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也不上岸,就命人在船上架著小火爐煮茶
“本年之中,唐弼、張大彪、宗世模、劉迦論、鄭文雅、林寶護、楊公卿、司馬長安、劉苗王、王德仁、左孝友、盧明月起義……天下越來越動亂了。”時局到此,連這些人也無法避免討論這個。
張宣凝淡淡的說著:“大業十年前,起義多在山東。其實起義軍雖多,并不要緊,只要鎮壓就是了,但是楊玄感反隋,代表了朝廷上層的分崩離析,影響非常大,在這樣的情況下,起義擴大到大河南北以及江南、嶺南、關中、淮南,現在已形成了崩潰之勢,隋朝再難挽回。”
“那張兄認為,局面會怎么樣發展呢?”
“萬物生滅自有道理,不過卻可以利用,四年前,也就是大業六年夏歷正月初一日的事情,你們知道吧?”
“我知道,那日拂曉前有壯士數十人,白衣白冠,焚香持花,自稱彌勒佛,進入建國門。守門官、兵都叩頭禮拜。這些人奪取武器,將進入宮內,與齊王楊暕的衛兵互斗,而被殺死。隋煬帝事后在洛陽大搜查,連坐千余家。”侯希白說著。
“未來佛彌勒佛,因之,凡假借彌勒佛出世作號召,都含有改朝換代的意思,這數十個人的行動,顯然是隋亂的第一個信號。其年六月,雁門豪帥尉文通聚眾三千,據莫壁谷。十二月,朱崖人王萬昌起兵反隋,因此拉來了這幾年來,連綿不斷的起義。”張宣凝平靜的說著。
“張兄,你話的意思是?”石青璇一想,就已經皺起眉來,美麗的眸子異芒閃爍,問著:“你又何得知呢?”
“青璇何必問我,就算沒有任何內情情報,此事其實一看就知,實在太明顯了。其實,天下事沒有多復雜,只是棋大了一點,有人就看不清楚了,這叫一葉掩目,不見泰山。至于感想,我不想多說,只有四個字,推動天下亂者,其心可誅!”張宣凝嘆了一口氣說著。
兩人默然,他們都是消息靈通,知道內情之人,當下也什么都沒有說。
只是外人,還能一眼洞察內情,真是不可思議,治大國如烹小鮮,事情其實并不復雜,這是對的,但是雖說如此,又有幾人能達,石青璇深深瞧他一眼,又問著:“聽說張兄要游學天下?”
“恩,揚州立不住腳,只能游學天下了,希望拜得明師,也希望過得一年二年,能夠武功大進,這樣才有安身立命之所。”張宣凝無奈的說著,然后笑著:“青璇名滿天下,想必認識許多人,有沒有什么好的師傅來介紹的?”
石青璇失笑:“你真是順著桿子爬上來呢,你難道不怕原本的師門生氣?”
“我哪有什么師門呢?無非是我娘教了我三層奠基心法,現在我已經接近修完,也不知道怎么樣進修呢!”張宣凝露出了煩惱的神色,說著。
對他的話,石青璇沒有說什么,直是低頭喝茶,雪花飄零,直落于船上,就算是喝茶之時,也有一種與雪地共舞的情趣,喝完一杯茶,她卻露出了一種無比疲倦的神色,幽幽淺嘆了一聲,說著:“青璇倒有一卷東西可以給你,雖然不算最絕頂的,但是也是相當不錯的東西呢!”
說著,她取出了一卷東西。
張宣凝拿起,就看見卷首那“岳山遺卷”四個字,雖然感覺到了書上染滿血腥的氣息,他沒有絲毫排斥和抗拒。
放下這卷東西后,她就直站而起,似乎再也不愿意多說什么,走于雪花之中,上得岸去,此時雪不斷的下著,遠處十幾米就不見得人影,她孤零零的身影,在其中是如此的超然,也是如此的寂寞。
石青璇前來,自有她的用意,無論怎么樣,身而為她的敏感身份,是難以避開真正的旋渦。
上面種種,無非是玩笑,一人愿挨,一人愿打,一人下棋,一人棋子,僅僅如此,現在大家都各得所愿。
但是她的確是難得的女子,在剛才那短暫的一刻,他體味到前所未有的感覺。
當下就高聲喊著:“青璇,你送我大禮,我必為你殺得那四人!”
