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然如夢第十章 鳳儀宮中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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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鳳儀宮中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雪舞冰凝  分類: 雪舞冰凝 | 宛然如夢 
蕭青臧與上官憑走入鳳儀宮的時候,恰恰便見了寧宛然紅腫著眼圈,一面拭淚,一面與楚青衣說話的模樣,活似一個受盡委屈的小媳婦,不覺盡皆愕然。

上官憑便忍不住看了蕭青臧一眼。

蕭青臧的面色便有些難看,冷冷的掃了正站在一邊的晴兒一眼。

晴兒第一眼見了他,已然愣了,被這么一掃,早已雙膝一軟跪了下來。寧宛然此刻正與楚青衣說話,加上雙眸酸痛,壓根不曾注意到他進來了,此刻見晴兒忽然跪了,倒吃了一驚,忙轉頭看了一眼。不自覺的便微微蹙了眉,起身行了禮,緩緩道:“皇上今兒氣性倒大,只是不知在哪位姐妹那里受了氣,卻往臣妾這里沖著一介小小宮女發起怒來了!難道臣妾便是活該受氣的主么?”她語帶嘲諷,只是說不了幾句,卻早又眼淚汪汪,只得頻頻拭淚,越發顯得楚楚可憐,生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蕭青臧被她噎得面色鐵青,只冷笑向晴兒道:“你這主子倒是著緊你的很,想不到,朕有一日在這鳳儀宮里,倒是面對個小小宮女也須和顏悅色以待了。既如此,你便起來罷!”

他這般一說,晴兒更是不敢起身,只是伏地磕頭不已。楚青衣冷笑了一聲,便去拉晴兒,晴兒掙了一下,卻也不敢起身。上官憑眼見寧宛然再不復見昔日的冷淡克制,開口閉口間只是對了蕭青臧冷嘲熱諷,不由暗暗搖了搖頭,忽然便想起“一醉樓”上,她敲擊小碗,戲謔唱歌的一幕。心中便也有幾分明白,知她是這些年壓抑日久,終至潰堤,真性情便一發而不可收拾。

他略帶了幾分同情的看了蕭青臧一眼,開口為晴兒求情道:“這時天氣還冷。這個宮女也是隨了娘娘多年了,還請皇上饒了她罷!”

蕭青臧心中雖怒,卻也并不想與寧宛然為著些些小事就鬧得翻了,因向晴兒冷道:“滾出去罷!”晴兒低聲謝恩,這才起身退了下去。

楚青衣忍不住大罵道:“蕭青臧,你這個……”

寧宛然聽她開口便直呼姓名倒吃了一驚。忙伸手掩住她的口,此刻畢竟是在宮中,言辭夾槍帶棒猶可,直言不諱卻是大大忌諱的。一面捂了她口,一面向她施眼色,示意不可如此。

蕭青臧強壓下心中火氣,淡淡問道:“你怎么弄成這樣了?”

寧宛然微微瞇了眼。卻依然忍不住眼淚。勉強道:“只是眼內揉了沙子……”

蕭青臧見她眼淚直是止不住。不由擰了眉。轉身向上官憑道:“她今日這副模樣。怕是見不得母后了。你還是改日再來宮中拜見母后罷!”上官憑笑了一笑。忙應了。楚青衣尤且不肯離去。上官憑連哄帶騙才將她拉了出去。

蕭青臧坐了下來。又指了對面令寧宛然坐了。自己嘆了一聲。低聲道:“宛然。朕不知道這是怎么了……自你回了勝京。總也這般言辭冷峻、拒人千里。不過十數日后。你便是朕地皇后了。怎么卻還這般地執拗任性!”

寧宛然一面拭淚一面淡淡道:“難道皇上覺得。到了如今。臣妾還能若無其事、裝聾作啞地與皇上做那恩愛夫妻么?”淚水只是止不住地往下掉。這十年地眼淚倒盡數在今日流得完了。她無奈地想著。眼中酸痛不已連帶著心中便也有些淡淡地悲涼。語氣便也酷烈起來。

她冷笑道:“有時候臣妾真覺得自己便是一塊香餌。一南一北似是而非地爭奪著。明明奪地是天下。卻又總將我牽扯在內……”

蕭青臧忽然聽了這話。不由抿緊了唇。俊美地面上盡是冷意。眸中亦是寒光攝人:“朕若放任你留在南岳。你可會這般對岳漓涵說?”

寧宛然嘆了口氣,淡淡道:“岳漓涵斷不會對我說出這些話,他給不起,所以也說不出口。唯有皇上才能用這般施恩地口氣對我說。我已要封你為后了。怎么你卻還不滿足?”

他沉默了一會,不由也跟著嘆了口氣。慢慢道:“不錯,我已要封你為后了,怎么你卻還不滿足?”朕真是不明白,你還想要什么呢?

她搖了搖頭,拭去面上淚水,平和道:“臣妾如今其實很是后悔,當日若好好留在祈寧庵中,今日豈非也少了很多波折是非!至少也能裝聾作啞的過上數十年,總好過如今還活著,卻已知道今后數十年的生活與將來的下場……”

她無意再說下去,起了身神色寧靜道:“臣妾今日身體不適,不敢有污圣目,皇上請罷!”

蕭青臧默然,忽然便覺心神俱疲。

上官憑看著楚青衣悠閑自得的模樣不覺有些好笑:“如今可放心了?”

楚青衣搖頭道:“若要我當真放心,須得宛然離宮才成。不過看她今日這樣,其實也不曾吃虧,我心中稍稍好過些而已!”

