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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6章 四個女人一臺戲,罵街誰不會?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拉丁海十三郎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拉丁海十三郎 | 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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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映菡性子柔弱,看起來怯生生的,好像誰都能欺負。平時也的確是不顯山不露水的,也不和別人爭什么,一般人都覺得她除了善良之外,沒有太大的閃光點。但是,你要是以為她軟弱可欺,那就錯了。她能在楊家屯獨善其身,自然有自己剛硬的一面。

這一面,就是不要拿張準來說事。張準就是她的逆鱗,別人要是說張準的不是,她是會很不高興的。哪怕你是皇嫂都不行。一不高興,她就敢指著皇嫂的鼻子罵人。

沒錯,以前她的確是有點緊張,覺得張嫣乃是高高在上的懿安皇后,她只是一介平民女子,兩人見面,還不知道如何說話。結果可好,張嫣拿張準來說事,指責張準的不是,楊映菡馬上就不害怕了,直接就頂撞上了。

當然,有關吳三桂的事情,是寧靈薇教唆的。楊映菡就算要頂撞張嫣,也不懂其中的厲害關系,她根本就不懂得軍務。但是,寧靈薇一說,她就明白過來了。結果,這番話恰好打在張嫣的軟肋上。

孫承宗的死,張嫣的確是要負一定的責任的。要不是她呆在天津衛,吳三桂是可以迅速馳援高陽城,將孫承宗解救出來的。但是,由于天津衛多了一個比孫承宗更重要的皇后娘娘,兵部根本不敢動吳三桂,結果,只能是坐視孫承宗被殺,還連累了盧象升被捕下獄。

事情過后,張嫣也略略有些自責。要不是自己和張準斗氣,故意在天津衛逗留這么長的時間,吳三桂就不會被牽制住,孫承宗就不會死,盧象升也不會被捕下獄。不過,她是不會輕易認錯的。她如果認錯,就等于是承認崇禎也有錯。這是斷斷不可的。

旁邊的楚冰雁插嘴說道:“楊映菡,你這是以下犯上你在胡說八道什么?你居然敢說皇后娘娘的不是?”

寧靈薇一句話就頂回去:“我們說話,輪到你一個宮女插嘴?我們是以下犯上,你是什么?你不是以下犯上?皇后娘娘身邊的人,難道都是這樣沒有教養的?我呸,還不如我們一介平民女子呢我們是沒機會學習禮儀,不知者不罪,你是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楚冰雁頓時氣結,臉色又紅又白的。

她平時都是跟在張嫣的身邊,別人見到張嫣,都是規規矩矩的,包括崇禎皇帝在內。因此,她這個女官,狐假虎威,也從來沒有受過什么委屈。沒想到,在這里被寧靈薇狠狠的頂撞了一下。她猝不及防,居然沒有及時的反應過來。

張嫣不得不冷冷的說道:“無論怎么說,規矩就是規矩。無規矩不成方圓。朝廷的規矩,是不能壞的。相信張準也不能容忍下屬對自己的不敬吧”

寧靈薇隨口說道:“張準沒有說他不來參見皇后娘娘啊,只是暫時沒有時間而已要是皇后娘娘不滿意,那請在登州城暫時住下,等什么時候打退了韃子,張準就什么時候來見皇后娘娘。”

楚冰雁怒氣沖沖的說道:“既然如此,皇后娘娘又何必前來?等你們家的張準什么時候有空,再什么時候到京師去參見好了。”

寧靈薇冷冷一笑,不屑的說道:“哎,這句話可是你說的,到時候,你可不要后悔。去京師很了不起嗎?別以為我們家大人就不敢去京師啊只怕他去了以后,將你們的皇帝都嚇得屁滾尿流的。”

她當真是無知者無畏,什么樣的話都敢說,完全不管張嫣的臉色都有點發青了。楊映菡的出現,張嫣是估計到的,寧靈薇的出現,完全是個異類。張嫣完全搞不懂,張準的身邊,怎么有寧靈薇這樣的人?寧靈薇看起來,好像……完全沒有腦子啊

楚冰雁口不擇言的說道:“京師有數十萬大軍,還怕你們家張準啊?你們虎賁軍不去打韃子的主意,反而總是向著打京師的主意,你們是什么意思嘛?”

寧靈薇毫不客氣的說道:“哼我正要說你們呢你還先打一耙我倒是要問你,你們的男人是干什么吃的?你們不想著如何抗擊韃子,就想著如何來消滅我們韃子真是比你爹還親啊韃子是怎么進入北直隸的?朝廷的軍隊都在哪里?朝廷的軍隊,到底是一群廢物還是一群豬?”

