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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9章 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六)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貓跳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貓跳 | 漢風1276 
漢風1276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純文字小說既然海都麾下不再反抗,那么軍需官就跑到了最前面,漢軍兵鋒未到之處,軍需官們紛紛帶著車隊前來采購各色食品,一時間,廣袤的草原上各部族就開起了集貿市場,猶以伊犁河畔的額那其斯部最為喧囂。

額那其斯部是阿里麻里(今新疆伊寧市西北,中哈國境線一帶)草原上的大部族,當年屬于花拉子模帝國的組成部分,花拉子模倒臺之后他們就迅而徹底的投降了蒙古,從而得到了這一片草原的統治權,欺負四鄰的小部族,滾雪球似的張自己,草原上弱肉強食的一套伎倆,被他們揮得淋漓盡致。

最近這些天,部族領也克迭爾高興得數次從夢中笑醒,因為大漢皇帝的使者給他帶來了敕書,請求從他手中購置糧草、牛羊牲畜、新鮮或者曬干水果,并請他供給向導,敕書上還說,大漢皇帝愿意踐行之前的諾言。給反抗蒙古帝國統治、尋求解放的部族領以應有的冊封。

哈,這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啊!也克迭爾之前并沒有為大漢做過什么,更沒有響應皇帝的號召起兵和海都作戰,他以張望的態度來了個坐山觀虎斗,想等勝敗已定的時候再下注。

沒成想,大漢皇帝倒是好說話!

最初的時候,也克迭爾還不信任大漢會用公平合理的價格購置糧食牲畜和水果,他認為按照過去的慣例,無論喀喇汗王朝、西遼、花拉子模還是蒙古,高高在上統治者們從來都是說一套做一套,所謂“公平合理的交易”,只是搶劫的代名詞罷了。

可事實讓也克迭爾萬分驚奇,大漢的軍需官并沒有像海都的征稅官那樣兇神惡煞,他們認認真真的查看物質,給所有東西過秤、登記造冊,最后給出的價格,比市面上通行的還要稍微高那么一點點。

為了照顧不習慣應用紙幣的部族,軍需官們甚至在采購之前就準備了大批亮閃閃的金銀幣,額那其斯部的農牧民們拿到叮當作響的金銀幣之后,才如夢初醒:看來,大漢皇帝和蒙古統治者,確實不同啊!

但作為部族統治者的也克迭爾就不這么想了,在中亞通行了幾百年的生存邏輯中,公平幾乎可以和弱者劃上等號,因為強者都是用武力獲取自己所需要的一切,主人何嘗需要把公平給予卑微的奴隸?

看著部民們高高興興的出售物質,漢軍軍需官們認認真真的過秤、付款。身穿綃金袍的也克迭爾,瓦灰色的眼珠子滴溜溜亂轉,揪著一部大胡子思忖半晌,沉吟不定。

海押立郊外的老牧人盧姆凱斯,這時候早已脫下了那身破破爛爛的麻布衣服,換上了部族長老能力穿的金絲刺繡袍子,他在也克迭爾的耳邊喋喋不休的道:“老夫已經去海押立瞧過了,海都汗王的部隊氣勢很盛啊,八萬鐵騎,兵鋒鋒利,只怕漢人不是那么輕易取勝的。這可是個天賜的好機會,咱們額那其斯人不趁著漢元交兵撈一把……”

也克迭爾沉吟未決:“漢人只怕不好對付吧?聽說陽翟王被吊逝世在別失八里,就連那位蒼天之主,也被追趕著逃去了呼羅珊波斯。”

“不,我看那漢皇帝也就是個書呆子,漢軍也不過如此!”盧姆凱斯斬釘截鐵的下了結論,又反問道:“要是漢軍真的有傳說中那么厲害,他們完整可以像當年的蒙古帝國那樣,殺逝世一切反對者,劫掠征途上的一切財富,要知道。強者從來都是用鐵騎彎刀說話,只有弱者才會為牛羊付出銀幣!”

