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要你斷什么后,你能以一對五百么?鄭曉路心中暗罵,還是得看爺的安排。他拿出藏在懷里的翼虎,碰地對空轟了一銃。隨著銃聲,前面的小山丘后面,竄出一股騎兵,正是兩百名閻王軍的精銳騎馬銃手,直沖向官兵。這兩百騎一起奔來,聲勢不小,追在后面的李千戶嚇了一跳,只見閻王軍騎著馬沖到逃亡中的賊人后面,列成一排,持銃對著追兵。
“有埋伏?”李千戶不禁想起最近這些天被麻雀戰打得焦頭爛額,他大聲喊道:“退兵,趕快回城關鎮!”不用他吩咐,他的士兵早已開始撤兵,這些士兵也被麻雀戰打暈了頭,追出城來的時候心里都有點揣揣不安,一見有伏兵,轉身就跑,傾刻間又跑回了城里。
官兵的毛病,就是膽子太小,一嚇就退,哈哈,鄭曉路揮了揮手,閻王軍掩護著皂鶯的人,輕輕巧巧地退進了山溝中間。
一進了山溝,就相當于安全了,皂鶯手下的三百部眾立即全身酸軟地倒在了地上,呼呼地喘著氣。喘完之后,紛紛走到皂鶯的身邊,大聲道:“感謝當家的相救。”皂鶯見弟兄們的性命總算是保住了,心中大定,但想到自己付出的條件,心里又忍不住翻起了滔天巨浪。她淡淡地道:“是閻王大當家安排了連環妙計來救的你們,我沒有出上什么力氣。”
有一個部眾看到了皂鶯的左手只剩下四根手指,忍不住驚呼了一聲,道:“當家的,你的左手?怎么……”他本以為皂鶯是剛才的拼斗中受的傷,仔細一看,手指已經包扎,便知道這是幾天前的舊傷了。
“沒什么,不小心折斷了!”皂鶯沉聲道:“現在不是關心手指的時候,剛才你們沒聽到謝愽文那混蛋說的話嗎?”
鄭曉路的臉色此時也非常嚴肅,沉聲道:“逸塵兄,你也聽到了吧,官兵要三路合圍黃龍山!”
張逸塵點了點頭,道:“這倒是不可不防,若是被他們合圍成功,我軍很有可能被一網打盡。現在我軍也就搞點小偷小摸還可以,正面作戰是絕對打不過官兵的。”
鄭曉路想了一會兒,道:“逸塵兄,你帶著這兩百精銳,就在外圍接應吧,不要再回包圍圈里了,我穿小山溝回去,想法把北面的四千多兄弟也弄出來。”
“這怎么行?”張逸塵道:“謝愽文說稍大點的山溝都已經被官兵截斷,小山溝說不定也有眼線埋伏,你一個人穿山溝回去恐怕不太安全。我功夫好一些,我也陪著你回去吧。”
“外面的兩百騎兵也需要人指揮呢!”鄭曉路道:“彭巴沖可不是將才,只有逸塵兄在外面我才能安心。”這兩百騎兵是鄭曉路從川中帶出來的家丁兵,極為重要,幸虧在麻雀戰一開始的時候,就分散成小隊跑到了城關鎮的南邊來,沒被包圍進圈子里。鄭曉路絕對不肯讓他們再鉆回包圍圈里去。
張逸塵又道:“那我進去,大王你在外面指揮這兩百騎兵就行了。”
鄭曉路道:“你有什么妙計把那四千人飛出包圍圈來?”張逸塵不禁啞然,他是一流的高手,但并不善于謀略。千軍萬馬交戰時,他的個人武藝確實沒有什么用處。
“我穿小山溝回去,應該不會被發現。”鄭曉路道:“你帶這兩百騎兵先回龔家灣去,或者直接回四川也行。”
張逸塵還是有點不放心的道:“這可不太好吧!”
“放心,我死不了!”鄭曉路嘿嘿笑道:“我有主角光環!”
“主角光環?”張逸塵奇道:“什么東西?”
呃,我是穿越者,我是不合這世間法則的人物,我堅信自己有主角光環,絕對死不了的。鄭曉路心想,這東西不好解釋,不過有個方法解釋起來比較容易,鄭曉路道:“閻王說我死不了!”