此四人,當然是丁九重、尤鳥倦、金環真、周老嘆了。
雪花中的石青璇,身形猛然一呆,然后才徐徐深入,再也看不見。
說完這個,又笑著說:“侯兄,那我要連忙看看,就再閉修一段時間好了。”
侯希白哈哈一笑,說著:“這船就由你支配,他們都是懂事的人,不會打攪你,你住上一年半年都可以,好了,洛陽多美人,我也要上去了,那就告辭了。”
張宣凝拱手作禮:“我來送過侯兄。”
等見得侯希白翩然上岸,船上再無其它高手,這才冷笑一聲。
知道內情者,當然知道這岳山遺卷,雖然不算是絕頂功法,遠比不上四大奇書,但是對張宣凝來說,這才是世界上第一等的東西,甚至不比楊公寶藏遜色。
岳山是四十年前,是黑道之中第一用刀高手,當時聲威尤在祝玉妍之上。后來被天刀宋缺所敗,宋缺當時只有二十多歲,就是此役奠立了他天下第一刀法大家的聲威。
可見岳山,離宗師之位,不過半步之遙,他的所學,當然非同小可。
當下,就回到自己的房間中,閱讀其岳山遺卷,并且不斷背誦,直看了三天,把其中的內容記憶的滾瓜爛熟。
卷內除對岳山生平特別深刻的人事的敘述外,主要是晚年對霸刀刀法的反思和尚未練成的換日大法的反覆推敲,英雄末日,其中充滿令人讀之心酸的無奈和傷情。
原本狠辣無倫的四十九式霸刀,完全不對徐子陵的胃口,可是對于張宣凝來說,卻最是適宜不過,轉戰千里,逆天運命,爭霸大地,都淋漓盡致發揮其要意。
而換日大法,更是張宣凝所重視的第一功法,甚至超過四大奇書的吸引力,當下一字一字的仔細推敲。
據岳山在書上所言,這套奇異的功法是他以霸刀的奧秘向一個天竺苦行僧交換回來,本有個天竺名稱,岳山改稱其為換日大法。
當然,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換日大法的真正功效,那就是脫胎換骨、洗筋易髓。
石青漩的生母碧秀心,她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見岳山,很多時會助他推敲研究奇異的換日大法,而岳山則把她部份的看法記錄在遺卷里。
在原本歷史中,徐子陵他們,始終沒有充分重視換日大法,把它看成一種可有可無的功夫。
重要的是,換日大法追求的正是超越人體的極限,其功法有其特殊的療傷力量,就算比長生訣遜色,也不會差上許多,正適宜以戰養戰,當然,換日大法有其人類所不能超越的極限之處,但是世上有一件寶物,可以使它發揮出無與倫比的力量。
而最關鍵的是,祝玉妍和岳山所生一個女兒,如果所料不差的話,就是東溟夫人,此女掌握著大量兵器,并且zhan有流求(小流求,并非臺灣),并且岳山和飛馬牧場的魯妙子是真心相識的朋友,這樣一條線,竟然牽連著天下多種力量和勢力!
成為霸刀的繼承人,不但可以和上面二個勢力拉上線,如果刀法已成,甚至可以以再起霸刀,直上宋閥,見得宋缺,以此為機會,開創南方漢族大聯盟。
想想吧,憑這個,和東溟、飛馬牧場、宋閥拉上關系,那是什么樣的后果呢?當然能夠拉上關系,并不等于就是能夠與之合作或者聯手,但是這至少打開了一道大門,如能成功,天下必為之顫抖,那等于就掌控了整個南方了,這就是運數與福緣之奇了。
所以愚蠢的人,永遠是愚蠢的人,身有寶物,而不知道怎么樣發揮,就算天數安排了二小強無數奪取天下,或者成為天下第一高手的機會,也不會淋漓盡致的利用。
匹夫豎子,不足以謀,爛泥終扶不上墻,而現在,得之的,是張宣凝,就算沒有其它福緣,憑這個,也足夠了。
徐子陵啊徐子陵,你現在又在什么地方,遇到多少不可思議的機緣呢?可是你的性格,永遠上不了臺面,永遠是小丑,被人左右啊!失去了寇仲,你只會更向爛泥中走,只想避開世情,不理會一切。
就算日后知道他殺了寇仲,也不過是多了一個匹夫之勇層次上的敵人而已。
如果是寇仲,也許相反,沒有了徐子陵,說不定真正能夠擺脫一切束縛,而專于刀道和天下,成為他最可怕的敵人,并且不死不休。
這就是為什么他斬殺寇仲而非徐子陵的原因,掌控命運,唯有綢繆!
就憑著他目前微薄的力量,已經不動聲色中,改變了最高級別層次上的力量分布,這是何等的豐功偉業呢?一瞬間,無論石青漩的背后是誰,無論以后遇到了多少強敵,全變得微不足道和無關重要。
不自覺之中,自信滿滿,充滿了欲與天公試比高豪情,天下雖大,英雄雖多,但是江山多麗,能夠得之,舍我其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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