也克迭爾的眼鏡一亮,在中亞數百年紛爭的歷史上,誰更蠻橫不講道理,誰更兇殘暴虐的屠殺平民,誰毫不客氣的掠奪財富,誰就代表著強橫無敵的實力,惟有實力欠缺的家伙,才會對別人客客氣氣——這是流傳已久的法則,從喀喇汗朝到蒙古帝國,無不屈服它的規定。

“看來,我們能從大漢皇帝手里要到更多的東西了!”也克迭爾開心的拍著盧姆凱斯的肩膀,后者蒼老的臉笑成了菊花狀。

也克迭爾很快就等到了大漢皇帝的御駕,當地平線上有金底蒼龍旗飄揚之際,飛馬傳來了圣旨,他和周邊幾個小部族的領一塊接到了覲見皇帝的邀請。

漢軍的威勢,很讓也克迭爾吃了一驚,無論數量還是氣勢,都過了他的想象,但那些鐵管子里真能**毀滅一切的火獄烈焰嗎?也克迭爾仔細打量也摸不著頭腦,只能把這歸于傳說。

“大約,也就和蒙古武士的頑羊角弓差不多吧。”他這樣想。

高高在上的大漢皇帝不是那么輕易見到的,在覲見之前他們先被領到一頂帳篷里進行了安全檢查,然后由衛兵領到另一處設施更加精巧的帳篷,一邊喝茶一邊等著皇帝在結束行朝例會之后的接見。

與也克迭爾滿心要大撈一把完整不同,小部族的領能從蒙古帝國的暗影中逃離,能夠不再受大部族的壓迫,他們就很知足了,一位叫做那額真的領。喝了口茶便嘖嘖贊嘆:“天可汗的茶真香啊!比咱們沖泡奶茶的茶磚,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

馬上就有人響應:“是啊是啊,前些天大漢軍需官到我們部族購置了許多葡萄干,他們付的金銀幣才叫俏麗,我從來就沒見過花紋這么精巧的錢幣——而且成色也是出奇的好。”

在蠻荒偏遠的中亞各部族眼中,無疑大漢的一切都那么美好,堅固的鎧甲、鋒利的兵器、精巧的錢幣、華貴的絲綢和瓷器、味道香醇的茶葉,全都是農牧民亟需的商品,各位領們都憧憬著大漢統治這里之后,漢商能源源不斷的運來價廉物美的各色商品,見多識廣的那額真甚至還給朋友們描寫了未來大漢把絲綢之路買通,將會給這里帶來的繁榮。

不料就在各位領興高采烈的時候,也克迭爾重重的哼了聲:“哼,你們這群鼠目寸光的家伙,只知道大漢的東西好,殊不知不必用干果、糧食和牛羊交換,他們也會乖乖的送到我們手上來呢!”

眾領大驚,他們還從來沒有想過從大漢手中白吃白拿,有人乍著膽子,戰戰兢兢的道:“咱們、咱們部族弱小,且不必說了,就是您手下壯大的額那其斯部,也不可能是漢軍的對手啊。怎么可能白白得到值錢的茶葉和瓷器?”

也克迭爾冷冷的掃視著小部族領們:“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大漢再壯大,沒有我們的贊助,他們能統治廣袤無垠的花拉子模故地嗎?現在漢軍要和海都交兵,要去波斯打忽必烈和阿魯渾,咱們這兒就是他們的后院,就算付出再大的代價,大漢皇帝也會盡量**我們的,要不信,等會兒你們瞧我的!”

“不可。萬萬不可!”那額真將雙手亂搖,腦袋甩得像撥浪鼓:“以前海都汗向我們征收三成的牧稅,每人每年一個銀角子的人頭稅,時不時還要征壯丁、戰馬和牛羊;大漢皇帝卻只征收十分之一的商稅,其余一概免除,這已是寬宏大批的了,咱們不可得寸進尺啊,惹惱了天可汗,會替咱們惹來禍患的!”

其余小部族的領們遲疑著,最終都選擇了支撐那額真,畢竟他們實力弱小,只盼望大漢能公平看待就行了,沒有火中取栗的野心。

“膽小鬼!”也克迭爾對此嗤之以鼻,心說怪不得你們部族只能勉強保持生存,而我們卻能展壯大,連向皇帝要點東西都不敢,算什么**漢!?