“我們虎賁軍才兩三萬人,都能擋住韃子的進攻,還在董家堡的附近,重創了韃子。你們朝廷坐擁幾十萬的軍隊,卻是作壁上觀,任憑韃子蹂躪屠殺百姓,置之不理你們的良心,都給狗吃了”

楚冰雁頓時氣得粉臉通紅,伸手指著寧靈薇,氣鼓鼓的說道:“你、你、你沖我撒潑做什么?”

寧靈薇一巴掌將她的手指打回去,冷笑著說道:“我才懶得跟你撒潑呢老實說,我都不好意思提起連我都覺得丟臉”

楚冰雁氣不打一處來,氣鼓鼓的說道:“那是男人的事情和我們這些女人有什么關系?這又不是皇后娘娘的責任”

寧靈薇的性子,要比楊映菡率直凌厲多了,說話也更加的直白,更加的毫不掩飾,膽子也是無所畏懼的。她的脾氣還比較沖,怒火上來的時候,就算是張準在她的面前,她都是敢當面開罵的,何況是朝廷的人?

只見她伸手指著楚冰雁的額頭,尖銳的說道:“既然你也知道那是男人的事情,和我們女人無關。皇后娘娘是女人,自然應該由女人出面迎接,你們為什么還要堅持張準到來?我和楊映菡來了,還不足夠嗎?怎么?覺得你們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就看不起我們這些平民女子了?別忘記了,馬皇后以前是什么人做人,不要忘本”

楚冰雁雖然是張嫣的心腹,這打嘴仗的本事,卻多少不及寧靈薇。尤其是被馬皇后這個大帽子一壓,頓時結巴得說不出話來。其實,寧靈薇的口才,也好不到哪里去,純粹是罵街的本領。但是,她敢說啊從小在水月庵長大的她,可是沒有什么權貴高下之分的,想到什么就敢說什么。楚冰雁什么時候見過這樣的架勢,頓時就被噎住了。

姬玉情在旁邊暗自偷笑,臉上卻是一絲勸說的神色都沒有。難怪張準會讓寧靈薇到來,這位寧大醫生,還真是個不怕事的主。什么話都敢張嘴就來。大概什么懿安皇后之類的,在她的眼里,和販夫走卒沒有任何的區別。甚至,隱隱間,還有點敵視的味道。

張嫣也是大感意外。這兩個女子,倒是絕了,感覺不是來接自己的,而是故意來和自己吵架的。偏偏自己還無法和她們倆計較。她倆沒有什么身份,自然不需要顧忌什么,想到什么就說什么,她卻不行。她畢竟是曾經的正宮皇后,母儀天下,現在又是皇嫂,總不能和兩個女子撒潑罵街吧?

再說,四個女人吵架,怎么都上不了臺面吧?何況,其中還有一個,是張準未過門的名正言順的妻子。她要說什么重話,多半會讓張準找到什么借口。另外這位,聽她說話的口氣,對張準也是維護得很,十有也是張準的女人。要是自己和她們撒潑,皇后的尊嚴,就蕩然無存了。平民女子罵街很尋常,要是皇后娘娘罵街……

唉,張嫣又情不自禁的開始怨恨張準。這個家伙,當真是歹毒啊,居然弄兩個女人來對付自己。偏偏自己還不能怎么對付她們。說重了,引人笑話,顯得自己不夠休養。不說吧,感覺自己又受委屈。

無意中,張嫣不經意的瞅了寧靈薇一眼,覺得她有點熟悉,好像是在哪里見過。但是,眼神一花,熟悉的感覺,馬上就消失了。她微微一怔,覺得自己好生奇怪,居然對這個陌生的女子產生了幾分的興趣。她看著寧靈薇,緩緩的問道:“你叫寧靈薇?家在哪里?”

寧靈薇隨口說道:“我沒有家。”

張嫣好奇的說道:“難道你是孤兒不成?”

寧靈薇隨口回答:“是啊,我是孤兒,那又怎么啦?孤兒就不能來見你這個皇后了?你們皇后不是更孤單嗎?為什么看不起我?”

張嫣疑惑的說道:“什么皇后更孤單?”

寧靈薇目光熠熠的說道:“戲文里的皇后太后,不是經常自稱孤嗎?你們要是不孤獨,為什么要自稱孤呢?還有,皇帝明明有老婆,為什么要自稱寡人?難道是想要自己的老婆死嗎?”

