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換一個角度考慮,郭守云覺得,目前,這個由三家財團組構起來的東部財聯,顯然與摩根斯坦利這個巨無霸之間有著某種程度上的矛盾,自己之前拒絕了摩根的合作要求,現在卻同他們走到了一起,那回過頭來,肯定就會招惹上虎視眈眈的摩根斯坦利。交一個朋友,惹一個敵人,這事說起來好像也沒占什么便宜。
“先生還有顧忌是嗎?”在郭守云沉默思考的時候,希奎娜那雙漂亮善睞的眸子,一直饒有興趣的盯在這個年輕東方人身上,說實話,她對這個男人感興趣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從兩個月前,她就已經把郭氏集團以及這個其貌不揚的男人納入了視線。年輕,老成,膽大,莽撞,小心,謹慎,藏巧于拙,鋒芒畢露,這一大堆彼此間相互矛盾的詞語,似乎都能用在這個人的身上,與其說他是一個人,希奎娜倒是更愿意相信這個人患有精神分裂癥,他的腦子里具備雙重的性格,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性格融匯在一起,交替出現,從而令這個人在很短時間內打造出了一個類似神話般的商業奇跡。如果可能的話,杰奎娜真想把這個男人的腦子刨開,看看那不大的腦殼里到底裝了些什么東西。
郭守云沒有說話,他必須抓緊時間把這一次可能性合作的前前后后都想清楚,而希奎娜在這個時候開口,其目的也有打斷他思路的考慮。
“其實即便先生不說我也清楚,您的意向,是要把郭氏集團打造成一個家族式的產業,”見郭守云不搭腔,希奎娜笑了笑,繼續說道,“但是很坦率的說,隨著世界局勢的展,如今的經濟環境。已經不適合一個純家族式的產業繼續生存了。坦率地說,我們東部財聯一直以來都與摩根、克利夫蘭、杜邦等存在著競爭的關系。但是在一定程度上,我們也在商業上進行著彼此地滲透,就拿摩根斯坦利來說,他們就控制著我們波士頓百分之七的股份,而我們也掌握著他們旗下部分產業地股份。”
希奎娜說到這里沉了沉,她看著眉頭緊鎖的郭守云,稍一思索,才繼續說道:“商業投資說白了就是一個沖浪的過程,我們手中所掌握的資金。就是我們可以憑依的舢板,那隨時都可能沖襲而來的風險,則是或高或低的海浪。家族式的商業鏈條,無非就是一板獨木舟,它所能夠的風浪實在小地可憐,而經過了彼此滲透的商業聯合,則可以視作躉船。前后兩在抗擊風險的能力上,自然無法同日而語。現在的情況是,我們知道先生需要什么,而先生也知道我們在追求什么,大家的意圖彼此心知肚明,這便是我們合作的最大基礎,當然,在此之前,我們希望郭先生能夠徹底放開那種小家子氣的家族觀念。先生必須明白一點,如今地商業世界。是一個人才至上的世界,單單以血親維系起來的家族,呵呵,能有多少人才出現?如果先生的野心只是想要維持在如今的水平上,那自然一切都無妨,但是如果先生想要有更大的作為,那么您的家族還能維持到什么時候?”
