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好,快躲好,海軍要開炮了!”
拉菲爾少校低著頭,從啾啾作響的臨時陣地前跑過,一邊大聲呼喊,一邊指揮士兵躲藏,片刻后陣地上布滿了蜷著身子,縮在角落里瑟瑟發抖的士兵,這讓他的嗓子霎時變得干癢燥熱無比。
大喊中,沉寂了許久的天空終于傳來了艦炮的嘶鳴,一枚枚炮彈落在遠處的辛塞萊霍,帶起無數團爆炸黑煙的同時,也讓他稍稍松了口氣。
艦炮不斷地怒吼著,從拉菲爾少校所在的位置看去,整個辛塞萊霍都被爆炸和濃煙遮蔽,如果在十年前,這種威力的艦炮狂轟就可以宣告戰爭結束了,但現在卻不行,因為對面駐守的不再是不堪一擊的哥倫比亞軍隊,而是來自東方的日本和朝鮮軍隊。
尤其是日軍,他們悍不畏死的作戰風格實在是太可怕的,加上新華利用裝備優勢為他們提供火力支援,這些家伙在巴拿馬簡直就像是餓狼,凡是和他們打的美軍部隊無一例外都是死亡,甚至很多人私下里都說,寧愿和中國人交手,也不想碰上日本人,因為中國人起碼不會殺俘虜。
當然,最好是和朝鮮軍隊交手,因為朝鮮軍的戰斗力是他們中最弱的,和美軍差不多而已,打起來誰也占不了便宜。
可問題是,面前這座該死的辛塞萊霍城,駐扎著整整一個師的日軍,而且根據情報,還有1個日軍師和1個中國師正在往這里趕來!
12萬登陸的美軍,就是被他們死死擋在了辛塞萊霍城外三天,使得速戰速決拿下這里向縱深穿插的任務一下子變得渺茫起來,真不知道這些家伙為什么那么瘋狂,難道說做中國人的走狗是件很光彩的事情嗎?
拉菲爾少校的咬牙切齒中,22多架最新的寇蒂斯d300型雙翼轟炸機姍姍從海面上飛來,這些剛剛裝備可以從母艦起飛的轟炸機,是在被新華飛機了一年多后,美國利用英法技術的最新成功,它可以攜帶200公斤炸彈,或者相同重量的小型魚雷,飛行100公里投彈。
看著如同蹣跚塘鵝般緩慢的寇蒂斯轟炸機,拉菲爾少校心底嘆了口氣,和見慣了的動作靈活的新華飛機相比,這些寇蒂斯和靶子完全沒兩樣,幸好這一帶超出了新華轟炸機的作戰范圍,要不然恐怕連毛都碰不到人家。
寇蒂斯機群低空掠過辛塞萊霍上空,它們倒不是不想飛高,而是炸彈太重了,根本飛不高,等到它們即將抵達時,無數的火舌便陡然從辛塞萊霍城中竄上了天空,一道道肉眼可見的火點,頃刻間就將三架寇蒂斯d300打成了火球。
還好,緊急趕來的日本和朝鮮軍隊攜帶的機槍不多,22架寇蒂斯有15架艱難完成了投彈,200公斤炸彈到底是威力十足,劇烈的爆炸中,幾棟房屋瞬間就被摧毀,不過它們也是唯一被命中的倒霉蛋了,因為寇蒂斯的轟炸精度和他要面臨的對手根本是兩碼事。
“沖過去,不要停下來,快沖!g,g,g…….!”
見到前方硝煙彌漫,視線受阻,見過中國士兵利用空軍掩護投彈沖鋒的戰術的拉菲爾少校也立刻大喊了起來,在他的指揮下,數以千計的美軍士兵沖出了掩體,咬著牙,硬著頭皮再一次向辛塞萊霍城發動了沖鋒。
暴雨,擊打在樹葉上,莎莎作響。
堯戈端著槍,警惕的掃視著四周,身后伙伴們則開始為皮劃艇打氣,做渡河前的最后準備。
休整了3天后,堯戈和伙伴們再次回到了雨林,也正是這3天,戰局發生了重大變化,扼守在巴拿馬城前的最后一道攔路虎安康山已經被拿下了,約6萬殘余美軍不得不全部退縮回了巴拿馬城。
就在大家以為可以靠空軍再一次大規模轟炸,徹底炸亂美軍的時候,暴雨又來了!