既然大漢能答應通商,既然大漢皇帝是出了名的慷慨,那么趁著現在天可汗用得上自己部族,要點東西又怎么了?簡直是天經地義嘛。

想著如牛奶般柔滑、閃耀著華光的絲綢鍛匹,亮锃锃的大漢板式鎧甲,還有味道遠勝過普通茶磚的新鮮茶葉,這些東西都將作為大漢皇帝交換自己支撐的禮物,白白惡毒拿到手上,也克迭爾就高興得心臟怦怦亂跳,激動難以自已。

假如時間拖得太久,說不定他會就此暈倒,來個心肌梗塞、腦溢血,也未可知呢。

幸好,半個時辰之后例會結束,由衛兵們帶路,在營地中心那座最大的帳篷里,領們見到了大漢皇帝。

只打量了一眼,也克迭爾就證實了自己的判定:“果然是個雛!”

不是嗎?從摩訶末到成吉思汗,從喀喇汗到海都,哪位好漢英雄不是滿臉橫肉、目露兇光,殺氣騰騰的樣子?偏生這位大漢皇帝白面無須。臉上笑嘻嘻的似乎人畜無害,沒有一點兒傳說中的王霸之氣,只是眼鏡顯得賊亮賊亮的。

要是除開大帳中濟濟一堂的文武官員,以及頂盔貫甲、荷槍實彈的衛兵,似乎傳言中所向無敵的天可汗,和往來商隊中的漢商也沒什么差別,至少,也克迭爾沒有感到到太大的壓力。

眼力再往皇帝身邊一溜,也克迭爾的身子就酥了半邊:只見皇帝右手邊那位身穿紅袍、眉目中**英氣的“侍妾”,兩道彎彎的鳳目含俏帶煞,雖然坐著也能看出身形挺拔婀娜,長長的腿隨便盤著,就在紗羅裙下顯出了迷人的弧線。

靠后一點兒的女子,身段略微瘦削,一張白凈如玉的瓜子臉,風流婉轉,只不過太過柔弱了點,不是也克迭爾這種粗俗之人觀賞的類型。

左邊的“胡姬”就更加勾魂攝魄了,肌膚比和田著名的羊脂白玉還要細膩白凈,秋波中盈盈含情,正對著皇帝淺笑低眉,苗條柔軟的脖子像崇高的白天鵝,崇高典雅的神態使人猜度她出身于西域某國的王室。

也克迭爾一時心神蕩漾,竟然連三叩九拜的禮節都忘記了,當眾領山呼舞蹈的時候,他還直挺挺的站著,目不轉睛的盯著塞里木淖爾。

好勇敢的狗賊!波斯圣女圣潔的面龐上露出幾分羞惱之色,今天眾位文武討論收復海押立之后,進兵呼羅珊波斯的方略,所以她才列席會議以作咨詢,不料被這粗俗不通禮儀的部族領如此放縱的盯著看,讓她又羞又惱。

哼,若是在波斯,早就將你押入圣殿,受圣火焚身之刑!塞里木淖爾冷哼一聲,她的嬌羞柔弱可是只針對楚風,其余人嘛,光明圣女的火氣可不小。

楚風見也克迭爾這個樣子,心頭也有了三分火氣,不過早知西域各部族領都是蠻荒中憑武力打出來的粗俗漢子,不懂得禮節,有些冒犯也便罷了。

護駕的衛兵大喝一聲:“胡酋見我大漢皇帝,焉敢不跪?”

楚風身邊的衛士,俱是沙場百戰之士,逝世人堆里爬出來的,威風煞氣不亞于百戰名將,這衛兵一聲呼喝,聽在也克迭爾耳朵里就似乎晴空打了個炸雷,又好比綿羊聽到了獅吼,當下兩只腿彎兒麻,雙膝一軟就跪下了。

楚風這時候才笑呵呵的伸出雙手虛扶,讓各位領免禮平身。

“諸位領先是響應我大漢號召,與蒙古帝國作奮斗,后又賣給我漢軍糧食、牲畜,減輕了漢軍的后勤運輸壓力,更有協助我大漢修路建橋、給我漢軍做向導的義舉,聽到這些,我很欣慰啊!”

