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一刀轉戰三千里
實,按照禮制,只有皇帝結婚才能稱之為“大婚”。
也就是說,必須是皇帝在登基前沒有結婚(指皇后),才能舉行大婚,如果是已經結婚的人登基為帝,那只須進行一次簡單的冊封禮,把以前的正妻,冊立為皇后即可。
楊宣凝現在還算不得皇帝,因此娶宋玉致的禮儀雖然隆重,但是也不是按照大婚的規格來進行的。
和前日登基為王不同,那時,楊宣凝占不過七郡,現在卻已經名義上擁有三十四郡之主的正封唐王了。
因此雖然楊宣凝沒有大舉宣揚,而且時間也很急迫,但是附近也有一些客人,其中最尊貴的,就是竇建德派來的大將劉黑。
楊宣凝召見劉黑,是在書房之中,這會稽太守府,事實上就是首都王宮,因此就算楊宣凝沒有大加修整,但是幾年來,也自然越來越精美。
劉黑前來,相對秘密,因此隨侍女由后門入園,經過一道九曲回廊,沿途園林美景層出不窮,遠近房屋高低有序,錯落于林木之間,雅俗得體。
劉黑也非沒有見過世面的人,只見廳堂、走廊、小廳等等,都極其精美,但是他注意到的是,那隱隱之間流露出的氣息,那是無數精兵和高手形成的控制圈。
心中大嘆,就看這點,就知道幾年下來,隨著勢力越來越龐大,招攬的高手越來越多,楊宣凝實是已經羽翼豐滿了,現在這種格局,當真是不懼外來刺殺了。
女官進去稟告,沒有多少時間,就見她出來:“官家要你進去。”
坐在書桌的人正低頭閱看著桌上的文書,身穿王袍,聽得足音,抬起頭來。
這很明顯,這人就是楊宣凝了,非常年輕,但是不經意之間,已經充滿了一種上位者地威嚴,以及隨之而誕生的魅力。比起草莽出身的竇建德,的確更有王者之相。
劉黑心中暗嘆,跪拜的說著:“夏王專使劉黑。拜見唐王。”
楊宣凝離開書桌,親自將他扶了起來:“劉將軍不必多禮,快快請起,入座。”
劉黑謝恩之后。二人都自行回座,楊宣凝上下打量了他一會,見得這時,他還只是一個二十七、八歲的人,形相威武,眸子卻是精亮。當真是看似豪強。實心如細法地大將。心中只有一贊。
又說著:“貴上不是長樂王嗎?夏王這個稱號?”
“回稟唐王,吾主不日建國稱夏。只是還沒有公告天下,難怪唐王不知。”劉黑就欲起身,卻見他按手示意,因此就坐著說話。
“原來如此。”楊宣凝沉吟的說著。
歷史上,劉黑本是一支起義軍的首腦。先從郝孝德,后歸李密。李密敗,黑為王世充所俘,世充以他為騎將,但他對世充不滿,乘機逃歸竇建德。但是看來,這個世界,他是直接充當竇建德的手下,為第一大將了。
“那寡人就先恭賀夏王了,等將軍回去,寡人必遣使同往。”
“謝唐王。”劉黑連忙起身,跪拜在地,這可是代自己的主上而謝的,當然不可以再坐著說話。
大業十三年正月,竇建德占領河間郡后,自立為長樂王,開始設置百官,分治郡縣,又率兵攻占信都、清河二郡,可以說,現在的竇建德,勢力并不大,稱夏王,有點早了,不過這不關楊宣凝的事情。
當下問著:“那夏王派將軍前來,有何要事?”
“是慶賀唐王大婚前來。”
“哈哈,那寡人就多謝夏王了。”楊宣凝淡然說著:“不過,將軍還是直言吧!”
“唐王果然英明,黑本是粗人,那就直說了,吾主希望能夠向唐王買得一批糧食、武器、馬匹,以備不測。”
雖說隋朝糧倉多多,但是竇建德的地盤上卻沒有,而且,他占領河間、信都、清河三郡,也不過半年,哪有力量收得糧食?
原來,隋煬帝也知道北上還都洛陽,不是很容易,別地不說,現在已經成了氣候的瓦崗軍就在路上,因此他命左御衛大將軍郡留守薛世雄,領三萬幽薊精兵南下,以一起策應,這正巧會在路上遇到竇建德。
而竇建德這時,正在拼命搶糧呢!
