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起火,很快就驚動了官差,最先到場的衙差例行公事般地詢問著各種細節,不管是不是意外失火,畢竟是一件驚動四鄰的事情,官差總是要插手的,無論是不是認真調查,這件事情總要備案的。
客棧老板知道這件事情總是要被葉天翔知道的,等到葉天翔問罪,還不如主動稟報,所以派人去了府衙,連夜將這件事情上告葉天翔。
衙差還沒有將細節盤查完,葉天翔就風馳電掣地騎馬趕來,連衣服也沒有穿整齊,雪白的褻衣褻褲外,僅僅披了一件長衫。
看著一片狼藉的院子,葉天翔雙眼赤紅,轉頭看了一眼戰戰兢兢的客棧老板,二話不說,揮手就是一個響亮的耳光,老板立刻跪倒在地,連連叩頭。
葉天翔不再看他,吩咐身邊的人道:“立刻派人找尋一個叫薛破夜的人,我不管你們用什么法子,也不管是不是搜尋到了蘇州的每一個角落,明天太陽出來的時候,如果還沒有消息,你可以帶著老婆孩子離開蘇州了。”轉視跪在地上的客棧老板,冷冷地道:“你也一樣!”
他閉上眼睛,臉上露出一股懊惱之色,連他也沒有想到,竟然有人感動他的朋友,他的拳頭握起,嘴中冷冷地道:“要是查出是誰放的火,他也就活到頭了。”
當夜,蘇州府衙的近百名衙差傾巢而出,發動各自在道上的朋友,全力搜找薛破夜,而且所有人都已經知道,這薛破夜是葉天翔葉巡檢的結義大哥,誰若是找到,不但有重賞,而且日后在蘇州的日子將會過得非常舒服。
這些衙差在月幕下,敲響一扇又一扇門,酒樓,茶館,窯子,戲院,客棧……,每一處角落都有人在搜找,蘇州的各幫派嚇得屁滾尿流,還以為官府這一次是要進行大規模的掃黃打黑運動。
……
……
小廟堂內依舊寂靜昏暗,雖然從小廟堂門前走過幾撥衙差,但是誰也沒有進去看看,任誰也沒有想到他們會在這個毫不起眼的小廟堂里。
薛破夜起身伸了伸懶腰,感覺精力恢復了不少,低聲道:“怎么,他還沒醒嗎?我可歇息夠了。”
鐵牛也不說話,徑自走了過去,拎起猥瑣人,卻覺得他的呼吸粗重,身子在發抖,不由笑道:“原來這小子已經醒了,只是不敢說話。”
猥瑣人終于帶著哭腔道:“幾位好漢,我和你們無冤無仇,你們抓我做什么啊?求求各位快些放了我吧,我懷里還有幾兩銀子,你們全部拿去就是。”
薛破夜嘿嘿笑道:“諸位看到沒,這小子還在裝傻,可惜演戲演的太差。”
明虛和鐵牛立刻附和地嘿嘿直笑,笑得猥瑣人全身發寒,乞求道:“我不知道好漢在說什么?求求你,求求你快放我離開吧。”
薛破夜聲音驟然一冷:“是誰派你放火的?”
猥瑣人打了一個冷顫,狡辯道:“放火?不……不是我放的……。”
薛破夜摸著鼻子,悠然道:“鐵牛,不要把他打暈了。”
這話雖然說的隱晦,但是鐵牛卻是聽懂了,提起大鐵拳,對著猥瑣人的臉孔噼里啪啦就是幾拳,打得猥瑣人叫都叫不出來,臉上想車禍現場似地才住手。
鐵牛很聽話,打得很有技巧,雖然猥瑣人鼻骨打折,臉上滿是血水和淚水的混合物,但確實沒有暈過去,低低地哀叫,連聲音都難發出來。
屋里的氣氛很詭異,薛破夜和明虛陰惻惻地笑著,鐵牛拎著猥瑣人像拎包一樣地晃著,而邵師傅此時真是嚇傻了,他現在很后悔,后悔為什么因為兩個銀子而跑到了這里來,更后悔雇給了薛破夜這一伙人,無論如何,這是一群很恐怖的人。
薛破夜咳嗽兩聲,再次問道:“是誰?”
猥瑣人似乎還有一絲骨氣,含糊不清地道:“我,我真不知道,冤枉……!”
