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奏明快的音樂聲飄蕩在橡木地板鋪就的寬敞客廳內,頭頂是點滿了蠟燭的吊頂燭臺,燭光經過切割不一的琉璃折射到地面,讓整個宴會大廳都顯得華貴而奢靡。
身著潔白海軍服的軍官們,三三兩兩的圍在一起,小聲交談著,不時爆發出一兩聲輕笑,侍者端著各式各樣的美食和酒杯,在人群間忙碌穿梭,只有不時伸出的大手,才讓他們稍稍停頓,或替大手上的酒杯加滿美酒,或者遞上美味的食物。
客廳中央,身穿著碎花拖地長裙的女人們,濃妝艷抹,踏著音樂飛舞旋轉,如同怒放的花瓣,不時向四周的某位軍官拋去一個媚眼。音樂中,身姿賣力的扭動著,厚厚的裙擺不時蕩漾而起,好像就是為了讓長裙下修長潔白的大腿暴露一下。
沒有口哨聲,也沒有叫喊,但一雙雙不時瞟向裙擺下時隱時現的大白腿的眼睛,暴露了四周男人們心底的渴望。
音樂,美酒和女人。
當兩個多月前,總統領導的政府軍突然宣戰以來,誰也不會想到有今天,即便是想到了,也決不會想到能這么快解決問題。
隨著蒙特將軍親自帶艦隊炮轟了瓦爾帕萊索港后,所有人都知道,國會和海軍已經取得了絕對優勢,再也沒有任何力量能阻止一個新智利的誕生。
從硝煙彌漫的戰場走了下來,軍官們此時此刻需要的不僅僅是勛章,還需要放松一下他們早已緊繃的神經。
陳平端著酒杯,流利的英語和對海軍的熱愛,讓他早早的融入了智利海軍軍官之間,可憐的李大少爺似乎被拋棄了,一個人站在角落里,不過他并沒有因為獨自一人而惱怒,反而在看到陳平和智利海軍這些中層軍官打成一片非常開心。
因為他們代表著智利的未來。
軍官們需要美酒,需要女人,而陳平和李大少爺則需要利用這次酒會,來結交這些中生代的軍官,為以后的合作打好基礎。
這還是李默轉世后第一次見識這種洋溢著南美風格,卻又融入了歐州的奢華和享受之風的宴會,他靜靜地站在人群之外,仿佛有一種時空穿梭般的感覺,沒有人會想到,這位站在角落里,端著酒杯,嘴角掛著一絲微笑,有著黃皮膚,黑頭發黑眼睛的少年,幾年前會站在一艘他們永遠也無法想象的軍艦上,傻傻的看著頭頂飛落一塊鋼板。
這是夢嗎?
李默突然有了種想掐自己一把,或者干脆抓起旁邊酒瓶往腦袋上砸,來證實自己是不是做夢的沖動,還好李大少爺沒有發瘋,要不然這個酒會恐怕就會淪為笑談。
“李,為什么一個人在這里,難道還沒有姑娘看上你嗎?”享受著孤獨的李大少爺被一陣呱噪驚醒了,一抬頭看到那把大胡子,連忙躲開幾步,生怕西蒙斯又要玩抱抱。
向旁邊幾位朝自己看的軍官微微酒杯示好后,李大少爺才沒好氣的哀嘆:“大胡子,這么多美酒和食物,難道還不能堵住你的嘴巴嗎?”
西蒙斯搖頭晃腦,親昵的撞了撞李默,斜藐了眼李大少爺下身:“噢噢噢,我知道了,李,你是不是在擔心自己太小了?沒關系,知道嗎?這里有一半的家伙,在你這么大的年紀時,就付出了第一次。”
“做操的!自己怎么會認識這樣一個家伙!”李大少爺手扶額頭,移開三步,臉上寫著我不是認識他。呼喚著服務生:“那誰,把這個白癡從我身邊拖走。”
李大少爺害羞了,西蒙斯更得意了:“李,要不要我給你介紹幾位?”指著場地中央,往這里直瞟媚眼的女人們,大著舌頭:“她們都是最美麗的姑娘,而且……經驗非常豐富。”
“草泥馬,要吐了!”李大少爺準備躲一邊去,卻被某無良大胡子一把拖住,繼續鼓吹:“李,聽說過這樣一個諺語嗎?每一位第一次吃蘋果的人,一定會選最紅的那只。”大胡子朝中央白嫩嫩露出一大半,絕對比木瓜還大的那位發射了一道電波。
“姥姥!這是諺語?”李大少爺徹底無語了,掰著手指,心頭千轉百寰:“要是這個討厭的大胡子真給我介紹一只紅蘋果,少爺是吃還是不吃呢?”
