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國海說道:“我以為他很在乎石灘鎮這個地方,內心里堅持一定要把火力發電站建在那里。可是,昨天的會議上他卻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樣,而且我注意了他當時的神態,是真的不在乎,甚至有點欣喜的神色。薛書記,你說他是真的無所謂,還是裝得很像?如果是真的無所謂,以前他在石灘鎮那里征那么多地干什么?還引起了農民出來鬧事。我真是解不開這個謎團。”
薛華鼎說道:“我也不敢確定。不過,不管他是真心還是裝的,只要能按照專家的意見選擇廠址就行,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在爭取項目這個最終目的上,我和他的意見完全是一致的,至于征地、廠址建在哪里,算是次要問題了。有些事情,我們還是只能等,等到有關資料齊了我們就知道了。”
郝國海說了幾句之后就回他自己的辦公室做他的事去了。
等郝國海走后,薛華鼎拿起筆在一張白紙上瞎畫著,心里在想:“他對廠址不關心,對農民的損失不關心,他關心的是什么呢?”
薛華鼎看著亂畫一切的紙張,繼續思考道:“為了征地,他不惜讓他的外甥沖鋒陷陣,得罪農民,損失名譽和金錢。難道只是多買土地?買那些與城市的土地相比明顯不值錢的土地?買了做什么用“對啊,如果換新的廠址,那么石灘鎮地舊廠址就空了出來。而新的地方又需要征收大面積的土地,難怪他沒有遺憾。買地的目地何在?他的最終用意何在?難道純粹就是通過將土地毀掉來獲取快感?”
薛華鼎很堅決地否定了這個想法:馬春華絕對不是變態者,而且這件事也不是他一個人在做。就算他變態,他外甥、韓副省長不可能同時變態吧?他們不可能因為獲得這種快感而與自己的錢過不去。而且在這件事上。那個牛皮哄哄的韓副省長實際在起主導作用。這個年齡到了,升官無望的家伙到底在干什么?為什么親自出馬為那個方案搖旗吶喊?馬春華明知道一個即將退居二線地副省長對他幫助不是很大,為什么還這么心甘情愿地為他效勞?難道這個副省長還有沒有露出水面的后臺?
想到這里,薛華鼎下決心要把馬春華的想法、計劃、行動查一個水落石出。他拿起紅色保密電話,撥通了湯正帆。說道:“湯書記,請你過來一下。”
在等湯正帆地這段時間里,薛華鼎在快速地梳理著自己的想法。
很快。湯正帆就過來了。
薛華鼎請他坐下后,直截了當地問道:“湯書記,你有沒有信得過的部下,而且出去一段時間不引起人注意。”
見湯正帆眼里的不解,薛華鼎解釋道:“我想派人到下面調查金豐縣征地情況。一旦火力發電廠不建設在石灘鎮,那么以前征的那么多土地就空了出來。我想了解金豐縣縣委縣政府是不是真正按我們的要求退還給原來的農民。還有以前多征的那些土地他們又如何處理。這些我都想了解清楚,因為我現在有不少地疑惑。我心里總有一個不好的預感。”
湯正帆釋然了,說道:“是啊。我也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正如我那天告訴你的,我也一樣對征地有疑問。這個事情我會調派人去查清楚,一旦有結果我就向你匯報。”
薛華鼎說道:“那就謝謝你。注意,盡量只查退回去的土地的用途,不要調查其他事情,以免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甚至沖擊省里將要開展的暗訪。”
“你放心。”湯正帆說完就走。
就在薛華鼎精心布局的時候,馬春華也在滿面春風地接待前來商量事情的幾個親信、部下。宣傳部長林源有點氣急敗壞地說道:“馬市長,這個薛華鼎太咄咄逼人了。石灘鎮不是選得好好地嗎?為什么一定要我們重新選定位置?這不是打我們的臉嗎?他又不是專家,憑什么懷疑石灘鎮不行?”
馬春華寬宏大量地說道:“林部長,你怎么這么沉不住氣呢?我們以前選址不科學,重新選址是完全應該的嘛。現在做什么決策都要依靠科學。正如薛書記所說的,拍腦袋做決策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也許我們以前真的定錯了呢?你不知道,當時那些專家都被薛書記問出了一身汗。”
王展插言道:“可石灘鎮不也是專家論證了的嗎?專家出汗也許是緊張導致地。”
馬春華笑道:“不管以前論證地對不對。是不是存在錯誤。現在重新勘查不是更好嗎?”
林源不相信地問道:“馬市長。你真的不生氣?”
馬春華大手一揮,笑道:“我生什么氣?這是正常地工作討論。我怎么會生氣?好了。你們也不要說這些了,總之一句話,只要是從工作出發,我們還是要服從大局的。”說到這里,馬春華大笑道,“哈哈哈……,昨天開會的時候,我說同意重新選擇,同意把征地的保安撤出來,大家都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著我,好像不認識我似的。”
高興的馬春華送幾個還是有點不解的親信出門,輕松地走進書房,禁不住哼起歌來。哼了一會兒流行歌曲,馬春華自言自語地說道:“小伙子,想不到吧?你就是最聰明,我也要你喝我的洗腳水。”
正得意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
電話是他的外甥賈永明打來的:“舅舅,我公司的保安真的撤出去?”
馬春華反問道:“不是真地,難道是假的?你還想多得罪一些人嗎?另外。韓老板不是給了你公司一百萬嗎?這些錢就不要你補貼進去了。至于怎么用,你應該知道吧?”