“我對人一向仁慈,可是為什么有些人非要逼迫我狠毒呢?”薛破夜感慨道:“而當別人激怒我的底線時,我卻經常忍受不住,這……這實在是一個壞毛病。”淡然道:“明虛啊,讓他嘗嘗你精心制作的東西吧,我聽說如果發燒時,吃些打胎藥,就會讓人飄飄欲仙,而這位兄臺臉上血肉淋漓,不知道該用什么藥?”
明虛沉默片刻,似乎有些不忍地道:“我看還是小小懲罰一下吧,我這里有一劑千尸斷腸散,頗有些功效,吃下去之后,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膚都會有螞蟻在為你撓癢癢,很舒服的,掌柜的,要不給他試試?”
我日,這還是佛門子弟嗎?真是歹毒,薛破夜不由很是鄙視,嘆道:“可以嘗試。”
猥瑣人掙扎道:“你們……你們這是綁架,我……我要告官……!”
薛破夜搖了搖頭,世界上總有那些不識時務的家伙。
明虛手腳利落地上前,也不知道拿了什么東西,由鐵牛伸出兩根指頭掰開了猥瑣人的嘴巴,探手塞進兩顆藥丸,而明虛對人體的構造似乎很是熟悉,托著猥瑣人的下巴,輕輕抖了抖手,那藥丸便滑進了猥瑣人的食道。
猥瑣人大驚失色,驚恐道:“你……你給我吃了什么?”
明虛淡然道:“我們說的話你沒聽到嗎?千尸斷腸散!”這名字就夠嚇人了,都能讓千具尸體肝腸寸斷,何況區區一個活人?
猥瑣人已經感覺都身上的肌膚開始發癢,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似乎是有蟲蟻從身上爬過,時而在肌膚上輕輕一咬,如果一處兩處出現這種情況,或許還能忍受,但是此時卻是全身的每一寸肌膚都泛起這種感覺。
薛破夜淡然道:“我們等得起,所以你可以慢慢想,我們還有幾十種藥丸,每一種都能給你新奇的感覺,如果你愿意嘗試,我們可以陪你。”
猥瑣人知道這些家伙肯定是說到做到,因為他已經體驗到了第一種藥物的作用,那是一種正常人無法忍受的折磨,所以第二種藥物還沒有出現,他就已經招了出來,連薛破夜也沒有想到他會這么經不起折磨。
“虎爺!”
很簡單的兩個字。
薛破夜長舒了一口氣,淡淡地道:“果然是他!”他當然早就猜想過世宋老虎,在這蘇州,目前為止唯一結仇的就只有宋老虎,宋老虎離開時那種怨毒的表情,已經表明他不會善罷甘休。
不過薛破夜想不到他竟會因為一場沖突就會放火燒房,取人性命,這宋老虎的心也真是夠歹毒的。
“再讓他睡一會兒吧!”薛破夜淡淡地道。
鐵牛對著猥瑣人的腦袋就是一拳,“哎呀”一聲,猥瑣人再次被打暈過去。
鐵牛將他放倒在地,轉身道:“掌柜的,我去找宋老虎,活劈了他。”他氣憤無比,身上的水泡還在,而且舵主也差點被這個宋老虎害死,如果宋老虎此時在他面前,他毫不懷疑自己會一拳頭穿透宋老虎的胸膛。
“找他?”薛破夜擺手淡然道:“我想他已經派人在找我們了,在蘇州這塊地方,明面相爭,我并不覺得我們會勝過他。”
明虛沉默著,鐵牛也不說話。
屋內死一樣的沉靜,最后還是薛破夜打破了這種讓人壓抑的氣氛,悠然道:“我想宋老虎雖然是地頭蛇,但還沒有猖狂到致我們于死地的膽子。”
明虛忽然也道:“是的,掌柜的說的是,我是這么想的,一個地痞流氓,最多用七花散讓我們不能動彈,然后痛揍我們一頓,甚至砍掉我們一只手一只腳也有可能,萬萬不會取我們性命。”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聲音平靜,薛破夜開始懷疑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出家人,這明虛和尚實在是太不一般了。
“宋老虎既然敢動手,自然有背后的原因。”薛破夜總結似地道:“也許等到你查出是誰指使宋老虎霸占店鋪,也就找到真正想害死我們的人。”頓了頓,微笑道:“或者讓葉天翔幫我們找出誰是幕后的真兇。”
“葉天翔?”明虛若有所思。
薛破夜微一沉吟,終于道:“明虛,你去找葉天翔,不要讓任何人知道。”說完,上前附耳說了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