楚風先給忐忑不安的領們吃了定心丸,果然,聽到天可汗這樣的評價,那額真等人都面露喜色。

這些小部族,不僅要受蒙古汗王海都的壓迫,還要受大部族的排擠欺負,現在大漢皇帝承諾將公溫和正義灑遍中亞的戈壁與草原,他們還有什么不**的呢?

大漢于他們而言,是不折不扣的解放者。

那額真等人不停的歌頌著,巨大、光輝、太陽汗、桃花石汗等等諛辭如潮,聽得楚風耳朵起繭巴,而塞里木淖爾就在一邊暗自笑,見楚風老神在在的照單全收,心道這位皇帝的臉皮倒是厚得很。

這個世界上,永遠不缺膽大包天的人,也不缺弱智和白癡,就在一片其樂融融的氣氛中,也克迭爾跳了出來:“光輝而巨大的天可汗,作為控弦之士兩萬的主人、額那其斯部的領,我能否向您提幾個小小的請求?”

他還真敢啊!那額真等人,心情復雜的看著也克迭爾,不知道這位剛愎自用的領,是如愿以償呢,還是碰個大大的釘子。

大帳中的空氣,似乎一下子變得凝固了,眾人臉上的表情,也漸漸變得為難。

楚風輕輕彈動著手指,良久,他才玩味的盯著勇敢的部族領,慢慢道:“那么,你盼望得到什么呢?”

“額那其斯部十分的貧困,為了贊助漢軍前進,我們又將可貴的物質邁出,我們還派出經驗豐富的向導……”也克迭爾先表白了一番功勞,再提出了請求:“所以,我們盼望得到五千斤茶葉,一千兩黃金,一萬兩白銀,五百匹綢緞。”

陸猛面色一沉,向前踏上一步。

禁止了想上前斥責的陸猛,楚風皮笑肉不笑的道:“哦,就只是這樣嗎?”

天!難道皇帝真的會答應這樣無理的請求?不知道底細的那額真等人,真不知道心頭是個什么滋味。

人心不足蛇吞象,也克迭爾見楚風似乎態度有所松動,得寸進尺的道:“我們額那其斯部還盼望和大漢聯姻,皇帝有公主也好,侍妾也好,擇一下嫁我部,兩邊就可百年安好。”

是人都知道,楚風的年紀根本不可能有可以出嫁的公主,而也克迭爾色瞇瞇的眼神就在塞里木淖爾含羞著惱的粉面上打轉,這家伙那點兒猥瑣心思,也就昭然若揭了。

眾位文武朝臣登時大嘩,不少人上前戟指罵道:“勇敢狂徒!”

那額真等人更是嚇得瑟瑟抖。

塞里木淖爾圣潔無暇的絕美面龐上,閃現了三分羞怯、七分惱怒、十二分的煞氣,別看她在楚風面前嬌嬌怯怯的,人家可是統領波斯明教百萬教眾,起兵抗擊伊兒汗的光明圣女!當下她就打起了小算盤,“是用攝魂眼讓這個不知逝世活的家伙揮刀自盡呢,還是派遣木剌夷刺客取了他的狗頭?”

楚風面色不改,惟有最熟悉他的陳淑楨現,大漢皇帝的手握成了拳頭,指節處有些白。

看了看帳中兀自洋洋自得的也克迭爾,陳淑楨冷笑一聲,在她眼中也克迭爾已經是個逝世人了。

楚風示意朝臣們少安無躁,對也克迭爾道:“若是我不批準這些請求,你又待如何呢?”

