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國功賊第三章 飄絮 (三 中)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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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飄絮 (三 中)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酒徒  分類: 架空歷史 | 酒徒 | 家園 | 開國功賊 | 隋唐 | 寫意 | 青春 | 勵志 | 夢想 | 執著 | 酒徒 | 開國功賊 

“小九子,你到底要干什么啊!”剛回到自家營地,程名振立刻迎來了劈頭蓋臉的一頓抱怨。第一個跳起來喋喋不休的是杜疤瘌,這么大的決定,女婿事先居然根本沒向他透一點兒口風,這讓他老人家十分憤懣。此外,竇建德前些日子卷席般拿下半個河北,也充分展現了其強大的實力。跟上了如此好命又如此強大的大當家,程名振不帶領著洺州軍建立開國之功,卻偏偏選擇大步后退,除了被豬油蒙了心外,還能有什么其他解釋?

“我也是臨時才做出的決定。這里邊摻雜的事情頗多,等喘口氣,我再仔細跟您老解釋!”程名振一邊接下腰間佩刀遞給杜鵑,一邊低聲回應。從今天起,他就是徹頭徹尾的文官了,再用不著每日將刀枕在腦后。江湖上的殺伐、競逐都與他漸行漸遠,有些留戀,但決不后悔。

“你也是,怎么不早點勸勸他!”杜疤瘌沒法沖女婿發太大的火,轉過頭,很不高興地堆杜鵑數落。“人家老竇可是誠心誠意地要增小九的兵,小九子這么做,不是讓老竇熱臉貼冷么?”

“您別生氣,先喝口水,歇一歇。他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道理!”杜鵑收好兵器,然后走上前,笑著把父親按在胡凳上,順手再將一盞茶塞在他的手里。

杜疤瘌被憋得只喘粗氣,卻拿女兒女婿毫無辦法。洺州軍是女兒跟女婿兩個一手創立的,他這個長輩只是個替人看門的管家。表面上權力不小,事實上卻無權做任何重要決定。

側開頭,他又不甘心地找上了王二毛,“你呢,你不是平時很機靈么?怎么今天連攔都不攔一下?”

“我站的地方已經是大帳之外了,根本聽不清里邊在說什么?”看在程名振夫妻的面子上,王二毛不愿意跟他計較,隨便找了個借口搪塞。

以洺州營目前的規模,竇家軍的議事大帳中的確沒有王二毛的位置。杜疤瘌無法從王二毛的回答中找出茬子來,冷哼了一聲,咬牙切齒。

看著父親那幅火燒火燎的模樣,杜鵑忍不住笑著搖頭。對于程名振今天的選擇,她也覺得很突兀。但夫妻之間相處這么多年下來,對丈夫的脾氣秉性,杜鵑心里多少也有了些了解。總體上看,程名振是個很隨遇而安的人,喜歡退讓,不愿意與人爭競。如果沒有一雙手在背后推著他,遇到壓力時他首先就會本能地后退一步,以求真的可以海闊天空。然而,這種后退卻不是沒有底限的,一旦外來壓力讓他威脅到了他和他身邊的人,他則會毫不猶豫地進行反擊,并且在手段的選擇上無所不用其極。

所以,杜鵑并不認為程名振放棄襄國大總管之職的選擇是一時沖動。也許他的確厭倦了刀頭舔血的生涯,想過幾天太平日子。也許他又感到了新的危險,因此不得不提前一步做出了防范。誰知道呢?他怎么做,自己怎么跟著就是。反正自己看問題還沒他看得清楚,不如閉上眼睛落得個清閑。

“你看看,你看看,這就是養女兒好處!”杜疤瘌被女兒笑得更加郁悶,拉起身邊孫駝子找幫手。

“三哥,你就安靜一會兒吧,我覺得小九這么做沒什么不對!”孫駝子卻不肯買他的帳,看了他一眼,低聲說道。

“怎么對了,對在哪里?”聽孫駝子不肯附和自己,杜疤瘌氣哼哼地質問。

“至少他把平恩三縣保住了,不至于成了無本之萍!”孫駝子想了想,很嚴肅地解釋。“什么大總管,大將軍,人家今天能給你,明天也能收走。自己手里的地盤要是交上去,過后可是要不回來!”

