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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李清在酒館被李驚雁輕慢,李照在一旁見了,卻不以為意,他妹素以冰美人聞名長安,對誰都不假辭色,去年曲江流飲,新科狀元趙岳借酒獻詩,以示愛意,李驚雁卻一轉身走了,將個新科狀元郎得酪酊大醉,留下個‘曲江流飲不寫詩’的笑談,更何況一個商人出身的地方小官。
李照微微一笑:“老弟別放心上,追求我**者多如牛毛,哪個沒吃過閉門羹。”
李清暗道,“老子又沒追求你妹子,她冷也好熱也好,關我屁事。”
他亦拱拱手哈哈一笑,“這種小事,我怎會放在心上,煩請李學士轉告王爺,李清公務在身,待公事完結后,再來拜訪他老人家,以謝知遇之恩。”
李照見他不肯,也不勉強,隨意一笑道:“不如一起進城,我給你順路講講長安景物。”
李清隨李家兄妹,沿御街直行,繞過芙蓉園進長安,一路已開始看見臘梅,上元節前后臘梅開得正盛,幾乎滿樹都是花,那花白里透黃,黃里透綠,**潤澤透明,仿佛琥珀或玉石雕成,再走幾百步,大片臘梅裊裊婷婷,已經蔚為壯觀,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頭。
芙蓉園在曲江池北,每年二月一日中和節和三月三日上巳節曲江勝游的時,大唐皇帝李三郎也會來湊趣,紫云樓上宴飲歌舞,芙蓉池中流觴題詩,他過來自然不與民爭道,只從城墻夾道走,但聞夾道里傳來轟隆隆的車輦聲,還有香飄十里的脂粉氣,這李三郎游春了。故而杜牧詩云:‘六飛南幸芙蓉園,十里飄香入夾城’
正行著,忽然迎面沖來一支馬隊,約三、四十騎,中間簇擁著一人,生得老相,乍看將近五十歲,但仔細看不過三十出頭,頭戴一頂紫金冠,兩根長長的野雞毛沖天而起,披掛一身黑色戰甲,他長得滿臉硬刺,皮膚粗糙**,目光陰戾,左臉上一條長長的刀疤,顯得面相十分兇惡,再看他的隨從武士,個個膀大腰圓,也頂盔貫甲,行隊陣容整齊,氣勢威嚴,竟隱隱透出一絲沙場的殺氣,
此人是契丹的新任酋長李懷節,被封為松漠都督,時逢新年,他前來覲見皇帝,另一個目的是要挑選一個公主為妻。
用公主和親番邦,這是大唐的定例,李懷節早聽說李驚雁為皇室第一美女,尚未出嫁,前幾日在皇宮大宴的機會見她一次,頓時被她的冰美氣質傾倒,今日得空,打算邀約李驚雁同游曲江池,卻聽說她已早走,便一路趕來,正好攔住了李驚雁一行。
李照老遠便看見他,臉色微變,急低聲命令家人將馬車護衛起來,李懷節眼光銳利,也看見了李照,立刻命令停步,他再看看李照旁邊的李清,似乎不認識,他目光一轉,直向馬車盯去。
“李學士怎么現在就歸去?”
李照嘴角含笑,向他拱手施禮道:“家中有事,須趕回去,李都督請便,我改日再來拜訪。”
說完,他催促馬車快走,但李懷節就是為李驚雁而來,哪容他們走,給手下施個眼色,幾匹戰馬立刻橫過,擋住了馬車的去路。
“李都督,你這是干什么?”李照臉色大變。
李懷節不理他,徑直走到馬車前,堆滿笑臉低聲道:“郡主可在車中?”
半天,李驚雁才緩緩道:“李都督為何要擋我們的去路?”聲音不高,明顯帶著斥責。
李懷節聽見李驚雁的聲音,哪里去想她語調中的斥責,只覺嬌嬌糯糯,和她明艷的姿色一般撩人,讓他消魂蕩魄,身子早酥了一半,又想起她冰美,在別人看來那是拒人千里,可在他眼中,那樣才更有野味,想象著將這個高貴的大唐郡主帶到一望無邊的草原上,天當被、地作床,可任他們胡天胡地,想到此,李懷節咽了下口水,小腹下一股熱氣慢慢升起,若是在北地,他哪會這么羅嗦,管她是公主還是村姑,一把便搶上馬去,但此時身在長安,他卻不敢放肆,壓住了火氣,也學著那唐朝讀書人,站在車前搖頭晃腦地掉書袋子。
“我送郡主的禮物,怎么全還回來了,郡主難道不明白那是我的一片心意嗎?”