張嫣忍不住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這個寧靈薇,到底是真的有點天真幼稚,還是故意裝瘋賣傻,來要自己的好看?張準的身邊,怎么還有這樣的女人?可是寧靈薇的樣子,看起來又不像是有心計的人。真是太古怪了。

姬玉情感覺火候差不多了,眼珠子一轉,上來勸說道:“皇后娘娘息怒,息怒。言者無罪,還請皇后娘娘原諒。小寧就是這樣的率直性子,皇后娘娘不要和她見怪。小寧,以后不許和皇后娘娘這樣說話。”

寧靈薇嘟著小嘴,一臉不稀罕的表情,不以為然的說道:“我也沒要她原諒,我又沒得罪她。我有說錯嗎?我沒有說錯吧既然沒說錯,憑什么要責罰我?連張準都不敢責罰我,你們誰敢啊?”

張嫣決定不再理兩人,免得敗壞自己的皇后形象。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神色凜然的說道:“讓張慎言過來。”

如果張慎言依然是朝廷的人,她肯定會用請字,但是,現在張慎言是張準的人,她就不能這么客氣了。這個立場,一定是要拿捏清楚的。張準是朝廷的敵人,跟著他的人,自然都不是什么好人。

張慎言接到張嫣的懿旨,同樣是規規矩矩的上船來,向張嫣行禮。還好,這次張慎言是按照參見皇后的禮節來行禮的,所有的禮儀,都一絲不茍,絕不或缺。這讓張嫣的心情,稍微好了一點。

張嫣沉聲說道:“張慎言,剛才你為什么不上船來?”

張慎言肅穆說道:“微臣不敢。”

張嫣疑惑的說道:“為什么不敢?是張準威脅你?”

張慎言神色沉重的說道:“登州城的災民,聽說皇后娘娘到來,都希望能夠得到皇后娘娘的愛撫。皇后娘娘母儀天下,自然會答應的。只是微臣不敢上來跟娘娘開口。微臣斗膽推測,國事沉重,只怕皇后娘娘這里,也有些難處。”

張嫣微微一怔,丹鳳眼里有幾分的陰沉。

這個張準,果然狡猾。自己還沒有伸手問他要東西呢,他倒是讓人朝自己開口來了。就說他為什么堅持要自己在登州城上岸呢,原來是在這里糾集了大群的難民,準備向自己發難。看起來空蕩蕩的登州城,原來是一個巨大的難民窟,只怕自己這一趟前來,是要遇到巨大的難題了。

出身富貴人家的張嫣,對于底層百姓的認識,并不深刻。在她看來,作為高高在上的皇室,只要能讓普通的百姓吃飽穿暖就足夠了。別的,都是可以免去了。百姓的死活,他們并不關心。他們唯一關心的,就是自己的統治是否穩固。至于難民,要是朝廷有能力拯救的話,自然最好。要是沒有,也沒有關系。

說實在的,張嫣并不想見到那些難民。這樣的相見,對于她來說,沒有絲毫的好處。因為,朝廷并沒有能力解救他們,她這個皇后也沒有那樣的能力。國庫和內帑的空虛,張嫣是知道的。

山西連年大旱,出現了數十萬的流民,崇禎皇帝的批示,是劃撥白銀三千八百兩賑災。面對數十萬的流民,三千八百兩的白銀能做什么?張嫣用腳后跟都能想到。朝廷的財政,已經緊缺到了這樣的地步,張嫣又怎么可能繼續賑災?特別是虎賁軍控制區內的災民,就算有錢,張嫣也不會救濟的。這不是拿朝廷的錢來資助反賊嗎?

張準這一招,還是非常毒辣的。作為皇嫂,她要是處理得不好,的確會大大的影響朝廷的形象。因為,在名義上,張準并沒有反出朝廷,自立門戶,他目前的頭銜,還是后軍大都督府大都督。話說,朝廷這幾年,的確是將形象都敗光了。

楚冰雁自然明白張嫣內心的難處,立刻接口說道:“娘娘此次前來,乃是為張準主持婚事的,這賑災救濟的事情,自然有其他有司負責。張大人為什么不聯系朝廷的有關部門呢?”

張慎言無奈的說道:“下官曾經聯系戶部,戶部說,那是禮部的事情。下官聯系禮部,禮部說,那是工部的事情。下官聯系工部,工部說,那是戶部的事情。還請娘娘指引一下,微臣到底應該去找哪個部門?”

