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朱燮元若是能得到這筆錢,四川哪亂得了,工農起義根本不可能發生,這明朝啊,就敗壞在了這些自私自利的官員和皇親國戚身上。”鄭曉路不禁唏噓,他突然想起明朝滅亡前最后的掙扎。
據史書所記,李自成攻到北京之前,崇禎帝向北京城里的皇親國戚、朝廷官員、富商們要求捐銀養兵退敵,結果募來募去,沒募捐得到多少銀子。后來李自成打進北京,向皇親國戚和官員們打劫勒索,居然弄到了七千萬兩銀子之多。
這些家伙的自私自利,可見一斑,要拿走這些神經病的銀子,果然還是得靠搶才行。
叫士兵來搬走了這些財物,鄭曉路心情也大壞,皂鶯便將蜀王連同他的王妃、兒子、女兒一類的玩意兒統統趕出四川去,省得看著心煩。
天下將大亂,這蜀王其實跑到哪里去都不會有什么好下場,但殺死他的人不應該是自己,免得污了自己的手。
拿到了蜀王爺的私房錢,關峻心里也有了底,趕緊去籌備“四川銀行”,當然,這古怪的名字關峻并不接受,他比較喜歡“四川錢莊”這樣的名字,但是鄭曉路堅持要叫銀行,也就只能由得鄭曉路,誰叫他是老大呢。
這筆錢嚴格地入了帳,算成閻王軍的第一筆公共財產,鄭曉路決定將這第一筆的外來財物歸給“國家”,而不是再劃進自己的腰包。
將國家的財產私有化,是很可怕的事情,萬一久而久之的下去,自己的子孫后代也變成蜀王爺這種神經病,那就不妙了。當然,歷朝歷代的中國皇帝,其實不光是把國家的財產私有化了,甚至連國家,都被他們私有化了,這就是所謂的“家天下”。
鄭曉路并不喜歡“家天下”的思想方式,但也經常YY著自己能夠當上皇帝,是的,咱們行為上可以“家天下”,但思維里不能,就算當了皇帝,也要讓自己成為國家的力量,而不能讓國家成為自己的力量。
有了“國庫”,事情就開始好辦了,關峻從郝孟旋那里借鑒了肥料票的制作方法,終于印刷出了第一版的紙幣,鄭曉路親自為其命名為“人民幣”。
其意思是“為人民服務用的紙幣”,簡稱“人民幣”,這種紙幣的印刷極其精美,紙張柔韌不易損毀,為了解決廣大人民不識字的問題,“人民幣”上畫著銀錠,畫一錠表示“一兩銀子”,畫兩錠表示二兩銀子,畫五錠表示五兩銀子。
另外還有大面額版本的,上面畫著銀堆,一堆銀子是“十兩”,兩堆則是“二十兩”,最大面額的是“一百兩”,當然,“一百兩”這種面額的“人民幣”發行極少,現在的四川也沒有多少商人會使用這么大的票子。
第一批人民幣共有“一兩”、“二兩”、“五兩”、“十兩”、“二十兩”、“五十兩”、“一百兩”共七種,低于一兩的,由于有銅錢來解決,就不需要用紙幣了。
“人民幣”發行之初,效果非常不好,大多數的百姓腦海里還殘留著當年朝廷發“交鈔”時留下的反感,認為紙幣這東西不保值,很快就要變成廢紙。
不過鄭氏信貸所很快就放出消息,說是將所有的肥料票回收,更換成“人民幣”,鄭氏的肥料加工廠也不再接受肥料票,要求所有百姓先更換成等值的人民幣再來兌換。
百姓們最初鬧了一陣意見,但因為鄭家的信譽一向良好,見鄭氏信貸所力挺人民幣,慢慢地也就妥協了,將自己手里留存的肥料票都換成了人民幣,送禮的紅包,也換成了裝人民幣在里面。
慢慢的肥料票退出了市場,人民幣大行其道,鄭曉路為了給四川銀行增加金銀儲備,命令閻王軍將整個四川的朱家皇親國戚通通洗劫了一遍,這不洗劫就不知道,一洗劫還真是大發了一筆。
想不到小小一個四川,朱元璋的后代多如牛毛,隨手一抓,就是一大把,共計有:華陽郡王朱至潓、內江郡王朱至沂、石泉郡王朱宣堄、汶川郡王朱奉鎯、慶符郡王朱宣壑、南川郡王朱至湘、江安郡王朱至氵丘、東鄉郡王朱至藩、富順郡王朱至深、太平郡王朱至淥……
朱元璋的規矩定得怪,后代的名字必須要有一個金木水火土的偏旁,所以這些名字看起來全都差不多,讓人頭暈腦漲,鄭曉路也記不得這許多名字,總是一共搶回來了兩千多萬兩銀子,實在是大發了一筆橫財。
鄭曉路從這一大堆名字里看到了汶川郡王朱奉鎯,心里忍不住一痛,想起了后世的一場滔天大劫,于是下令將汶川郡王朱奉鎯的錢全部散發給當地的百姓,并且在汶川立了幾百塊大碑,每一塊上面都寫著:“XXX年之后5月12日,所有汶川人,連同汶川周邊的百姓,必須到成都府舉行集會,如果不去的,將會被天譴……”
