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子岳對著齊小蝶會心一笑,咳嗽一聲,態度倒也是客氣了許多。
“大師,請進來吧!”
苦渡探頭探腦地鉆進客棧之中,第一眼就看到地上兩顆扎眼的光頭,他苦笑一聲,裝作視而不見,倒是走到風子岳的跟前,恭恭敬敬地彎腰行禮。
“老衲苦渡,參見公子。”
他倒是放得下架子,以他北爛陀寺一寺之尊的地位,在這嶺南州城中,就說是土皇帝也不為過,如今卻是卑躬屈膝,一點架子都沒有,若是嶺南州城的居民看見他這副模樣,只怕是要掉了下巴。
所以苦渡才非得調集僧兵,把所有圍觀的閑雜人等都趕開,不能讓他們看見。
“公子遠來,我北爛陀寺未克遠迎,恕罪!恕罪!”
風子岳淡然一笑,點了點頭。
打了一個,又來一個;打了小的,來了老的;揍了三個和尚,終于來了一個曉事的。
打到他們北爛陀寺心服,倒也花了幾分力氣。
這苦渡主持,看來是個識時務之人,比他的師弟師侄,倒是要聰明得多了一一也難怪他的修為比之那個天王殿首座苦廬還要稍遜一籌,坐上主持之位的,卻還是他這個師兄。
苦渡偷偷打量著風芋岳,心中卻是暗自嘀咕。
他是壓根兒看不出這年輕人的修為,看他渾身氣息不露,跟尋常普通人也沒什么區別,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越發可疑。
不管怎么說,苦渡也是武尊修為,武尊以下的武者修為,他一眼總能看得八九不離,不過卻依舊是傷痕集累,臉上還有驚惶之色,以乎是被一個用劍的高手追趕。
好在他們沒命奔逃,終于是暫時甩開了那個高手,等他們進入秘道,自然也就是安全了。
問題是……這個情形,這姓風的少年如何知曉。
難道——
苦渡的目光,溜到了風子岳腰間的佩劍之上,心中一凜,難道這小子,就是傷了總寺所說那兩人的用劍高手?
如果這先天高手是大爛陀寺的敵人毗…
苦渡的面色,否一次像苦瓜一般皺了起來。
風子岳并不著急,既然已經知道北爛陀寺和甘凝霜被劫之事有關,那他已經占據了主動,只需慢慢套出話來,也就是了。
對這個諂媚阿諛、貪生怕死的主持,風子岳有一萬種方法可以榨出他的話來,現在就看他自己是不是自覺了。
苦渡心中,正是在艱難的掙扎著。
若是這個少年是跟大爛陀寺毫無關系的先天高手,無論要他怎么卑躬屈膝,都無所謂,他要問些什么,苦渡也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只求能夠早點送走這個瘟神。
但如果他是大爛陀寺的敵人,那這就問題大了。
自己若是透露出總寺交待的這個秘密任務,日后要是總寺幾位長老追究起來,只怕自已也是吃不了兜著走,麻煩大得很了。
可要是不說……
苦渡嘆了口氣,知道自己呀才的表情變化已經泄露了天機,那少年的手,已經握住了劍柄,要是自已不說,只怕他會當場要了自己底總是有必要的,雖然先天高手的來歷,并非他所能知,但回報總寺,若是有用,也算是一樁功勞。
風子岳淡然一笑,“我姓風,她姓楚,我且問你,我昨日剛到這嶺南州城,卻見兩人劫持一個女子飛逃,后面有一個持劍男子追逐,甚是奇怪,你們北爛陀寺乃是此地地頭蛇,可知道此事么?”
苦渡吃了一驚,駭然變色。
風子岳沒有什么耐心,所以選擇了單刀直入,向那苦渡詢問,甘凝霜被擄之事,若是跟大爛陀寺有關,那這個北爛陀寺的主持,也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收不到,這一路之上,雖然幫不上先天高手什么忙,只怕接應諸事,總是要應對停當。
如今看苦渡這般臉色,只怕自己竟是猜中了。
風子岳也不由心中一緊,冷眼望著苦渡,目光之中,露出一絲殷切。
苦渡面色變幻不定,心中卻是波瀾大起。
這一件事,他是如何知道?
