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國功賊第四章 騰淵 (八 下)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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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騰淵 (八 下)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酒徒  分類: 架空歷史 | 酒徒 | 家園 | 開國功賊 | 隋唐 | 寫意 | 青春 | 勵志 | 夢想 | 執著 | 酒徒 | 開國功賊 

此時正值七月末,雖然已經入了秋,澤地里的天氣卻依然熱得像蒸籠。然而程名振絲毫感覺不到風中的溫度,只覺得渾身上下的血管中都淌滿了冰水,針扎般凍得每一寸肌肉、每一寸骨頭都一片陰寒。

他冒著得罪王麻子和杜疤瘌等人的風險救了周寧,反過頭來周寧卻試圖置他與杜鵑死地。他費盡心思給王二毛創造立功機會,以便讓好兄弟能如愿抱得美人歸。卻不料王二毛明知道杜鵑在等待解藥,依然偷偷將下毒兇手周寧給藏了起來!這一個背叛挨著一個背叛,如果連同生共死的好兄弟都為了一個**跟自己反目的話,從今今后,這世界上還有誰人可以相信?

“九,九當家不要著急,咱們,咱們再重新搜一遍!”被程名振猙獰的表情嚇了一哆嗦,錦字營香主周凡結結巴巴地提議。

“不必了!”程名振勉強回轉心神,嘆了口氣,低聲回應,“我知道一個隱秘地方,那放不下太多人,班浩,你帶著十兄弟跟著我過去。”

話說完,看看錦字營眾嘍啰迷惑的眼睛,他又嘆了口氣,猶豫著補充道:“周凡,你也挑十名弟兄跟上來吧!其余的弟兄,煩勞在這里等候。頂多半個時辰,我就會從那邊轉回來!”

“唉,唉!遵命!”周凡等人被程名振稀里糊涂的命令弄得不知所措,皺著眉頭答應。話音沒等落下,程名振已經一手舉著火把,一手擎著長槍,**蘆葦,徑直向澤地深處去了。

巨鹿澤是河北第一大險惡之所,其中某些常年被蘆葦覆蓋的地方,若是沒人帶路,進去之后肯定出不來。拋開可能就會被某些不知名的毒蟲咬得渾身是包的風險不說,萬一倒霉踩到堆滿泥漿的暗坑里,那可是要一沉到底,神仙也無法施以援手。

可有程名振這不怕死的一馬當先,眾人不得不硬著頭皮跟上。深一腳,淺一腳底走了不知道多久,周圍的葦子突然一稀,星光下,有個三丈見方的孤島在前方露了出來。

在孤島的正中央,聳立著一個用樹枝和葦席搭成的小棚,只有四尺寬窄,跑風漏雨,說不出的破敗。如果不是因為此刻棚子里邊亮著火光,根本無法相信有人居然會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中隱藏。正在眾嘍啰們驚疑間,走在前方的程名振扭頭擺了擺手,熄滅了火把,貓著腰靠了過去。班浩、周凡等人立刻見樣學樣,將火把向水坑中一丟,**腰間橫刀,躡手躡腳地將草棚圍了個水泄不通。

棚子里邊的人吵得正熱鬧,根本沒現已經被大伙盯上,。隱隱約約間,眾嘍啰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吼道:“你別做夢了!整個巨鹿澤的人都在找你,想逃出去,除非你長了翅膀!趕快,趁著他們沒找到這兒,趕緊把藥方給我。我偷偷去求求小九哥,說不定他看在我的面子上,還能幫你說說情!”

另外一個人低聲冷笑,話語中帶著股說不出的凄厲,“虧你平日口口聲聲說要保護我,原來就是這么一個保護法子!說情?如果他不肯替我說情呢?我是不是還要跪下來求他?那喪盡天良的惡棍,沒能將他一塊兒毒死,是老天不長眼睛。讓我求他?做夢!你王二毛要真是一個男人,就想辦法帶我一起走。這輩子,無論吃糠咽菜,還是刀頭舔血,我都做你的**。如果愿意一輩子給姓程的當走狗,就把我一刀砍了,我即便死,也要死個痛快。不再受別人的欺負!”

是王二毛和周寧!如果不是親耳聽見兩人的對話,過后無論誰說給他們聽,班浩和周凡等人絕對以為對方在胡謅。幾個月來,跟在杜鵑身后的周寧走路時就像只被嚇破了膽子的小貓,連突然從樹梢間滲過來的陽光都能把她嚇得一哆嗦。誰能料到她平日的孱弱和膽怯都是偽裝出來的,想方設法接近和討好杜鵑,為的居然就是找機會將杜鵑和程名振一并害死!

