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里爾克的引領下,郭守云牽著維克多的手走進了辦公室。咋一到這么個陌生的環境里,而且還有幾個陌生人,維克多顯然有些懼怯,她緊緊抱住郭守云的胳膊,整個身子幾乎都藏在郭守云的身后,只探出半個小腦袋,用那雙明凈的眸子在四周警惕的打量著。
從郭守云進入辦公室的那一刻起,菲爾娜的目光就始終盯在這個中國年輕人的身上,老實說,在她看來,這個可以在阿穆爾州翻云覆雨的中國人如今僅從外表上看,絕對算不上多么出眾的人物,他的一切似乎都是那么平平無奇,尤其是那副笑容可掬的面容,給人的感覺絕對是無害的。如果說放在茫茫人海里,恐怕他身邊那個看上去純的仿若精靈般的小姑娘,更能吸引人的眼球。
“里爾克先生,這位是……”在辦公室里那張寬大的沙發前坐下,郭守云一邊看著菲爾娜問道,一邊用力拽住維克多的手腕,不讓她從自己的身邊逃開,否則的話,這小丫頭肯定又會鉆到墻角里去。
維克多顯然對坐在沙發上的感覺非常不適應,她連連掙動著小手,試圖從郭守云的身邊逃開,但是卻沒有成功,最后也許是掙得急了,她俯下身子,一口將郭守云的手腕叼在了嘴里。
這時候郭守云正好在詢問菲爾娜的身份,他感覺到自己的手腕上傳來一陣兒溫濕,馬上就意識到發生了什么——“這小祖宗,不會是要咬人吧。”
不過幸好的是,維克多并沒有直接咬下去,郭守云扭頭看她的時候,她只是做著一個咬人的動作,同時瞪著一雙大眼睛,作出一幅威脅的姿態。
郭守云的心中一動,他知道自己這幾天同維克多的接觸正在一步步展現成果,這個野性十足的小丫頭,現在正在一點點的接受自己。
狠狠心,郭守云決心拼搏一把,他朝目露兇光的維克多笑了笑,一只手仍舊緊緊抓住她的手腕,同時側過身子,用另一只手在她那柔順的褐發上輕輕的撫mo著。
不得不說郭守云的膽子的確很大,依照維克多那一身野獸般的力道,這一口如果真的咬下去,估計那兩排細密的銀牙,能把他那腕骨生生咬碎。不過這一次幸運之神顯然仍舊站在郭守云的肩頭,隨著他的撫mo,維克多眼睛里的兇光一點點的退卻,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絲短暫的迷茫與越來越濃厚的依戀。在將那個咬人的動作僵持了幾分鐘之后,維克多松開嘴,用那挺直的小鼻子在郭守云的胳膊上嗅了嗅,然后就那么拱著小屁股擠到了他的身后。
里爾克與菲爾娜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他們搞不懂郭守云身邊這個看上去已經十六七歲、但是言行舉止都還像是頑童一般的小女孩究竟是什么人。
“里爾克先生,怎么啦,這位漂亮小姐的身份難道還是保密的嗎?”首次安撫了維克多這個小東西,郭守云的心情大好,他向沙發前坐了坐,給身后的小家伙讓出一些空間,同時對里爾克說道。
“啊,郭先生說笑了,”里爾克回過神來,慌忙介紹道,“這位是我的女兒,菲爾娜,她也是我在公司里唯一的助手。”
“哦,原來是菲爾娜小姐,很高興認識你。”郭守云沒想到里爾克有這么大一個女兒,一時間也頗感意外。
“郭先生,能結識您菲爾娜也感覺很榮幸,”菲爾娜看了看幾乎將整個身子都藏在郭守云的背后維克多,笑道,“不過……先生身后這位姑娘是……”
“菲爾娜!”里爾克似乎對自己女兒詢問這么冒昧的問題頗感不滿,他看出來了,郭守云身后那個女孩并不是智力殘障,她之所以會表現的如此幼稚,完全是人為造成的,說白了,那就是有人專門把她訓練成這個樣子的。
“菲爾娜小姐是說小家伙嗎?”郭守云對菲爾娜的這個問題倒是沒有絲毫的不瞞,他側過身子看了一眼身后的維克多,小家伙此刻正蜷縮在沙發里,用牙齒有一下沒一下叼啃著手里的一個面包袋。
“她叫維克多,”郭守云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憐愛,同時語氣溫柔的說道,“嗯,她可以算是我的妹妹,也可以算是我的……老師,對,沒錯,老師,這段時間,我從她的身上明白了很多東西。”
“郭先生的話……我不太明白,”菲爾娜頗感疑惑的說道。而同她相比,里爾克倒是看出了很多東西。
“菲爾娜小姐,我說的話你沒必要都搞得那么明白,”郭守云若無其事的瞟了一眼放在辦公桌正面位置上的那份明顯沒有碰過的餐點,不無嘲諷的說道,“就像我說的,我今天之所以到這里來,是因為我對里爾克先生所說的那個有新意的合作方式很感情興趣,所以菲爾娜小姐只需要明白我的誠意就可以了。至于說其他的心思,你還是暫時收起來的好。”
郭守云這一番話說的毫不客氣,無論是里爾克還是菲爾娜,都聽出了他這番話中所隱含的意思。
“菲爾娜,把這些東西端下去,”里爾克顯得頗為尷尬,郭守云的精明超出了他的想像,而女兒今天不智的拙劣表現,也令他頗為失望,“順便把我的碧螺春茶拿來。”
“不急,”不等菲爾娜有所動作,郭守云便笑著說道,“里爾克先生看起來是真的還沒有吃午餐吧?看得出來,你對咱們之間的合作也是頗為期待的。嗯,雖然說菲爾娜小姐所準備的這份午餐不能對咱們之間的合作產生什么直接的影響,但我還是希望里爾克先生能夠在我面前放開拘束。如果菲爾娜小姐不介意的話,我希望把那份碧螺春換成甜點,這樣我和里爾克先生也能邊吃邊談了。”
“哦,這……這不太合適吧?”里爾克頗為猶豫的說道。
“呵呵,里爾克先生還是過于拘謹了,”郭守云笑道,“我這個人隨和的很,那些什么狗屁的禮節在我眼里一錢不值,更何況我們中國人也習慣在飯桌上談判,因為那樣可以讓大家更加隨意。”
里爾克愣愣的看著郭守云,他感覺不到這個年輕人的一番話里有絲毫的做作,他的真誠可以在他的那雙眼睛里感受個真真切切。
中國人,這就是里爾克第二次真正接觸到的中國人,老實說,從郭守云的身上,他感覺到了一種真正的年輕——鋒芒畢露但是卻又魅力縱橫。這些年里爾克也多少了解一些中國正在進行的改革,以一個商人的眼光來看,中國的改革可謂是弊端叢生、各式各樣的問題多如牛毛,他甚至不認為那里的改革能夠比蘇聯的所謂改革高明多少。但是今天,從郭守云的身上,他感受到了他在蘇聯絕對感受不到的東西——朝氣與自信。
也許自己應該拿出最大的誠意,好好的表現一下了。迎著郭守云的目光,里爾克最終拋開了他的顧慮。
“菲爾娜,按照郭先生說的去準備吧,記著把我珍藏的那瓶八五年羅曼尼拿來。”對菲爾娜擺擺手,里爾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