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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婉此言,直指幾位長生中人,而且,這還沒完!
“學算之時,我計算出過一組數字。每當煙霞嵐光障開啟,多一朵五色云,收益可上浮五點,約是半成;普通顧客要遜色一些,百人以上的場面,按十個一組統計,每多一組,才上升四點,反之亦然。”
稍頓,她輕聲道:“此次競賣會,共邀請一百四十位買家,統計實到是一百五十四位,而會前再確認為一百二十二位,較平均收益下降一成半……我是不是應該希望,五色云再多幾朵呢?”
煙云中傳來了低笑聲。
天角先生又感嘆:“要說膽色,也是一等一的。”
沈婉是拿自己和幾位“不請自來”的大能開涮,其目的也很明顯——她必須要打破幾位“不速之客”帶來的緊張感,否則一眾買家都是戰戰兢兢,仿佛隨時都會大難臨頭,就算是再合適的寶物,也抵不過自家的性命重要,更可能是當起觀眾,坐看那幾位大能開價了。
現在看來,效果還是有的。
余慈掃視會場,煙霞嵐光障能遮蔽他的視線,能干擾他的神意,卻無法破壞他對一干人等情緒層面上的感應。
煉制七情魔丹,是為了療傷,他需要的是較為平和、正面,持續也較長的那些情緒狀態。本來競賣會這樣的場合還算合適,卻因為連續幾位強者駕臨,還有某些人很不友好的態度,使這里的味道全變了,戒慎不安成為了主流。
這讓余慈挺惱火的。
畢竟,像這樣步虛以上修士云集的場面,實在不好找啊……
但是,隨著沈婉的努力,煙霞嵐光障中的氛圍正在一點點地扭轉。
沈婉肯定是不懂得情緒神通,然而她卻能通過對人心的精到把握,純以言語、行為的力量,從外而內,將眾人的心情調動起來。
論心性資質,她比白衣差了一些,至少是不如那一位堅強,否則也不會信仰神明,奉獻自我,但在技巧上,也在“技巧天賦”上,要勝過一些。
白衣本性太過自我,固然堅韌,可骨子里就有尖刺,這不是言行的圓熟所能掩蓋得住的。
若要信眾,沈婉就是最合適的選擇;若要徒兒,白衣則更合適些。
對一位神主而言,二者的價值并無差別。
余慈頗是欣慰,而在他身邊,孟都公子卻是慨嘆出聲:
“這位沈掌柜為商,近乎于‘純’了。”
“哦?”
“移轉、調撥、生成各類資源,擺上貨架,價高者得,其間高拋低吸,如水之就下,自然成勢……能做到這些的商人不少,但只做這些的,少之又少。”
孟都公子搖頭嘆道:“我也做過一段時間的買賣,深知為商易,為‘純商’難。手中既有巨量資源,如何不想著挑動人心,執掌權柄?而一旦為之,便再難執中道而行,有了顏色立場,那時,也自是利益攸關,生死攸關。”
他明說沈婉,其實是暗指隨心閣。
若隨心閣真能做那“純商”,沒有立場偏向,只憑價錢高低,想來就不會陷入到眼下售不敢售,留不敢留的尷尬局面中。
可是,從另一個角度看,世間人心無常,濁流橫溢,“純”、“素”之質哪可能真的纖塵不染?
孟都公子也是見到沈婉良材美質,有所感慨罷了。
又一聲清罄之音,競賣會正式開始。
為公平計,煙云中有凝固之象,各人的位置都固定起來,不像之前可以隨意移位,之前已經并起的,不能再分開,也只能按一方出價——余慈這邊就是典型。
還好,這邊幾位,對競賣會本身,其實都不怎么感興趣,余慈完全沒有需求,孟都公子只需要購置一些材料,天角先生在明確了沒有海人異族的遺寶售賣后,只剩下那么一兩個目標,且得失都無所謂,不存在內部競爭的問題。
觀其進程,三寶船應是對寶物的競賣順序進行了調整。
在場的修士,有一半以上,都是滄江下游和環帶湖區域中小型宗門的代表,他們過來,主要目標就是資源性的材料,尤其是深海、東極天柱附近的可以入藥、助力修行的那些。
經過三寶船的揀選,品質肯定沒有問題,份量和性價比才是重點。
為了人氣不至于迅速流失,三寶船雖不至于將其放在最后那么沒品,卻是按照“青錄紫章”、“玉書金篇”、“玄牒幽符”三類分劃,使其中的宗門所需資源競賣插花進行,也是拿“玄牒幽符”級別的暖暖場,調適一下心情。
在更微妙的層面,這也給人生出僥幸之心,越是在這樣的環境下,或許更能撿漏呢?