眾嘍啰心中大怒,舉起橫刀,就要沖進去將王二毛和周寧兩個當場活捉。卻又見程名振向后擺了擺手,禁止大伙做出任何動作。他自己卻悉悉索索靠得更近,手中長槍只要刺破當做墻壁擋風的葦席,便可以將周寧和王二人捅成一串。

“你今天是不是瘋了!”王二毛雖然感覺不到近在咫尺的危險,依舊急得團團亂轉,“小九哥和娟子他們什么時候欺負過你了?我跟你說過多少回了,你能從苦囚營出來,全靠了他們兩個幫忙。做人不能沒良心,就連你能活著從館陶縣出來,也多虧了小九哥在大當家面前說情!趕快把藥方給我,再耽誤一會兒,說不定就有人找到這兒了!”

周寧回頭看了他一眼,嘴角上掛滿了輕蔑“找到這兒,正好驗證你的諾言啊!你王堂主不是個大英雄么?莫非連自己的**都保護不了?”

“可是,可是小九哥…….”王二毛平素的伶牙俐齒全都不翼而飛,直急得滿頭大汗,偏偏說不出個恰當理由來要周寧交出毒藥的配方。

看到他手足無措的模樣,周寧又是蔑視,又是惱恨,“他們的確對我好過,但誰背后沒藏著禍心?姓程的之所以救我,還不是為了日后拿我當蒲包送人?那姓杜的處處照顧我,還不是圖著我嫁給你后,讓你為她們兩口子好好地賣命?即便是你,我的王大堂主,你難道不就是為了把我上了,**你的淫欲么?其實你根本不用費這么多力氣,盡管伸手撕我的衣服便是。我又不是沒被人撕過,少了你一個,難道還能立貞潔牌坊不成?”

想起在苦囚營中被無數雙色迷迷的眼睛盯著,時刻擔心被人的那些日子,她的聲音拉得更高,也更凄厲,“來啊,上我,就像你們當年上我娘和我姨娘那樣。然后再一刀殺了,拿著我的腦袋去討好你的程九哥。你不就是想要我的身子么?趁著沒人搜過來,趕緊!若是我被抓了回去,恐怕怎么輪,也輪不到你王二毛染指!”

明明知道這個**是在撒潑耍賴,趴在草棚外的眾嘍啰們卻聽得汗毛直豎。攻破城池寨壘,然后**,殺死男人,捋走那些看上去稍有姿色的少女回澤地為妻為奴,對于綠林豪杰們來說,那簡直是家常便飯。如果被掠來的**個個都像周寧這般處心積慮替原來的家人報仇的話,恐怕日后大伙吃飯睡覺都不得安寧。

距離周寧最近的程名振心中此刻也是天人交戰,猶豫不決。為了杜鵑,他有一萬個理由立刻沖進去,將周寧拿下,捉回營中嚴刑拷打,逼她說出毒藥的配方。但真要那樣做了,恐怕周寧的下場也只剩下死路一條。好朋友王二毛難免會傷心,兩人日后再搭伙做事,恐怕彼此都會尷尬異常。

正猶豫間,突然見王二毛大步上前,劈手給了周寧一記耳光,“你這瞎了眼的小娘皮,老子豈是那種人。老子要是只為了上你,什么時候不能上,何必等到現在?少他娘的耽誤功夫,再不交出藥方,老子就刀剁了你,免得你落在別人手里,還讓老子看著難受!”

這一巴掌**頗大,周寧臉上立刻出現了一個紅色的手印。她楞了一下,伸手在嘴角上抹了抹,將流出來的血跡擦干,然后突然咯咯冷笑,“原來你的本事就是用來打**的。孬種!你又不是我什么親戚,我死在誰手里,關你屁事?!”

王二毛打她這一巴掌,本來就是因為被逼無奈。見到對方軟硬不吃,手高高的舉起來,想了半天,又緩緩落下去,按住刀柄。“我的確不是你什么親戚!”他搖著頭,心如刀攪,“但我卻不能讓你死得太骯臟。反正你也活不了幾天,也罷,我成全你!”

話音落下,他迅速舉起橫刀,就要將周寧一刀兩段。程名振見狀,趕緊揮掌推開葦席,用長槍架住刀刃,“二毛,別急著殺她。鵑子**還有余毒未解!”

