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軍演的日程安排,在經過了二十一號的最后集結期之后,進入了第二階段的正式演習階段,作為遠東的第一號強人,郭守云對類似這樣的東西并不怎么感興趣,他僅僅參加了一天的觀摩,便悄無聲息的打道回府了。而與他不同的是,巴巴趕來的守成怎么也不肯離開,為了能夠把握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他甚至還專門扯著大哥去見了一趟美軍指揮官克萊明少將,死氣白賴的跑到小鷹號上觀摩了一圈。
五角大樓顯然之前就對郭氏內部的領導層情況作了很詳盡的調查,他們對守成的喜好有很詳盡的把握,因此,他要求參觀小鷹號的要求,克萊明少將根本沒做多少考慮便一口答應了。不僅如此,在守成離開的時候,美軍方面還專門送給他兩件禮物:一艘一米多長、鈦金屬的小鷹號航母模型,兩把帶準具的M4卡賓槍。
守成雖然是郭氏集團的當家人之一,可是他的腦子從來都不會考慮太過復雜的問題,所以,兩份禮物只是令他頗感滿意,至于其他的,這小子根本沒往心里放。
守成不去考慮的問題,郭守云這個大哥卻不能不考慮,他知道,美國人這種低姿態的結交,絕不像表面那么簡單——兩支M能把遠東打下來嗎?很顯然,那不可能,而通過這種類似的小恩小惠,卻往往能夠起到更好的作用。
在演戲的第二階段里,郭守云雖然沒有留在那里觀摩,卻也對整個過程有部分的了解,按照符拉迪沃斯托克方面提供的消息,美軍在二十二號至二十四號的演習中,投入了血本。為了能夠準確得出俄軍方面航空兵、艦艇以及潛艇的攻擊能力,他們甚至拖來了一艘油輪,以此充當實彈標靶。
對于這些小毛鬼祟的東西,郭守云現在都懶得去理會。畢竟這種測算是雙向的,美軍能夠借此機會評估遠東太平洋艦隊地戰力,后同樣也可以,兩間唯一的區別。就在于遠東對美國本土沒有野心,而美國有點不太好說。
作為遠東與美國的第一次大規模軍事接觸,從十九號延續到二十六號的美遠軍事演習進行地頗為順利,按照各自軍方言人的說法,那就是“圓滿實現了此次軍演的各項目的”。而離奇的是,隨著軍演的正式結束,原本方方面面存在的抵制聲音幾乎是在一夜之間便消失無蹤了。在十二月月末地最后幾天里,莫斯科的各大報紙上,除了迎新年的報道之外,就沒有別的任何消息了,就好像就好像這一場引諸多爭議的軍演,從來都沒有進行過一般。
有些事情,如果報紙上有人炒作,當事人會擔憂,反之,如果沒人炒作。當事人會更加擔憂。就像郭守云,當來自國內外針對遠東軍演一事的批評一夜失蹤的時候,他所感受到的那種壓力更加強大了——在這件事情上。北京不吵了,莫斯科也不吵了,那是不是是不是意味著北京與莫斯科已經達成了某種人所不知的協議?毫無疑問,這一懷疑并非沒有根據。
十二月過去就意味著春節的到來了,而在這個新舊年交替地最后一刻,哈巴羅夫斯克迎來了今冬的第一場雪。雪下的很大,悄無聲息地飄飛了一夜,而在郭守云看來,這一場雪來的很及時,它的出現,就意味著遠東在秋去冬初之際不會面臨干旱的困擾了,剛剛在遠東各地墾荒下種的那些土地承包農,也可以松一口氣了。
就在日本海上的軍事演習還進行著地時候,郭守云便召集遠東各州的政府官員們開了九二年年末的最后一場政府工作會議。按照來自濱海、阿穆爾、哈巴羅夫斯克三大州及邊疆區提供的農業工作報告。三地的農業開工作已經有了初步的成果。在三地的南部地區,目前已經有近七千六百公頃。也就是七十六平方千米的土地得到了開利用,雖然這一數字與遠東現有的荒灘荒地數量相比,還是一個芝麻綠豆大地“小字”,可它畢竟意味著一個良好地開端,意味著明年收獲季節之后,遠東部分地區的農產品可以實現自給了。
而在提交這份農業工作報告地同時,三地的農業主管官員也做出了一項不太令人滿意的經濟預估,他們認為,由于今年三地農戶還處在墾荒初期,因此,盡管郭氏集團對他們的開項目給予了很大的資金支持,可是這些農戶在各方面的投入仍舊比較大。另外,由于郭氏集團在過去的展過程中,一直采用稀缺類農副產品大規模走私的方式,填補遠東相關方面的需求缺口,因此,遠東部分農產品的價格相當低廉。這兩結合在一起,就形成了一個對遠東農業展相當不利的局面:遠東農戶的生產投入過大而贏利太小,有些作物甚至可以用入不敷出來形容。