初時,競賣的節奏很快,也是不溫不火,因為早早就有清單送出,各類人等也都是有選擇性地加價,且玄牒幽符層次的東西,絕大部分是以如意錢交易,看不到什么亮眼的交換之物。
這不是個理想的氛圍,可以白閔為代表的船上掌柜、執事等,卻是暗中禱告,就這樣吧,平平安安地進行下去就好。
當然,他們也知道,就算是清單上的所有寶物盡都售出,只要那幾位大能沒有到手欲得之物,也休想輕易過關,目前也只是延長災難到來的時間罷了。
可是,延長的時間本身,就是變數。
人們自我情緒的調劑是很有一套的,只要給出一點點的“縫隙”,就能有名為“希望”的種子生根發芽。
不管是撿漏的“期待”也好,面對迷茫未知的“希望”也好,都是在陰暗背景下,令人心中愉悅的“光”,會場的情緒氛圍,也由此逐分逐分地轉變。
對此,高高在上的那一批人,均有所感。
不過,若非要論一個“高下”的話,游紫梧自認第二,恐怕也沒有誰敢自認第一。
轉動的寶幢之內,游紫梧其實是在一個沉吟未決的狀態中。
隨心閣與人合作,發掘海人異族遺寶,偷運到北地,使大人震怒,他也奉命前來,除了追回遺寶,更重要的使命,就是追察出“合作方”的底細,目前,就是“打草驚蛇”的一步。
只是,一棍子掃下去,想抓的“蛇”還沒看見,其他的毒蛇也躥出來太多了些。
尤其是武元辰。
此人現身前后,一直都在人心情緒層面做文章,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他。
羅剎教的傳承中,神魂方是修行之本,是修行針對最重要對象。
對尋常修士來說,修煉所及,不外乎元神、識神,最多再分顯識、隱識,內外三層,但對羅剎教而言,神魂不只是這樣死板的、結構上的分劃,亦有色、聲、香、味、觸、法,是立體的、靈動的、豐富多彩的存在,亦可見出境界的分劃。
在羅剎教內部,正是以此為標準,區分內外,劃判教眾。
最低級的家伙,連神魂結構都無法理解,渾渾噩噩,稱為“腐肉”,連傳教都會避開;
一般教眾,僅知其神魂之“形”,可稱為“血飼”,是傳教的對象,未列入教中正選,還需要開竅;
入室弟子,可知神魂之“色”、“聲”、“香”、“味”、“觸”中任意一到五種,每多一種,境界就深湛一層,直至開悟出“法意”之妙,便可直入長生。
長生之后,就是覺悟神魂根性靈光的過程,其中奧妙,實難盡述。
至于游紫梧這等大劫法宗師,早可在神魂層面,開辟出“離幻世界”,靈生靈滅,無有盡時,雖較自辟天地的無上神通還弱了一籌,但再有神主加持,冥冥中直可與教中至高無上的“離幻天”相通,演化無窮。
如此修煉法門,說來玄虛,其實就是將“念頭”分離細化,將其中的“理”和“情”區別開來。
人之念頭生發,如蔓蔓春草,如絲絲雨線,多而廣、雜而亂,只有延續不斷,匯而成流,方能明于心田。這就是一個不斷收束、控制的過程,雖是微末之物,但對大部分修行者而言,“拔草蓄水”,尚有可為。
然而,與念頭伴生的微妙情緒,就像是春草之綠,絲雨之寒,概而觀之,乍而感之,便有所得。可如何得其綠?如何攝其寒?又如何將這心感意會的“玩意兒”化為無窮無盡的力量?
任何釋、玄、儒的正宗心法,都決不會涉及這一層,這就是羅剎教還有部分魔門傳承的專屬層次。
觀武元辰的狀態,身上帶傷是確鑿無疑的了。他如今的作為,可想而知,必是療傷之用。
至于如何治療,憑游紫梧對魔門心法的認知,還有這段時間的觀察,倒是找出一個較大的可能性:
七情魔丹?
心煉七情藥,悲喜天壤間。
若按照之前的類比,七情魔丹的材料,就是由“春草之綠”、“絲雨之寒”這些純由人心所感的片斷組合而成。
單只一人還好,若是出于不同之人,還要歸其類,同其質,配其性,化生其妙……何其難也。
一份“材料”有誤,一個情緒不對,整個丹藥的性質全變,故而魔門煉制七情魔丹,九成九都是害人之物。
武元辰就這么有信心,不會煉出毒丹,把自家害死?
他的膽量,似乎比傳說中還要強上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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