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軍猛烈的交叉炮火把戰場來回犁了好幾遍,親率條頓騎士團主力進攻的博克哈德連同其大部分手下被炸成了肉醬。
皇家近衛騎兵團的沖鋒縱隊則像若干展開的梳齒,在廣袤的大地上橫掃而出。
遭到火炮密集打擊,殘存的條頓騎士早已失去了沖擊速度,而騎兵失去速度的保護就變得脆弱無比,皇家近衛騎兵龍卷風般狂飚突進,條頓騎士們猶如深秋的落葉,紛紛從馬背上墜落。
見此一幕,設內耳城堡上的阿黑皮洛士伯爵和他的衛隊長都是蹻舌不下:僅僅是一輪炮擊,再加上騎兵沖鋒,在東歐享譽百年、歷經戰火考驗的條頓騎士團,頃刻間就遭到了毀滅性打擊,聯軍的作戰效率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驕傲的近衛騎兵們在追殲頑敵之后退回出發陣地的途中,也是興奮不已:他們從來沒有想到戰斗會變得如此輕松,要知道過去西歐騎士也是相當厲害的對手,即便是強大的近衛騎兵,往往也會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呀!
現在以微不足道的損失就擊敗了條頓騎士團,羅馬士兵們自然明白大部分功勞得歸于漢軍炮兵。
“真是驚人的效率,貴軍完全是一部高效的殺人機器。”羅曼努斯佩服的對陳吊眼說。
粗豪的一笑,陳吊眼道:“這是大漢皇帝發明的戰術,說是什么火力優先,作戰時先以炮挫敵鋒,繼以步兵摧敵中堅,最后放騎兵銜尾追擊勿使漏網,此種戰術自打北伐揍蒙古韃虜以來就從未失手。”
羅曼努斯點頭佩服,深以為然:“越是簡單的戰術越是有效,貴軍的戰術似乎就此三個階段,卻是百戰百勝,不由使我想起了古羅馬時代的軍團,裝備弩炮、標槍、羅馬短劍和少數騎兵,弩炮就像貴軍的火炮,標槍的作用和步槍類似,短劍在貴軍則由刺刀代替……騎兵也類似,咦~~使用順序與貴軍如出一轍。”
兩位指揮官一時間有些默然,陳吊眼努力回憶楚風為高級將領講解的新式作戰思想,羅曼努斯則沉浸于羅馬軍團早已逝去的榮光。
“哈,英雄所見略同嘛,”一位青年參謀官插口道:“這并不奇怪,聞聽大秦國有位尤利烏斯.凱撒,乃是當時第一等的英雄豪杰,我大漢皇帝亦是雄材大略之主,所以時間跨越千年、地方遠隔萬里,戰術上卻能不謀而合。”
羅曼努斯本想說羅馬軍團戰術并非凱撒發明,想想似乎又不敢肯定他是否對此做過某些重大改進,便也不置可否。
陳吊眼卻是深以為然,深信英雄所見略同。
實際上這并不奇怪,遠中進搭配的梯度火力層次,不僅出現在羅馬軍團和大漢陸軍,千年前秦始皇的箭陣加銳卒加輕車銳騎材士,數百年后拿破侖的炮兵加散兵加胸甲騎兵,成熟的陸軍基本戰術在幾千年里大框架就沒有變過,挑戰這一基本框架的嘗試全部的、毫無例外的遭到了失敗。
博克哈德及其條頓騎士團悲摧的是,他們連挑戰漢軍中、近層次火力的資格都沒有,還沒有嘗道步槍齊射、手榴彈幕和刺刀陣的滋味,單單是高低交叉炮火就打得抱頭鼠竄,最后被皇家近衛騎兵團的突刺沖鋒完全消滅。
近萬人的條頓騎士,僅有不到三千人因為被派去支援伊瓦洛依起義軍而沒有受到攻擊,從而幸存下來。
按照博克哈德的原計劃,他們應該加強起義軍之后,聯合從南面展開進攻,與城堡守軍和博克哈德親率的騎士團主力,對漢軍形成兩面夾擊之勢,以連續不斷的進攻消耗漢軍力量,等待英王、法王率十字軍主力趕來發動致命一擊。
沒想到設內耳城堡早已投靠大漢,原本可以作為北路憑依的城堡突然冒出許多漢軍火炮,朝著博克哈德的側腹轟擊,一個照面下來,他和他麾下的騎士都去見了上帝。