賈永明高興地說道:“知道!用別人的錢就是爽。還是舅舅英明。”
馬春華嗯了一下,說道:“好好把你的幾個手下安撫好,不要讓他們再接觸征地地事了。可以讓他們到外地去旅游,去療養。關鍵時刻還是要派上用場的。”
“沒問題。我馬上就安排他們出發。”賈永明笑著掛了電話。
市里的工作又恢復了平靜,薛華鼎調研完剩下的區縣后,在自己的辦公室整理資料,查看過去地文件、文檔。同時找老干部交談等等。
他的工作依然很忙。
這天,薛華鼎正在閱讀一份內參,突然來了電話。薛華鼎隨手抓起電話,說道:“你好!”
“薛書記,還記得我不?”對方笑著說道。
薛華鼎一愣,因為姜樂為有事去了,手機就放在這里,習慣了由秘書代接電話的他一時還真想不出對方是誰。
薛華鼎聽這個聲音有點熟,但就是對不上名字,只好說道:“我一時還真猜不出來。只好請你自報家門了。”
“我姓聶,叫……”對方自報家門說道。
薛華鼎一聽就想起來了,說道:“哦,看我這記性。主要是開始沒看電話號碼就接了。聶少,你怎么想到打我電話了?”
“閑得鳥痛,想到黨校同學那里跑一跑。薛大書記,你歡迎我來不?”聶元平開玩笑道。
“開什么玩笑,領導是管大事地,你們輕松。我們這些做具體事的人才有活路。”薛華鼎不知道這家伙說的是真還是假,但依然保持客氣。畢竟是中央部委的人,雖然不是什么高級干部,但這種人背景深厚,能量大,輕易不能得罪,“熱烈歡迎你到我們這里檢查指導。夠客氣吧?呵呵。”
“別酸溜溜的了。我這個人唯一懂的就是玩。其他的都是扯談。你真心歡迎。我就來。你要不歡迎,我就找其他同學去。我們黨校同學年紀相仿的只有幾個。所以我就先找你。”對方說道。
“來吧。保證陪好你,讓你玩得開心。”薛華鼎也隨便說道。
“就等你這句話。今天下午到三點四十五地飛機。不要派什么秘書、警車什么的,就你開車到飛機場接我。會開車不?”聶元平問道,顯然這家伙早就準備好了。
“還行,不會把你怎么樣。你帶女士不?”薛華鼎問道。
“就帶一根棍子。好了,再見。”對方笑著掛了機。
薛華鼎猜不透這個聶元平來找自己干什么。因為他在中央黨校學習的時候跟他不是很玩得來。打過幾次交道都是正常的同學交往。如果說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那就是由于那個來自云南的美女帶來的。當時這個有婦之夫瞪著一雙色眼盯著楊敏。而楊敏自己前途遠大,在云南又有根基,自然不想當人家的情婦,也不想再京城里當一個花瓶,所以盡量避免同這個聶少接觸,拿薛華鼎做擋箭牌。
他差點因為這個事情把關系本來就不怎么樣的聶少給得罪了。幸虧聶元平這家伙知道前因后果,二人普通同學地關系才保持下來。
想了一會,想不清楚之后,薛華鼎也懶得再想了,等姜樂為辦完事回辦公室的時候,就請他在“云霧山莊”預訂一桌菜和一套客房,預訂一輛普通牌照的汽車,并提醒自己五點鐘出發到飛機場接人。
雖然姜樂為沒有問什么,而是迅速地去執行,薛華鼎還是稍微解釋了一下,說道:“一個黨校同學要過來玩,國家發改委的。”
說完,薛華鼎內心被“國家發改委”五個字給觸動了一下,心里有了另外的打算。他提高聲音對快要進辦公室的姜樂為說道:“這家伙也許是一條大魚,你點稍微高檔一點的菜。”
姜樂為笑了笑,就進自己地辦公室忙活去了。
到了約定時間,薛華鼎自己開車前往機場,接上了同樣孤身一人地聶元平,二人說笑著一起到達了薛華鼎訂好位置的“云霧山莊”。
雖然薛華鼎告誡姜樂為不要通知其他人,但薛華鼎還是發現這個全市最高檔地休閑中心增加了不少便衣警察和保安。市刑偵隊的王新民還跟薛華鼎悄悄地打了一個招呼。
薛華鼎也只能默認了這個待遇,也體諒姜樂為等人的一片苦心。因為前幾天市里出現了一起兇殺案,一直還沒有將兇手緝拿到。真要薛華鼎或者他的黨校同學出了什么事,其他人都要倒霉。為預防萬一,加強保安工作還是必須的。
薛華鼎從服務員手里接過二瓶成年茅臺,一瓶擺在聶元平面前,一瓶豎在自己桌前,笑道:“今天我們都來一個干脆的,一人一瓶,先喝完的有權決定是加酒還是不加酒。怎么樣?”聶元平笑道:“呵呵,哪有你這么待客的?應該是一杯杯勸酒吧?你這樣純粹是以灌醉為目的,典型的牛飲。”
薛華鼎請女服務員們出去后,笑著道:“我是實在人,不想一斤酒喝出一斤半來。你是上級領導,我也不會強灌,這樣最干脆。同意就開封,不同意我就按老辦法來,一杯杯勸。”
“什么上級領導?你還是一方諸侯呢,我哪里能比得過你。行,我還真沒有這么喝過,一人一瓶,先喝完的可以要求慢喝完的做一件事,慢喝完的必須答應,怎么樣?”聶元平話里有話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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