“別胡說了,千萬別胡說了,難道你要觸犯天可汗的怒火嗎?”那額真再三拽動也克迭爾的后襟,倒不是畏懼他觸怒皇帝被一刀兩斷,而是畏懼作為同一批覲見大漢皇帝的領,自己也遭到了池魚之殃。

殊不知不勸還好,勸了更糟,也克迭爾是逝世了心要達到目標,見那額真等人解勸,他面子上更下不來,心一橫,念著富貴險中求,就脖子一梗大聲道:“好叫天可汗曉得,咱們額那其斯部是窮怕了的,若是得不到賞賜,只怕兒郎們不服氣,在皇帝和海都作戰的時候擾亂呢。”

楚風不怒反笑,如此白癡弱智,又如此自負,不,簡直是到了偏執地步的人,真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偏要闖了。

他**著的拳頭伸展開,忽然展顏一笑:“難道你竟然不知道,海都已經投降我大漢了么?此物拿去好生看看罷!”

一道表文擲下,也克迭爾半信半疑的撿起來一看,登時面無人色:因為他手中抓著的,是海都送給大漢皇帝的降表!

在中亞各族心目中,中亞霸主海都就是高高在上的神靈,威能無窮無盡,生殺予奪全憑他的喜怒,可偏偏是這位汗王,給天可汗送來了投降的表文。

一方面,闡明了大漢的壯大已經令海都失去了反抗的意志,另一方面,企圖趁著漢軍與海都交戰,渾水摸魚撈一把的打算,徹底破產了。

也克迭爾知道自己犯了一個多么大的毛病,他一**跌坐到地上,回過神來之后雙膝跪地,將腦袋在地上碰得砰砰響,聲淚俱下的求道:“大漢皇帝、天可汗,化外之人知道錯了,饒命,求您饒命啊!”

見楚風嘿嘿冷笑,眼中殺氣大盛,也克迭爾亡魂大冒之際哭求道:“我們海押立屬下各部,都只知道弱肉強食,哪里曉得中原天子是講道理的?見皇帝不縱兵搶掠,錯認做漢軍實力不足,這都是誤會呀……”

陸猛上前抱拳道:“胡人自古畏威而不懷德,吾皇似乎可以……”

“好個畏威而不懷德!”楚風氣惱之余將桌子輕輕一拍,陸猛這位身經百戰的將軍就感到渾身一震,再也不敢開口。

楚風持續道:“中亞的秩序,從大漢到來開端,就得給我換一換了!我大漢先施以德政、仁政,要是有不長眼睛的家伙畏威而不懷德,那我們就給他威,讓他畏!”

天子一怒,伏尸百萬、流血漂櫓,楚風不怒則已,一旦怒就威風煞氣駭人,甚至連陸猛、法本等名將都噤若寒蟬。

李鶴軒倒是沒有什么畏懼的,相反他還很高興,笑嘻嘻的上前問道:“請示吾皇,應當如何立威?”

楚風隨便的揮了揮手,雖然他什么也沒有說,但李鶴軒已經從他的臉色中得到了答案,幾乎是興高采烈的答應了聲,一聲招呼,兩道灰色的影子就從帳外飛進,一邊一個把也克迭爾架起,腳不沾地的往帳外拖走,所有人都知道他會得到什么樣的下場了。

“微臣前往處理,告罪、告罪!”李鶴軒朝楚風拱著手,躬著身子倒退著出帳,看得出來,他已經迫不及待的要去消遣那倒霉的就義品了。

楚風點了點頭,冷哼一聲:“居然敢打我**的主意,該逝世。”

其他人也便罷了,沖冠一怒為紅顏嘛,只有雪瑤的眼力,在李鶴軒臉上轉了圈,掩口輕笑。

李鶴軒忽然就感到脖子上涼颼颼的,似乎,也許,似乎,在初到琉球的時候,向楚風求過雪瑤?

我的媽呀!李鶴軒像被馬蜂蟄了似的,狼狽而逃。

此時楚風的眼力投向了帳中剩下的幾名部族領,這些可憐的家伙早就嚇得渾身癱軟,三魂去了二、氣勢丟了六,連自己爹媽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楚風的臉色轉為溫暖,慢慢的道:“將來,這里也是要改土歸流的,盼望你們能一如既往的支撐朝廷,為處所安定貢獻力量,可萬萬不可糊涂,一失足成千古恨的道理,想必各位都很明確。”

改土歸流?改、改!歸、歸!眾位領把腦袋磕得像小雞啄米,抗拒之心是半分也生不起來,相比也克迭爾,能保住腦袋他們就很**了。

是啊,就連相對壯大的也克迭爾都送了命,中小部族還能說什么呢?當年成吉思汗滅花拉子模,中亞各部血流成河尸積如山,哪個敢說半個不字?現在大漢皇帝要學成吉思汗,他們也是沒有半分方法可想的。

現在,誰要再認為這位態度溫暖的皇帝軟弱可欺,那他就是嫌命太長,嫌自個兒腦袋太重!

