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類似這樣的“心里話”,郭守云是絕對不會直接說出來的,這一方面是因為這種話說了毫無疑義,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與這女人是同一種貨色,而且郭氏在走私方面的生意,要比烏克蘭汽油公司大的多。
“合作?我歡迎啊,”藏起心里的嘀咕,郭守云笑容滿面的說道,“對我來說,遠東原本就應該是一個開放的地區,我本人歡迎,而且也樂于接受所有符合規定,符合聯邦法令法規的外來投資,當然,在滿足了前兩個條件的前提下,我也會對朋友做出適當讓利的。”
“這么說,郭先生是把我當作朋友嘍?”季莫申科笑道。
“當然,”郭守云直率的說道,“難道說夫人還沒把我當作是朋友嗎?”
“呵呵,記得我岳父曾經說過,不是敵人的人就是朋友,”季莫申科微微一笑,說道,“而在我的眼里,郭先生顯然不是一個敵人,那么,我們自然應該成為朋友了。”
郭守云笑了笑,沒有說話,他知道,既然話說到這兒,面前這個女人肯定就要介入正題了。
“既然咱們是朋友,那郭先生是否介意咱們私下里談一個問題呢?”果不其然,季莫申科緊接著說道,“而這個問題,就是我今天過來的主要目的。”
“私下里談?”郭守云裝模作樣的皺起眉頭,愕然說道。
“對,私下里談,”季莫申科重申一句,而后扭過頭,朝自己身后的兩名保鏢說道,“你們都出去。”
“是,夫人,”兩位貌美女保鏢應了一聲,邁著妖艷的一字步。不緊不慢的走出門去。
“托洛克涅耶夫少校,”郭守云緊接著開了口,他對剛剛送來兩杯紅酒的少校說道,“你先出去吧,我有些要緊的事情要與季莫申科夫人商談,記住。不要讓任何人進來打擾我們。”
“是。先生。”托洛克涅耶夫少校點點頭。緊跟在兩位女保鏢地屁股后頭。走出了房間正門。
“好啦。現在這里已經沒有外人了。夫人有什么話可以直說了吧?”等到房門緩緩閉合之后。郭守云給自己點上一支煙。慢條斯理地說道。
“守云。哦。作為朋友。我這么稱呼你。你不介意吧?”季莫申科說道。
“當然不介意。”微微一笑。郭守云說道。
“謝謝。”季莫申科笑道。“在談論正式地問題之前。我希望守云能夠坦率地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么問題?”郭守云道。
“我來到列寧格勒之后,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季莫申科壓低聲音,說道。“我聽說維克托先生已經到了肝癌晚期,可能堅持不過年底了,我這兩天一直想確認這個消息究竟是不是真的,而守云這次來列寧格勒,是不是也是受了這件事的影響?”
郭守云心頭一動,他想到,既然這個女人問出了這么一個問題,那么有兩點很重要的可能性就出現了。要知道,目前維克托身染絕癥的消息。知道的人絕對不多,郭守云心算了一下,除了自己之外,知道這個消息地人就只有索布恰克、弗拉基米爾、維克托本人以及契卡俱樂部的有限高層人物了。前三知道這個消息很正常,至于契卡俱樂部那邊,則是自己有意透露給他們知曉的。換句話說,這件事的知情人,是屈指可數的。現如今季莫申科也得到了消息,那么一個問題就需要調查一下了:她這個消息是從何得知的?
毫無疑問。索布恰克與維克托本人。是絕對不會將這個消息透露給外人的,對他們來說。這個消息一旦走漏了,將會直接影響到列寧格勒派系的穩定。那些負責診斷病情的醫生,現在早就被清理掉了,死人是不會說話地,所以他們也沒有走漏消息的可能。扣除這兩個可能性,剩下的就只有弗拉基米爾與契卡俱樂部這兩方了,在他們中,是誰將這個消息透露給了季莫申科?而這個消息地透露,與季莫申科之間又是一種什么樣的關系?
在短短的一瞬間,這一連串的疑問,在郭守云的腦子里一閃而過,緊接著出現的,便是這兩種可能性背后所隱藏的一系列問題。
很明顯,無論這個消息是由哪一方透露出去的,都足以說明這一方已經與季莫申科建立了聯系,甚至是有了某種程度上的合作,在這其中,倘若是弗拉基米爾透露地消息,那么他與季莫申科合作的目的何在?他們彼此間又存在了一種什么樣的默契?反之,倘若是契卡俱樂部一方將消息透露出去的話,那么他們與季莫申科合作的目的又是什么?