看到程名振終于出手,埋伏在草棚周圍的嘍啰們也按捺不住,紛紛圍攏過來,將周寧和二毛兩個困在了正中央。“將她綁了去見六當家,灌幾碗藥下去,還怕有什么話問不出來?”氣急敗壞的周凡大聲嚷嚷。“姓王的,虧九當家拿你做兄弟!”班浩等人冷眼看著王二毛,滿臉鄙夷。

“小九哥!”王二毛被罵得面紅耳赤,幾乎出于本能地向程名振求救。話說出口,才猛然意識到自己今天所作所為無論如何也解釋不清楚,低下頭,喃喃地說道:“我只想救她一次,沒想對不起你!”

“我知道!”事已至此,程名振聲音疲倦至極。他剛才之所以耽擱了那么長時間偷聽王二毛和周寧兩人的談話,就是為了驗證王二毛到底會不會背叛自己。如今答案他已經看到了,心里卻絲毫高興不起來。

既然已經開始懷疑,則無論背叛存在與否,裂痕都已經在兩人之間產生,只會越來越大,不可能視而不見。“帶她走,不關王堂主的事情!”無法直視好朋友的眼睛,程名振咬著牙做出決定。“王堂主只是為了早點逼她說出口供,大伙出去后別亂嚼**根子!”

“小九哥!”王二毛又低低的喊了一句,聲音了帶著幾分感激,更多的卻是祈求。“她,她也是一時糊涂。剛才,剛才她已經答應把藥方交出來了。寧子,你已經答應過我了,你已經答應過我了是不是?”

回答他的卻是一片尷尬的沉靜。程名振和周凡等人不想開口戳穿謊言,被嘍啰們圍住的周寧也不肯領情。只是冷冷地笑了笑,大聲道,“沒把她毒死是我自己笨!我周家一百四十余口都死在她手里,想要我救她,門都沒有!姓程的,有什么歹毒招數你盡管使出來,看姑奶奶我是否會讓你稱心如意!”

“帶她走!”程名振揮揮手,命人用繩子將周寧捆住。他不想再跟周寧浪費什么唇舌,也沒**氣替杜鵑分辯什么。周家是館陶大戶,杜鵑和自己是土匪。土匪殺大戶,大戶殺土匪,哈哈,本來就是理所當然,天經地義。只是自己當初傻,總想著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恩怨分明,盡量不殃及無辜。卻沒想到,在這黑白顛倒的世間,還會有什么無辜?無非是你死我活,爾虞我詐。多砍別人一刀,日后就少被人砍上一刀。

眼看著自己的**就要被拉去過堂,王二毛又氣又急,額頭青筋直冒。盡管知道自己繼續替杜鵑求情,只會惹得程名振不快和眾同行的輕蔑,還是咬著牙追上前,伸手攔住大伙的去路。“小九哥,我求求你。她真的是一時糊涂。她不是個狠毒的**,當年她虧本賣給過咱湯藥!你忘了,他只收了咱們不到一半兒的錢!你一直說大丈夫受人滴水之恩,當以涌泉相報…….”

“當年的贈藥之恩,我已經報答過了!”程名振皺了皺眉頭,低聲打斷。事情展到這個地步,已經脫離了他的掌控。如果答應了王二毛的條件,恐怕非但無法面對鵑子,整個巨鹿澤的弟兄也會為他的行為感到齒冷。

沒等王二毛繼續開口替周寧求情,周凡已經忍無可忍,上前一把將其撥了個趔趄,厲聲呵斥“姓王的,虧你還是個大老爺們!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人有的是!”

“姓王的,這娘們哪點好了,讓你被迷得連家門都不認!娶了她回家,你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讓開,讓開,否則別說咱們不認你這個弟兄!”其他嘍啰也對王二毛的護短行為十分不滿,七嘴八舌地呵斥。來的二十幾人要么是程名振的屬下,要么是杜鵑的嫡系。無論從哪種角度,他們都不會對周寧產生半點兒同情。況且程、杜兩位寨主一個百戰百勝,威望如日中天,一個待部屬寬厚,恩義若涓涓細流。想比之下,區區一個王堂主面子才值幾斤幾兩?識趣的話就根本不該向外提。

王二毛卻不肯識趣,搖搖晃晃退開幾步,又迅速撲將回來,擋在了大伙面前。“小九哥,你說過的,老天有好生之德。你要是不想放過她,麻煩你就在這殺了她,別讓她受那些零碎罪!”

“你要造反么?姓王的!”眾嘍啰齊聲鼓噪,抽刀欲劈。“她是自尋死路,七當家對她那么好,她卻恩將仇報!”