楚風倒是態度越來越溫暖了,他搖手笑道:“諸位不必畏懼,我大漢是講道理的,可以這樣告訴你們,當漢軍的大炮來到中亞之時,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就一去不復返了,華夏文明將會給你們嶄新的生活。

譬如各位領,改土歸流之后你們沒有了昔日的權利,似乎失去了不少,但是,利用你們的人脈和歷代積累的財富,和大漢做生意,你們可以得到比部族領等多的回報——包克圖四周塔塔爾部、東蒙古月息部的好幾位領,已經成為了大漢治下有數的大富翁。”

是的,大漢的統治能給絕大多數的人帶來利益,即便是改土歸流中失去了既得利益的頭人、長老、族長們,憑借擁有廣袤的草場、部族中積累的人脈以及本來就比普通牧人多得多的牛羊牲畜,只要老誠實實屈服大漢的秩序,他們就能在新秩序中撈到利益。

南洋替大漢開礦的土酋,松潘、青海等地當起了筑路“包工頭”的吐蕃族土司,何嘗不是如此呢?

至于平民百姓嘛,所得就更多了,單單是卸下累贅沉重的枷鎖,就讓他們煥了新生。

見領們有人似信非信的,有人躍躍欲試,楚風笑笑結束了接見,就在不久的將來,事實會證實他所說的一切。

朝臣和領們都離開了,塞里木淖爾圣潔的臉上還帶著幾分紅暈,她有些氣惱的質問楚風:“什么時候,我成了你的**?剛才……”

雪瑤拍著巴掌笑,模仿楚風的口吻道:“居然敢打我**的主意,該逝世。”

楚風一時心情大好,將塞里木淖爾緊緊抱住,在她細嫩柔滑的粉面上狠狠一啃:“現在是,將來是,一直都是,哇咔咔咔~~”

可憐的波斯圣女,無奈只好使出了防狼特技:攝~~魂~~眼~~

楚風咕咚一聲栽倒,呼呼睡去。

“怎么還沒到?”海都心急火燎的看著日晷。

假如兩年前有人告訴他,他會頂著中亞熱辣辣的毒日頭,汗流浹背的等在城門口,就為了迎接大漢皇帝,那么他確定會把那人送進瘋人院。

可現在,短短兩年間漢元實力此消彼長,大漢兵鋒所及戰必勝攻必克,蒙元卻日薄西山一天不如一天,實力上的宏大差距決定了一切。

擦了把額頭的汗珠,海都踮起腳尖遠望遠處。

“汗王,咱們遠遁西去吧,就算打不過漢軍,咱們也能消遙安適,何苦做人家的臣民?”阿拉坦不放棄盼望,持續勸諫著。

海都看了看阿拉坦,老奸巨猾的中亞霸主知道,阿拉坦這些天就往軍營里跑,顯然是在策劃著什么,不過自從海都決定了投降,消息就像插上了翅膀向四面八方飛傳開,現在軍中早就沒有多少斗志了,甚至有人在探聽中蒙古部族武士參加漢軍的待遇怎樣,出身遼東乃顏部的漢軍官兵前途又是如何。

誰給蒙古武士利益,他們就替誰作戰,乃顏和海都可以帶著麾下武士和蒙古大汗忽必烈打得不可開交,那么武士們又為什么不能替天可汗效勞呢?

正是因為這一點,海都知道阿拉坦不可能鬧出什么事兒來,畢竟連中亞霸主都準備投降了,哪個了瘋的還要去老虎頭上拍蒼蠅?

海都有些無奈的對阿拉坦道:“虔誠的將軍,是的,我們可以往西去,可哪兒是落腳點呢?忽必烈逃到了波斯尚且不能遠離漢軍的追擊,我們要去哪兒,拔都薩萊城,還是更遠的羅馬?”