張逸塵啞口無言,這話虛得……不過鄭曉路曾經預言過天啟皇帝和魏忠賢的死,當時的借口就是閻王爺,現在又來這一套,張逸塵自然無話可說。
一個銃手解下背上的包裹,遞給鄭曉路道:“大王,您的東西都在這里。”原來鄭曉路化裝成鄉民混進城時,將身上的許多東西都取下來了。這時一一揣進懷里,但他身上的鄉民裝扮倒沒有必要解除掉,還要再穿山溝回去,用鄉民打扮比較方便。
兩把翼虎短銃、一包火藥和鋼彈、一些金銀和糧食、傷藥、水壺,總是亂七八糟的東西一大堆,懷里能揣著的就都揣進懷里,揣不下的就放回包裹里,拿了一把長槍挑起來。弄好這一切,鄭曉路道:“譚宏此時應該正在領軍退回黃龍山寨,那山寨神神秘秘的,一條路拐七拐八,我也不知道還找不找得到黃龍山寨,哈哈,哪個兄弟識路?和我一起回去。”
他話音剛落,有人攔住他道:“我去!我記得去黃龍山的路。”
鄭曉路定睛一看,這人正是皂鶯。
我暈,你這女人跟著我去干嘛。鄭曉路道:“你閑得沒事啊?還不帶你的三百部眾逃得遠遠的。”
“我已經給他們下了令,我不在的時候,他們聽張逸塵當家的指揮。”皂鶯道:“我欠你兩次救援,一次送糧,現在的我弟兄們雖然救出來了,仍然沒糧食吃,說不得又要跟著你的閻王軍混吃混喝,又要欠你一次糧食……”
皂鶯坦然道:“我不能看你一個人去,若是你死掉了,我難道去地府里還這恩情?”
咦?我雖然知道這女人重義氣,但也太重了吧。換成普通人,見到自己的債主要去冒險,肯定回家燒香詛咒他早死早超生,想不到這女人卻是反過來想的。鄭曉路抬眼盯著皂鶯,她為了與部眾相認,已經擦去了臉上的易容物,一張粉臉,吹彈可破,柔媚俏麗,直如神仙飛入凡塵,但眉眼之間,有英氣逼射而出,使得她在柔弱中橫添了一抹剛強。
你夠狠,才出了險境,又要去入狼群!鄭曉路心想,這女人是瘋的,不能以常理來推算。他也懶得多說,背起包裹,向旁邊的小山溝里鉆去,皂鶯在懷中摸出一個小瓶,倒了些古怪的黃水出來,在臉上一抹,又變成黝黑的農婦樣子,跟著鄭曉路走了過去。
兩人走了一小段,后面的閻王軍和皂鶯部眾都看不見了,鄭曉路見沒了其他人,便忍不住笑道:“皂鶯當家,你跟著我這么來,知道會有什么后果么?”
“什么后果?”皂鶯奇道。
“你的人我救出去了!”鄭曉路笑道:“你記得自己提出了什么條件?就我們兩個人同行,嘿嘿,傻子也知道我會要什么!”
皂鶯臉色一變,但傾刻意又恢復了常態,道:“我記得,我的條件是做牛做馬,任憑閻王大當家處置!”她停了停,又道:“我既然敢跟來,便不怕你索取任何條件,這是我皂鶯欠你的,便應該給你!”
鄭曉路笑道:“不錯不錯,挺講信義的。你不是很討厭我嗎?沒事就拿個看淫賊般的眼睛來瞪我,你再瞪呀!”
皂鶯用一雙有如黑山白水般分明的眼眸,死死地瞪著鄭曉路,道:“這不是正在瞪你么?我雖然任你處置,但這雙看你的眼睛,不會有絲毫改變!”
嚇,死女人,這不是故意氣我么,這個時候還敢氣我,對你有什么好處!鄭曉路的痞氣好久沒有上沖過了,上一次被人氣得流氓氣發作,還是幾年前鄭佳怡搞出來的,后面這幾年,碰上他的女人個個對他青眼有加,哪會像皂鶯這樣。鄭曉路一把攬住皂鶯的腰身,將她拉入自己懷里,伸嘴就去吻她嘴唇。
皂鶯全身僵硬著任他施為,也不反抗。
鄭曉路的嘴唇眼看要碰到皂鶯的嘴唇,卻見她不言不動的,一點反應都沒,心里大為不爽,一把將她推開,道:“一張臉涂得烏漆馬黑,像個鬼一樣,鬼才想吻你!別污了大爺的嘴。”
皂鶯咯咯笑道:“若你不喜歡這張臉,叫我擦掉易容物就是了,你有那心,沒那膽么?”她雖然在笑,但那笑聲頗為苦澀,便似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一般。
“沒勁,我要趕著去救我的部下,沒空和你墨跡!”鄭曉路哼哼了一聲,撒腿就走。
皂鶯慘笑道:“你倒不急,可我若不將自己的承諾兌現,便覺得自己這身子不似自己的一般,隨時有可能被你奪去,既然如此,你何必折磨于我,早日拿去,塵埃落定之后,也省得我心里惶惶。”
嘿,難怪要故意來惹我,鄭曉路心道,哥偏不上你的當,讓你這壞脾氣的女人慢慢惶惶去。他頭也不回,只管向前走,邊走邊道:“我走了,你墨跡吧!”
世上男人,哪一個見了我不是有如色中餓鬼,這淫賊為何這么難纏,皂鶯心中大惱,她的手臂碰到了袖子里的短劍,一個瘋狂的想法跳進了腦海里:殺了他,我就沒有這么苦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