毫無疑問。如果這個問題得不到很好地解決。那么遠東農業地展將成為一句空談。明年地收獲季節之后。遠東剛剛出現一絲起色地農業經濟。將會直接出現全方面衰退地局面。
遠東三州農業主管官員這一系列問題地提出。令郭守云徹底感受到了宏觀經濟問題地復雜性與矛盾性。很明顯。目前郭氏集團要做地。就是盡一切可能穩定遠東局勢。給遠東上千萬民眾帶來日益富足地生活。從而應得他們地支持。可這一個農業問題地提出。馬上就在這一工作上制造了一個矛盾:市民階層與農業階層之間地利益矛盾。
誰都知道。市民階層是靠領工資過活地。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無論農業豐收還是歉收。他們地工資都是固定地。在這種情況下。他們自然希望市面上地農作物產品價格越低越好。只有那樣。他們才能在“吃”這一項上投入更少地消費。
反過來。再從農業從業地身上來看。他們投入到農業生產中地消耗。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固定地。因此。他們自然希望農作物產品地價格越高越好。因為只有那樣。他們才能獲得更高地收益。
面對這樣兩個無法調和地矛盾。作為遠東地最高決策。郭守云應該作出何種選擇?顯然。如果是出于長遠利益地考慮。他就必須保證遠東農業有一個較為廣闊地展空間。可這樣一來。他就不得不犧牲遠東市民階層地利益。并在一定程度上。激化遠東社會地內部矛盾。最重要地是。在做出類似這種決策地時候。他還必須先犧牲掉郭氏集團地部分利益。要知道。在過去相當長地一段時間里。郭氏集團在公然走私農副產品地生意上獲利頗大。沒有了它。郭氏將會失去一條財源。
在這個矛盾地利益問題上。郭守云猶豫了兩天。他曾經希望能夠想出一條兩全之策。以便在保住農業展地同時。維護好市民階層地利益。但智庫小組最終明確地告訴他。這種矛盾地問題根本無法解決。“魚”和“熊掌”是不能兼得地。
年末遠東各州政府工作會議持續召開了五天,最終,郭守云拍板定案,自明年收獲季節前三個月開始,郭氏進出口貿易公司將徹底放棄對農副產品的走私運作,同時,由遠商行出面,調控遠東全境的農副產品價格。再,為了防止遠東農作物價格上調在聯邦內部形成“水吸效應”,郭守云還要求各部門拿出具體的嚴格措施,杜絕遠東以外的聯邦地區向境內走運此類商品。
郭守云內心的矛盾似乎也隨著遠東農業階層與市民階層之間矛盾的披露,而愈顯尖銳了,他就是這樣一步步察覺到,遠東地區經濟的獨立展,對該地區的獨立傾向催生起著多么關鍵的作用。
他認為,經濟對于一個國家來說,不僅僅是上層建筑組構的基礎,同時,也是這個國家維系生存的最必要保障:地區性經濟的展不平衡,將有可能帶來某種程度上的國家分裂傾向;民間經濟展的不平衡,也就是貧富分化的程度過大,將會導致社會的割裂,動亂的滋生;而國與國之間經濟展的不平衡,那就意味著國際局勢的動蕩,甚至是戰爭的威脅。
經濟就是利益,利益就是“原罪”,郭守云作為一個“原罪”中最先獲益的人物,他感覺自己到了“反哺”的時候了,或說,那些最先富裕起來的人們,到了真正帶動后富的時候了。可是一個很關鍵的問題,在遠東的地面上,有多少先富起來的人,愿意舍棄謀奪更大利益、攢取更多資源的機會,掉過頭來去理會那些曾經與他們一樣的“窮人”呢?
“不真正走到這個位置上,也許一個普通人永遠都無法理解斯大林消滅富農階層那一決策的無奈性,因為對于一個人來說,他擁有財富數量是與其擁有的良知成反比的,沒有決絕的性措施,遠東只能走富人愈富、窮人愈窮的割裂之路。于是,在九二年將逝、九三即來的最后一段時間里,我尋找到了新年份的主要工作方向。”在新年到來的最后一個夜晚,郭守云在他的筆記上記下了這么一段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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