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分鐘后,這些吐口唾沫都是真理的權威們結束了會診,最后的結果仍然是“病因不明”。華新為自己的無能深感羞愧,名醫們卻無動于衷。魯老看出華新的心思,悄悄對他說道:“科學只發展到這一步,無法診治的疾病太多了,不必太放在心上。因為醫生看病切忌摻入感情因素,假如不能理智地看待疾病,是不能成為真正名醫的。”
華新深知魯老言之有理,但他想起林玉那輕盈嬌羞的笑容,想起她的從容:在最美麗的時候離開,不好嗎?卻怎么也壓抑不住心中的痛楚。
得知會診結果后,林玉的主治醫生立即發出第四張病危通知書,這是最嚇人的一張,聲稱“隨時會發生無法逆轉的心跳呼吸驟停(即死亡)”,當林澤南得知名醫們第四次會診結果,又接到那張可怕的病危通知書時,一直剛強的面容終于顯露出絕望,疲憊地軟倒在沙發上,林玉媽媽則早已泣不成聲。
華新難受至極,猛然想起自己的透視能力,如果給林玉用上,能否對診斷有所幫助呢?要知道利用CT等設備進行的透視,僅僅能發現比較大的病灶,通常以厘米為計量單位。最重要的,它實際上并非真正的透視,只能通過組織密度對比等來診斷,遠遠不及肉眼直接看到的效果。而自己的透視,就是真正的用眼睛直接看,并且可以細微到毫米以下的小病灶,應該說,自己的透視下,沒有看不出來的病。
但是明天還要進行考試,這可是一個人一生中最關鍵的一場考試,將決定自己能否考上醫學院。而自己一使用透視能力,起碼要昏迷12小時,清醒后還要為林玉治療,弄不好明天上午的考試就趕不上。整整一門課目是0分,那是肯定要落榜了。
華新只猶豫了一秒鐘,就站起身來,走進了ICU。ICU的監護醫生已經認識這個奇怪的小“名醫”,并未阻止他的行動。華新也不關照什么,徑自伸手裝出搭脈的樣子,暗中凝神冥想,按照前幾次產生透視的步驟,全神貫注尋找頭部那奇異的感覺。
來了,他漸漸感覺到頭部異常的熱流。自己的冥想尋找,就仿佛一把開啟魔力之門的鑰匙,又仿佛一塊丟入水池的石灰石,激發了那深藏腦部的強大力量。透視維持的時間很短,必須優先在最可能發現病灶的地方透視。依據他的判斷,病根就在膏肓(膈之上、心之下為膏肓)之間。于是華新便如急色鬼一般死死盯著林玉的胸部,看得旁邊的ICU護士秀眉微蹙,心說這家伙是看病還是看人啊?
忽然眼前的景象一陣模糊,林玉身上的白被單似乎搖晃了起來,隨即消失無蹤,現出林玉身上穿的淡粉色裙子。裙子漸漸變薄,隱隱凸出粉紅的兩點,然后少女那雪白嬌嫩的峰巒便驕傲地跳將出來。華新不由一陣頭暈目眩,心下大驚:這么快就頭暈了?以前不是這樣啊。隨即明白過來:原來還是美女綜合征在搗蛋。
他定了定神,繼續引導自己的目光向內深入。心臟的跳動已經清晰地呈現在眼前,血液在大大小小的血管內奔流不息,肺在呼吸機的控制下,也在努力地開合,多么奇妙的世界啊。華新不敢多加感嘆,急急地掃描著心臟周圍的組織,他已經感覺到自己頭部開始漲痛,越來越烈,仿佛頭部已經承受不住那股強大能量的沖擊,將要爆裂一樣。
華新的眼光忽然一凝,在那!就是它,一條黑色的線,斑駁如一條黑蟒,沿著心包圍了一圈,隨著心臟的搏動而波動著,是一種半液態的組織。它周圍的血管里,血液流動得似乎特別快。可以看到鮮紅的血液迅速穿過黑線,流出來時已經是灰暗深紅,顯然大量的人體精華已經被黑線吸收。
心包厥陰癥!最罕見的先天性陽衰陰盛疾病。如果不是林玉家境好,可以不計成本地大量使用補益陽氣的貴重藥物,又有高人妙方保護,只怕她那一點陽氣早就被吸收殆盡了。華新暗暗叫苦,這種病只在家傳醫書上有記載,需要施術者以特制金針吸出病灶。說來輕松,實則極難。病灶吸收了十余年人體元氣,本身極為強大,消除病灶的時候,病人元氣將更急速地被吸入病灶最后喪失。所以既要求術者內力充沛可以壓制病灶,又要求病人有強盛的體魄,以免病灶未除,人已元氣盡喪而亡。但得了這種病的人,又哪有什么強盛的體魄。
華新只覺得頭痛愈烈,眼前的景象漸漸模糊。他想集中精神再看仔細一點,忽地頭部嗡地一響,黑暗鋪天蓋地地涌來,瞬間已經將自己層層圍裹。就象拉下了電閘,一切的一切,忽地都離自己遠去、遠去……
ICU護士一直注意著這個好色的家伙,她隱隱覺得,如果不監視著他,弄不好他會伸手去猥褻林玉。看他那色迷迷的眼睛,盯著林玉的胸脯,足足五分鐘了,眨都不肯眨一下,自己可從沒聽說過有這種診斷方法。這種色狼,又最多18歲,竟然也能混進會診的隊伍,就算林玉的父親是外行,可自己病區的主任難道也不懂?
她正想跟ICU醫生交流自己的看法,忽見那小色狼一陣搖晃,然后砰地一聲,重重摔倒在地。在寂靜的ICU病房里,這一響動可著實不小。立即驚動了大批的醫生、家屬。一陣熱鬧后,華新同學榮幸地睡到了搶救室里,輸液管、氧氣管、心電圖管線……,身上插了一大堆管子,因為給他診斷的幾位醫生一致認為:昏迷原因不詳,病情危重。
最有希望救林玉的醫生需要人救了,這算怎么回事啊。原本林澤南還對華新寄予最后的一點希望,現在這最后的泡沫也破滅了,林澤南心力交瘁,撲通栽倒在地。保鏢和秘書們大叫“快來人啊,林總高血壓發了”,于是病區里又是一場騷亂。
也不知過了多久,華新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跟以前幾次昏迷一樣,眼前照例是一片雪白,自己正躺在醫院里治療。他想起昏迷前的事,扭頭看向窗外,已經是陽光燦爛,幾點了?他心里焦急,扯下那一大堆管線,一骨碌跳下床來。
“躺下躺下。”一名護士發現動靜,趕來發布命令。華新也不跟她客氣,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護士手腕上都戴著特制的護士表。時間顯示九點整。糟糕,考試已經開始了,不過眼下還是得先治療林玉。這種病西醫是沒有辦法的,讓他們來的話,只能打開病人胸部強行剝離那條黑線。可是正常人胸腔內原本是負壓,一旦打開胸腔,半液態的病灶突然受到大氣壓的強大壓力,就會融入心臟,那時就再也沒有辦法治療了。
林玉危在旦夕,弄不好已經離開了人世。華新也不管那花容失色的護士姐姐(現在護士們已經傳開小道消息,這家伙很可能是個小色狼),徑自沖到門外,一眼瞥見那接自己的保鏢,便扯住他大叫:“快,林總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