這已經說不清是多少次了,在這片雨林中,雨水似乎永遠不會停頓多久,每隔幾天就會來光顧,大半年來不知道多少次進攻都是被這種暴雨打斷了,迫使指揮部不得不將進攻轉入僵持。
幾具美軍的尸體,橫七豎八的攪在一起,就這樣靜靜地泡在旁邊的水泊里,他們的皮膚已經開始發白變軟,裸露在外的身體上出現了一些小斑點,堯戈知道,如果繼續這樣在泡幾天,尸體就會迅速腐爛,收都收不起來。
不過現在可沒人有空收攏尸體,因為這次蔡將軍已經下了死命令,不準許任何參與進攻的部隊停下來,必須不間斷的向美軍發起進攻。
堯戈他們也不例外。
皮靴踩踏著混合著鮮血的泥漿,靴子里已經濕透了,這是很糟糕的現象,如果長時間泡下去,雙腳都會被腐爛,所以在雨林里作戰,第一要點就是要盡量保持雙腳干爽。
堯戈看了看天,黑壓壓的云層顯示,這場暴雨可能還要持續幾天時間,所以想得到一雙干爽的腳暫時是沒希望了。
這一次堯戈他們的任務是船閘,為了盡量確保船閘的安全,這一次指揮部是下了狠心,不僅將在巴拿馬的夜鷹等特戰部隊全拉了出來,還從幾個師團中抽出了最精銳的老兵,根據指揮部的計劃,最起碼要在美國覺得失敗炸毀船閘前,保證一半的船閘不被損壞。
“轟轟轟……。”
遠處的巴拿馬城還時不時傳來爆炸聲,通過高倍瞄準鏡堯戈可以清晰地看到,無數的聯軍士兵正在猛攻城市。
子彈帶出的紅色光點比頭頂上的雨絲都差不了多少,每時每刻都會有士兵在雨水中倒下,由于巴拿馬城是美軍在南岸的最最后防線,美國決不能再退后,所以兩天來打得極為膠著,很多人都難以想象一觸即潰的美軍戰斗力會爆發到這種程度,但堯戈卻很明白,他們這是沒路可退了!
絕望中的人,總是會爆發出比平時更強的實力,不過這種靠絕望爆發出來的實力持續時間不會很長,只要連續不斷的打擊,崩潰只是時間問題。
不過堯戈他們沒有前往巴拿馬城幫忙,那不是他們的任務,他們需要拿下的是船閘,那里才是運河的生命節點!
巴拿馬運河是船閘式運河,整條運河上有6道船閘,以運河中央的加通湖為分界點,大西洋方向有三道,都被稱為加通船閘,而靠近太平洋側也是三道,指揮部想要保住一半,也就是說必須保住加通湖以西的米拉佛洛雷斯船閘和佩德羅米格爾船閘,其中前者有兩道船閘,后者只有一道。
堯戈所在的第九特勤團和一個陸軍偵察營的任務就是佩德羅米格爾船閘中的一號船閘。
缺乏了空軍掩護,想要保住船閘極其困難,因為運河本身就是天然的防御屏障,厚度連炮彈都打不穿,原本指揮部是準備使用空降出其不意一舉占領北岸船閘點的,但現在卻不得不要求特戰隊涉水從巴拿馬城附近過河,然后在向東迂回到船閘奇襲。
很快,伙伴就為皮劃艇充好了氣,開始渡河。
巴拿馬運河的水不算太涼,特勤團依靠著皮劃艇開始渡河,好在美軍的注意力都被不遠處的巴拿馬城激戰吸引,倒是為渡河創造了條件。
天空越來越暗,身后的巴拿馬城槍聲爆炸聲變得稀疏起來,這不是說已經拿下了巴拿馬城,而是隨著夜晚降臨,雙方都不得不罷戰休息了,畢竟冒著暴雨在夜晚打仗,幾乎和送死差不多。
由于北岸也被窒息轟炸過,所以堯戈等九頭鳥們不得不繼續帶著難受的防毒面具行軍。
云層很厚,行走在密林里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幸好任務是保護船閘,只需要順著運河走就行了,因為擔心地雷,所以一路走來速度并不算太快。
拖在最后的堯戈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至雙腳幾乎要麻痹時,才忽然覺得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然后一個手指在自己眼前晃了晃。
這是出發前定下的信號,代表著抵達目的地,開始檢查裝備。和戰友不同一樣,堯戈除了要檢查槍支和彈藥外,他從腰里拔出了一根一尺長的探雷針,又拿出了一把小旗。
探雷針其實就是一根硬質鋼針,這個小東西可以幫助他檢查和開辟通道,小旗則是為后面戰友準備的,依靠它們定位,不至于走到通道外面的雷區。
準備好以后,堯戈和幾位戰友迅速開始了先期的探雷開道工作,這是一個需要極其小心的活,由于美軍知道船閘的重要,所以在船閘兩側布了不少的地雷。
趴在泥水中,地面上還有殘留著爆炸后的味道,換做其它人肯定不會覺得有什么問題,但堯戈卻很清楚,空軍肯定利用前兩天天氣好的機會,用云爆彈炸過這里,因為云爆彈爆炸時會產生高壓,沖刷效應會將地皮給刮掉一層,所以可以很輕易的解決埋在土中的地雷。
不過空軍只能解決較遠地區,太近的話會傷害船閘,所以剩下的這段路要自己來開辟。
堯戈每次爬上一米,便要用探雷針小心翼翼的用探雷針刺穿泥土,還好這里是雨林,加上大雨的浸泡,土質變得極為柔軟,可以很輕易的刺穿。
探雷針不斷地刺頭泥土,一遍遍的偵測著,也不知道爬了多遠,突然,堯戈覺得探雷針撞到了什么硬物。
心猛地懸了起來!
