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守云喜歡莫斯科這份熱鬧勁,這話說的是絕對沒有絲毫錯處,毫無疑問,如果俄羅斯沒有這份熱鬧勁,那就沒有可以投機取巧的中俄邊境貿易;如果俄羅斯沒有這份熱鬧勁,那郭氏集團就不可能有投機倒把、收買軍政官員、乃至最后家崛起的機會;如果俄羅斯沒有這份熱鬧勁,那郭守云這個前世的騙子,就根本沒有機會在遠東渾水摸魚、大肆斂財。
郭守云的個人才能固然很卓絕,但是他的那份才能全都屬于歪才一系列的,像他這種人,只有在亂世中才有崛起的機會,也只有在亂世中才有最好的存活空間。“時勢造英雄,”這句話固然不適合用在郭守云的身上,但是“時勢造梟雄”這樣的說法,卻是絕對適合他的。
從國內回到遠東,郭守云一方面對莫斯科新一輪的混亂局面樂觀其成,一方面也面臨著一系列的問題亟待解決,很坦率的說,這些問題有一部分相當棘手。畢竟遠東是屬于俄羅斯的,郭守云喜歡混亂的局面,喜歡騎墻看戲,但這并不意味著他自己就能完美的獨善其身,基于他本身的地位和實力,無論是政治斗爭的哪一方,都會盡一切努力來拉攏他,如果拉攏不到,那自然就會想辦法除掉他。還是那句話,在矛盾激化的情況下,任何勢力之間都只存在“敵”、“友”這兩種關系,而一旦沖突生,最先遭難的,也絕對是想要保持中間立場的所謂溫和派。
二月十七號,哈巴羅夫斯克初春里難得的一個細雨天氣。從一大早起來,天空就陰沉沉地,厚重的烏云沉甸甸的壓覆在整個城市上空,帶給人一種很壓抑的沉悶感。而到了上午九點半鐘地時候。隨著一律東風的吹拂,淅淅瀝瀝的小雨終于落了下來——這是九二年遠東的第一場春雨。
在遠東商業銀行內那間屬于的辦公室里,郭守云坐在豪華而不失典雅地棗紅色辦公桌后面,神情專注的審閱著面前地一大堆銀行資金賬目。這兩天,對銀行里的事務。郭守云感覺很鬧心,這倒不是說銀行的資金賬面出現了什么問題。在這方面,行里的會計師團隊一向做的很好,他們做出來的賬目明晰細致,不會有任何問題。況且郭守云作為銀行的總裁,他對自己的錢袋子也抓得很緊,憑著他那個腦袋,一般人要想做假賬欺騙他,還真是不太容易。
不過賬面清晰并不意味著行里的錢不會被人“偷”走,就在前天,銀行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分行就出了狀況。兩名現金出納伙同分行經理。卷走了分行準備投放到米利科沃聯營木材公司的一千七百萬盧布現金。這三個家伙在這件事上顯然籌劃了很久,他們連去往日本地簽證都辦好了,在侵吞了這筆現金之后,他們直接在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登上一艘去往日本札幌地客輪。不過盡管他們的計劃很巧妙,可還是低估了郭守云在遠東的強大根基與雄厚實力。直到他們所乘坐的客輪出了港的時候,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分行方面才察覺到出了狀況,隨后。便向哈巴羅夫斯克方面做了匯報。
說實話。一千七百萬盧布的現金,在郭守云的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但是他和東婷不同,他可以隨手把這一千七百萬盧布花掉,也可以把它送人,甚至可以把它扔進水溝,卻絕不能允許別人用騙、搶地方式從他手里奪走,更何況,這三個家伙還是銀行旗下地員工。如果這次他郭守云不采取嚴厲的措施,那么今后還沒準會出什么狀況呢。
在這種情況下,郭守云也沒做什么,他就讓身為秘書地波拉尼諾夫給身在馬加丹的莎娜麗娃掛了個電話,而在隨后的四個小時時間里,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的幫會就行動起來。說實話,在如今的遠東,莎娜麗娃的幫會比警察能干,警察能夠查到的東西他們肯定能夠查得到,而警察查不到的東西,他們同樣也能夠查得到,畢竟在幫會里,有很多中高層的骨干,都是前蘇聯克格勃旗下的精英特工,再加上從克格勃手上接過來的線人體系,如今的遠東幫會已經可以算作是真正意義上的黑“社會”了。
幾乎沒有花費多大力氣,幫會就查到了這三個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的能人,不過到了這個時候,這三個家伙已經乘客輪飄揚海上了。幫會的能耐再大,也不可能把手伸到茫茫的大海上去。出于無奈,莎娜麗娃一方面同日本方面幾個有聯系的幫會取得聯系,希望他們配合抓人,另一方面,又將調查的結果回報給了郭守云。