“老竇是那種人么?他可是在主動增小九的兵馬!”

“老竇是什么人,三個你應該比我們清楚!況且知人知面不知心,現在他當然不錯,可日后誰能保證他會怎么樣!”孫駝子緊皺眉頭,針鋒相對地回應。

“除了藥材之外,你懂個屁!”杜疤瘌氣急敗壞,豎起眼睛譏諷。

孫駝子懶得和他一般見識,將眼前東西收拾了一下,便準備起身離開。程名振見狀,趕緊走上前拉住孫駝子的胳膊,“六叔,您老別跟急著走。今天的事情,我需要跟大伙都交個底兒。并且也需要您老幫著謀劃謀劃,下一步咱們該怎么走!”

“我就懂個藥材!還有你岳父的屁!”孫駝子翻了翻白眼,氣哼哼地回應。話雖這么說,到底他還是坐了下來,端起茶盞,氣呼呼地等程名振的說法。

“手頭有多少兵馬,就要承擔多大的責任。以眼下咱們的實力,我怕在襄國大總管這個職位上待不長!”程名振斟酌了一下措辭,低聲解釋。

“打仗又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李仲堅真的領軍南下,老竇他還能任由自己的地盤被人搶不成?”杜疤瘌余怒未消,瞪圓了眼睛反駁。

“我不是那個意思!”程名振嘆了口氣,輕輕搖頭。“咱們的威脅不僅來自西邊和北邊,這些日子在竇建德身邊,我想了很多!”

“你是說老竇?”杜疤瘌沒想到女婿會跟孫駝子想法一致,先是楞了一下,旋即從胡凳上跳了起來。“怎么可能?如果他試圖對你不利,怎么還會主動增你的兵?況且真的要防備他,咱們也是兵越多越安全!”

“怎么不可能!我看過他的相貌,雙眉下都有斜紋入目,是似忠實奸,氣量狹窄之相!”好像在故意跟杜疤瘌斗氣般,孫駝子冷笑著接茬。

“你還說過小九子跟周寧那丫頭有夫妻相呢!”杜疤瘌側頭瞪了孫駝子一眼,毫不客氣地揭了對方的老底。

話一出口,他立刻就開始后悔。因為周圍的目光全轉了過來,幾乎每一雙眼睛里了都帶著責怪。

“我不是,我不是那個那個意思,二毛,我…….”杜疤瘌被大伙看得心虛,低下頭來,喃喃地解釋。自打周寧死后,王二毛就沒再招惹過任何女人。洺州軍眾位兄弟也很體貼,從不在王二毛眼前提起那段令人唏噓的過往。但盡管如此,每年清明前后,總有幾天大伙會看到王二毛獨自騎著馬去野外兜風,他自己說是去打獵,孤獨的背影卻瞞不住任何關注的眼睛。

“沒事。已經過去這么多年了!”王二毛聳聳肩,做出一幅無所謂的模樣。

見對方如此豁達,杜疤瘌心里更覺得過意不去。“我,嗨,我老糊涂了!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嘴,我,我真的,唉……”

“行了,三哥。咱們兩個都老了,就別瞎攪和了,凡事還是聽小九的吧!”孫駝子嘆了口氣,笑著建議。

這回,杜疤瘌沒有跟他硬頂。點點頭,蔫巴巴地坐直了身體。

“兩位老人家也別這么說,咱們有事還是互相商量著來。畢竟您倆吃的鹽比我們吃的米還多!”程名振趕緊接口,順勢將話頭轉回正題。“咱們洺州軍能在亂世中活到現在,主要就是因為大伙彼此知根知底,上下齊心。如果按照竇當家的建議,一下子從現在的五千多人增加到一萬五千多人,恐怕合格的軍官都湊不齊。如果竇大當家趁機提出要安排幾個人過來幫忙,我也想不出什么理由拒絕!”

“那倒是!”畢竟是老江湖了,冷靜下去順著防范竇建德的思路一想,杜疤瘌立刻理解了程名振做法。可這種防范的前提建立在竇建德對洺州軍沒安好心上,而從目前的情況看來,程名振的猜測卻十有為捕風捉影!

