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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托冷冷的盯著夏菲斯,目光如鷲,仿佛要從他的身上看出一點什么來,同時給他施加一點壓力。他是大金國二代貝勒里面最出色的人物,長期的征戰生涯,讓他養成了不怒而威的外表,即使是大金國的巴圖魯,在他的面前,都會感覺到壓力。岳托覺得,自己完全可以使用這種壓力,將虎賁軍的使者折服。
然而,遺憾的是,夏菲斯根本沒有什么反應。他就像是一塊木頭,嗯,不對,準確的來說,應該是一塊冰冷的石頭,一塊冰冷的根本感覺不到外界氣候變化的石頭。無論岳托的眼神,有什么樣的變化,他的神色,都沒有任何的變動。
雙方僵持了片刻以后,岳托不得不放棄了自己不切實際的想法,語調里不帶絲毫感情的說道:“張準派你來羞辱我們不成?說罷,有什么事?”
夏菲斯淡然自若的說道:“我們都督大人的意思,是貴軍立刻撤出得利贏城,以免傷了我們兩軍之間的和氣。”
岳托怒聲說道:“你們虎賁軍不要欺人太甚有本事,你們就來攻打得利贏城好了我不見得就輸給你們了”
夏菲斯神色不動,慢條斯理的說道:“攻打得利贏城,這是必然的,貝勒爺完全不需要操心。只要貝勒爺有膽量繼續呆在這里,我們就會前來進攻。貝勒爺不需要著急,我軍目前正在集結兵力,等我軍的兵力集結到一萬人以上,自然會來攻打的。”
岳托怒氣沖沖的說道:“那就等你們聚集到一萬人的兵力再說吧我倒要看看,你們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夏菲斯站起來,微微一笑,如同腳不點地的蝴蝶,瀟灑的在花叢放過中飛過,卻是什么都沒有留下。他淡然自若的說道:“既然如此,小子就告辭了。”
岳托怒氣沖沖的喝道:“來人送客”、
夏菲斯微笑著一躬身,轉身瀟灑的離開了。
等夏菲斯的身影消失,岳托越想越不對,越想越感覺夏菲斯的到來,肯定隱藏有不可高人的目的。要不然,夏菲斯的動作,不會是這么奇怪的。雙方見面,只說了不到五句話,就不歡而散了。要是虎賁軍真的有談判的,怎么都不止說五句話吧?
更關鍵的是,夏菲斯為什么要告訴他,虎賁軍正在集結兵力?還要將兵力都集中到一萬人以上?這不是在故意的向大金軍泄密,提醒他岳托要打醒十二分精神應對嗎?
古怪,太古怪了,夏菲斯的到來,真是太古怪了。岳托越琢磨越覺得這里面,肯定很有玄機。情況一定不是這樣的,一定不是像夏菲斯所描述的那樣的。所謂兵不厭詐,虎賁軍一定是用夏菲斯來迷惑自己,yin自己上當。
既然夏菲斯所說的,極有可能是假的,那么,情況就要反過來推測了。夏菲斯說,虎賁軍要集結到一萬人,真實的情況,絕對不需要一萬人。夏菲斯說虎賁軍在集結兵力,預備日后的進攻,真正的情況,極有可能是虎賁軍正在準備進攻得利贏城。換言之,就是虎賁軍極有可能在短期內發起襲擊。
這個夏菲斯
狡猾的虎賁軍
岳托暗自詛咒一句,又暗暗的為自己的聰明感覺到慶幸。要是自己真的被夏菲斯迷惑了,那得利贏城一定就危險了。不過,自己既然識穿了虎賁軍的陰謀詭計,等待虎賁軍的,肯定是狂風暴雨般的迎頭痛擊。話說,大金軍渴望勝利已經很久了。
“來人”
岳托急忙叫起來。
“貝勒爺,有什么吩咐?”
屬下急忙進來,肅立聽候吩咐。
“命令全軍,立刻加強得利贏城周圍的戒備”
“將哨騎的數量增加一倍,嚴密監視四周的動靜”
“飛速通知岫巖城附近的部隊,密切留意朝鮮方面的動靜”
連續發布了好幾道命令以后,岳托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一點。就算虎賁軍在這個時候發起攻擊,他都沒有太大的擔心了。說不定,找準機會,還可以給虎賁軍當頭一棒呢。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在連續的發出了數道的命令以后,岳托內心的不安,并沒有完全消除。好像,他還是沒有準確的把握到虎賁軍的命脈,沒有完全識穿虎賁軍的陰謀。那么,虎賁軍的陰謀,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呢?張準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蓋州衛?”
忽然間,岳托的腦海里,冒出這樣的念頭來。
虎賁軍會不會在蓋州衛附近登陸?