苦渡并未見過擄掠一個女子的兩人,也沒有見過持劍追趕之人,不過,接應帶著一個女子的兩人,手}打}確實是大爛陀寺英給他的秘密任務。
雖然總寺之中語焉不詳,但他也知道,這茲事體大,而且這個女子,也是身毒城大法事的關鍵人物。
為了順利接應這兩人進入通往身毒城大爛陀寺的秘道,苦渡也曾派心腹弟子,在山口苦苦守候半月,終于等到了這渾身浴血的二人。
據那弟子說,這兩人的功夫高得異乎尋常調查這秘道通向何處,是以標記就混沌不明,幸好風子岳一到就抓到了事情的關鍵,引來了北爛陀寺的主持,問清了這個消息,這才心里有數。
這么說來,劫掠甘凝霜的,應該就是大爛陀寺中人,但他們要劫掠甘凝霜,又是為了什么?
而且,雖然聽苦渡所說,那兩人出現之時渾身是血,在老師公羊奚的劍下受了重傷一一但能夠帶傷脫逃,還能搶著甘凝霜沒被救走,說明這兩個人也絕不會是先天以下的層級,否則就算是武尊巔峰,也不可能在公羊奚劍下留下活口,更何談帶人遁逃。
大爛陀寺,不過是世俗武力,哪里來這兩個先天高手?
要知道離花宮號稱僅次于滄瀾山的武學圣地,這個先天秘境之中,也不過就只有兩個三腳貓的先天高手而已。
這其中,必舞還有隱情。
要么是大爛陀寺深藏不露,要么,這座古剎背后,還有隱藏的勢力。
很有可能,就是造成五仙教圣女自焚千年悲劇的那個幕后指使之人刪…守護使者一族,說不定也是包含在其中!
那么,當務之急,就是要理清這錯綜復雜的關系,搶在之前,救出甘凝霜。
“你剛才說,這女子跟身毒城的大法事,還有關系?”
風子岳想起這一點,更是皺緊了眉頭。
“正是!”苦渡點了點頭,“這女子是大法事的關鍵人物,這是大爛陀寺使者親口對我說的,要我無論如何,也要保證那女子的安全,甚至另外兩人,就算是死了也不必在意的性命。
說也是死,不說也是死。
不過,說了之后,若是隱瞞的好,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一酬想到此處,苦渡苦笑一聲,“風公子,茲事體大,事關我大爛陀寺的機密,若是公子一定要問,老衲也不敢隱瞞,只如”
他搓了搓手,嘿嘿而笑,風子岳會意,笑道:“你放心,只要你說出來,我絕不會泄露是你告訴我這事,你們大爛陀寺要追究起來也絕追不到你的頭上”
風子岳用腳尖點了點苦廬的腦袋,似乎是在說替死鬼就在這里,你又怕些什么?
苦渡大喜,知道這位先天高手公子識做,那到這個時候,他還有什么猶豫,自然是一五一十,將自已所知的一切,全都告訴了風子岳。
原來早在半月之前,就從大爛陀寺傳來了絕密信息,要他時刻準備接應從中原回來的二人,這兩人應該攜帶一名女子,等他們一到嶺南州城,就引他們進入秘道,直達身毒城大爛陀寺。
在這嶺南州城到身毒城大爛陀寺,有一條秘道,是從九子山中的洞窟一直往下,距離遙遠,可以直通,當初,也是外人進入苗疆,避開瘁療之氣的唯一辦法。
大爛陀寺掌控身毒城之后,將這條秘道改造,變得更是隱蔽。
“有這么一條秘道?”
風子岳挑了挑眉毛,想必就是因為這條秘道的存在,所以公羊奚不知他們將甘凝霜帶去了哪里,就算也追入秘道之中,也無法留下詳細的訊息。
他要緊追兩人不舍,只怕也無暇”
風子岳闃然一辣,心中卻是驚疑不定。
甘凝霜若是這大法事的關鍵人物,那么她起到的是什么作用?
難道是要她當眾自焚么?
風子岳心中一緊,“你們這一場大法事,是什么時候舉行?”