這碑立在那里,也不知道有用沒有用,如果幾百年后,他們還信這塊碑的話,就能少死一些人了,但幾百年后的事滄海桑田,自己也管不到,也只能做到這個地步。這只是個小小插曲,咱們就不多說了。
四川銀行成立之后,鄭曉路干脆將閻王軍的一應支出,包括軍餉什么的,也都劃給四川銀行負責,不再由自己的家財來支出,由于關峻是自己抓來的,忠心度不太可靠,只好讓郝孟旋先暫時插手和關峻一起負責,以免關峻在里面玩手腳。
還好關峻這人起碼的保命常識還是有的,沒敢在這上面玩任何花樣,只是兢兢業業地幫閻王軍管理著財務。他知道自己的命在鄭曉路手里,就算逃出四川回了老家,也不知道還有多少海盜在等著自己,還是安心給鄭曉路辦事的好,畢竟四川銀行行長這個職位,可算不上小官,以后如果閻王能成事,他這位置就好比戶部尚書了。
他轉念一想,自己丟了家財,結果卻得到一個成大官的機會,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在那時候,商人的地位可不怎么樣,大多數商人賺了錢之后,都想謀個官位,或者給子孫后代謀個官位,圖個正途,現在關峻丟了商人身份,卻慢慢有了戶部尚書這個指望,思維就活了起來,干活特賣力。
他在浙江時經營高利貸,對開錢莊非常有心得,與郝孟旋一合計之后,就準備在免息的農業信貸之外,開設收取利息的商業貸款,從利息上回收一些資金,被閻王軍花銷出去的錢就能夠賺回來一些。
這件事他們兩人原以為鄭曉路不會同意,沒想到給鄭曉路一說,閻王大人立即拍板同意,還親自給他們擬了一大堆貸款的條款。后世的銀行怎么賺錢?就是靠貸款出去收利息回來,而且主要就是商業貸款。
鄭曉路就算是個傻子也懂得這是銀行賺錢最好的方法,想不到自己這兩個手下不傻嘛。
四川銀行的商業貸款一經推出,許多小商人的心思就活了起來,自從金竹幫轉為了金竹水軍,吃著軍糧了,就不再有興趣去跑什么長江水道的商路了,長江上又生出了許多的貨運商來,這些貨運商原本有點怕水匪騷擾,沒想到金竹軍鎮壓著長江上游,水匪不是被掉了,就是加入金竹軍了。
整個長江上游前所未有的安全,許多新興的小商人在江上跑著活兒,他們也需要一筆啟動資金來擴大自己的貨運生意,四川銀行推出的商業貸款立即受到這些小商人的追捧,他們貸出大量金銀,購置大貨船,一次運送更多的貨物,賺夠銀子之后再來償還貸款和利息。
再加上四川百廢待興,許多糧行,布莊什么的也紛紛來貸款經營,使得四川銀行的資金慢慢進入了良性循環。
能貸出錢,擴大自己的生意,這對于商人來說擁有無窮的誘惑力,這誘惑力居然又吸引出一個久未出現的人物來。
這天,關峻正在自己新建成的四川銀行總行里和郝孟旋聊著天,說著一些無關風月的話題,就見銀行的伙計們請進來一個大人物,這人約摸三十歲左右,穿一身短打勁裝,模樣看起來很精明,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面白無須,嘴角掛著一個平實之極的微笑,看起來不像壞人,也不像商人。
關峻微微感覺到奇怪,什么大人物,伙計居然不通傳就直接請進來了。
只聽郝孟旋一聲輕呼:“哎呀,這不是許久不見的錦都鏢局肖總鏢頭嗎?什么風把你給吹來了?”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躲了很久不曾露面的錦都鏢局肖青,肖青聽了郝孟旋的話,忍不住苦笑了一聲,道:“郝先生這話聽起來是客套,實際上是在諷刺肖某人在閻王軍危機之際躲了起來吧?”
他嘆了一聲,又道:“我也有點不好意思,所以不敢直接去見鄭先生,你看,咱想偷偷來見關掌柜,結果還是撞上了熟人。”
“哦,你所為何來?”郝孟旋奇道。
“嘿,還不就是為了錢……錢那點兒事嗎?”肖青有點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也是來貸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