阿拉坦有些不甘心的道:“只要我們去更遠的處所,我們去金帳汗國,或者打敗馬木魯克,到埃及去建國,漢軍就追不到了。”

海都苦笑連連,低聲嘟噥:“既然他們能到海押立,能去波斯,又為什么不能去金帳汗國,不能去埃及?讓本汗像摩訶末那樣狼狽奔逃萬里之外,眾叛親離時再被敵人追上處逝世,本汗倒情愿留在海押立。”

花拉子模的摩訶末,當年被成吉思汗擊敗,他和他的持續者狼狽遠遁,甚至跑到了遙遠的耶路撒冷,并且攻下了這座圣城,可最后還是免不了被西征蒙古軍追上殺掉。

這些往事阿拉坦一清二楚,聞言頓時語塞,不甘心的摸了摸腰間寶刀。

就在此時,城樓高處的瞭望手叫了起來:“東方,地平線上,現漢軍的金底蒼龍旗!”

僅僅從喊聲帶著的幾許高興、幾許期待,海都就不由得嗟嘆軍心已改——只怕現在軍中大部分人,都在關心大漢皇帝將會給多少遣散費,會留用多少人,又會給留用的士兵多少薪俸吧?

這簡直是確實無疑的!

遠方地平線上,漢軍的金底蒼龍旗迎風飄揚,高大的御輦上,大漢皇帝楚風正襟危坐。

海押立的軍民百姓,紛紛踮起了腳尖兒,爭先恐后的遠望,只見打頭的漢軍乃是萬余騎兵,身穿全副甲胄,亮锃锃的鎧甲映照著日光,直把人眼睛晃花。

每一名戰士都是左手控著韁繩,右手托著鋒銳的馬刀,將馬刀靠在肩上,那薄薄的、彎曲的刀鋒弧線,給人以強烈的震懾。

而那些士兵們,一個個虎目含威,緊緊抿著的嘴唇象徵著主人的堅忍不拔,一股無形的殺氣就從隊伍中散出來,而海押立方面出迎部隊中的老兵,就很明確這是百戰余生的鐵血戰士,才會擁有的強殺氣,假如不是從逝世人堆里爬出來的,單單靠練習,就是一百年也練不出這種威風煞氣。

張世杰第三軍騎兵師師長阿爾斯楞舉著彎刀,拍馬走在隊伍的最前列,上次在大都城下,張世杰或明或暗的把打響第一炮的光榮讓給了第一軍,但這一次,阿爾斯楞非常榮幸的得到了入海押立的榮譽。

海押立可是四大汗國之一,窩闊臺汗國的都,地位僅次于北元大都和蒙古圣城哈喇和林呀!西進途中騎兵師重要承擔了銜尾追擊和戰場遮蔽的任務,戰功并不算最突出的,怎么會有這種好事落到頭上呢?

漫說騎兵師的漢蒙兩族戰士喜出望外,就連阿爾斯楞最開端接到命令的時候也有些驚喜,不過他很快就明確了自己的任務。

漸漸接近了海押立城墻,能看明確城下前來迎接軍民的面容了,海都令人吹響了蒼勁**的牛角號,漢軍則以**激越的沖鋒號回應。

“大漢皇帝萬歲、萬歲、萬萬歲!”海押立的士兵們用剛剛教授的漢語呼喊起來,海都面有得色,對他來說,必須盡量諂諛大漢皇帝,他的目標是做塔塔爾部、乃顏部、月息部,做北廷都元帥溫里木可兒。

事實上在遠處的楚風聽來可不怎么樂意,他有些蛋疼的摸著鼻子,因為怪異的聲調,海都麾下的士兵們喊的像是“打鼾皇帝完碎、完碎、完完碎”,呃~無語。

海押立方面山呼萬歲過了,孰料漢軍之中竟然異口同聲的用蒙語高呼:“天可汗萬歲,萬歲,萬萬歲!”