李懷節相貌衰老,眉眼兇惡,偏又學著斯文,肉麻地向一個少女表達愛
,樣子實在是滑稽之極,早有幾人忍不住‘嗤!’地。
李懷節在佳人面前丟了面子,心中勃然大怒,回頭惡狠狠地掃視眾人,所有人都嚇得低下頭,惟獨離他最近的李清依舊抬頭,臉上笑意未去,李懷節手一甩,皮鞭刷地向李清抽去,迅猛無匹,李清躲不過,一鞭早抽到他身上,鞭稍掃過他的臉,留下一道火辣辣的血痕。
“你是什么東西,竟敢笑話老子,就是你們的皇帝也不敢如此。”他嘴角**,一道長長的傷疤顯得他面目更加猙獰。
李清突遭此奇恥大辱,頓時漲紅了臉,眼睛直直盯著他,迸發出一道閃電光芒,手微微顫抖,象暴風雨中小屋,似乎要被憤怒征服。
李照大驚,搶過來扶住李清,滿臉怒色朝李懷節看去,但他的手卻用勁抓住李清的臂膀,怕他沖動上前滋事。
但李清卻沒有動,而是將一口惡氣吞進肚里,他身上揣有關系到太子興亡的重大證據,不能再呈匹夫之勇上前拼命,那樣會誤了大事,他輕輕掙脫李照的手,只從懷中取出手帕,將臉上的血沫擦去,目光微冷,側眼瞥了一眼李懷節,記住了他那道丑陋的傷疤。
這一切早被幾個**在車廂里看到,李驚雁的侍女見李清遭此奇恥大辱,竟然一聲不吭地忍了,連劍把都沒碰一下,不禁大失所望,她輕蔑地哼了一聲,嘴角微撇,低低罵道:“沒骨頭的男人!”心中對李清的一點點好感頓時蕩然無存,連狗被踢一腳都會汪汪叫幾聲呢!
李驚雁卻對他有了幾分好奇,她所認識的年輕**若是遭此大辱,不外乎三種反應,要不就大吼一聲拔劍上前拼命;要不就撥馬跑開,待跑到老遠后,再發出一聲長嘯,喊一句,‘我要報仇!’;還有一種是被打后,不但不怒,臉上反而多了幾分媚笑,狠不得將另外半邊臉也湊上去。
但此人卻是憤怒到極點,最后卻忍了下來,可見是有幾分城府,她透過車簾的縫隙里,向外望去,正好看見李清眼中的冷色。
“看來他想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了。”能,李懷節是一介番王,他不過是個小小的主簿,武功又差,連一鞭子都躲不過,怎么報仇,自取其辱罷了。
李驚雁不由對李清有了一絲憐憫,“可憐可悲的的小人物。”
這兩年她在京里,追求她男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她高貴的身份,她家里的萬貫家產,她本人的美貌艷麗,就象一道道眩目的光環,將她重重裹圍,使她被譽為皇室第一美人,讓無數人垂涎不已。
但也正如艷麗的玫瑰花總有刺一般,她需要用冰冷來保護自己,她需要對任何追求者都不假辭色,漸漸地她的冰冷便成了常態,讓所有的追求者不敢逼視,讓她變得可望而不可及,最后連她自己也迷惘了,但今天李懷節的丑陋讓她反感,而他的粗暴無禮更讓她厭惡到了極點,“大哥,我們走!”
馬車開動,李懷節突然伸手一攔,“且慢!”
“大膽,我是大唐郡主,你膽敢無禮嗎?”李驚雁扯開車簾怒視著他。
李懷節不由倒退兩步,臉一陣白,一陣紅,手緊**住劍把,胸膛劇烈起伏,他忽然仰天哈哈兩聲,眼睛笑成一條縫,閃動著寒光,道:“今天風和日麗,我以契丹之主的名義邀請一個大唐郡主去曲江池游玩,卻被拒絕,昨天你們皇帝口口聲聲給我說誠意,難道這就是天朝的誠意嗎?”
李驚雁冷笑一聲道:“我們天朝以禮還禮,以誠換誠,而象你這般無禮強橫,又有何道理可講,又有何誠意可言。”
“你錯了!”
李懷節呵呵冷笑,“我們契丹信奉的是實力,我看上的**,就要用刀子將她搶來,管她是什么公主、郡主。”
他慢慢走到李驚雁的車窗前,**舔**,盯著她的眼睛低聲笑道:“我要定你了,我會讓你們大唐皇帝乖乖將你送來,到時我們草原上見。”
說完,他哈哈大笑,手一揮,率領一群武士揚長而去,漸漸地消失在長安的城墻陰影之下。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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