他一臉的嚴肅,好像是煞有其事的樣子,張嫣還真的不敢隨便敷衍。她相信張慎言不是信口開河,而是的確有這樣的事。問題是,這件事,并不是朝廷推諉,而是朝廷根本不可能撥款來給虎賁軍。任何和虎賁軍有關的事項,都不可能得到朝廷的支持。

朝廷和虎賁軍的關系,在場的人都很清楚。字面上的意思,通常是假的,只有字面下的意思,才是真正要表述的內容。張慎言的這番話,是在很委婉的告訴張嫣,如果朝廷對虎賁軍好點,虎賁軍未必會像現在這樣,完全不鳥朝廷。但是,要是朝廷一意孤行,那對不起,以后的事情就難說了。

張嫣情不自禁的蹙眉,內心有些躊躇。張慎言顯然對朝廷還是有些香火情的,所以才會很委婉的提醒她。然而,張嫣就算明白了又如何?她難道有本事讓崇禎改變主意嗎?這是不可能的。崇禎的性子,沒有人比她這個皇嫂更清楚。

沉吟片刻,張嫣緩緩的說道:“張慎言,本宮雖然沒有賑災救濟的能力,深感慚愧,但是,看望一下災民,給他們一些心理上的安慰,還是可以的。登州城的百姓,遭受韃子的屠戮和蹂躪,本宮也非常痛心,希望本宮的出現,能夠給他們帶來一些希望。你前頭引路吧。”

張慎言說道:“那就請娘娘殿下移步進城。”

說罷,就在前面引路。

張嫣點點頭,跟在張慎言的后面,款款下船來。

其實,她是自己給自己找臺階下。因為和張準的較勁,她在天津衛已經住了兩個多月的時間。期間,她也的確有點擔心韃子殺過來。萬一她落在皇太極的手里,后果就嚴重了。另外,她每次看到吳三桂好像熱鍋上的螞蟻,忐忑不安的表情,張嫣都有點不耐煩。這個吳三桂,簡直是將她當做是瘟疫一樣,恨不得她立刻離開天津衛。

既然自己在天津衛已經屈服了,到了登州城的港口,繼續和張準斗氣,更加沒有意思了。張準既然可以將自己晾在天津衛那么久,多半也可以讓自己的船上住兩個月。在船上住兩個月,這可不是什么好事。在天津衛還可以周圍活動活動,在船上怎么活動?

登州城尚未完全從戰斗中恢復過來,站在街道的中間,可以看到兩邊全部都是殘垣斷壁。張嫣以前曾經聽人說起過登州城,說是整個山東,最繁華的城鎮,除了濟南城就是登州城了。沒想到,韃子一來,就變成了現在的摸樣。登州城變成了這般模樣,可想而知,城內原來的居民,下場肯定會非常的悲慘了。

街道上的垃圾基本上被清理干凈了,下水道里面的雜物,也被清理干凈了。空蕩蕩的街道上,只有偶爾矗立的虎賁軍哨兵。空氣中,依然飄蕩著若有若無的臭味。這股味道已經滲透到了登州城的土地里面去,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消散。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張嫣一路上看到的虎賁軍哨兵,都是背對著街道的中間的。這樣的矗立姿勢,仿佛是為了更好的監視可能出現的危險。但是在張嫣看來,總是感覺有點怪怪的。作為高高在上的皇后,她不習慣別人背對著自己。難道,虎賁軍一直都是這樣,使用屁股來歡迎別人的?

張慎言忽然停下腳步,指著旁邊的街道,肅然說道:“皇后娘娘,多爾袞、多鐸、孔有德等人就是在這里被抓住的。”

張嫣這才想起,虎賁軍的手上,還有多爾袞和多鐸兩個重要的俘虜。孔有德已經被新任的刑部尚書汪喬年給帶回了京師,準備公審以后,公開問斬。這個漢奸,要是沒有意外的話,應該是死定了。

想到虎賁軍居然活捉了兩個韃子的奴酋,張嫣感覺自己更加受到打擊。明國和建虜戰斗多年,連一個韃子的牛錄章京都沒有活捉到,更不要說貝勒級別的人物了。相反的,明軍總兵、副總兵、參將、游擊之類的人物,倒是被韃子抓了無數。而主動投降韃子的官員,更是無數。

憑什么,虎賁軍就那么厲害?憑什么,朝廷的官軍,就那么懦弱呢?張嫣感覺自己的情緒,有點崩潰的跡象。這個問題,的確讓人很不舒服。可是,再不舒服,她都要認真的考慮一下。這個問題要是沒辦法搞清楚,或許朝廷就真的要完蛋了。朱家兩百多年的基業,就要葬送在崇禎的手里了。

沉思片刻,張嫣不動聲色的說道:“他們在哪里?”

張慎言有意無意的說道:“皇后娘娘想要見到他們嗎?”

張嫣點頭說道:“帶他們上來吧”

張慎言提醒說道:“還請皇后娘娘留心,這個多爾袞,性子非常的高傲,他未必會對娘娘保持敬意的。萬一沖撞了娘娘,還請娘娘不要生氣。”

張嫣點頭說道:“本宮知道。”

張慎言便下去安排了。

片刻之后,一個穿著白衣的囚犯被帶到,正是多爾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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