歷史上,薛世雄南下,竇建德自己都在征糧,聞世雄前來,遂撤出諸城,以麻痹敵人。薛世雄放松了警惕和戒備;竇建德距薛世雄營寨一百四十里,建德率敢死隊二百八十人先行,命令后續部隊跟進于后,星夜奔襲世雄。翌日凌晨,竇建德進抵薛營前,正巧大霧迷漫,咫尺莫辨。突然發起沖擊,世雄士卒大亂,紛紛離帳逃命,自相踐踏,不可收拾。世雄率親兵數十騎逃歸郡,慚恙發病,因此死掉。
但是這只是非常小的特殊情況,而且在戰略上考慮,楊宣凝是希望這支精兵能夠和隋煬帝匯合地,這樣才能夠打敗瓦崗軍,回到洛陽。
由于關鍵時幫助隋煬帝奪權,裴矩進一步受到重用,他也清楚的看到了這支精兵的重要性,所以也勸說特旨命令薛世雄小心戒備,并且不要理會沿途起義軍,直行與圣上回合。
因此在幾種影響下,薛世雄再這樣被打敗的可能性就不存在了,既然這樣,那竇建德只有恐懼顫栗地份,畢竟薛世雄三萬精兵發揮威力的話,那這時的竇建德是不可能對抗的,只有守城防備的份,倒可以守上幾個月,讓薛世雄不得不先趕去見隋煬帝,但是他崛起時間太短,沒有儲備。
前來買糧買馬買武器。也屬當然。
楊宣凝有著宋閥的支持,此時糧食地確不缺,而且,編戶授田后,百姓所有地土地面積大增,今年秋天眼見已有大豐收。因此倒可以出賣。
當下就說著:“既然是夏王所要,那寡人也決不吝嗇,寡人送糧食五千石,馬匹三百,以賀貴主建國立夏,其它地,還需夏王出錢購買,這事,就由戶部與你商量。”
“謝唐王!”劉黑全身一松。五千石雖然少,但是也可以幫目前的竇建德軍撐一個月了,而且三百戰馬。也是大手筆,這禮,就算是國家之間,也不算薄了。
“我知夏王事急。這糧和馬,就今天命戶部撥下,你可先派人回去,只是我派使者,還需等我今日婚禮完畢,又等明日接受百官受賀。只有第三日才可派出隨你回去。”楊宣凝溫言說著。
“這個理所當然。我奉夏王命。前來慶賀,本應觀禮儀完畢。”劉黑說著。
等劉黑告辭了出去。又有人上前,奉上一物,卻是一個人頭。
“杜如晦地人頭嗎?”
“正是,王上曾命我等接近,結之為友,以勸之來唐,只是此人
肯,李閥入關,此人就欲投靠而去,臣等就啟動埋伏衣衛,將其殺了,送首級于王上御覽。”來人是錦衣衛的一個百戶,恭謹的回答著說。
楊宣凝帶著一絲凝重地神色打開,仔細觀看,就見得一個石灰制成的首級,首級顏色已變,雖然事先處理,但是還是帶著淡淡的尸臭,就其看上去,本來應該是一個風流之人,但是此時,卻再也看不出來了。
杜如晦,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后被李世民引為秦王府屬官。如晦常從征伐,參與機要、軍國之事,剖斷如流,是一等一的謀士,可以說,與三國的賈栩、郭嘉、荀攸之類毫不遜色。
玄武門之變,也是他參與主謀,后當上兵部尚書、吏部尚書、尚書右仆射,他與房玄齡共掌朝政,典章制度皆兩人所定。時稱如晦長于斷,玄齡善于謀,兩人配合默契,后世論唐代良相,首推房、杜。
據說,李建成對杜如晦非常忌晦,他對齊王李元吉說:“秦王府中可憚之人,惟杜如晦與房玄齡耳。”
杜如晦,武功雖不行,卻是才智高絕,一旦給他上位,只怕己方許多綢繆都會被識破,雖然有點可惜,但是殺了的確是應該,也就是在這時,才能輕易了結,日后哪怕傾數萬人,死上無數高手,也殺不得了他。
“這事,寡人知道了,就不必稟告給李統領了。”合上了首級盒,楊宣凝這里指的是李淳風,他身為唐王,自然有辦法繞過虛行之和李淳風,關鍵時直接控制錦衣衛和廠衛。
“是,臣受命。”那個百戶恭謹的說,然后就告退。
楊宣凝解決了一個心腹大患,心中大喜,他放下筆,今天還是他婚禮,就不必再繼續工作了。
宋玉致今天,很早便起身了。
宋家派來的侍女,早早選了五重衣,上面龍鳳都有,是龍鳳同和袍。
等穿著完畢,與銅鏡而看,衣裙燦爛,此時,還沒有束發,只見黑發濃密到腰,當真是艷麗無雙,雅致端方,果有母儀天下地風度。
一時間,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以后自己,就處于九重宮闕之中,雖然現在說九重宮闕還嫌早一點,但是七重宮闕還是有的。
心中一嘆,又見八個十二歲的小侍女,明眸皓齒地,這是陪嫁的女子,點燃了新的香料,一時間,整個房間飄著香氣,似幽似蘭,慢慢的滲入衣服和肌膚,這樣地香氣,才不露半點煙火氣,若有若無。
而中間一個夫人,雖然看起來很丑,但是卻露出憐愛的神色,在為她束發。
“母親大人。”這一句話一出,不禁淚眼婆娑,話說,宋缺由于梵清惠的緣故,因此娶丑女為妻,這丑女,雖為宋家主母,實際上不受重視,一生雖然衣食無憂,但是真正得了多少家庭溫暖,就可想而知了。
看見母親,雖然是宋玉致,在這個時候,也不由傷感而起。
她記起楊宣凝前幾日,和她閑聊時說的話:“我如為女子,必不嫁天子王者。”
“為什么?”
