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寄情親疏寄元魂玉上
余慈氣得樂了,就算他賤,主動貼上來幫忙,不受待見,可那欲壁是你陸青親手給的,如今引來這么大的風波,難道你就沒有一點兒表示?
這話很難宣之于口,但他的表情已經說明了很多。然而,陸青的表情則是:什么風波?
陸青緊接著就問:“當前局面如何?”
難道她真的不知道?余慈終究是按下心中火氣,化繁就簡,將事態稍事描述,又挑揀了幾個幽蕊那邊的情報,給陸青講了,還特地說起陸素華。
果然,陸青對什么虛空神主、大梵妖王完全不感興趣,只問道:“我那同胞前在行宮么?她……在那里做什么?”
“還做什么?練拳!”
“擺的是什么拳架?”
看她越來越投入的樣子,余慈瞇起眼睛,略一考慮,將當時所見傳輸到鐵闌處,讓他擺出來。他不通拳意,又經兩次轉述,只得其形,又加上口中描述,也不知陸青能不能看懂。
陸青大約是懂了:“還不到‘三元錘’,但也差不多了。”
說完重歸沉默。
余慈懷疑,若他真身在此,會不會一劍砍過去,毫無疑問,陸青不斷在挑戰他容忍的極限,現在,他實在忍不住了:“我在幫你哎,也許你不在乎,可我已經講過,這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陸坊主,我當你是朋友,你是不是也應該有個回應?”
他有點兒語無倫次,以至是忘了現在是借著鐵闌之口說話,還恢復了以前的稱呼。
陸青又沉默一下,才向鐵闌略一福身:“代我謝過你家主上。”
明知余慈借鐵闌之口,偏要鐵闌傳話,這就是不和余慈理睬的意思了。余慈給氣個了倒仰,險些就引爆了心魔,旁邊影鬼還在那兒嘿嘿冷笑,火上澆油。
余慈覺得自己的腦漿在沸騰,現在他知道了,陸青從來都沒有寄望于別人能夠幫忙,在最核心的位置,這女修不斷是獨立的,也許她只相信自己……
這時候他便覺得,旁邊影鬼的冷笑分外刺耳,他怒目而視,對此,影鬼倒是奇怪了:
“真生氣了?這不像你啊。”
余慈哼了一聲,不愿理睬他。影鬼倒也不在意,只是搖頭:“幫人也要有分寸,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用不著我教你……你家的死鬼師傅,人雖是愚笨了些,可天底下也只有一例。”
他指的是于舟老道,因為描述得蹩腳,余慈盯他的眼神更是不善,可當影鬼言語引的情緒浸染開來,先前的怒火和消沉情緒,都化為一聲長嘆:
二人相得,到他和于舟那份兒上,實是可遇而不可求,只可恨,在老道需要協助的時候,他沒有能力;而在他有能力的時候,卻再找不到那樣的人。
充腦的火氣降下,余慈一時間心灰意懶。不錯,在陸青眼里,在現實的事態中,他毫無疑問是個外人。
陸青和于舟,終究是不一樣!
完全想明白了這一條,莫名的情緒卻像是突然貫通的泉眼,在心底汩汩流淌。余慈搖頭失笑,拍拍額頭,讓這低落而清醒的感覺持續下去,開始考慮,如何讓這樁糊涂事兒,有一個能說得過去的結果。
但在此時,陸青卻轉過臉來,視線似乎能穿透鐵闌,來到萬里之外的承啟天:
“你對碧落天宮可有必得之心?”
余慈正心情低落、思路轉移,一下子沒弄清楚狀況,在鐵闌那邊,自然就是沉默——很有點兒針鋒相對的意思。
陸青的耐性則很好,她就像什么都沒生,在鐵闌身邊默默飛行。
倒是影鬼忍不住了,敦促余慈回應:“看看她怎么說!”
余慈認真考慮一下,回應道:“暫時來說,只需別人得不到就好了。”
這個言論損得很,但也非常實在。碧落天宮此時很有機會成為眾矢之的,強取就要冒著滅頂的風險,而且里面沒有他特別想要的東西;不過,有十方慈光佛的誓愿在,那地方又早晚要去,處理其斬去的魔識。
兩下中和,這就是結論了。
陸青悄然頷:“若是不急,我愿為道友指一條路。若論對虛空神主的研究,當世無有能出家母之右者,你若前去請益,或有所得。”
余慈驚訝,就算陸青所言句句是真,那些東西何其寶貴,牽涉何其之大,黃泉夫人這位當世人杰,又怎會聽她女兒的話,將成果給他?
這話根本不合情理。
陸青又道:“我與父母有個約定,若有一日,若真的血脈相殘,需知會他們。毀去欲壁,便是其一,借道友之助,毀在了父親行宮,引‘她’過去,已是最好的結果,但還要再送一封信……”
“嗯?”
“父親如今當在外域,但家母黃泉夫人現居于東華山,我今日修一封,也算為道友引薦。”
余慈有些明白了,這莫非就是陸青對他的交待?
他沉不語,換了以前,他必定是一口回絕,再尋根究底,可如今醒悟二人態度上的差異,心思就有些變化。
這時陸青已經取出一個袖囊,送到鐵闌眼前。
鐵闌受余慈之命,打開察看。里面放著兩樣東西,一樣是修行界少見的紙箋信,另一樣又是一塊欲制之物,成勾欲之形,上面浮有百十條血絲,結成一個扭曲文字。余慈用符箓之法觀之,辨認出這是一個“元”字。
“此乃‘寄元魂欲’,我破門出山,父親贈我以欲壁,意欲使我承繼魔門道統,另立山門,算是交待;母親則予我此欲,倒似早看到了這一天……此欲我常年溫養,已與我根本相系,若在母親手中,我或可多一分生機。”
聽后面言語,余慈心頭一凜。
陸青卻又悄然而笑:“寄元魂欲既與接我根本,我若有魔染之狀,欲上也有反應。道友通曉符箓之術,放在你處,若有癥狀,代為可好?”
不等余慈回應,她就道出與寄元魂欲氣機聯通的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