見此情形,起義軍和剩下的三千名條頓騎士根本不敢動彈,相反還收縮陣地,向西面貝爾格萊德方向移動。
陳吊眼嘿然一笑,有賽繆.巴希爾這條地頭蛇協助,有阿黑皮洛士這種保奸賣身投靠,漢軍在本地的情報工作相當順手,他在條頓騎士團出現之前就知道對方出動的總兵力。
不出所料,條頓騎士團殘部和起義軍還沒有轉移多遠,通往貝爾格萊德的大路上就出現了來路不明的游騎兵,又過了一陣子,人喊馬嘶聲響徹云霄,大部隊開來了。
德意志神圣羅馬帝國皇帝巨人魯道夫、英王長腿愛德華、法王美男子腓力四世,這三位互不相讓,走在隊伍的最前列,阿拉貢國王海梅二世、卡斯蒂尼亞王國桑喬四世、匈牙利國王安德烈三世、塞爾維亞國王烏羅什等人緊隨其后,至于教皇陛下的車駕就在更后面了
——據仁慈而偉大的本尼迪克特十一世自己說,他不愿意看到太多流血和殺戮的場面,可大部分人寧愿相信他是想留在更安全的地方。
不愿看到流血和殺戮?對于宗教裁判所里凄慘的嚎叫,火刑架上燒烤人肉的滋滋聲,這句話無異于莫大的諷刺。
和趾高氣揚的法王英王們不同,烏羅什這些國王在神圣同盟內部是沒什么發言權的,不過他們也決不是完全放棄了弄點好處的打算,譬如塞爾維亞國王烏羅什就和他的便宜舅舅,匈牙利王安德烈打得火熱。
烏羅什一口一個舅舅叫著,態度之親熱叫別人以為他和安德烈是嫡親甥舅呢,焉知安德烈是前任匈王的養子,兩人根本就沒有血緣關系?
“親愛的舅舅,”烏羅什眼睛滴溜溜的轉:“您是匈牙利的國王,而匈人可是出過上帝之鞭阿提拉的呀!要對付東方來的異教徒,我看還是同樣來自東方的匈人有發言權,現在神圣同盟里英國佬和法國佬說話聲音最大,咱們可不能任由他們胡鬧!”
安德烈猶豫著,哼哼唧唧的不置可否,他倒是很想為自己也為這個討人喜歡的便宜侄兒爭取點發言權,可連匈牙利內部的事情他都擺不平,憑什么能讓英王法王這些大人物聽他的話?
最前面的腓力和愛德華則又斗了起來,前者一再吹噓法蘭西重騎兵的強大戰斗力,后者則堅持長弓手遠勝法國的十字弓兵,鬧了個不可開交,如果不是身份地位的約束,也許兩位國王已經拔出劍來決斗了。
魯道夫對這兩位也是無可奈何,他一門心思為兒子接掌帝位而努力,便沒有心思調停兩位國王的爭端——何況老謀深算的皇帝很清楚,腓力和愛德華爭的并不是擺在臺面上的問題。
現在英國金雀花王朝的統治者本系法國諾曼地區的封建領主,1066年初,英王懺悔者愛德華死后無嗣,韋塞克斯伯爵哈羅德二世被推選為國王。法國諾曼底公爵威廉以愛德華曾面許繼位為理由,要求獲得王位。
1066年9月末,威廉率兵入侵英國。英王哈羅德迎戰。10月14日,雙方會戰于黑斯廷斯。英軍戰敗,哈羅德陣亡,倫敦城不戰而降。12月25日,威廉在倫敦威斯敏斯特教堂加冕為英國國王,即征服者威廉一世。
諾曼征服之后建立的英國金雀花王朝,從理論上仍是法國諾曼底等地區的領主,從而與法國存在領土爭端;法王將計就計,既然英王想要繼續保留那些法國境內的領地,那么英王就必須以諾曼底公爵的身份向法國效忠……
雙方關系剪不斷理還亂,早在獅心王理查和腓力二世的時代兩國之間就沖突不斷,延續到愛德華和腓力四世,更是難解難分。
穿著粗呢斗篷,打扮得和普通十字軍騎士差不多的愛德華,盡管剛剛失去了摯愛的王后,詞鋒卻一點兒也不藏拙:“腓力,我訓練的威爾士長弓手有著你們法國十字弓兵兩倍的射程、兩倍的射速,一名長弓手相當于四名十字弓兵的戰斗力,對付異教徒,還是看我的吧!”
腓力一點兒也不服氣,反唇相譏道:“躲在樹叢中暗箭傷人,這是盎格魯薩克遜人的風格吧,作為北歐海盜后裔的諾曼人,應該像法蘭西重騎兵那樣,一刀一槍才是勇敢者的戰斗方式嘛!”
