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賈詡、侯選帶著幾名甲士和一甕“神仙醉”前去拜訪神匠鄭麻,這個少主欽點的人,一來是想見識一下這等高人風彩。二來他二人對少府的工匠也不熟悉,更不知怎樣才能挑選到合適的大匠,只好請鄭麻這個行家里手指點幫忙。
雒陽的庶民居住在城外邊緣處。百姓的活動被限制在雒陽城內外三個主要區域,雒陽城南宮西北方的金市,是唯一城內的住宅區,住著一些無官職的御用商人,及有錢的世豪。東郊的馬市及南郊的南市,則為平民居住及中小商戶的活躍區。
鄭麻是汝南郡鄭家的嫡系傳人,擅于打造各種兵器,鍛造技藝在漢廷首屈一指,打造出不少神兵利器,號稱神匠,屬于漢廷的御用匠師。雖然鄭麻有神匠之稱,但在東漢匠人屬于賤業,地位低下,所以他這個神匠也只能住在平民居住的南市。
鄭府是一個獨立的院落,不算寬敞也不算太差,一般般的樣子,也能看出鄭麻在雒陽并不受重視。
賈詡、侯選一行到了的時候,一個小廝開了門。賈詡、侯選二人說明來意,小廝進去通報,不一會里面出來了一個五十來歲的長者,中等身材,皮膚黑里透紅,身形粗壯結實,胳膊上肌肉遒勁有力。
“二位貴客光臨寒舍,若不嫌敝室簡陋,就請進來奉茶。”鄭麻十分謙恭地說道。
“在下二人久聞神匠大名,正要叨擾!”賈詡、侯選二人向身后甲士招了招手,兩甲士將那甕“神仙醉”抬了進來。
進屋落坐,賈詡吩咐甲士打開了甕蓋上面的泥封,一股異樣濃郁的酒香飄蕩而出,小廝遞過酒盞,甲士將幾人酒盞斟上了酒。
“冒昧打擾,不勝惶恐,在下是飛馬牧場軍師賈詡,這位是侯選將軍。這是我們飛馬牧場自己釀造的‘神仙醉’,請神匠品嘗。”賈詡舉盞相邀。
“干了!”侯選舉盞朝鄭麻碰了一下,一口干了。
“干!”鄭麻平時有兩好,喝酒與打造。喝酒是來者不拒,打鐵時是誰都不顧。
“神仙醉”這幾天在雒陽是炒得沸沸揚揚,鄭麻也略有所聞,但也就以為是一種不錯的美酒而已,不想這酒入口清香,入喉柔滑,可一入肚,卻又像是著了火一樣,酒力向四肢百胲擴散,全身毛孔猛的一張,頓覺神清氣爽。
“好酒,真正的好酒,也不怪才幾天就轟動了雒陽。老朽也算是酒中知已了,就是皇宮的御酒也喝過不少,但與此神酒相比卻都如同嚼醋,如同嚼醋啊!喝過此酒,其他酒再難下咽矣!”鄭麻一盞酒入肚,酒精刺激下,話也多了起來。
這小酒一喝,三人很快就熟絡起來,話題也多了,越喝越興奮。
“在下二人此次前來,一來為了一睹神匠風彩,我家少主對神匠是推崇備至,常說神匠一人可抵十萬兵,因此一定要在下等請神匠務必光臨安定郡,我家少主虛位以待。二來,圣上旨意調撥三百名大匠到安定郡,幫忙籌建釀酒設施。我二人不懂匠造,看不出優劣,還請神匠幫忙。”賈詡見酒也喝得差不多了,趁機表明來意。
“哦,你們少主也知道老朽,老朽可是聽說你家少主還只是個十三歲的少年啊!這太夸張吧!”鄭麻好奇地問道。
賈詡一席話將他棒得高高地,讓他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滿足,鄭麻再看賈詡、侯選兩人也覺得順眼了許多。
“我家少主雖然年少,不是也被圣上敕封為安定郡太守了嗎?神匠千萬不要小看我家少主,他可是真的深不可測。”賈詡淡淡地說道。
“老朽承蒙你家少主看重,又是陛下欽點,敢不從命。只不知二位想要三百名什么樣的工匠呢?”鄭麻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悲哀,為漢廷做牛做馬做了大半輩子,最后還是被圣上給賣了,還好買主似乎不錯,最起碼以后不愁沒酒喝了。
“除了神匠外,還要一百名甲胄制作大匠,一百名弓弩制作大匠,一百名攻城器械制造大匠。圣上已有旨意,但人員的挑選還請神匠把關,在下感激不盡。”賈詡說道。
“圣上命我等去安定郡,是去打造釀酒設備,只需鐵匠就可!為何要挑選制造甲胄、弓弩、攻城器械的工匠?”聽到賈詡的話,鄭麻臉色急變,厲聲喝道。
“神匠有所不知,安定郡是個四戰之地,羌民、胡人、漢民混居,常有暴亂發生。又面臨邊垂,不時受到外族入侵,如果沒有一定的自保力量,釀酒又從何談起,只怕酒沒釀成命反而丟了。我家少主可是在陛下面前立有軍令狀,完不成圣上交待的差事,是要掉腦袋的!”賈詡見鄭麻動疑,不慌不忙地站了起來,淡淡地說道。
“果真如此?”鄭麻臉色稍霽。
“果真如此,不敢有假。我家少主乃前度遼將軍皇甫規之孫,又是老將軍一手帶大的,少主雖是年少卻有一顆仁心,因不忍見三輔、西涼之地饑民餓死,這才要在下等上京獻酒求官,目的只不過是為了救助災民。”賈詡愈說愈加激動。
“是老朽錯怪先生了,先生所要工匠就包在老朽身上,明天老朽親自去挑選,不會耽擱你家少主之事。另外老朽有四位徒弟,他們雖然年少但無一不是天資聰穎之輩。長徒鄭渾,擅長制作甲胄;次徒白翳,擅制弓弩;三徒蒲元,擅制兵器刀具;四徒馬鈞,擅長制作大型器械。他們繼承了老朽衣缽,也是老朽的希望,會隨老朽一道前去。”
“有神匠和貴高徒相助,我等感激不盡!”賈詡急忙起身道謝。
三人酒興甚濃,喝到月中方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