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飛馬牧場調過來的一萬民兵就已到達。羌胡已滅,有了這一萬民兵,高平城的城防已是固若金湯,皇甫劍也不用再擔心根基被人偷襲了。
華雄拖著傷體一早就出現在城頭,雖然皇甫劍沒有怪罪他,但越是這樣,他越是不能原諒自己,后悔自己不該在緊要關頭還跟皇甫鴻去喝酒,而且還莫明其妙的喝醉了。他自己明白這是失職,是嚴重的失職,一萬多將士傷亡與他的失職不無關系。一夜之間,華雄改變了許多,去掉了狂燥,卻多了一份穩重、深沉。
戰場清理是件龐大的工程,雖然抽調了三萬城中精壯,但仍不是一天就能完成的。五萬羌胡的尸體還好些,在郊外挖一個大坑,一把火燒掉就是了,但高平城守軍的尸體,卻是要用棺木貯運起來,集體埋葬。雖然說戰士的理想是馬革裹尸,但在這里還是相信入土為安。
天氣漸熱,皇甫劍怕這些尸體腐爛會引起瘟疫之類,所以嚴令三萬精壯日夜不停清理,更是采取了多種預防措施。高平城就這樣忙碌著,忙得熱火朝天,昨天是忙著殺人,今天是忙著收尸,不能不說有點諷刺。
高平城南門,除了耿鄙率領的兩萬軍隊外,河東太守董卓率領的五千精騎也施施然地出現了,他在得知昨天的哪場驚天大戰后,心里不知是后悔還是慶幸。
在涼州刺史耿鄙的大帳里,刺史大人正在生著悶氣,此時他很不爽。帳中天氛有點壓抑,大帳兩側坐著兩個人,一個是他的治中程球,一個是他的軍司馬馬騰。
“大人,這安定郡太守也太放肆了吧!一點也沒將大人放在眼里,昨天就說是忙于戰事不得空,可今天他應該早早就出城迎接大人才是,可您看,這都什么時候城中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這算什么嗎?”治中程球瞇著一對小眼,似是無心,但所說句句都是誅心之語。
五十多歲的耿鄙大人本來就有火,這一聽程球的話,更是火冒三丈,恨不能立馬治皇甫劍一個藐視上司之罪,他可是皇甫劍這個安定郡太守的頂頭上司啊,被一個下官如此無視,就是神也有氣啊!
“這也不能怪人家皇甫大人,我們兩萬大軍出來都這么長時間了,還在這里磨蹭,又在這么敏感的時候出現,也難怪人家會有看法了。”一旁的軍司馬馬騰這時也淡淡地開口了。
他是西涼本地人,皇甫劍的大名可早就是如雷貫耳了,他可不敢有任何輕視,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另外他也早就看著治中程球不順眼了,要不是這個小人一直在說什么等待時機,他們早就將鮮卑人趕跑了,又哪里會出現今天的尷尬局面。
“是啊!都是你出的什么酥主意,還好安定郡保住了,不然圣上怪罪起來,本官也難逃其責!”耿鄙是個腐儒,沒有什么主見,胃口卻很大,聽馬騰這么一說,他又怪起程球來了。
“屬下也是在為大人著想啊!大人你看啦,這安定郡雖說是一個邊郡,可是比京都雒陽還要富裕。要是昨天羌胡攻破了高平城,大人再揮軍打退羌胡大軍,大人可就不僅是立下大功一件,而且還能趁機拿下安定的控制權,大人可就不是現在的刺史可言了。”程球小眼珠一轉,又鼓惑起來。
“哪你說現在本官該怎么辦?”耿鄙看了程球一眼,又露出了一絲火熱。
“依屬下之見,大人現在還有機會。”程球說了半句不說了,讓耿鄙干著急。
“你有什么辦法?”財帛動人心,更何況安定郡這樣的巨富,耿鄙又哪能不動心呢。
“現在這安定郡太守不是將大人晾在了一邊嗎?大人正可借機治他個藐視上官之罪,剝奪他的兵權,再一舉打退鮮卑大軍。大人不是既立下了大功,又得到了巨大利益嗎?這是安定郡太守自己送給大人的機會,天予弗取,反受其咎啊。”程球不緊不慢,陰笑著說道。
“馬將軍有何看法?”耿鄙還真些心動了,要真如程球所說,那他在關東集團中的地位也將大增。但他不會打仗,對打退鮮卑大軍卻是沒有一點把握,要是打不過鮮卑人,那可就是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弄不好將自己的腦袋也搭上去了,他也不得不慎重。
“本將只管打仗,其他事本將不懂,也不會去做。”馬騰面無表情,冷哼一聲說道。
馬騰心中卻在想這兩人真是癡人說夢,皇甫劍的兵權要是那么好剝奪,昨天那五萬羌胡大軍就不會全滅了。他也倒是個真漢子,有關西人的豪氣,對這些關東書生的齷蹉想法很是不以為然。
“本官只要你打退鮮卑大軍就行了,其他事不用你管,事成之后本官升你的官,加你的糧,就是封侯拜將也有可能。”耿鄙一聽有戲,忙連聲說道。
就在耿鄙等人在商量著怎樣奪皇甫劍的權,拿皇甫劍的兵的時候,營外傳來了一陣馬蹄聲,馬上之人還未臨近,就大聲地喊叫起來:“涼州刺史耿鄙大人接旨!”
“什么圣旨?”正在帳中的三人無不色變,這個鬼地方,這個鬼時候,怎么突然傳來了圣旨,難道是圣上怪罪我等救援不力,降罪來了,悲劇了!
三人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來到帳外,一看只有一個人,一匹馬,這下更將三人搞懵了,這不是惡作劇嗎,本官一定要治他的罪!
“天使正在城主府衙等候大人,還請大人快點吧!”來人看了這三人一眼,不冷不熱地說道,說完之后,也不管這三人的反應,轉身就走。
“本官這就去!”原來這人只是個送信的,難怪了。
如此同時,河東太守董卓大營里也遇到了相同一幕。
一陣火急火燎,一陣怒馬奔鳴,耿鄙大營、董卓大營都開了鍋一樣。耿鄙帶著治中程球、軍司馬馬騰,董卓帶著謀士李儒、大將李傕、郭汜,在幾十親衛的護送下慌忙向高平城馳去。高平城倒是顯得異常安靜,城門也是大開的,既沒有迎接他們,也沒有人攔擋他們。
高平城城主府衙,已擺起香案,點上了香燭,臺下跪了一大片人,黃門左豐手中拿著圣旨,站在案前。雖然皇甫劍心里很不愿意,但最起碼現在他還是漢臣,面子上的程序還是要走的。
耿鄙、程球、馬騰、董卓、李儒、李傕、郭汜等人一看,也慌忙正衣冠,撩袍服跪倒。
“圣喻:朕聞皇甫愛卿以少擊多,全殲鮮卑先鋒大軍一萬人馬,揚我大漢威名,朕心甚慰!賜封愛卿為平西將軍、朝侯、著銀綬、持節,全面負責西北戰事!望愛卿不負朕意,早日擊退鮮卑大軍,還我西疆安靖,欽此!”黃門左豐尖細的聲音傳出老遠,卻是讓皇甫劍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微臣接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甫劍十分恭敬地接過圣旨。
這一下,耿鄙也好程球也罷,全都傻眼了,還想奪人家的兵權呢,這下自己的兵權也成了人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