英國的原住民是盎格魯-薩克遜人,而金雀花王朝的征服者諾曼人是北歐海盜的后代,腓力故意拿這點說事,果然愛德華氣得臉紅脖子粗:
“什么暗箭傷人,難道你們沒有十字弓兵嗎?”
腓力笑道:“我們的主力還是重騎兵,十字弓兵嘛,主要是為了對付那些暗箭傷人的家伙。”
事實上英軍也有騎兵,但數量上和法軍相差甚遠,故而腓力有此說。
愛德華氣得差點兒從馬背上一頭栽倒,好不容易才忍下了這口氣,看看法軍重騎兵的裝備,卻又冷笑起來:哼哼,且讓你得意,待將來你我之間若有一戰,叫你的法蘭西重騎兵知道我威爾士長弓的厲害!
這個時代,西歐還沒有制造大型弧形鋼板的能力,也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板甲或者全身騎士甲(又稱大白甲,全身套著像罐頭似的,電影常見),法蘭西重騎兵身穿的是由鐵環連鎖而成的鎖子甲,或者鐵片連綴而成的鱗甲,這兩種裝甲防劈砍的效果不錯,防刺擊和弓箭穿刺的能力則較差。
愛德華是大規模訓練、使用威爾士長弓兵的鼻祖,他早就用假想敵的盔甲做過實驗,結論是質量最好的鱗甲、鎖子甲也無法抵擋長弓射出的箭矢,被無情的洞穿。
冷笑之余,愛德華對必將提前暴露自己的長弓兵而感到惋惜,“如果第一次讓世人見識威爾士長弓手的強大攻擊力,不是在打擊異教徒的戰場上,而是對法國佬使用,那該多好!”
不過隆隆的炮聲讓他從這種迷思中跳了出來。
不一會兒,傳令兵回來了,他的聲音帶著惶恐:“設內耳城堡上出現漢軍的大炮,條頓騎士團遭到毀滅性打擊,博克哈德親率的主力全軍覆滅,他本人生死未卜,現在僅有和保加爾起義軍待在一塊的三千人幸存下來。”
這么快?愛德華和腓力面面相覷,剛才的爭斗被拋到了腦后,因為兩人都為漢軍強大的戰斗力感到膽寒。
條頓騎士的戰斗力盡人皆知,在冰湖戰役中他們和數量超過五倍的羅斯蠻族勇士戰斗,雖然遭到失敗,卻殺死了比自己數量多得多的蠻族戰士,足以證明條頓騎士的實力。
即便在腓力和愛德華心目中,條頓騎士也是和自己麾下精銳相差無幾的軍隊,竟然在短時間內被消滅,則漢軍的戰斗力豈不是極其可怕?
魯道夫的臉則陰沉得更快,條頓騎士團事實上是哈布斯堡王朝在東北方向的屏障,博克哈德所率騎士團主力的覆滅,意味著哈布斯堡王朝失去了一只臂膀,這阿爾布雷希特繼位可是非常致命的打擊。
如果不能取勝,德意志的貴族領主們一定不會同意新皇仍出自哈布斯堡家族……
為今之計,只有孤注一擲了!
“加快前進速度,盡快展開戰斗!”魯道夫以神圣羅馬帝國皇帝的身份做出了決斷。
各德意志貴族領主率軍加快了步伐,長戟兵、騎士、輕盾兵和十字弓手隨著各自的領主或者將軍,走向預定的戰場。
聯軍并沒有追擊起義軍和殘存的三千名條頓騎士,他們好整以暇的擺出了戰斗隊形,羅馬第四軍團在北面靠近城堡的位置,第一軍第一師在南面,嚴陣以待。
陳吊眼和羅曼努斯都不是那種被一時勝利沖昏頭腦的人,他們在摧垮博克哈德主力之后就停止追擊、收縮隊形,防止敵軍大部隊突然出現后形成混亂局面。
看到這種狀況,魯道夫立刻下令軍隊停止前進,從行軍隊形轉換為戰斗隊形。
這位神圣羅馬帝國的皇帝也非泛泛之輩,行軍打仗是位行家里手,開始聽說雙子帝國聯軍與條頓騎士團交戰,他本能的加快速度,準備趁亂加入戰團形成混戰局面,靠人多勢眾取勝。
發現漢軍并沒有一絲一毫的混亂,甚至放棄了追殲逃敵而擺出嚴整陣型,他就知道自己遇到了一個強有力的對手:他不貪圖眼前的勝利果實,而著意于把握大局,寧愿放棄全殲條頓騎士團的機會也要形成有利態勢迎接神圣同盟軍主力的戰斗,這種人可是非常難纏的對手。
魯道夫命令軍隊停止前進,展開戰斗隊形的同時,羅曼努斯也深為佩服的看了看南方那面金底蒼龍旗。
陳吊眼不但把北面靠近設內耳城堡的有利陣地讓給了第四軍團,放棄追擊就地整理也是他的主意,果然迎來了與敵主力決戰的良好戰役態勢,這種大局觀的把握非是平庸之輩能夠做到的。
英王、法王也在觀察著雙子帝國的軍隊,相較熟悉的羅馬軍團,他們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漢軍身上。
火炮和步槍,歐洲軍隊并不陌生,阿拉伯人用木頭雕刻成馬達發,這種木管子用火藥發射子彈,技術水平和三百年前中國人發明的竹木管狀火器處在一個平面上,火焰的同時把鐵子打出去。
只是像漢軍這樣全軍裝備“馬達發”,完全沒有弓箭和長矛之類武器的軍隊,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
并且那些裝在“兩輪車”(輪式炮架)上的巨型馬達發,似乎也太大了吧!