前后比對,再結合季莫申科提出問題時那種不確定的語氣,郭守云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這些人直接合作,顯然還沒有達到彼此真正互信的程度,否則地話,季莫申科此刻就不會詢問自己“這個消息究竟是不是真的”了。
再,季莫申科這個女人,對她從合作那里得到的消息不予絕對的采信,反而要向自己征詢這一消息的可信度,這一反常的表現,又說明了什么?毫無疑問,這只能說明在這個女人心里,郭氏集團才是她最佳的合作伙伴。
“怎么,守云覺得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看到對方眉頭緊皺,好半晌都一句話不說,季莫申科忍不住追問道。
“呵呵,我想知道,夫人這個消息是從哪里聽說的?”收回心神,郭守云微微一笑,不答反問道。
“這一點很重要嗎?”季莫申科道。
“當然,因為我想知道,如此重要的消息,究竟是誰走漏出去地。”郭守云雖然沒有直接回答女人地問題,但是他卻用一個相對隱晦的方式,給出了一個明確地答案。
“我明白了,”季莫申科當下便明白過來,她微一點頭,嘆口氣說道。
“呵呵,夫人似乎有欠公允了,”郭守云笑道,“我回答了你的問題,而你卻不正面回答我的問題,這樣的合作,還能有多大的前景?”
“郭先生想要知道答案,我又怎么可能隱瞞?”季莫申科微微一笑,說道,“這個消息,是來列寧格勒之前,我丈夫告訴我的,而他則是從久加諾夫那里獲悉的。”
“該死!”郭守云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個嘴巴,他心道,“自己怎么把久加諾夫這茬給忘了,他那張大嘴巴,只要一知道這個消息,怎么可能會繼續隱瞞下去?為了能夠將列寧格勒派系盡早的根除掉,他恐怕恨不得拿一個高音喇叭,到處去宣揚等等!有些不對頭!”
思路擴展到這里,郭守云的腦海中靈光一現,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很要命的問題——久加諾夫是怎么知道這件事的?!
毫無疑問,從常理上推算,索布恰克也好,弗拉基米爾也罷,他們都不可能將這個消息透露給早就對列寧格勒派系虎視眈眈的久加諾夫,畢竟那會直接影響到他們的最深層利益。而契卡俱樂部他們的消息是從自己手中拿到的,具體時間,是在兩天之前。而季莫申科剛才的話,透露出了一個時間信息:第一,這個消息是她來列寧格勒“之前”,從她丈夫那里聽說的。第二,她說在列寧格勒這“兩天”,一直想確認這個消息是不是真的。從這兩個時間信息上看,久加諾夫得到消息的時間,應該是在三天前,也就是在契卡俱樂部獲知這個消息之前,他便得到信了。那么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出現了,這個消息是誰透露給久加諾夫的?!
不知為什么,在這一瞬間,郭守云忽然有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他的腦子里很突兀的出現了維克托那張布滿皺折與陰險的老臉。
老東西,這老東西如果久加諾夫那里獲知的消息,真的是維克托故意泄漏出去的,那么可以預見的是,一個很龐大的陰謀,已經在老狐貍的操弄下張開了“大網”,這個大網希望捕獲一些什么東西,郭守云現在還猜不到,他甚至不敢確定自己的這種猜測。可回頭想想,倘若這種猜測真的成立,那么聯邦政局的一場大變動,很有可能便迫在眉睫了,老狐貍這張網,極有可能是沖著久加諾夫這一派去的,他在引誘對方上鉤,打算一舉清除掉這一方“本是同根生”的政敵。
老狐貍為什么要先對久加諾夫動手?他是不是打算在清剿了久加諾夫的同時,也滌蕩掉遠東的勢力根基?動如此大規模的一場“戰役”,單憑一個列寧格勒派系顯然不夠,那么,老狐貍的手上還有什么潛藏的王牌?這一堆堆的問題,一下子淤積到了郭守云的腦子里,他忽然意識到,自己這位老岳父或許并沒有葉列娜說的那么簡單,他手里還藏著一些人所不知的底牌。
猛然間,郭守云對自己這次的列寧格勒之行感覺后悔了,不過再朝深處考慮一下,他又覺得有沒有此行,實際上都沒有分別,如果老狐貍真的在策動這樣一場陰謀,那么自己即便藏在遠東,可能也無法逃脫大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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