小樣,逃到海上去就算完事了嗎?莎娜麗娃的幫會無法把手伸到大海上去,但是在遠東,卻有的是人可以把飄行大海上的三個家伙揪回來,不說別的,至少駐扎在遠東的太平洋艦隊巡邏艦就能把這事辦了。
了解行情的人都知道,從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乘船去往日本札幌,必須繞過薩哈林島,從韃靼海峽入海口橫穿過去,而在這一帶海域負責駐防的,便是太平洋艦隊的濱海區艦隊。
面對這種情況,著實有些懊惱的郭守云,直接聯系了濱海區艦隊司令阿布拉莫夫中將,而在電話里,他僅僅交代了幾句話:“我現在只要人,把人帶回來,所有錢都是你們的。”
一千七百多萬盧布,按照現在的市值計算,那就是一百多萬美元,這一筆錢對郭守云來說也許什么都不是,但是對一向不怎么富裕的濱海區艦隊來說,那就不是一個小數目了。因此,在郭守云打了招呼之后,濱海區艦隊當即對游弋在附近海域艘火炮護衛艦向客輪航線地帶移動。
就這樣,三個卷款出逃的家伙。逃走得快回來的更快,在免費乘坐了一趟軍艦之后,他們鼻青臉腫的被押回了位于符拉迪沃斯托克金角灣地太平洋艦隊基地。
隨后,這三個家伙得到了擔任太平洋艦隊動員局局長費多羅夫中將的親自護送——對于費多羅夫來說。他早就期盼著有這么一個機會了,作為一個出生在中國的太平洋艦隊將領,他希望能夠借此機會同郭守云這位強人結識一下,而今,這個機會總算是送上門來了。
三個膽大妄為的家伙。在被押解到哈巴羅夫斯克之后,郭守云根本沒有直接出面去處置他們。對他來說,只要知道這些人被抓回來就夠了,至于說后面地事情如何處理,相信幫會和內務部方面能夠達成最佳的妥協。
抓這么幾個小毛賊,畢竟只是一個小插曲,郭守云沒心思理會這些小事,他現在更加關心的是,銀行名下的大筆富裕資金應該用到什么地方去——錢少了人會愁,因為不夠花,而錢多了。人同樣也會愁。為投資方向而愁。
“咚咚咚”就在郭守云剛剛在一份文件上簽下名字的時候,辦公室那扇奶白色地開合門被人敲響了。
“請進,”郭守云頭也不抬的說了一句。
“先生,”波拉尼諾夫推門走了進來,他手里拿著兩份文件,徑直走到郭守云地辦公桌前,說道。“瑞士銀行那邊的簽函過來了。他們說還需要您的親筆簽名以及指紋信息,因為涉及到保密度的問題。他們希望您能夠親自去一趟瑞士,當然,如果實在脫不開身的話,他們也可以派專人過來替您辦理。”
“讓他們派人過來吧,”郭守云將手上兩份文件上的數據比對了一下,然后一邊說著,一邊提筆在其中一份文件的尾頁上簽下了名字,“開一個私人的保險柜而已,我犯不著往瑞士跑上一趟。”
“那好,我稍后就去回復他們,”波拉尼諾夫點頭說了一句,隨即,他將手中的文件放到郭守云面前的辦公桌桌角,又說道,“先生,這是從莫斯科過來兩份加密傳真,是霍多爾科夫斯基先生給您來地,他剛才還專門提醒了一句,希望您盡快看一下,然后和他聯系一下。”
“哦?”郭守云手里抓著鋼筆,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波拉尼諾夫,笑道,“這家伙從北京回來了?我還以為他這輩子也不回來了呢。”
“好啦,看看上面都有些什么東西,”郭守云繼續看著自己地文件,說道,“你給我念念。呵呵,照我估計啊,這個霍多爾科夫斯基肯定沒什么好事,他這個人屬夜貓子的。”
文件是加密傳真過來的,那就說明里面的內容是保密程度較高的,而郭守云現在讓自己的秘書替他念,這直接反映出來的,就是他對波拉尼諾夫地信任。
老實說,這段時間跟在郭守云地身邊,出身克格勃的波拉尼諾夫雖然感覺很勞累,但是他地心情卻好得很,因為他能自內心的感受到郭守云的那份善意。更何況,郭守云給他的待遇很高,每月三萬五千美金的本薪,再加上時不時放的紅包,足以讓他和家人在俄羅斯過上過去只有上流人物才能享受的生活。最為重要的是,跟著郭守云,他波拉尼諾夫收獲的不僅僅是金錢,還有更加崇高的地位和權力,而他的家人乃至親屬,都能從中得到最誘人的實惠。
波拉尼諾夫是一個沉默寡言、心思深沉的人,他的個人好惡與喜怒,從來都不會表現在臉上,就像莎娜麗娃所說的,波拉尼諾夫就是克格勃精英中的精英,是被抽掉了神經中樞的人,即便在他身上捅一刀,都很難從他臉上看到肌肉的抽搐。可臉上沒有表現,并不意味他就沒有心理活動,對于如今的波拉尼諾夫來說,他最珍惜的就是眼下的生活,最痛恨的就是那些企圖打擾他這種幸福生活的人,所以說,郭守云給與他信任是很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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