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特倫斯大聲道:“無論如何也應該讓聯邦的軍事法庭來審判自己的軍人。”
雪特上校冷笑起來:“那你去叫軒轅楓放人嘛。”
特倫斯鐵青著臉道:“這應該是外交部的職責。”
羅納爾多皺著眉頭思索了半晌,這才慢慢轉過頭去:“嬰寧中將,你為什么不說話?”
嬰寧中將的表情冷如冰雪:“我認為您不會同意我的意見,總統閣下。”
“哦?”羅納爾多揚了揚眉:“你不妨說說看?”
嬰寧中將露出一個極淡的笑容來,她的聲音清脆柔和,說出來的話卻讓人大跌眼鏡:“我認為,林燃星中尉一個人的價值超過整個泰蘭帝國,所以,我們不惜開戰也要搶回林燃星中尉,然后任命他為主帥,帶領聯邦所有的軍隊去露娜星球跟蟲族正面作戰。”
羅納爾多總統目瞪口呆。
“哈!哈哈!哈哈哈!”雪特上校狂笑起來:“我現在才知道,戰爭果然應該讓女人遠遠的走開,這樣情緒化的結論,恐怕也只有中將閣下您才做得出來吧。”
嬰寧中將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忽的問了一句:“雪特上校,聽說你剛去過聯邦的軍事療養院?”
雪特上校頓時一愣:“呃……是的。”
嬰寧中將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聽說你去的是某種功能障礙科?”
雪特上校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用力喘了口氣,怒道:“這是我個人的私事。”
嬰寧中將不再理他,對羅納爾多總統點點頭,道:“我沒有意見了。”
羅納爾多總統更頭疼了,看看特倫斯,再看看雪特,實在不知道應該聽誰的好,想了半晌才道:“要不要聯系一下前線的刑天將軍和華爾茲上將?”
雪特上校趕緊點頭:“我贊成。”
特倫斯嘆了口氣:“不必了,總統閣下,我放棄我的觀點。”
說這話的時候,他心里有些黯然。他自然知道,無論是虎部領袖華爾茲還是鷹部頭領刑天,都是巴不得林燃星早死早好的,雖然自己的心態已經有些動搖,可是自己的力量畢竟太微薄了。
雪特上校的嘴唇彎成了半弧型,臉上的笑容連忍都忍不住。
羅納爾多長長的嘆了口氣:“那好吧,我們放棄林燃星中尉。”
他環顧四周:“你們誰還有意見?”
嬰寧中將一句話都不說,徑直站起來,慢慢走出了會議大廳。
站起來的時候,她的眼神還帶著一絲憤懣、一絲無奈,一絲迷茫,可是走出門的時候,她的眼神已經變得清亮如水,里面寫滿了堅定,仿佛暗暗下了一個極大的決心。
十分鐘后,當嬰寧中將走出軍機處時,身上筆挺的軍裝已經脫下,換上了一身普通的平民裝扮。她穿過長長的街道,走進了sk之城的航空港口。
“長官……哦,小姐,您要去哪兒?”港口工作人員有些敬畏的將軍官證遞了出來。
“伽羅星系的海倫星,”嬰寧中將平靜的道:“越快越好。”
***
林燃星的被捕震驚了整個人類陣營,被捕當晚,聯邦新聞頻道用整整五分鐘的時間進行了詳盡報道,雖然帝國皇帝的令諭和最終的指認都是軍事機密,可是新聞頻道卻根據事件前后的各種線索推斷出了八種可能,而民間由此衍生的版本更是多達數百種。
大部分民眾都表達了對林燃星中尉的支持和對帝國蠻橫行為的譴責,也有少部分人認為林燃星罪有應得,僅僅是在sk之城,次日就有三起自發的游行示威,要求政府”解救被敵對陣營俘虜的聯邦英雄”,對此,聯邦政府相當無奈,他們既不能公開承認林燃星中尉是”英雄”,更不能公開指認林燃星中尉是”罪人”,所以,羅納爾多總統的忙碌陡然間再度翻倍,這個辛苦勤奮的老人,在自己的崗位上殫精竭慮,身體也一天天衰弱下去。
而在泰蘭帝國,民眾的看法卻基本相似,對害死了渡邊白鳥的林燃星抱以極大的仇視,那些從克里斯蒙被趕回去的老兵們更是一個個幸災樂禍,大肆宣揚林燃星當初的”不抵抗政策”,而他們的宣傳,正好跟帝國皇帝的指責有異曲同工之處,不知不覺間,幾乎所有的帝國公民都相信了皇帝陛下的論斷。tvg之城每天都有無數市民在網絡上呼吁:“殺死人類公敵,廓清人類陣營。”
同樣被驚動的,還有兩個人:宋子秋和皇甫將軍。