無論是質疑還是怒罵,都無法讓王二毛挪動腳步。仿佛得了失心瘋一般,他紅著眼睛,死死盯住程名振,“小九哥,你怎么不說話啊。這不是你教給我的么?當年周二公子和小杏花那樣對你,你都把他們兩個放了。現在換了周寧,怎么就不行?”

“二毛,這會兒,和那會兒不是一回事!”程名振被王二毛的目光逼得無處逃避,硬著頭皮回應,“你讓開吧,不問出解藥下落,我無法幫你!”

“怎么不是一回事?!你倒給我說說,怎么不是一回事!小杏花喜歡周二公子,我喜歡周寧!”王二毛大聲抗辯,目光中充滿了絕望。他自問不是程名振的對手,也知道自己沒**量救下心上人。卻像一個掉入水中的醉鬼,即便飄到手邊的是一根稻草,也毫不猶豫地握緊。“去年我救過你的命,今天就算你拿命還我。從此之后,咱們兄弟倆不該不欠!”

聽王二毛把他與程名振過往的交情都壓上了賭桌,周凡和班浩等人都猶豫了,回頭看看臉色鐵青的程名振,期待著九當家早做決斷。整個巨鹿澤的人幾乎都知道,程名振和王二毛兩個之間是過命的交情。去年為了營救程名振,王二毛可是拼著幾天幾夜不吃不睡,策馬從武陽郡跑到了巨鹿澤,不顧里邊的重重機關陷阱,直接就向澤地內闖。要不是恰巧趕上杜鵑出去巡視,他可能在見到張金稱之前,已經陷進爛泥里喂王八了。

“二毛!”沒料到王二毛居然說出這樣絕情的話,程名振向前沖了幾步,差點跌倒。一時間,兩人過去種種皆從眼前閃現。若說自己一點兒都沒把這份友誼當回事兒的話,那簡直是在自欺欺人。可此刻杜鵑正躺在**,眼巴巴地瞪著他拿回毒藥的配方。

“你真的放走了我二哥和小杏花?”正尷尬間,被綁成粽子般的周寧突然抬起頭來,大聲追問。

“啊!哦。當然!”程名振怒氣沖沖地橫了她一眼,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姓周的一家沒有好人,去年周二公子幾次三番想要自己的命,今年周寧又試圖毒死杜鵑。如果不是這個陰險的**,杜鵑根本不會中毒,王二毛也根本不會逼自己在友情和仇恨之間做出選擇。可偏偏這個**是他自己救下來的,偏偏做過的事情無法回頭。

出乎眾人預料,聽完程名振的回答,周寧的滿是怨毒的目光突然又變得柔和起來。慘然一笑,開口說道,“那份毒藥,里面有蟾酥、斷腸草、百日醉、車前子和馬齒蓮五味。是一、二、三、二、二的配方!”

“我早就跟你說過,小九哥沒殺你二哥和二嫂!”王二毛又驚又喜,大聲回應。“小九哥,趕緊把配方交給六當家,他肯定能找出解藥來,肯定能!”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所有人手足無措,包括一向鎮定的程名振。他萬萬沒想到,王二毛想盡辦法沒弄到手的配方,居然因為自己過去的一念之善而得到了。可這份配方同時又將其推入了兩難境地,答應王二毛的請求,還是不答應?怎么做,似乎都不會讓所有人滿意。

“你王二毛說的話,我無法不信!”周寧用一句干脆的回答,將程名振的心神拉回眼前,“姓程的,我相信你不會騙人。你放過了我二哥,我放過杜鵑,咱們誰也不欠誰!現在就殺了我,別讓我回去受那些零碎罪!”

“二毛看著她,我先回去配解藥!”剎那之間,程名振眼中騰起一縷亮光,搖搖頭,低聲叮囑。然后也不管其他人怎么看自己,用長槍**蘆葦,快速向大路奔去。

“姓王的,你自己看著辦!”知道杜鵑肯定能被救轉,狂喜之下,班浩和周凡等人也不再想跟著瞎摻和。反正周寧逃不出巨鹿澤,最后怎么落她,自有大當家、二當家和九當家等人去勞神。自己沒有必要為此跟王二毛結仇,也沒有必要做逼九當家和王二毛兄弟反目的惡人。

轉眼之間,眾嘍啰們紛紛揚長而去。只留下喜得犯傻的王二毛,還有被捆成粽子般的周寧。“還不給我解開!”對王二毛,周寧依舊沒半點兒好臉色,狠狠瞪了他一眼,低聲命令。

“唉,唉!我就說小九哥是好人!”王二毛喜得幾乎都找不到北了,哪還在乎被人呵斥幾句。快步跑上前,用橫刀割斷綁在周寧臂上的繩索。

“你居然為了我,跟姓程的反目?!”仿佛不相信剛才生的事情,周寧一邊揉著手腕,一邊冷嘲熱諷。“如果他們不答應,你怎么辦?你打得過姓程的么?就不怕他惱羞成怒連你一塊兒也殺了?”

