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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 渡口夜宿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頹少  分類: 都市 | 恩怨情仇 | 頹少 | 殺青 
第四卷

烈烈風吹,四方云動,一抹紅霞下夕陽無限。[萬書樓。]天水交融處,只見那悠悠江水離離東去,浪濤起落時帆蹤疊現,正是晚秋驚紅,漁歌唱晚之時。夢中的季節,其實并不和現實中同步,現實中仍在熱氣猶騰的初秋。這里卻已經霜紅了。

而且天氣一日冷似一日。讓本就對這時代沒有一絲時間概念的韓然來說,更是只能猜到大約就要入冬了。

“這位小哥,實在不好意思。老漢我到家了,不能再載你走羅!”趕著牛車的和藹老頭回過頭來,對韓然憨厚地笑了笑,然后又道:“要不小哥去我家坐坐休整一下?”

“不了,賀老伯,這一路上已經麻煩你這么久,那里還能在打擾呢!”韓然跳下裝滿牛糞干草的牛車,走近車頭,對著這載了他數個時辰的賀老漢謝道。

賀老漢嘆道:“唉,不過家里也真沒有什么好招待的。兩個兒子都跟了楚王做賊,被官兵給殺了后,只丟下幾個娃給我,我都這把年紀了,還有上頓沒下頓的!”

看著賀老漢那張布滿溝壑的老臉,韓然情知再說什么,只會再勾起這老漢的痛苦。從空洞寺一路東行,因為順路的緣故,韓然搭了這賀老漢的牛車。便趕緊道:“老伯,真的謝謝你了,天快黑了,你快回家吧!”

兩人一路攀談聊天,讓韓然對這附近的情況也了解的差不多了。和他曾經在網上查到的一樣。如按潭州戰事算起,這應該正是南宋建炎四年。

不論是資料所載,還是韓然一路所見,都可知道,鄂州附近一帶,已經民不聊生,人民生活困苦。不論金宋兩方官兵,都在此交戰肆虐,燒殺搶掠,無惡不為。兼之官府、地主反復壓榨。以致四方盜起,各自為王。這賀老漢方才提到的楚王,便是曾經囂張一時,據洞庭湖而起事作亂,卻終被大宋的沿江招討使孔彥舟所俘殺的楚王鐘相。

賀老漢看著眼前這個形容困頓,卻仍目光清澈的青年人。摘下自已的葫蘆,道:“小哥,你一路上跟我說了很多老漢我長這么大也從未聽說過的事,雖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不過真的比說書的還說的精彩,我也沒什么好東西,這個葫蘆送給你,你還要趕路,不帶點水可不行!”

韓然推辭了半天,只得含笑接過,再三道謝。賀老漢臨行之前,道:“小哥,咱們后會有期,你只須一直沿這路走,過了白馬渡,就可以抵達岳州了。那里就有你要去的那岳陽樓。”

韓然含笑謝過。賀老漢伸出右手至耳邊,扮一個打電話的動作,笑著對韓然道:“這個叫電話吧!是這樣就可以和遠方的人說話嗎?”

“嗯!”看著賀老漢那憨厚的笑容,韓然亦用左手扮出電話的形狀,對著賀老漢道:“我會打電話給你的!”賀老漢哈哈大笑,道:“瞎扯……”

兩人就在此地分別。賀老漢自繞路而行,韓然則獨自上路。對旅人般漫無目的的韓然來說,首選之地自然是名山大川和歷史古跡。而這一帶的附近,最有名的地方自然非岳陽樓莫屬。

“長江!”韓然站在岸邊的古道上,看著滾滾東逝的長江之水,不由想起少年時隨母親回老家奔喪時,曾經從跨橋的大橋上乘坐著火車越江而過時,初睹長江雄姿時心情。

“人說看長江而懷古,我這又算什么?”韓然嚼著根草根,沿著江岸邊的古道緩步而行。一個人步行在這天地之間,沒有任何現代交通手段的輔助,才頓感這天地的寬廣和歲月的漫長。

不知行了多久,天際微黑之時。“駕!駕!”忽聞身后有馬蹄聲至。

回頭處,卻見那長江岸邊古道上三騎駿馬掠塵而來,騎上三人皆縱鞭攜劍。揚鞭聲中,已經近了韓然的身。

“喂,這位大哥,請問白馬渡是不是往前走?”當騎的一個青衫少年一拉馬轡,停下馬來,低頭對韓然問道。韓然只見那青衫少年策馬岸邊,晚風中衣袂飄飄,端的俊美非凡,實是自己來到此地之后,見到的第一等俊俏郎君。