宋子秋聽到消息的第一刻,就放下了手邊的一切防務,給皇帝陛下寫了一篇足有數萬字的長文,闡述整個戰爭的詳細過程,企圖為林燃星洗刷冤情,可是軒轅皇帝接到這封長文后,連一個字都懶得看,直接撕成了粉碎。
皇甫將軍是在剛剛跟蟲族進行一場戰爭后接到這個消息的,他第一時間請求與皇帝陛下通話,剛一提起此事,皇帝陛下就關閉了視頻,皇甫將軍第二次打開通話,皇帝陛下鐵青著臉對他說了一句話:“我意已決,你不用多說。”
“的確是我給他手諭,全權代理三顆星球防務的……”皇甫高還想再說,可是皇帝陛下再度關閉了視頻。
此后,無論皇甫將軍如何請求通話,都被皇帝陛下拒絕,而同時,露娜星球面前還能收看的電視臺卻已經播出了最新消息:“明日中午,軍事法庭公開審判林燃星。”
特蘭歷五八八年一月三日,林燃星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九個月,當tvg之城迎來今年第一場雪的時候,帝國最高軍事法院在萬眾矚目下開庭,公開審判一級戰犯林燃星。
當天,法庭四周戒備森嚴,帝都之中萬人空巷,天空一直有小型軍用直升機來回巡視,連帝國皇帝軒轅楓都來到了現場。
坐在軒轅楓下首的還有一位四五十歲的男人,他們的臉型依稀與渡邊白鳥和渡邊青鶴有些相似,略帶狹長,顯得寡情而冷漠,他是渡邊家族當代族長渡邊降龍。
渡邊雄和渡邊青鶴坐在第一排的座位上,渡邊雄的眼神有些閃爍,一副底氣不足的樣子,渡邊青鶴卻滿臉殺氣。
在兩人旁邊,還坐著一個并不屬于帝國軍方的人物:雪特上校。
“謝謝你,雪特上校,”渡邊青鶴轉過頭來,對雪特上校由衷的稱贊道:“你是聯邦少有的富有正義感的軍人,我們渡邊家族不會忘記你的友誼的。”
“不用客氣,”雪特上校義正詞嚴的道:“大家同為人類,就要同心協力,對于害群之馬,當然要堅決剔除,我之所以愿意出庭作證,是為人類存亡而努力,并不是想要獲得渡邊家族的友誼。”
“我明白,”渡邊青鶴誠懇的道:“可是你依然獲得了我們最真誠的友誼,謝謝!”
“咣當咣當”的聲音慢慢響亮起來,兩名帝國士兵粗魯的架著林燃星走了進來,鐐銬的束縛讓林燃星很難保持正常的行走姿勢,他的雙腿不斷被腳鐐扯動,整個身體踉踉蹌蹌的往前沖,細心的人已經發現,他的腳踝處血跡斑斑,那是肉體和金屬長時間摩擦造成的傷痕。
“帝國一級戰犯林燃星,罪行共有十八條,第一……”審判長抑揚頓挫的念起來,他的聲音鏗鏘有力,一字一句在大廳里隆隆回蕩,林燃星疲憊的低著頭,默默的聽著,已經連苦笑的力氣都失去了。
從運輸機上被押送回來,他就沒有好好休息過,無休止的詢問,無休止的試探,饑餓和口渴的折磨,手銬和腳鐐的沉重,對于一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游戲選手,一個并沒有真正經過系統身體訓練的普通人來說,這是難以抵抗的肉體折磨。
他看上去像是站著,其實卻完全是被兩名士兵架著,他的身體整個虛脫,仿佛全身的骨頭都被敲碎了一般,只要躺倒在地,就能立刻昏睡過去。
從出生以來,這還是他第一次遭受這樣巨大的痛苦,偶爾他甚至會想:“我束手就擒難道是一個錯誤的選擇嗎?”
帝國皇帝顯然是害怕夜長夢多,從走下運輸機到軍事法庭開庭,其間一共只有三十六個小時,林燃星甚至沒有機會去看一眼帝都的監獄究竟是什么樣子,就直接從軍機處被押到這里來了。
事實上,皇帝陛下根本就沒指望給林燃星任何說話辯解的機會,軍事法庭的審判只是一個形式,他想要的只是林燃星的命。
只有殺掉林燃星,他才能夠給渡邊降龍一個過得去的交代,作為一個帝制國家的最高領袖,他深深的明白權力斗爭中的平衡策略和身為帝王的御下之道,所以他才會根本不給皇甫將軍說話辯解的機會。
“這個年輕人或許是被冤枉的,”軒轅楓的表情冷酷而深刻:“可是為了帝國的穩定,你必須死——除非你能拿出足夠的代價交換你的性命。”
審判長足足念了五分鐘,才羅列完林燃星的罪狀,然后威嚴的喝道:“林燃星,作為被告,你有什么要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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