“就在三日之后,老衲本來倒也是要去湊個熱鬧,不過最近身體不適,還是不去了”
苦渡察言觀色,這女子對這少年想來甚是重要,看來無論如何,他也是要跟大爛陀寺作對了,若是他真的是先天高手,那這一場戰只怕是慘烈無比,最大可能就是在法事的時候出事,自己本以為是大榮耀,現在看來是催命符,還是老實呆在北爛陀寺,哪兒也不去為好。
“哦?你要去法事?”
風子岳忽然眼前一亮,有了一個主意。如今就算從秘道追上,只怕也是晚了,而且大約公羊奚已經是從秘道追入,倒也不急于跟老師會合。而今之計,最好就是在法事之時,混入大爛陀寺之中,相機行事。
“那你就帶我們一起去,讓我也開開眼界!”
“這個”
苦渡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不去就不去唄,說出來干什么?
“老衲身體不適,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若是真的不適,我自有辦法治好你,你相信么?”風子岳目光如刀,冷冷地瞪著老和尚干枯的面容。
苦渡只覺一陣寒意從心底伸起,不敢再說,只好沒奈何的點頭答應,欲哭無淚。,真是一點一寺之尊的臉面都不要了。風子岳也見過不少掌門宗師,像這么憊懶的,卻也是第一次看見,不由也啞然失笑。
不過風子岳懷著目的而來,自然不能讓苦渡那么輕松,他抬起頭來,斜眼脾睨,冷笑道:“我倒是聽說,這兩個光頭,一個是你得意弟子,另一個是你們北爛陀寺的天王殿首座,想來地位也是不低,怎么還會是粗蠢之輩?”
苦渡苦笑,說這兩個笨蛋粗蠢還真是一點都沒錯,給人治的死死的,還把身份都漏了底,真是丟盡了北爛陀寺的臉。
這個師弟也就罷了,自己也巴不得他倒霎,不過金相是他得意弟子,居然也這么魯莽,一點也未得他的神髓,實在是讓人拖腕。
“是是,老衲教徒無方,這才弄出這兩個畜生來,冒犯公子虎威,實在是該死!”
風子岳微微一笑,“其實,要我放過這兩個人,例也是無妨,不過我初到貴地,有些事情不清楚,想跟主持打聽打聽此處的風俗民情,要是講得明白,我放過他倆,又有何難?”
“風俗民情?”
苦渡愣了一愣,這少年人又在玩什么花樣?
不過旋即他就露出一臉正色,笑道:“公子要問旁的,老衲倒是力不從心,不過說這嶺南州城的風俗民情么,老衲最是了解,這百姓疾苦,老衲也曾親嘗,公子若有什么疑問,盡管問來?”
他頓了一頓,卜心翼翼又問道:“只不知公子和這位女施主尊姓大名,老衲也好有個稱呼……~
聊了半天,探探對方的十。
總不至于這小子是完全不懂武功的普通人吧?要是這樣,他還能輕而易舉地放倒金相和苦廬,唯一的解釋,就是他的實力,已經遠遠地超過了自己,到了不可思議的境界,傳說中的毗一
一先天境界!
想到此處,苦渡打了一個寒噤,不敢怠慢,言語行動之中,更是恭敬。
傳說大爛陀寺中,也住著一個先天高手,不過那是老祖宗級別的人物,就算是如今大爛陀寺的主持,在他面前也得恭恭敬敬一一這個少年若是先天,無論自已怎么恭敬,都不為過。
只聽風子岳輕笑一聲,“大師此來,不是來問罪的么?”
聽到這話,苦渡嚇了一跳,“豈敢!豈敢!”
他恨恨地瞪了躺在地上的金相和苦廬一眼,心想若不是為了你們兩個笨蛋,老和尚何至于要面對這個恐怖的小子,這種先天高手,心思不定,喜怒無常,誰知道下一步會怎么樣。
苦渡一臉正色,“公子路過此地,卻被我寺中僧侶無知冒犯,實在是讓老衲過意不去,特地前來致歉,小小禮物不成敬意,一會兒送到房中,這兩個小弟子犯了戒律,老衲回去,自然要重重懲死…”
風子岳嘿然一聲,冷冷地瞪著他。
“這么說,主持的意思,是想要這么說一句,就把這兩個人領回去?”
苦渡看他面色變化,心中咯噔一下,忙陪笑道:“這兩人冒犯公子,實在是無心,他們甚為粗蠢,公子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吧…”
他是一味謙卑,點頭哈腰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