話說聲中,另兩騎也趕了上來。一個黑衫騎客看上去莫約三十余歲年紀,另一個一身藍衣,差不多和韓然一樣的年紀。

韓然抬頭看了看這三名英氣凜然的騎客,再看看他們腰間的配劍,情知是武人,不敢大意,趕緊點頭道:“應該就是了,我也正要去白馬渡的,有人告訴過我,直往前走就行!好象不太遠了。”

青衣少年道了聲謝,對那黑衫騎客道:“大師哥,那我們應該不用露宿了。”黑衫騎客嗯了一聲,看著孤獨上路的韓然一眼,皺了皺眉頭,道:“小兄弟,天色已晚,我們既然同路,要不要我們攜你一程。”

韓然怔了一下,暗想這可是求之不得,真是憑雙腿趕路,不知要走到何年何月,有覺遠、明凈兩沙彌跟隨時,一路相談為伴,路程雖遙,倒也其樂融融。現在只是自己一人上路,還真是非常的不習慣。不過他來此時空以后,對陌生人心有戒備,一下有些猶疑。

黑衫騎客甚是聰明,只看他神色,已經猜到他心思,熱情地再度相邀道:“我等江湖男兒,同路便是緣份,上來吧!”說著一指自己身后,意欲叫韓然上馬。

韓然亦是豪爽之人,見這人一臉虬髯,形容甚偉。看臉就知不像壞人,更何況自己破衣爛裳,身無長物,對方如真有歹意,也斷不會打主意到自己身上來。當下笑道:“如此,謝過幾位大哥了!”

那俊美的青衣少年笑道:“我應該比你小了啦,上來吧,和我一騎,我的馬強健!”

韓然跳上他的馬,心中感激之余,不由又心生慶幸之感。不管這個時空是如何的黑暗,但畢竟好人還是占了多數。一路以來,衛子桓、郭方、圓慧,賀老漢,以及這幾個陌生人,都對陌生的自己真誠有加。這如換了在現實之中,是絕無可能之事。可見在這個時代,人心還多是純良為善的。遠沒有現實社會中的那種人情淡薄。

三騎四人,乘馬前行。交談之下,韓然才知這一行三人,竟然還真是武林中人。

韓然在現代社會闖蕩多年,其實談吐甚好,若非性格原因,真放開了的話,其實社交手段并不算差。只是聊了幾句,已經從這青衣少年嘴里套出許多話來。這青衣少年似乎并無太多機心,又隱以自己的師門為傲,一路交談,竟讓韓然了解了許多江湖人事。

原來這一行人等,還真是武林中人,卻是華山掌門顧曉葉的門下弟子,那顧曉葉號稱“一劍知秋”,二十余年來威震江北,雖年不及六十,已隱有北方武林第一人之勢。其座下弟子七人,江湖人稱華山七子。

此刻讓韓然上馬同行的這三個青年俠少,正是華山七子中的大師兄鐵服屈、四師弟關玉平及七師弟林雪康,這師兄弟一行三人一路縱馬疾行,卻是奉師命前往岳州去為劍意閣掌門屈南飛的六十壽辰賀壽。

隨韓然同馬而行的那青衣少年林雪康,年方十九,正是少年激揚,意氣方遒的年紀,這幾年雖也屢次下山行俠,但如此出遠門卻是第一遭,不由心情更是舒暢,時時策馬揚鞭,時時跑到三人的最前。

四人縱騎而行,一柱香的時間,便到了此去岳州的必經之地白馬渡,這白馬渡名為渡口,實不過一小小沿江村落,碼頭破舊,且只用木樁打就而成,顯然并不處于交通大道,尋常只是村民捕魚渡江所用。此時風浪甚急,沿岸十余條漁船都被村民拖上河灘擱淺。

四人騎到渡口,躍下馬來牽馬而行,片刻便已經進入村落,此時夕陽已落,天色已黑,但村民舍不得燈油,并無幾家點燃燈火,四下里顯得靜寂異常,但聽馬蹄踩踏于青石板路上,“踢答”作響。藍衣青年關玉平對那黑衫客鐵服屈道:“師兄,我看咱們只怕得露宿一宿了。”

鐵服屈道:“不用,前面路口處應該有一客棧的。上次我和二弟追擊“陜中五虎”,歷經三月,終把他們斃于建康城外,歸途中便在此客棧投宿過的。只不過那也已經是五六年前的事了,不知道那客棧現在還在不在的?”