除此之外,漢軍所穿的盔甲也令他們頗為吃驚。
歐洲和阿拉伯人的盔甲都只有鱗甲、鎖子甲和札甲,最多肩頭、胸前有一塊鋼片作為加強,鎖子甲由上千鐵環連鎖而成,鱗甲則有幾百上千的鐵片連綴,疊壓縫隙處難以清理,生出薄銹,加上本來的鐵色,穿在身上是黑壓壓烏沉沉的(所以后來的整體式騎士甲被叫做大白甲,比鱗甲、鎖子甲白得多嘛)。
而漢軍所穿的板甲,全鋼鍛壓成型,本身就泛著精鋼的色澤,又經過精心打磨保養,各處锃光瓦亮,銀白之中透出精鋼的盈盈青光,耀日生輝。
不交手,只觀察,一萬年也得不出結論,魯道夫瞧瞧兩位氣咻咻的國王,居中調解道:“無論從中東的戰例、還是派往君士坦丁堡觀戰的密探回來報告,漢軍的作戰能力都是非同小可的,大敵當前,希望兩位齊心協力,為了基督的榮光團結起來,在神圣光輝的指引下并肩作戰!”
魯道夫說到這份上,兩位國王不得不拿出姿態,畢竟德意志神圣羅馬帝國的皇帝倒向英法之間任何一方都會導致局勢改變,何況還有教皇本尼迪克特的態度?
愛德華想永遠擁有任命坎特伯雷大主教的權力,腓力四世希望鞏固王權,如果能在不和教皇鬧翻的前提下獲得,那是再好不過了。
十字軍戰場上的表現決定了今后和教廷的關系,如果成為十字圣戰的英雄、擊敗異教徒的功臣,想來教廷也不可能再拿主教任命權或者領主稅說事兒吧。
他們很快達成了一致:趁聯軍僅有一個漢軍師外加一個羅馬軍團,總兵力兩萬余人,十字軍總兵力則達到十萬的優勢,發動全面進攻!
就在此時,很久以來躲在后面不冒頭的教皇本尼迪克特十一世,也在紅衣主教阿爾瓦陪同下出現在了第一線——本尼迪克特雖然膽小,但拗不過兒子的懇求。
至于小阿爾瓦的用心嘛,就像阿爾布雷希特希望成為繼任的德意志神圣羅馬帝國皇帝,樞機主教何嘗不渴望繼承父親的權勢,成為繼任的教皇?
本尼迪克特發表了激動人心的戰前布道:“勇敢非常的騎士們啊,你們的父輩曾經所向無敵,你們不應該有絲毫退化,而應牢記祖先的英勇;
如果你們內心被子女,父母,妻子的愛所束縛,就請回憶天主在其福音中所言:‘愛父母過于愛我的不配做我的門徒’。
不要讓任何對你的財產和家庭事務的牽掛羈絆住你們,因為你們居住的土地被限制在海洋和高山之內,但你們的心靈則可以放飛在遼闊無邊的天國……基督赦免一切為他而戰的人的罪,當你們為圣戰流出第一滴血的時候,你們的靈魂就篤定升上天國!”