堯戈先是往后倒退了一些后,然后低下頭,幾乎把腦袋浸在了水里,才重新拿起探雷針在剛才有硬物的旁邊又刺了幾下。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刺到得只是小石塊而已,但這幾下同樣堅硬的感覺,讓堯戈意識到,這下面有7成可能是地雷。
由于泥土稀爛,堯戈連匕首都沒拔出來,干脆地用手扒了起來,片刻后一個黑黝黝的鐵疙瘩便出現在了眼前。
美軍地雷還屬于老款,最要小心的是不要碰到頂部的觸發壓力桿,至于什么用細繩的絆雷,或者其它地雷暫時還沒發現,不過出于小心,堯戈還是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地雷四周,確定了沒有絆索之類的東西后,才慢慢起出地雷,將它放到旁邊明顯的地方,然后再插上一面紅色小旗。
要想拆掉這種地雷的引信其實很簡單,但需要時間,即使堯戈這樣的老手也要幾分鐘時間,雷區還不知道有多寬,何況一旦拆除引信失敗會驚動敵人,所以堯戈和幾位探雷戰士都沒有選擇就地拆除。
一枚,兩枚,三枚……。
堯戈也不記得自己爬了多遠,當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后,懸著的心猛然松了下來,悄悄拔出了匕首。
一位穿著膠皮雨衣端著槍的美軍士兵出現在了不遠處,這意味著雷區已經通過了,現在要考慮的是干掉這個家伙,然后發出信號。
巡邏的美軍士兵注意力都在遠處,也沒想到過敵人能不聲不響通過雷區,所以當堯戈從泥漿中暴起,匕首劃破喉嚨時,他都沒明白是被誰偷襲了。
輕輕放到倒尸體后,堯戈掏出了信號竹夾,咔噠咔噠幾聲輕響也暴雨中并不明顯,但聽在遠處等候的九頭鳥們耳朵里就是天籟。
更多的九頭鳥托著槍,沿著堯戈開辟的通道爬過了雷場,見到戰友開始過來后,堯戈重新舉起狙擊步槍,瞄準了黑暗中釋放著微弱燈光的船閘控制室。
瞄準鏡中,一道黑影陡然出現在了控制室門口,還不等站崗的美軍士兵發出呼喊,堯戈就從鏡頭中看到了一捧飛揚的鮮血。
和久經訓練,組建起就演練特種戰的九頭鳥們相比,外圍防守和警戒的美軍實在是太稀松了,短短幾分鐘后,就留下了八具尸體,而且都是連呼喊都沒發出。
堯戈迅速的調整了一下角度,選擇了正對控制室大門的位置,這樣做為的是萬一出現問題,可以迅速支援沖進去的戰友。
當他調整好位置后,幾位早已待命多時的突擊隊員一個深呼吸后,猛地踹開了大門。
堯戈只見到,先是一個美軍士兵被大門撞得猛然橫飛了出去,然后里面的美軍都呆住了,緊接著就是一陣密集的沖鋒槍聲響了起來。
槍聲,打破了暴雨的節奏,小軍營內頓時響起了一片慌亂的叫喊聲,可惜不等他們明白過來,十幾枚手雷就已經扔了進去。
轟轟轟……。
幾乎是同時,對岸的營地內也已經亂作一團,爆炸聲和慘呼聲此起彼伏,沖鋒槍清脆的噠噠聲更在告訴堯戈他們,對岸也得手了。
機槍對著小軍營猛烈地掃射著,可憐剛剛才從熟睡中醒來的美軍還沒明白怎么回事,先是被挨了一頓手榴彈雨,緊接著又被機槍掃過,木質營房眨眼間便千瘡百孔,里面的美軍尸體連收都收不起來了。
對機槍手們的瘋狂舉動,堯戈只是微微一笑,狙擊手講究的一槍斃命,這種浪費子彈的事情他才不屑于干,所以立刻調轉槍口看看還有沒有漏網之魚,當瞄準鏡慢慢沿著軍營橫掃而過,來到了一個角落時,瞳孔猛然縮成了一道寒星。
電報機!
“砰!”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堯戈就擊斃了這個躲在角落里正在操作電報機的家伙,但當幾分鐘后遠處傳來一聲劇烈的爆炸時,他和所有人九頭鳥的臉色都一下子陰郁起來。
很快他們便得到了消息,雖然海豹成功襲擊了營地,但在最后時刻,米拉佛洛雷斯船閘中的二號船閘還是接到了警示電報,啟動了炸藥。
萬幸的是,天亮后經過了解發現,美軍安放的炸藥布置手法出了問題,由于只有一側的船閘控制室啟動了炸藥,另一側被海豹端掉了,所以爆炸造成的傷害還不算很大。
兩座半船閘到手,意味著一件事情,美國東西海岸的聯系中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