海都麾下的士兵們登時停住,海都本人也吃了一驚,因為漢軍高呼口號時用的是正宗蒙語,絕對沒有初學者那種希奇的聲調。

難道……

阿爾斯楞跳下馬,舉拳于胸,朝海都敬了個軍禮:“大漢陸軍第三軍騎兵師師長阿爾斯楞,見過海都汗王。汗王審時度勢、棄暗投明,我大漢皇帝甚為欣慰,特下旨褒獎!”

海都沒有去接圣旨,倒是很有些困惑的打量半晌,才疑困惑惑的問道:“將軍叫做阿爾斯楞,莫非你是蒙古人?”

阿爾斯楞大聲道:“末將出身遼東乃顏部,不過末將現在是大漢國民,第三軍騎兵師中將師長!”

“哦,本來如此。”海都登時放下了大半的心,乃顏部的戰士都能在大漢皇帝麾下做到中將師長了,足可證實楚風海納百川的胸懷。

但要和普通武士相比,海都的歡樂就算不得什么了,聽到阿爾斯楞自報家門,又從騎兵師官兵口中聽到了熟悉的鄉音,海押立的蒙古武士們頓時大喜過望,互相之間竊竊私語著:“看來大漢皇帝是真的愿意接納我們呀,他的胸懷,實在是比大海還要寬廣。”

“對啊,比起中蒙古的部族,咱們和大漢更加無冤無仇呢,除了涇河交鋒,咱們就從來沒有打進過漢地,更沒有燒殺搶掠,要不是忽必烈那廝使詭計詭計,咱們海押立人應當和大漢做朋友才對。”

蒙古武士心目中,登時燃起了盼望,非凡是在上次涇水之戰賠了老本的老兵,就更是祈盼能參加漢軍了——蒙古帝國的所有部隊都不軍餉,兵器盔甲也是士兵自己借了錢買的,從涇水河畔僥幸逃回來的老兵都破產了,窮得叮當響,現在他們只盼望能替大漢皇帝賣命,掙錢還債。

“豈可讓漢人看輕了我海押立兒郎!”阿拉坦大步踏前,兩眼眼力炯炯的盯著阿爾斯楞,雙手抱拳道:“遼東諸部的好漢,大漢軍中的將軍呵,你可愿意吸收海押立武士的尋釁,用你的武勇替大漢皇帝增長榮光?”

蒙古諸部武士并不是敵對才單挑,相反,敵對部族是怎么殺都可以,詭計詭計全都用上,而友愛部族之間的較量,才是堂堂正正的公開尋釁。

阿爾斯楞打量著阿拉坦,幾乎不假思考的將手中彎刀一揚:漢軍將軍絕不會拒絕公開尋釁!

海都苦笑著,阿拉坦是按照蒙古傳統提出的尋釁,就算是他也不能禁止,只好退后一步。

四周所有的士兵都退后了幾步,立馬騰出了數丈方圓的空地。

“啊!”阿拉坦大吼著將彎刀高高舉起,沖上,毫無花巧的劈下,度卻快得如同閃電驚鴻,彎刀的軌跡在虛空中留下一道不可捉摸的殘影。

太快了,果然不愧為海押立蒙古軍中以黃金為號的戰將!

阿爾斯楞能接住嗎?

他身材向右側一閃,手中彎刀不偏不倚的迎了上去,就在空中兩把兵器激烈的碰撞,蘸起一連串的火星,金屬與金屬的碰撞摩擦,更是出令人牙酸的怪聲。

兩位蒙古將軍舍生忘逝世的拼斗起來,兩把彎刀在空中出嗖嗖的可怕嘯音,激起的勁風甚至令圍觀的士兵們感到臉上一陣陣疼痛。

忽然,情況變得緊急,阿爾斯楞的彎刀向阿拉坦的脖子上劈去,本應格擋抵擋的阿拉坦,竟然并不閃避,以兩敗俱傷的打法,將彎刀朝阿爾斯楞的胸口捅去!

天,難道兩位戰將就要同歸于盡嗎?所有的人都把心臟提到了喉嚨口。

突見空中一道殘暴的銀光如羚羊掛角般閃過,兩位將軍的彎刀都脫手飛去!

御輦上,陳淑楨負手而笑,容顏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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