上官憑只得搖頭,笑道:“本來今日是打算帶你見見太后的,誰知淑妃娘娘身體不適……”楚青衣沒好氣道:“別在我面前叫淑妃娘娘,聽著古怪,宛然就是宛然……”

他有些寵溺的笑笑,也并不與她強辯,隨口問道:“怎么忽然之間便淚流不止,看那模樣,怕不是砂子進了眼罷!”

楚青衣嗤的笑起來,便道:“那是石楠調的藥,只在帕子邊上抹上一點,拿了一揉眼睛,便是要流淚地,宛然還是第一回用,卻不知是何原因便害了眼睛……”

上官憑恍然,不由哭笑不得,嘆氣道:“這可真是……”

楚青衣接口大笑道:“真是自作自受……當日她原是看了有趣,才問石楠要了的,誰知竟哭成了這樣,這么多年,倒還是第一回見她哭,倒也楚楚可憐,很有些梨花帶雨……”

石楠調那藥。原是在棠勝苑中用的。她自己有時扮了花解語便也偶爾用用,曾在寧宛然面前戲稱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只是個男人,凡事再無不允地。寧宛然便也只是笑,果真問她要了少許,卻是悄悄抹在了楚青衣眼上。直弄得楚青衣淚流不止。趕緊凈了面,方才好了。因此她對那藥也是刻骨銘心、記憶猶新。

上官憑自己想想也不由一笑,溫和道:“有些時候,哭上一哭倒也不是壞事……”尤其是美人,他想著。忍不住看了楚青衣一眼,想著她連哭也是惡形惡狀的,還直接拿了自己當帕子用,不覺又是一陣失笑,心中滿是柔情。

晴兒拿了干凈帕子濕了水。小心為寧宛然敷著眼,嘆氣道:“日后可再不能胡亂的用那些藥,沒得弄得這般狼狽!”

寧宛然只覺眼上清清涼涼的極是舒服。忍不住嘆了口氣,低聲道:“如今還有你陪著,再過上數日,你便也要走了……”那時,我卻是連個說話的人也找不著了。

晴兒抿嘴一笑,低聲道:“你若舍不得我走,我不走便是了!”

她搖搖頭,笑了一笑:“再莫胡言亂語的,宮中終究不是久留之地。錢煜之還在京中等你出去好一家團圓呢!只是一來我心中畢竟舍不得你,二來,我若急躁的去求了他,只怕又有波折,說不得只有等到立后之后再放了你出去。這樣穩妥些,你也好多陪我幾日!”

晴兒沉默了一會,嘆氣道:“我也舍不得你……”宮墻深深,何時才是個頭呵!

寧宛然自覺舒服了些,便自己揭了敷眼地帕子。向晴兒眨了眨眼,笑了笑:“今兒哭了一大場,倒覺得心中舒服多了,原來這藥,竟還有這般的功效……”

晴兒不由噗哧一聲笑了起來,忍不住便道:“似你這般有事總也悶在心中,遲早也要悶得壞了,倒是該哭便哭才好……只是那藥太也厲害,可也不能胡亂地用……”因隨手在妝臺上拿了面鏡子給她。

寧宛然對著鏡子看了看。笑道:“這鏡中卻是哪里來的好大兩只桃子!”心中悵悵的,站在庭院中發了一回呆。才轉身吩咐道:“去春暉宮罷!”榮瑜忙應了一聲,一應人等便前呼后擁的直往春暉宮去了。

剛到了春暉宮門前,便有人盈盈地迎了上來,輕輕巧巧的行了禮,鶯聲婉鳴:“媚兒見過皇上!”蕭青臧微微擰了下眉,淡淡應道:“是媚兒,母后今日身子可還安好?”

那女子一雙妙目便略略的帶了幾分哀怨,垂首輕輕應道:“太后身子已好些了,想來用不了多久便能康復了!”一面說著,便一路引了蕭青臧進去。

蕭青臧進了春暉宮暖閣便見上官太后正倚在軟榻上閑閑的看書,神情雍容淡雅,極是安詳。上官太后此時也不過半百之齡,人又生的美貌,這么多年一直養尊處優,雖是剛剛病了一場,人比從前略覺蒼老些,看來也不過四旬左右。

見了蕭青臧進來,便含笑起了身,挽了他笑道:“皇上莫要多禮了,今兒怎么卻有空來?”又打量了他幾眼,因向那引路女子吩咐道:“媚兒去叫人送盅補氣湯來!”

那女子應了一聲,便緩步退了下去。

上官太后蹙眉看了蕭青臧道:“皇上這幾日氣色倒不甚好,是國事太忙了么?”

蕭青臧苦笑了一下,道:“母后,兒臣已令人接了宛然回宮……”

“宛然?”上官太后有一瞬地疑惑,旋即想了起來,道:“是馨兒么?倒是聽說她近年性子變了很多……”她眼神有些不豫:“哀家只怕她那性子依舊脫不了早年的嬌縱,皇上貿然決定立她為后,哀家其實是不贊同的!”

蕭青臧嘆了口氣,慢慢道:“母后見了她,便自然明白了,她如今比之昔日,當真是有天壤之別……”昔日只是驕橫任性,如今卻是執拗聰穎,綿里藏針,判若兩人。

心中忽然便覺得有些恍惚,十年光景,當真能使人變化如此之大么……

太后默然,半日才道:“若說皇后的人選,哀家覺得再沒有比媚兒更合適地了……去歲你去中虞前,哀家便對你提起過此事,當時你也不曾拒絕,只說是待中虞之事了結了再行商議,如今你卻打算如何處置?”

蕭青臧皺了眉,道:“過得幾日,朕會為她在京中擇個好人選……”他語氣已有些微微的不耐,索性便起了身:“母后既然安好,兒臣便不多擾了,母后只是安心修養為是!”

言畢徑自行禮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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