“嗯……。對了,少爺又不是第一次吃蘋果的人,青蘋果才有嚼勁!”李大少爺想起了自己轉世的秘密,一扭頭:“大胡子,你就沒有別的要和我說嘛?”
見到自己說了那么多挑逗的話,李默居然臉都沒紅,西蒙斯放棄了,壓低了聲音,掃了眼四周才神神秘秘的說道:“李,將軍已經和國會議員們商量好了,再有十幾天,軍艦就可以全部交付了!”
“什么!”還有什么比軍艦更重要的,這話讓李默一蹦三尺多高,不過他馬上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十幾天時間,蒙特真有把握那么快結束戰爭?然后從現在的艦隊里抽出軍艦賣給自己?!
見到李默一下子從興奮到凝滯,西蒙斯立即猜到了他的疑慮,故意舔舔嘴唇:“李,這可是最高機密。”
“一箱二十年窖藏的波爾多葡萄酒。”李大少爺咬牙切齒。
“五箱!”西蒙斯伸出蒲扇大手,擺了擺。
“日,你去搶吧!”
“三箱!”
“成交!”
“等等,不對啊?”李大少爺眨巴眨巴眼睛。“少爺想的是絕交,怎么到嘴巴邊變成了成交呢?失敗啊!難道這就是被別人捏著那啥大力丸的后果?”
“說吧。”面對無良大胡子裂到了耳邊,欣喜萬分的毛臉,李默嘴都歪了:“要不是好消息,一瓶也沒有。”
“怎么可能不是好消息!”三箱價值不菲的波爾多美酒,西蒙斯臉上都開花了,壓低身子:“知道我們在歐洲訂造的新式軍艦嗎?”
沒等李默點頭,西蒙斯繼續說道:“戰爭快結束了,歐洲那里已經放行了我們訂購的軍艦,馬上就要回國的那艘鐵甲艦和兩艘防護巡洋艦,是你的了!”
“啊!”李大少爺徹底懵了,原本用他想能弄幾艘二手艦就不錯了,可沒想到蒙特居然準備送這樣一個大禮,這倒有些出乎意料了,要知道那些可都是剛下水的新艦,尤其是兩艘防護巡洋艦,僅比埃斯梅拉達號小一點,但由于建造更晚,技術上卻先進了不少!
望著端著酒杯,笑意盈盈的西蒙斯,李默徹底糊涂了:“這可是最新的戰艦,難道你們……。”
沒等李默說完,西蒙斯就打斷了他的話,臉色嚴肅起來:“知道嗎?李,內戰很快就要結束了,為了國家的建設,國會要求海軍必須裁減軍費,所以將軍閣下才會忍痛割愛,將最新的軍艦賣給你們!”
“國家建設?”李大少爺右手往背后一放,豎起一根中指,眼睛盯著腥紅的葡萄酒在杯中蕩漾旋轉,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沒有道理啊?智利壟斷了硝石礦,收入比不上大國,起碼也算是南美一強,即便是養活四五艘君權級戰列艦也不成問題,何況只要把老軍艦一賣,也可以節省開支啊?
“不對!這個大胡子隱瞞了什么!”想到這里,李默重新抬起頭,盯著西蒙斯的眼睛,神情嚴肅:“告訴我,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
“我就知道瞞不過你。”西蒙斯嘆了口氣,灌口酒,聲音一下子低沉下來:“其實這是一個妥協,國會已經同意由蒙特將軍擔任新一任總統,但前提是……,他們不喜歡第二位巴爾馬塞達!”
西蒙斯的話,讓李默一下子全部明白了,蒙特是利用海軍做了一筆交易,成功登上了總統寶座,但由于他在海軍里威望非常高,像西蒙斯這些中生代將領幾乎都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國會在沒有可能安插力量掌控海軍的情況下,選擇削弱海軍的實力,是唯一的辦法!