看見大伙眼中的疑慮,程名振繼續解釋:“如果我做了襄國大總管,對新來的人和老洺州弟兄就要一碗水端平。萬一北方或者西方起了戰端,所有弟兄就要不分親疏全拉上去。這樣的仗不用多,三、兩場打下來,洺州軍就不會再是洺州軍了。竇大當家想換什么人,想調遣那個將領,甚至把我調往他處,都不會有什么阻礙!”

“先摻沙子,再挖墻角,抽大梁,這招數咱們都懂!”杜疤瘌嘆了口氣,低聲回應。心里終究還是覺得程名振有些過于謹慎了,想了想,又低聲說道:“可咱們既然知道這些手段,自然會小心防范,不會輕易著了別人的道兒!手里兵多,總比兵少要好。萬一出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也能讓人多些顧忌不是。況且你怎么看出老竇沒安好心的?這些天來,我一直加著小心,可是一點兒都沒察覺!”

“我也沒看出來。但我不想給人這個機會!”程名振搖搖頭,非常坦率地承認。“竇天王這個人,我一直無法看明白。所以,在沒看明白之前,我不想給任何人瓦解洺州軍的機會。更不想讓自己帶的兵太多,進而引發別人的顧忌。像目前這樣,幾千兵馬,守著平恩三縣和巨鹿澤最好。畢竟這才是咱們的根基,無論外邊風云再怎么變,別人輕易吞不下去!”

幾句話說得老氣橫秋,根本不像出自一個年輕人之口。杜疤瘌聽女婿如此說,知道事情已經不能挽回,嘬嘬嘴,長嘆著道:“反正只要不是你一時沖動,我就沒什么話好說。我都這么大歲數了,還圖個什么,不就是希望看著你跟鵑子平平安安么?”

惋惜地看了看女兒和女婿,他又繼續補充,“如今你都做到這個份上了,老竇即便心里猜疑你,沒有確鑿把柄前也不能趕盡殺絕。只是弟兄們那邊你怎么交代?你自己甘心一輩子做個小小郡守,弟兄們難道也都甘心永遠做鄉勇么?”

“只要您老,六叔、五叔還有鵑子、二毛明白我的心思就成。其他人,我稍后會把他們召集起來,一同商量今后的去向。”程名振點點頭,低聲回應。

杜疤瘌的提醒很對,如果他不能為手下人提供更好的前程,很多人必然會自己去爭取。然而,依附于竇建德旗下,卻保持洺州軍的相對獨立,是目前為止他能為自己想到的最好出路。這條主干他必須抓住,至于其他在主干之外的細節,不是想不到,而是沒有暫時根本能力去顧及。

“我都說過了,都這么大歲數了,還圖什么!”杜疤瘌悻然答應,然后把頭轉向孫駝子。“你呢,老六?”

孫駝子早就做好了決定,笑著說道:“不瞞你說,我一直覺得竇家軍有些地方很別扭,只是具體別扭在哪里卻說不出來,反正不像咱們洺州軍舒坦!”

“老東西!”杜疤瘌氣呼呼撇嘴,“你敢不留下,我打斷你的腿!”

“我跟著小九哥!”不待杜疤瘌把頭轉向自己,王二毛主動表態。“做地方官也挺過癮的,別人見到我就得稱呼一聲王老爺。今天竇建德不是說給你四個縣令名額么?給我留一個,讓我也過兩天受人跪拜的癮!”

“沒正形!”程名振笑著數落了一句,心里卻覺得很是溫暖。自從館陶縣開始,兩個人幾乎就形影不離。如果王二毛今天表現得稍微猶豫了些,他還真難確定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

事實上,從進入竇家軍起到現在,竇建德都沒對洺州營做過什么出格的舉動。只是程名振自己心里很不安,就像孫駝子說的那樣,總覺得竇家軍里有些地方不對,到底哪里不對卻又說不出來。這種不安的預感隨著竇建德兩次安排他嚴肅軍紀而愈發強烈,強烈到他如刀刃抵背,如果不立刻逃開,就隨時都有喪命的危險。

至于這種預感是由于過分焦慮而產生,還是長期生存于危險環境下養成的直覺,程名振自己也分辨不清楚。所以他只能謹慎地做出防范,寧可信其有而不信其無。畢竟,在這亂世當中,什么功名富貴都是過眼云煙,只有活下來,才是唯一的硬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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