“不好”
岳托感覺自己的神經,忽然高度的緊張起來。
夏菲斯的到來,會不會是聲東擊西?故意要他緊張得利贏城的防御,卻忽視蓋州衛的防務?要是虎賁軍真的在蓋州衛附近登陸,不但得利贏城的大金軍要受到威脅,就連遼陽和廣寧城的大金軍,都要受到巨大的沖擊和影響。
特別是遼陽方向,即將面對虎賁軍直接的攻擊,遼陽周圍的大金軍,將無法動彈。要是虎賁軍真的在蓋州衛出現,遼陽的大金軍,基本上不可能向廣寧城增援了。萬一他們出動前往增援廣寧城的時候,后方遼陽遭受到虎賁軍的攻擊,豈不是連老巢都保不住?
“對”
“就是這樣”
“一定是這樣的”
岳托渾身一激靈,激動的站起來。
這個該死的張準,該死的虎賁軍,果然是非常的歹毒啊。他們發現得利贏城這里有大量的大金軍存在,短時間內無法拿下來,于是就想到了聲東擊西的法子,想要在蓋州衛登陸,威脅遼陽,威脅得利贏城的后方。不得不說,這的確是一條毒計。
但是,既然這條毒計已經被識穿,它的危險性,自然就降低為零了。得利贏城的大金軍,暫時無法調動,遼陽方向的大金軍,卻是可以率先進駐蓋州衛附近的。只要預先埋伏好,等待虎賁軍上岸,就可以給予他們迎頭痛擊。
須知道,駐守遼陽的大金軍,可是豪格統帥的鑲黃旗精銳啊大金國目前的精銳,也就只有正黃旗、鑲黃旗了,還有就是皇太極親自統帥的前鋒營。以鑲黃旗的戰斗力,在虎賁軍上岸,立足未穩的時候,發起強勁有力的反擊,是完全可以挫敗虎賁軍的登陸行動的。相信豪格也已經憋屈很久了,只等著發泄的機會到來。
“來人”
岳托急忙叫道。
“貝勒爺,有什么吩咐?”
屬下急忙進來。
“把貝子洛洛歡叫來”
岳托急忙說道。
洛洛歡是他的次子。這次他出征在外,長子岳洛宏,次子洛洛歡都隨行出征。本來準備將三子喀爾楚渾也帶來的,可惜,喀爾楚渾的身邊,就跟著馬軼。馬軼當然不想離開沈陽,于是給喀爾楚渾支招,讓他裝病,繼續留在了沈陽。
“父親,有事嗎?”
巧的很,洛洛歡剛好就在附近,接到命令,立刻就過來了。
“你親自將這封信交到大汗的手里。”
岳托肅然說道。
“明白”
洛洛歡急忙回答。
他是個聽話的兒子,對于父親吩咐的事情,向來都是不折不扣的規規矩矩的執行的。父親既然要他親自送信給皇太極,顯然信件里面的內容,是非常重要的,他當然不敢怠慢。
“父親,二弟。”
正在這時候,長子岳洛宏也到來了。
“大哥,真巧,你怎么也來了?”
洛洛歡有點好奇的問道。
“父親找我來的。”
岳洛宏回答。
這時候,岳托正在專心致志的寫信呢。他的文化水平,和皇太極、多爾袞等人相比,都要大大的不如。因此,他在信件里面,是盡可能的言簡意賅。可是,要將事情的緣由說得清楚明白,沒有幾百個字,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好不容易,岳托才寫好了書信,他急匆匆的將書信封裝完畢,然后遞給自己的次子,神色凝重的吩咐說道:“路上小心,這封信一定要送到否則,不要回來了。”
洛洛歡急忙答應著去了。
父親這么吩咐,就是要他即使付出自己的性命,也要將手里的信件,送到皇太極的手上。盡管他不知道信件里面是什么內容,可是他隱約能猜測到,一定是和大金國未來的命運有關。
“父親?出什么事了?”
等自己的弟弟急匆匆的走了以后,岳洛宏好奇的問道。
在他的印象里,自己的父親如此的嚴肅,如此的鄭重其事,對象還是自己的兒子,他還是第一次遇到。以前的父親,可沒有這樣心事重重的。看來,大金國未來的國運,真的不容樂觀啊。
“噓”
岳托重重的舒了一口氣。
他沒有回答兒子的問題,是因為根本沒有心思回答。他的全部心思,都縈繞在虎賁軍可能在蓋州衛登陸的行動上了。他非常擔心,萬一虎賁軍在蓋州衛成功的登陸,大金國滅亡的日子,就真的不遠了。張準這一刀,的確是太陰險了。
該死的張準,當真是太難防備了。虎賁軍控制了遼東灣,所有靠近大海的地方,都有可能是虎賁軍登陸的地點,以大金軍目前的兵力,根本就沒有能力防備啊唉,大金國披著一個千瘡百孔的篩子,到底怎么辦才好呢?
“父親?”
看到父親魂不守舍的樣子,岳洛宏低聲的問道。
“哦,你來了。”
岳托這才回過神來,好像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長子似的,似乎有些驚喜。他這樣的表情,讓岳洛宏感覺很不好受。自己的父親,好像完全不在狀態啊,到底是什么事情,讓他如此的焦慮?
“哦,虎賁軍剛才有使者到來。”
岳托簡單的解釋了一下。
“使者?”