郭守云抬起頭,瞟了對面的女人一眼,笑而不語。s他的這份笑容,竟然令希奎娜有了一種莫名奇妙的尷尬感覺。怎么說呢,就好像是自己地騙術被人當場揭穿時的那種感覺。
“郭先生可是有了決定了?”說起來希奎娜也不是一個簡單人物,她出身肯尼迪家族,是家族第五代上的領軍式人物,在如何掩飾自己的感情方面。她可是很有一套的。面對郭守云這種似乎勘破一切的笑容面前。這小女人沒有慌亂,反而是以退為進。用問的方式干擾郭守云的思路。
“恩,就算是有決定了吧,”郭守云是什么人啊,他上輩子就能面不改色的詐騙巨額資金,如今作為死過一次的人,他要想考慮地問題,又怎么會被別人三言兩語就岔開了。
“怎么說呢,你們的這個合作意向,我倒是有些感興趣的地方,”郭守云老神在在的往椅背上一趟,伸手撫摸著額頭,一臉坦誠的說道,“不過呢,在某些細節地方面,我還有幾點異議。”
“哦,先生能否地說得具體一些?”希奎娜一愣,隨即若無其事的笑道。
“呵呵,現在還說不好,”郭守云聳聳肩,說道,“不過呢,我有一點倒是想要提前申明一下。”
“先生請講,”希奎娜笑道。
“是這樣地,”郭守云說道,“剛才希奎娜小姐也說了,家族式的產業展模式,已經跟不上當今的時代展了,對于這一點,我個人深表贊同。不瞞你說啊,我這段時間也一直在考慮集團未來的展問題,并且已經有了初步的構想。”
“是嗎?”正所謂聞弦音而知雅意,郭守云的話說到這,希奎娜臉上的笑容就顯得有些僵硬了,因為她能夠猜到這男人接下來要說什么了。
“其實呢,我對貴國各大財團的展模式相當感興趣,”郭守云沒有理會旁邊的女人,他笑瞇瞇的繼續說道,“就拿你們波士頓財團來說吧,一個波士頓財團總部,目前還是家族式的產業,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們肯尼迪家族,只是財團總部的五大股東之一。而在財團總部之下呢,又有數十條分支,像波士頓國民銀行、德克薩斯人壽、漢科克人壽,以及主營航空工業的特克斯特隆,主營軍工的貝爾,當然,還有什么雷錫昂、波拉雷伊德等等等等。恩,這種方式很好,很先進,很合理,既能擺脫家族產業的條條框框,又能有效地控制家族旗下資產,像這么好的方式,我們郭氏實在是有必要搞一下拿來主義,嘿嘿,好好的學上一學。如果希奎娜小姐不介意的話,你們的合作意向。我基本上可以認可,不過呢。我希望貴財團還能稍稍登上一些時日,等我把集團該組的事情完成之后,咱們再繼續談下去。希奎娜小姐,您的意思呢?”
“一個能在短期內迅速起家暴富的年輕人,自然有他的過人之處,”如今地希奎娜是真正的領會到這一點了。
很明顯,在東部財聯所提供地這一份合作意向中,存在的一個最大問題,就是類似商業欺詐的偷換概念。整個合作項目中的股權交換,東部財團所打得主意,就是用財團下屬二級產業的股權,來套換郭氏集團核心產業層的股權。在如今郭氏集團產業鏈條不明晰的情況下,這種合作交易看上去很公平,如果不是很聰明的人,甚至還以為郭氏從中占了很大的便宜。但實際上呢?明白地分析一下這圈套就很清楚了:通過合作,東部財聯拿到了郭氏集團核心產業層的股權,尤其是那部分股份配置優先權,那么今后,郭氏集團向其他經營領域擴張,無論是郭氏礦業也好,郭氏石油公司也罷,東部財聯都能夠根據核心產業層的股權,以及那部分股份配置優先權,從郭氏集團的擴張中撈到大筆的實惠。而反過來呢。郭氏集團換來的只不過是東部財聯旗下二級產業的股權,也就是三家銀行地股權,那么只要這三家銀行不進行大規模的擴充展,那么郭氏集團可以獲得的利益就少得可憐了。啥叫以近期利潤套取遠景利益,這就是一個最大的、最隱蔽的商業欺詐形式。
像這種技術含量很高的商業欺詐方式,都是西方達國家明出來的,而在新殖民主義擴張猛烈的七八十年代乃至九十年代初,這種欺詐方式令西方跨國財團無往不利,大批展中國家的商業利益,就是這么被人家套走的。而回過頭來,受騙地一方還渾渾噩噩的對一切茫然不知,整日里抱著自己的賣身錢數個不亦樂呼。
郭守云作為一個從二十一世紀過來的人,他盡管對這種高明的欺詐方式不甚了解,在咋一接觸的時候會被暫時蒙蔽。但是只要安下心來仔細想一想。那這種陰謀就無法逃過他的眼睛了。
