實。
既然他想看,就給他看看吧。蕭睿心里冷笑一聲,將目光從關城之外收了回來,落在關城樓上每隔數十丈便安裝固定好的一門門火炮。
潼關城樓上的這些火炮,也算是蕭睿事先準備的一些資源。早在他進軍小勃律之前,他就暗中派人通過蕭家產業的商隊將1火炮運回長安城外的莊園備用,如今全部裝在了潼關之上,再加上蕭睿安西遠征軍自帶的火炮,目前潼關城樓上用于防守的足足有20多門火炮。
這些黑乎乎的家伙安裝在關城門樓上,潼關守軍中除了蕭睿嫡系的那2萬人之外,其他都有些好奇。雖然從安西軍士卒口中得知了蕭睿所發明火炮的巨大威力,但他們還是有些半信半。
蕭睿的目光所向,李嗣業上就反應過來。
他上前幾步,低道,“郡王,轟他們幾炮讓叛軍嘗嘗鮮?”
蕭睿斷然點頭,“嗣業,速速傳本王命令,所有火炮手準備,目標叛軍陣型,火炮齊發!”
天氣干寒,紅彤彤地陽已經開始西斜。
轟轟轟!
轟轟轟轟轟!
從潼關城門樓上,20多門火炮隨著李業手中的軍旗一搖,黑洞洞的火炮口面向叛軍陣型齊發一枚炮彈。城門樓上震動起來,而旋即,一聲聲山崩地裂的巨響過后,城外煙塵彌漫起來,其間夾雜著慌亂的奔走和馬嘶長鳴,雖然20多發炮彈只有一發命中叛軍陣型,其他多在周遭地面上,但也給叛軍造成了極大的傷害。
被炮彈轟死以及被余波傷者起碼有數百人,叛軍的陣型頓時像是被一刀巨斧劈開,血肉橫飛,尖銳的慘呼聲驚叫聲在煙塵中回蕩起來。
直接的殺傷力還在其次,這種突入從天而降的神秘武器帶給叛軍士卒的震撼力太大了。不管叛軍將領如何下令,但叛軍士卒心驚膽戰地四散奔逃開去。叛軍將領無奈,只得邊退邊收攏隊伍,潮水一般向西北長安的方向退卻。
潼關城門樓上,所有防衛在其上的唐軍士卒們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震顫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一門門似乎還冒著青煙漆黑的炮身,額頭上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旋即被寒風吹干。
這便是安西軍口中所說的火炮!天!
鄭隴手心到現在還在哆嗦,他扶著關城的垛子口,倒吸了一口涼氣,顫聲道,“郡王,這種火炮威力竟然如斯,火炮齊發,本官直覺地動山搖,這哪里是人力所能抵擋的?”
蕭睿微微一笑,“鄭伯父,這便是火炮的威力。”
鄭隴深深地望著蕭睿,心里越加的震服。難怪這蕭睿信心如此之大,難怪李琮遲遲不敢進攻潼關,原來蕭睿手里竟然掌握著如此厲害的武器!這種火炮,無論是守城還是攻城,那都是撼天動地的利器啊……
其實鄭隴還真是錯了,李琮根本不知蕭睿手中有火炮這種秘密武器。火炮真正用于戰陣,還是在小勃律的連云堡,這消息還沒有傳到中原來。
城樓之下,帥府門口,武惠妃和玉真并肩站在那里,身前左右站著宮中的侍衛。而李琦,則興奮地帶人竄了出去。
那一聲聲震天的巨響,早已驚動了帥府中的眾人,就算是蕭鈺和蕭潛這兩個孩子,都在熟睡中被驚醒過來,嚇得哇哇直哭。
武惠妃回頭來瞥了玉真一眼,眼中的驚駭之色難以遮掩,“玉真,這便是蕭睿的依仗?”
玉真幽幽一嘆,“或許吧。這小冤家還不知道隱藏了多少東西,我們都不知曉咧。……也罷,反正他不會害我們就是了。”
“皇姑,母妃。”李宜和蕭睿的幾個女人都聚集在門口,神色都震驚非常。只有李騰空,神色很是黯然。
也難怪李騰空,所有跟蕭睿有關的人都被他弄到了潼關來,可她李家的人——她的爹娘和兄長姐姐,卻還是在長安城之中。這些日子,她雖然一直沒有說什么,但心里卻是心急如焚。
玉真無意間一回頭,瞥見了李騰空的臉色,微微一笑,“空兒,你覺得你的蕭郎會放棄他的老丈人不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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