由羅馬教皇親自做出的戰前布道,鼓舞著十字軍戰士的士氣,幾乎在一瞬間高昂的斗志就直沖云霄,十字軍遠眺著對陣的雙子帝國聯軍,直如螻蟻般渺小可憐,在他們的心目中,有耶和華光輝的加持,自己一個沖鋒就能打垮對手。
“殺死褻瀆基督的東方異教徒!”國王們用拉丁語、英語、法語、保加爾語、加泰羅尼亞語和其他各種各樣的語言喊叫著,同時拔出腰間的寶劍,數十柄鑲嵌華美寶石的劍指向了對面的漢軍陣地。
十字軍戰士發出了怒吼,在各自國王的指引下前進。
愛德華派遣他的精銳威爾士長弓手繞過城堡,準備從側后的森林發起遠程攻擊;腓力四世的法蘭西重騎兵則分出五千人沒有沖鋒,在大部隊進攻的同時等待著有利戰機。
仍然是猛烈的炮擊,給十字軍帶來了非常可怕的創傷,盡管堅信靈魂將升上天堂,十字軍戰士仍舊是凡胎,可怕的高低交叉火網傾瀉著致命的火力,無情的收割著生命。
如果真的有天堂,負責為靈魂登記的大天使今天一定會忙得不可開交吧。
不過憑借人數優勢,炮火已不能在短時間內殺死大部分的敵軍了,在付出慘重傷亡之后他們進入了步槍的有效射程。
步兵以每分鐘三發的速度做著排槍射擊,“裝彈——上底火—瞄準-射擊”的口令聲此起彼伏,每個連都以三個步兵排為基本單位做著三段擊,打出一片片密集的彈雨,橫掃而去,沖鋒的敵軍中彈之后,總是像麻袋一樣沉沉栽倒,再也爬不起來。
鎖子甲和鱗甲的防劈砍效果不錯,可對穿刺攻擊的防御力就相當可憐了,以四百米每秒速度飛行的彈丸,輕易破開盔甲的防護,奪走主人的生命。
見狀,腓力四世的臉色陰沉可怕。
愛德華也張大了嘴巴,比起老對手其實他更加吃驚。
大力訓練威爾士長弓兵,主要目的之一就是為了對付占據數量優勢的法國重騎兵,英國也有重騎兵,可無論數量還是質量都略遜于法國,所以他準備以遠程攻擊彌補這一缺陷。
參加第十次十字軍東征之前,愛德華通過實驗認為長弓兵能夠輕易擊穿重騎兵的盔甲,從而擁有了制衡法國重騎兵,乃至爭霸歐洲的強力兵種。
孰料此刻見了漢軍的步槍齊射,他發現長弓兵無論在射程還是威力上都遜于對方,或許只有射速上能夠扳回一局了。
此時沖鋒的十字軍已經進入了弓箭射程,法國十字弓兵開始向漢軍射擊。
可惜他們沒有想到,弩這種東西原本就傳自東方,這不是關公門前耍大刀、孔夫子面前賣書?在和火槍的對抗中占不到任何優勢,傷亡慘重。
零星騎兵成功從火力間隙中鉆了進去,不過迎接他們的是手榴彈形成的火海和刺刀的叢林。
鎖子甲或者鱗甲防穿刺的效果不佳,赫赫有名的法蘭西重騎兵撞飛一兩個漢軍士兵,就被刺刀捅了個透心涼。
皇家近衛騎兵團也主動出擊加入了戰團,他們發動強力突刺,以百騎為規模形成一波一波的沖擊頻率,堵住直接沖向漢軍的十字軍騎兵,避免破壞漢軍陣型,同時漢軍自己的小股火槍騎兵也在戰場上來回穿梭,以非接觸方式殺傷敵軍,破壞其沖鋒隊形。
發現正面傷亡慘重,腓力四世冷冷的對愛德華道:“您的威爾士長弓兵呢?不是吹噓它的強悍戰斗力嗎,現在在哪兒?”
愛德華略一猶豫,他是非常熱心參加十字軍的人,在保存實力和十字圣戰之間終究選擇了后者,何況長弓兵也需要實戰來檢驗。
此時長弓兵已經穿越森林,運動到了漢軍的側面,愛德華令人豎起紅色旗幟搖動,得到信號的威爾士長弓手就從森林里蜂擁而出。
長弓用榆木、榛木和羅勒木制成,后來主要用從意大利和西班牙進口的優質紫杉木制造。長弓的長度為6英尺(1.8m),箭長3英尺(0.9m)。弓架的前部為圓弧形,后面是平的。弓身的中間手握部寬1.5英寸(3.8cm),往兩端方向逐漸變細,端部用角料鑲包。
長弓的有效射程為250碼(228.6m),是十字弓的兩倍。它的射速高達每分鐘10——12箭,更是十字弓所無法比擬的。
威爾士長弓手就攜帶著這種后世名聲極大的武器,第一次大規模的出現在了戰場上。
陳吊眼雖然及時發現了敵人,但火炮調整角度不是那么容易的,何況正面的壓力也很大,僅有一個團的步兵掉轉槍口準備迎擊。
長弓手很快跑進了有效射程,射出了第一輪箭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