他現在也說得很具體了:不是要交換股份嗎?很好,我也把遠東商業銀行和郭氏商貿變成一個財團旗下的二級產業。咱們要換那就等我改組完了再換,有什么啊,光腳的還能怕那些穿鞋的?整到最后,我大不了讓兩家二級產業統統破產,讓你們這一群美國佬偷雞不成蝕把米。有本事,有本事你們把波士頓國民銀行也折騰黃了。
“郭先生真是算計地點滴不漏啊,”陰謀被人家當面戳穿,希奎娜反倒不覺得尷尬了,她嫣然一笑,說道,“那既然如此,看來我們有必要重新起草一份合作意向了。”
“嗯,那就要看貴財聯的意思了,”郭守云笑咪咪的站起身。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痛快,大家耍陰謀玩手段沒關系,誰要是看不破,那就只能怨自己白癡,不過既然被人看破了,那合作就要重新開始談了,什么叫紳士啊,這就叫他娘的紳士。
“怎么,郭先生不想聽聽我提出的下一步合作方案嗎?”希奎娜坐在椅子上,看著正在整理西裝地郭守云,笑道。
“當然想,”郭守云站在水晶玻璃桌前,笑道,“不過今天恐怕是不行了,因為我還有些家事需要回去處理,如果希奎娜小姐有興趣地話,我們可以另外約個時間詳談。”
“呵呵,那倒也是,我想希爾頓酒店的李先生,也應該等地不耐煩了吧。”希奎娜站起身來,貌似心不在焉的說道。“希奎娜小姐看來知道的事情不少啊,”郭守云毫不慌亂,這一點,他提前已經有所預感了。
“當然,華盛頓生的一切,無論巨細,只要我想知道的,就很少有人能夠瞞的過去,”希奎娜笑道,“不過郭先生現在也應該能夠體會到了,我們東部財聯是真心實意要與您合作的,不然的話,只要我稍稍放出口風,先生您今天恐怕就離不開這個囚籠般的地方了。”
“如果能有這么漂亮的希奎娜小姐作陪,那在這個囚籠里多呆上幾天,也未嘗不是件賞心悅目的浪漫事,”郭守云聳聳肩,語氣輕松的說道。
“先生說的是真心話嗎?”希奎娜那兩道細長的眉毛輕輕一挑,輕聲笑道。
“你說呢?”郭守云盯著女人的兩只眼睛,不答反問。
“呵呵,郭先生實在是個有趣的人,”希奎娜避開男人的視線,伸腳踏上椅子邊的一個黑色按鈕,同時說道,“為了能夠同先生這么有趣的人進一步合作下去,我倒是很希望您能夠盡快離開這個地方。啊,紅色的遠東究竟是個什么樣子?我曾經有過無數種猜想,嗯,也許過不了多久,我就能夠親眼去那里看一看了,希望到時候郭先生能夠替我充當一次導游。怎么樣,希奎娜的這個要求不算過分吧?”
“當然,我很樂意效勞,”郭守云上前一步,執起女人雪白膩滑的小手,輕輕在那近乎透明的手背肌膚上親吻一下,很是紳士的說道。
“小姐,”就在郭守云吻上女人手背的時候,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個身材魁梧、耳邊還掛著單耳耳麥的大漢站在門口,恭聲說道。
“用我的車送先生回希爾頓酒店,”將小手抽回來,希奎娜面無表情的說道。
“是,”大漢明顯愣了一下,不過很快便低頭應道。
“多謝希奎娜小姐,咱們遠東再見。”郭守云也不客氣,他朝站在門外,目瞪口呆的范德比爾特微一點頭,而后也不理會門口另一側的里爾克,就那么施施然的走了。
“你們都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等到郭守云的腳步聲去遠之后,希奎娜才對堵在門前的眾人說道。
“哦,希奎娜小姐,消毒室”范德比爾特這時候才回過神來,他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說道。
“不用了,”希奎娜背過身,語氣冷漠的說道。
房門緩緩的閉合,范德比爾特瞅瞅一臉茫然的里爾克,再瞅瞅同樣愕然滿臉的幾名保鏢,最后又將目光投向了郭守云所離去的方向。他現在心里有一種強烈的好奇,他很想對郭守云這個人做一番更加深入的了解,以便了解這個男人究竟有什么樣的魅力,竟然可以在短短十幾分鐘的時間里,便將一個有著病態般潔癖的女人變得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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