說著鐵服屈抬頭望了望天際,深深嘆了口氣。

韓然看他似乎一臉的自責神情,甚是不解。林雪康和他并騎多時,和他也甚是投緣,當下輕聲向他解釋其中緣由。原來鐵服屈和其妻一向恩愛情深,偏偏那時候出門在外,以致于妻子難產而死時也不及趕上看最后一眼。以至于常常自責。

一時無話,幾人牽馬而行。他們只把韓然當成普通路人,倒也完全沒有戒心,各自說著些江湖中事。韓然記心甚好,每逢他們提及,不論什么都悉數記入心中。畢竟對他來說,這一切都可能是未來的財富。

果如鐵服屈所說,那村口大道處,卻有一客棧,門口挑一燈籠,寫著一個酒字,卻是一兼做酒肆的尋常客棧。燈光映處,那門匾甚是破舊,漆著“如意迎賓”四個大字。

看見客棧,韓然趕緊摸了摸自己的懷。身上就僅有空洞寺澄空大師給的一點點碎銀子,這可是僅有的盤纏,如果客棧太貴,韓然寧愿不住的。

“看樣子我真得想辦法賺點錢才是了,否則在這個時代,連吃飯都成問題。”韓然心下自忖。

鐵服屈道:“就是這間如意客棧了。”話說聲中,那如意客棧緊閉的大門打開了,一位掌柜打扮的中年人聽得馬蹄聲響,走了出來,對四人揖了一禮。道:“四位客官可是前來投宿的?”

鐵服屈道:“不錯,煩請掌柜家準備幾間干凈上房,我們歇上一宿,明兒還要趕去岳州。”那掌柜臉有難色,喃喃道:“眾位客官有所不知,小店店面甚小,平時倒也空閑,這些天北方戰事吃緊,南下避難之人甚多,今兒可不巧,全都住滿了。”

關玉平道:“我看這白馬渡地不當道,想不到投宿也如此之難。”說著望向鐵服屈,道“大師哥,你看怎么辦?”鐵服屈對那掌柜道:“掌柜家的,難道真的沒有一間空房了嗎?一間就可,我們兄弟三人擠著將就歇一晚就行。”

那掌柜搖了搖頭,嘆道:“咱們開門做生意的,只想著多有幾位爺上門,那還敢騙幾位客官,實不相瞞,今天實在是沒有法子,就連我自己的房間也騰出來了。實在抱歉。實在抱歉。”說著那掌柜又向四人揖了一禮。

鐵服屈道:“那請問這附近可還有客棧沒有?”那掌柜道:“這朝東去岳州約百里地,只有零星村落,并無客棧。”鐵服屈道:“那可真是不巧。”

回過頭來,對兩兄弟道:“我看咱們只有趁天未全黑,找個避風處露宿上一宿了。”關玉平和林雪康皆點點頭。鐵服屈又向韓然道:“小兄弟,如此我們就在此別過吧,各自找尋安歇之處。”

一路相識,韓然已知此人襟懷坦蕩,當下道:“嗯,那就在此別過!”心想我亦背有澄空贈送的一袋簡單換洗衣服,隨便找個避風處,墊著睡上一覺應該并不是難事。反正睡著就是現實中新的一天,一點不難熬。就怕眼見天氣轉冷,不知道自己露宿之下,能不能安然入睡。

這時鐵服屈朝那掌柜道:“如此便謝過掌柜家,在下兄弟幾人另找宿處便是。”說完就回身牽馬。

那掌柜臉上著急,似乎眼見生意上門卻又只能看著白白送走。心念動處,忙不迭叫道:“幾位客官且慢,此時已近初冬。臨江兩岸夜霜甚重,我看幾位如不嫌棄,不如在小店大堂歇上一晚。明兒再趕路可好。”

鐵服屈他們還沒答應,韓然已經馬上道:“行,沒問題!”畢竟對他來說,即能遮風避雨,又能少花盤纏,當然是最好不過。”

鐵服屈和二師弟對視一下,也皆點了點頭。沒有異意。便道:“如此甚好,哪就麻煩掌柜家了。”那掌柜道:“說那里話呢,客官肯屈就小店,是小人的福氣。大冷天的,總比沒個遮處的好。”

說著這掌柜望了望天,道:“看今日的天象,吹了一天的北風,只怕就要冷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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