“天子以天下為家,王者以國家為家,要得什么女子沒有?如果單論女色,還真迷不了,你見得歷史上,天子王者一旦多情,國家就有難,桀、紂、幽王、夫差,是沉于女色,還是沉于感情呢?”
“再說,天子娶妃,多有政治因素,平衡后宮也是正理,一旦太過偏愛某人,那其它受冷淡的妃子其情何堪,而她們的家族,又生何想?如有子女,更是惶恐中生出殺機來,所以,你我相敬如賓,白手協老,舉案齊眉,感情安穩,帝后相諧,就已經是古今不遇地大福了。”
宋玉致忘記不了他說這話時地眼神,淡漠有之,憐憫有之,憐惜有之,愛意也有之,地確,身為天子,再難以心易心,和一個女子有著真正的愛情,實是國家之禍,絕對會從后宮輻射到朝廷,又從朝廷輻射到天下。
心中不由一顫栗。
才穿著打扮完畢,外面就是一片人聲鼎沸。還有著鐵甲地聲音,以及大將的喝聲——是王上迎親的隊伍來了。
沿途已經用藏香熏繞,母親拿出錦帕,覆蓋她的面上,又有人請她持著如意,沿途而走,其實錦帕還可透光,朦朧之間,見過無數侍女、近衛、官員的貴夫人,以及迎親的禮部官員。
才入得鳳輿中,有二侍女賠同,卻聽見有人在車外低喚自己小侍女的名字,小侍女下了車,不一會神色甚為欣喜的回來,只是一張絲卷,她不敢去掉錦帕,但是可向下透著一線光而看。
“今世你我有緣,萬望帝后相諧,以后數十年,彼此不負此恩。”
絲卷上,正是楊宣凝的字跡,在這個時候,還記得給她這張絲卷,可見此時所想所說,的確是真心實意。
心中頓時大定,卻又有一種難以描述的滋味,竟然落下淚來。
楊宣凝并非無情,只是為天子者,與如為永恒者一樣,都只有自己的感情方式而已,不能隨世人而動。
“起駕。”
一聲令下,沿途絲竹音樂之聲不絕于耳,循著規定的路線入宮。
百姓也跪拜在道路二邊:“娘娘千歲,千千歲。”
直到了宮門,這時,為了這次婚禮,專門修飾了大門,見此鳳輿而到,大門轟然而開,直露大道。
雖然這時,宮殿還不成樣子,但是體制已經有了。
只有正宮,才可從正門而入,這是皇后(王后)的唯一特權,其它諸妃,一日不是王(皇)后,就永無這等榮耀待遇,只有從側門而進。
等入大道,于內宮前,貴夫人引其下鳳輿,內侍和侍女,跪拜二邊,行大禮。
而殿前,楊宣凝會親自迎接,持其手而上臺階,直到入內,這同樣只是皇(王)后的特權,當自己的手,被一個堅定而溫暖的手握住時,她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想法,只有跟隨著上前踏步。
一階,二階,三階,四階,五階,六階,七階。
此時為王,還無九階。
“王后,立住了,還要受得夫人等朝拜呢?”耳邊傳來了他低聲的笑聲:“至于其它諸妃的拜見,明日等拜了社稷祖宗后,再接受不遲。”
拜社稷祖宗,這同樣是王(皇)后的特權,也就是向歷祖歷宗承認其正妻,名列于天家族譜之上,宋玉致不由一陣恍惚。
這樣的榮耀,難怪后妃爭奪如此激烈,自己就要親身涉入了嗎?
等跪拜之后,楊宣凝松開手,等貴婦率女官引至入內,執珠燈導引,進入喜床上坐好,以后又有諸多禮儀。
而此時,楊宣凝見得下面,庭院之中,綠樹蔥郁,不由微笑。此時,是何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