這就是政治!
“你是個幸運兒,我有時候在想,上帝是不是就在你身邊!”西蒙斯舉起了酒杯,微笑著,仿佛忘記了剛才的話,但從他的眼睛里可以看出,他對國會削弱海軍非常不滿。
“多少錢?”李默舉著酒杯,和西蒙斯碰了一下,對于智利國內的政治斗爭他沒有興趣。
“鐵甲艦50萬英鎊,防護巡洋艦25萬英鎊!”西蒙斯快速報出了早已商量好的價格。
“嘶……。”李大少爺恨不得在西蒙斯那張笑臉上踩幾腳,然后再把酒杯砸到蒙特的頭上!見過黑的,沒見過這么黑的,感情你們把對國會的氣,都撒到少爺頭上了?!少爺早打聽清楚了,那兩艘即將回國的那兩千噸級的穹甲巡洋艦,每艘造價不超過15萬英鎊,即便是那艘法制的六千噸級的鐵甲艦,也不過40萬英鎊,好家伙,每艘都加了十萬,都夠重新造一艘鐵甲艦了!
“你這是搶錢!”李大少爺指著得意洋洋的大胡子,手指哆嗦,滿臉悲憤。
西蒙斯瞇著眼睛:“老朋友,這些錢都是用來戰后重建的,想想那些在戰火中失去家園的人,難道你就沒一點愛心嗎?如果你覺得貴,那我們......”大胡子聳聳肩膀,攤開雙手。
“什么意思?感情還帶跳票的啊!”
李大少爺心都碎了,姥姥!偏偏自己還沒還價的余地,誰讓自己現在求著對方呢?只得瞪著大胡子,一字一句,咬牙切齒:“行,不過林奇號和孔德爾號我也要了!英國人轉讓的白頭魚雷技術也給我一份!對了,作為一名商人,我還準備在埃斯康迪達投資,希望你可以幫忙聯系下!”
聽到李默答應下來,西蒙斯還沒興奮呢,就被后面的話弄呆了。
兩艘魚雷驅逐艦本來就是要出售的,賣給誰不是賣?魚雷的資料抄一份給他也可以,但在埃斯康迪達投資?上帝,那個小地方位于北部阿塔卡瑪沙漠,常年干旱,人跡罕至,要不是自己前不久恰好聽一位旅行家說過那里,恐怕連地名都不知道,去那里投資?哪里有什么?難道在哪里也有硝石礦?
無怪西蒙斯會詫異,此刻智利最大的收入不是后世巨大的銅礦資源,而是硝石,由于可采量巨大,智利壟斷了國際硝石市場,所以巴爾馬塞達的國有化行動才會讓外國商人害怕,才會支持蒙特。
所以他根本沒想到李大少爺的目標是世界第三大銅礦,不由疑惑道:“李,你真的要去哪里投資?那里可沒有硝石。”
“廢話,當然知道。少爺要的是銅礦,要不是丘基卡馬塔銅礦對現在的開采手段來說危險性實在太高,少爺到不介意全部買下來。”當然,這話不能這樣和西蒙斯說,李大少爺只能真真假假,做糊涂道:“硝石?不,我不需要硝石,我需要的是銅,我聽說了那里發現銅礦,才打算投資。”
“哦。”西蒙斯恍然大悟,阿塔卡瑪沙漠地區的確是發現了不少小銅礦,他也聽說過,倒也沒太懷疑,反正李默一口答應了軍艦報價,已經算立大功了。稍稍想了一下后就同意李默買下那里的土地,還熱情的表示愿意幫助建礦。
隨著舞會漸進尾聲,躲在角落里鬼鬼祟祟一晚上的兩人終于完成了交易,西蒙斯一口僅存不多的葡萄酒,忽然壓低聲音:“李,你真的不要硝石礦?可為什么我聽說瓦爾多克那個吝嗇鬼,把他名下的礦廠轉給了你呢?”
“那是戰利品!”李默豁出去了,不就是搶了一個礦主嗎,既然都知道了,少爺索性無恥到底,有本事你咬我:“本來我是準備付錢給他的,不過現在我決定不給了,因為少爺被你敲詐的已經沒錢了!”
“哈哈……”西蒙斯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