“打不過也得打。但小九哥不是那種人!”王二毛屬于典型的說一套,做一套。背地里把**從來不當一回事,現實中卻巴不得將心上人給供起來。“當年他說,因為小杏花喜歡你二哥,所以就放了他們夫婦。今天我跟他說我喜歡你,他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二毛,我這輩子欠了你!”周寧嘆了口氣,緩緩向剛才的草棚里走,“姓程的放了我二哥二嫂,又救過我,我放了杜鵑,再不欠他的帳。但是他勾結土匪,殺我全家,這個仇,我做鬼也……”

王二毛趕緊跟上去,低聲向周寧解釋,“土匪不是他招來的。是你二哥勾結林縣令,想置他于死地。恰巧張金稱也想攻打館陶,就利用了這個機會!”

周寧又楞了楞,仿佛不敢相信王二毛說的都是事實。但她心里卻很明白,以程名振的為人,絕對不會主動勾結土匪為禍地方。一切災難其實都是自己的家人引起來的,只是自己一直拒絕相信罷了。

見她神情郁郁,王二毛以為她在為將來擔憂,低下頭去,望著對方的眼睛保證:“你不用擔心,我最近立了很多戰功,即便在大當家面前也能說上幾句硬氣話。只要杜鵑沒死,他們就不能拿你怎么樣!”

看到他那信誓旦旦模樣,周寧露齒而笑。嘴角旁,卻又流出幾縷血絲。輕輕擦了擦,她低聲回應,“那我這輩子豈不是欠你更多?王二毛,在你眼里,我真的那么重要?”

“嗯,嗯!”王二毛連連點頭,“看到你要被他們帶走,我連拔刀拼命的心思都有了。剛才是我太著急,才忍不住打了你一巴掌。我以后不會再碰你了,保證!”

說著話,他便伸出手去,試圖幫周寧擦掉嘴角新滲出來的血絲。這回周寧沒有拒絕,任他隨意施為。只是那血絲越擦越濃,越擦越多,幾下之后,非但沒有被擦干凈,反而成股成股地向外淌,將王二毛的大手涂得猩紅一片。

“我,我,我……”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王二毛急得手忙腳亂。周寧輕輕笑了笑,推開對方的手臂,自己找了個石凳緩緩坐下。

“傻二毛,你別忙活了。我知道自己逃不出去時,就給自己吃了雙份的毒藥。”仿佛說著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她的聲音溫柔而沉靜,一如當日兩個少年隔著紗簾所聞。“我爺娘生我養我,我替他們報仇。杜鵑殺我全家,我也殺她一回。程名振放我二哥,我再放他一回。從此之后,恩怨兩清,誰也不欠誰的!”

“我找孫駝子救你,我找孫駝子救你!”王二毛嚇得魂飛天外,手忙腳亂抱起周寧,大步向岸邊跑去。“孫駝子知道藥方就能解毒,他已經救過杜鵑,肯定能救你,肯定!”

躺在他的懷里,周寧可以看見明亮的星空。曾經有一段時間,她的生活像今晚的夜空一樣純凈。但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搗毀了它,從那時起,除了仇恨之外,她已經一無所有。

“他救不了我,二毛!”輕輕倚在王二毛胸口,她又恢復了那個溫柔賢良的少女模樣,“我吃藥,就是為了讓自己不落入他們手里。我自己的下的分量,我自己知道。你別跑,抱著我看看星星。好久沒看了,今夜的天空真干凈!”

說罷,努力將頭將疲倦的眼睛睜大,直直地看向漫天星斗。七月下旬的夜,銀河自東向西橫亙。滔滔星浪之間,牽牛和織女遙遙相望。

曾經有一刻,她也曾悄悄凝望過某個人。

只是,他曾經察覺么?

第二卷《柳絮詞卷終

注1:文中毒藥屬于杜撰,請勿嘗試。

酒徒注:關于程名振的性格,一個十七歲的少年,肯定沒有諸位讀成熟。所以優柔也好,不入某些大能之眼也罷,皆因年少而已。諸位想想自己十七歲時干過多少稚嫩事,也就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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