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十天,富春苑每天都只拍出一甕“神仙醉”,成交價卻是一天比一天高,比外面的糧價漲得還要快。
第一天拍出一百二十金,第二天拍出一百五十金,到了第十天已到了二百金。剛開始的時候,人們還只是好奇心作怪,更多的是圖個新鮮好奇。但現在卻完全不同,“神仙醉”以它超凡脫俗的酒品征服了雒陽城達官顯貴的口,也征服了他們的心。
雒陽城上流之間現在最流行的一句話便是“你喝過‘神仙醉’沒有?”
“神仙醉”成了雒陽上流社會身份的代名詞,又可以說是晉升的敲門磚。有錢無勢的人可以用它來敲開權勢的大門,大權在握的人可以用它得到更高的權柄。
送禮就送“神仙醉”成了雒陽城高門大閥的共識。
賈詡先生毫無例外的成了雒陽城頭號風云人物,一些巨商、門閥、顯貴紛紛到富春苑拜訪,他們知道“神仙醉”中蘊含著巨大商機。富春苑的生意也跟著火了起來,掌柜張胖子天天笑得合不攏嘴,更是將飛馬牧場一伙人侍候得像爺一樣。
達到了初步目的,賈詡并不費事的拜見了中常侍王甫和皇帝身邊的大紅人張讓。在每人那里砸了五甕“神仙醉”后,賈詡終于如愿以償地等到黃門官傳過來的圣上口諭,“明日午時鑾殿覲見。”
皇帝當然不是那么容易見到的,尤其對還是個白身的賈詡。但現在整個雒陽還有誰不知道“神仙醉”,不知道賈詡這個人啊!當今圣上也不例外。在“神仙醉”的誘惑下,在中常侍王甫、張讓的歡言下,這漢靈帝還真就同意詔見賈詡這個草民了。
賈詡一早起來,梳洗妥當,身著特地準備好的素服,頭戴儒巾,精神抖擻,容光煥發,一付小生得志的樣子,帶著幾名甲士晃晃悠悠地來到皇城門,立即有軍士上前盤問,賈詡俱實回答,這軍卒便讓他們在城門外候詔。
賈詡沒想到這一等就是一個上午,從太陽還沒起山等到日中正午,還好九月的雒陽已是秋高氣爽,賈詡站在那里看著這無邊的宮殿閣宇倒也不覺得寂寞。就在賈詡以為皇上忘了他時,遠遠傳來了一聲公鴨般的尖鳴聲,“傳賈詡上殿晉見!”聲音又尖又亮,傳出老遠。
賈詡三步并作兩步,踩過三十六級漢白玉臺級,目不斜視,三跪九叩進了溫德殿,口呼“草民賈詡叩見吾皇萬歲,萬萬歲!”說完便一動不動地拜伏在地。
第一次覲見圣顏,賈詡感到了一種無形壓力,這種壓力賈詡有時也能從皇甫劍身上感覺到,但遠沒有這次強烈。
“下跪之人可是賈詡?”漢靈帝劉宏看也不看賈詡一眼,一對細小的眼睛似睜似閉地問道。
“正是草民。”賈詡覺得嗓子眼發啞,胸悶異常,一顆心像是要跳出來一樣,說話也沒有往日利索。
“起來說話。”漢靈帝劉宏有氣無力、慵憊地說道。
“謝陛下。”賈詡哆嗦了一會,好不容易站了起來。
“朕聽說你要見朕,所為何事啊?”漢靈帝問道。
“啟稟陛下,草民奉我家少爺之命特向陛下獻天下第一美酒‘神仙醉’一百甕。”經過一開始的緊張,賈詡稍稍調整了一下呼吸,心情放松了不少。
賈詡利用說話之機,偷偷地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漢靈帝,只見漢靈帝頭戴通天冠,身穿玄袍,二十多歲,因縱欲過度的臉上有點蒼白,細眼眉,下巴飄散著幾縷黃須,面無表情。
就在賈詡還想細看之時,突然感到一股無形威壓,漢靈帝劉宏似是和這金碧輝煌的大殿融成了一體,高大空曠,猶若神明,高聳于大殿中間。賈詡一陣大駭,趕緊垂下眼簾,不敢再看。
“難道這就是君威浩蕩嗎!”一剎那間,賈詡已是渾身大汗,剛換上的新衣緊緊地粘貼在身上,異常難受。
“你家少爺又是誰,為何要給朕獻酒?”漢靈帝并沒有發現賈詡的異樣,而是有點好奇地問道。
“回稟陛下,草民家少爺是原度遼將軍皇甫規之孫,單字名劍。老將軍皇甫規去年仙逝,我家少爺守孝一年,剛剛守孝期滿。不久前才依古法釀出了‘神仙醉’這等美酒。老將軍生前教導我家少爺剛常有序,我家少爺乃是至孝之人,不敢獨享,便想著將此等美酒獻于陛下品嚐。”賈詡收斂心神,舒緩了一口氣慢慢答道。
“度遼將軍仙逝了?朕怎么沒有聽人說起過?”聽聞度遼將軍皇甫規身死,漢靈帝也是面色動容,驚訝地問道。
“老將軍臨去之時特別吩咐眾人不得聲張,將軍是不想誓后還驚擾別人,因此便悄悄地發喪。”賈詡將老將軍臨死時的吩咐說了一遍。
“老將軍就這樣走了,朕甚痛惜之。你家少爺可有什么言語要帶給朕的?”漢靈帝雖然昏庸,但并不糊涂,誰好誰壞,誰忠誰奸,他還是分得清楚。但他因沒有改變現實的決心也沒有改變現狀的能力,才造成漢室這般江河日下,一發不可收拾。
皇甫規的忠君報國和拳拳不得志,漢靈帝心里清楚,因此他對皇甫規的死還是有一點愧疚,說起話來語氣也平和了許多,不比先前那般生硬。
“我家少爺說了,他還知道一種古法,利用葡萄能釀出一種美酒‘女兒紅’,味道比‘神仙醉’還要好三分,最為重要的是若常年飲用,有延年益壽的功效。”說到重點,賈詡一點也不含糊。
“世上還有如此神酒?”漢靈帝奇道。
“草民不敢欺瞞圣上,確有此酒,不過釀造困難,所以我家少爺才沒能釀造出來。”賈詡唯唯諾諾地道。
“說!需要怎樣才能釀出此酒?只要朕能辦到的朕都答應他。”漢靈帝聽了,一雙細小的眼睛睜得園園的,冒著綠光,神色激動,直視著賈詡,不顧形象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