岳洛宏悄悄的自言自語。
看來,自己的父親,的確是出毛病了。虎賁軍有使者到來,居然讓父親如此的焦慮,如此的魂不守舍,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虎賁軍的使者,到底說了些什么東西,居然對父親的影響如此之大?
作為岳托的長子,岳洛宏當然不會猜測,是虎賁軍要誘降自己的父親。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既然這種情況不可能,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虎賁軍展現了什么東西,讓父親震驚了。在他的印象里,父親只有震驚的時候,才會有這樣的反應。
他明明是父親叫來的,自己也按時來到了,可是,當自己出現在父親面前的時候,父親竟然完全忘記了這回事。這樣的反應,已經不是讓岳洛宏驚訝,而是讓岳洛宏擔心了。
“父親,聽說你找我?”
岳洛宏不得不委婉的說道。
“我找你?”
岳托一臉的茫然。
他是完全記不得這回事了。
“哦,那可能是我聽錯了。”
“父親保重身體,我現在就去了。”
岳洛宏急忙說道。
“哦。”
岳托完全是下意識的點點頭。
岳洛宏急忙轉身去了。
“我有找他嗎?”
等自己的兒子走了以后,岳托自言自語的說道。
“貝勒爺,沈陽有信使來”
正在茫然的時候,又有人急匆匆的趕來報告。
“請”
岳托緩緩的說道。
他隨即恢復心情,準備迎接皇太極的使者。
皇太極的使者在這個時候到來,肯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了。出于對岳托的信任,皇太極對具體的軍事行動,是很少干涉的。既然有使者到來,肯定是涉及到大的方針策略。
岳托甚至猜測,會不會是皇太極同樣想到了虎賁軍有可能在蓋州衛登陸的問題,然后派人來通知自己,放棄得利贏城,然后移軍蓋州衛。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他的動作,還真是要快點,不能讓虎賁軍搶占了先機。
“是你?”
當信使出現的時候,岳托微微有些驚訝。
岳托認得這個信使。因為,這個信使幾乎每個大金軍高層都認識。他們不但認識這個信使,還對這個信使的看法,非常的復雜。因為,這個信使,就是范文程。
“下官范文程,見過貝勒爺。”
范文程娓娓的說道。
要說范文程的命運,還真是太曲折了。他本來就是明國的落榜秀才,自我感覺懷才不遇,于是到了遼東,最后投靠了韃子,做了最基本的筆帖式。后來,由于他有幾分的才華,地位慢慢的提升,逐漸的進入大金國高層的法眼。
在最開始的時候,努爾哈赤不喜歡漢人,給予漢人官吏的地位,當然也是很低很低的。在那個時候,范文程幾乎沒有什么事可做,只能是蹉跎時日。后來,努爾哈赤駕崩,皇太極繼位,大量的使用漢人,積極的學習漢人文化,范文程的地位,也逐漸的提高。最終,范文程成了皇太極的親信,成為漢人文官中地位最高的。
要是歷史的規矩,沒有發生變化的話,范文程的地位,還會繼續提升。可是,偏偏在這個時候,張準出現了。張準的出現,讓范文程的命運,發生了戲劇性的的變化。他的上升勢頭顯然是被阻擋了,跟著又被張準弄得里外不是人,度日如年。
特別是在多爾袞和多鐸被活捉之后,張準對皇太極采取了強硬的態度,專門拆皇太極的臺。張準公開要皇太極用這些漢奸來換取多爾袞、多鐸等人的性命,結果,皇太極拒絕了。從此以后,范文程等人的生活,就可以用一片黑暗來形容了。
皇太極的拒絕,固然是保護了范文程等人,避免他們成為張準的刀下亡魂,卻也使得他們在大金國的日子,非常的難過。因為,正白旗和鑲白旗的大金軍,都對他們這些漢奸非常的仇視。在他們看來,就是因為皇太極的堅持,多爾袞和多鐸才無法回來。
從這個角度來說,不少人都覺得,他們這些漢奸,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皇太極根本就沒有必要,也沒有需要收留他們。然而,最終的結果,皇太極還是收留了他們。這讓更多的大金國民眾私底下認為,他們一定是使用了什么陰謀詭計,才會導致皇太極受到他們的蠱惑,庇護他們的安全。
“你來做什么?”
岳托的心情有點不好,語調就有點冷冷的。
皇太極和多爾袞主張使用漢人,遭遇到的最大阻力,不是別人,正是代善。代善是努爾哈赤的長子,受到努爾哈赤的影響,也是最深的。努爾哈赤不喜歡漢人,殺窮人,殺富民,下命令的是努爾哈赤,真正執行的,卻是代善本人。因此,對于范文程,代善真的沒有什么好感。
此外,從利益關系上來說,范文程的地位越高,從代善的手里,分走的權力就越大。范文程是文官,只懂得處理民政,這一塊,剛好是代善掌管的。皇太極使用范文程來協助處理政務,不可避免的要和代善發生沖突,代善當然不待見他。
代善既然不待見,岳托當然也沒有理由待見。如果不是范文程是打著皇太極的旗號來的,心情煩躁的岳托,會不會親自和對方見面,還得兩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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