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鹽船,以低速在一道支流中行走,遠處就是河彎的樹木茂密處。而三十多個兄弟,都在對著朝陽進行調息。
張宣凝到這個世界,也差不多一年了。
記憶中的母親,曾經教于他三層奠基和初級心法,經過這一年來的實踐,他不但按照記憶,重新修煉回了第一層,而且所學的武學全部整理了一下,自己所學的,雖然只是一些基礎,但是法訣深奧,直指本質,因此,融會貫通之后,再參考幫主給的刀譜上的粗淺心法,按照心法原理,改編出一套基礎心法,還是綽綽有余的。
這些少年,雖然已經過了奠基的黃金時期,但是還沒有完全脫離少年階段,學起來進度還是相對快速的。
此時搖櫓聲響傳來,漁船,在離河彎不遠處駛過,一派安靜寧逸的模樣,使人無法聯想到此時的天下正四分五裂,戰事連綿。
“香主,為什么速度這樣慢呢?只開半帆?”晨功之后,桂錫良上前問著。
“原因很簡單,你們這群家伙實力實在不行,這一船鹽貨,在這附近還算不得什么大財,因此大幫會不會對我們下手,零星小賊我們還能夠應付,但是一旦脫離沿海地區,進得內地,每進一里,鹽價就上漲一分,這樣下來,一船鹽就等于半船白銀了,注意的人就多了,不給點時間讓你們練練,你們能夠一下子應付過來?”張宣凝鄙視了他一下,說著:“再說,我們雖然學了點船只操作,來時也積累了點經驗,但是我們畢竟是新手,空船時還好說,現在重船時,還是要多學點,別到時候出什么問題。”
聽了這話,在船上的眾人都恍然大悟,一個個開始舞刀弄槍,分批在甲板上鍛煉起來,讓過路的漁船上的人,不由大笑,因為一群十幾歲的少年在船上練習,豈不是讓人笑話?
當然,船上的人也不理,直到黃昏時分,鹽船進入一個河灣隱蔽處,大家都煮好了飯,吃點東西,然后就開始晚修,再準備睡覺。
但是就在這時,戰鼓聲傳來,眾兄弟紛紛拿出刀來,搶出艙外時,張宣凝凝神望去,卻發覺一艘船沖了過來,這船尖窄,機動性上超過了他的鹽船。
在夕陽的陽光下,對方甲板上站了二十幾人,其中有幾人,竟然拿著弓箭,又有幾人,持著釣竿等鎖船的工具,船上飄揚著寫上“高”字的旗幟。
張宣凝皺起眉,他熟讀大唐雙龍傳,略一思考,就想了起來了。
“這些家伙是誰?我叫兄弟們準備!”桂錫良拔出了刀。
“別,對方有弓箭,叫兄弟們撤到船艙內躲躲箭矢。”張宣凝露出一絲笑容,欣然的說著:“一切由我來應付,作戰前用鼓,又有旗幟,還有排列,倒像一支小軍隊了。”
桂錫良大是疑惑,但是還是:“是,香主!”
混混們全部退回到船艙之中,只有張宣凝立在甲板之上,沒有多少時間,只聽“砰!砰!”兩聲,那條船靠了過來,眾賊一擁而上,但是卻也看見了悠閑自在,手持長刀的張宣凝。
為首的,是一個大漢,目如銅鈴,長發披肩,滿面胡須,形態頗為威猛,背上交叉掛著兩把長約五尺的短纓槍,登船的二十多名水盜跟在他的背后,行動之間,竟然有著紀律。
“高占道,你們本是軍兵吧,大業七年二月,圣上下詔討伐高麗,你們被征調到涿縣,隨大軍往高麗首府平壤進發。不過,此次征伐先勝后敗,你所在的大軍,中伏大敗,能回遼東者只有二千七百多人,大業九年,圣上又發動第二次遠征高麗。楊玄感起兵叛變,你們也在其中吧,楊玄感兵敗身死,你們逃返昆陵,才知道全家全族盡被斬首,因此才在此為水寇!”張宣凝好整余暇的說著。
徐子陵和寇仲出山,起碼是二年后,他們第一批手下就是這股水寇,但是那時,經過數年的發展,他們已經有新人加入,二首腦是牛奉義,三首腦是查杰,手下也有二百多人,三條船,不過現在,算上時間,他們還是落草不久的小流寇,更沒有什么新人加入!
被一言喝破來歷,高占道抓緊了雙槍,雙目寒光閃閃,冷然說著:“你們是什么人?官府?”
張宣凝哈哈笑著說:“官府?如果我是官府,還會和你們廢話?再說官府也不會為了你這些小水寇多廢工夫,不然你覺得你們可以活這樣長的時間?”
高占道緩緩取下背上雙槍,沉聲說著:“那你誘騙我們到此,干什么?”
張宣凝還是冷笑的說著:“誘騙?你覺得你們有這樣的價值嗎?你們是軍隊的逃兵沒有錯,但是你們卻不會真正的武功,誰會在意你們?不要問我為什么知道你們了,要收拾你們,我一人就足夠了。高占怒,我說白了,你們既然登船想搶劫,那就必須付出代價,你們是想一擁而上,然后全部死掉,還是立刻投降?”
水寇頓時破口大罵,而高占道搖了搖手,大步走過來:“要想我們投降,先讓老子秤秤你有多少斤兩。”
張宣凝冷笑一聲,沖破了第一層內力之后,他已經獲得了超越常人的武力,猛的撲了上去,只聽“噗!噗!噗!”連來數刀,刀刀不離高占道的要害,高占道雖然沒有學得真正的武功內法,但是軍中戰招和粗淺的內氣修煉,也是實用,當下連退數步,勉強格開了三刀,但是那一絲內力,還是沿著兵器沖上去,頓時臉色蒼白如紙。
流兵立刻沖上前,形成一個簡單的軍陣包圍圈,紛紛攔在高占道身前,卻沒有人敢趨前動手。
張宣凝橫刀而立,姿態悠閑,但是實際上,卻覺得自己內力去掉了四分之一,當下知道自己的武功還是太淺,遠沒有達到內息生生不息的境界,沒有辦法真正進入軍陣中發揮作用。
高占道冷哼了,回過氣來,緊抓著雙槍,問著:“你到底想怎么樣?”
在這個世界,是有高手的,軍中,他當然知道,如果遇到高手,只能以人群戰術來累死拖死亂刀砍死對方,可是現在自己才二十人,要拼命的話,也許對方沒事,自方就要死光了。
而且,在船艙背后,還有二十余人隱隱而現,雖然背后的人都是少年,未必能夠有此人的戰斗力,但是也非同小可了。
“我是竹花幫的揚州香口香主,這次是帶著私鹽去內地,正缺人手,如果你們投降,都可以安排一根竹,不然,我就只能殺掉你們了。”張宣凝露出了殺機,這并非是虛假,而是真的打算這樣打算。
頓了一頓,他又說著:“而且,在此天下亂事之中,跟著竹花幫,你才有機會對斬殺你的官員進行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